第72節(jié)
“公主,只要公主答應救救燁兒,貧尼···” 我由上至下的俯視這泣不成聲的惠潔,淡淡的問道:“你當如何?” 惠潔看了看柳煙和畫兒,沒有出聲,我知道她在顧忌著什么是,遂吩咐兩人去外廳守著,我從新坐了下來說道:“你有什么話就說吧?!?/br> 惠潔猶豫了好一會兒,似乎又在斟酌著該從何說起,我沒有出聲打斷她的思緒,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惠潔似乎才組織好語言,小聲道:“公主,貧尼出身書香世家,家父酷愛書法,很是喜歡臨摹一些文人雅士的字帖,久而久之貧尼也多少能夠?qū)⒁恍┳峙R摹的以假亂真。端孝仁皇后娘娘仙逝的那一年,趙皇后身邊的一個老嬤嬤曾拿來一些經(jīng)文要貧尼將上面的一些字反復拓寫,因為曾拓寫過那些字,再臨摹時便真的到了本人也無法分辨的地步了···”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壓下要上去撕打惠潔的這個念頭,我伸出手捂住嘴巴,卻還是覺得什么東西涌了出來,一陣腥甜由喉間散開,終是再也無法強忍,鮮紅的血噴了惠潔一臉,還在兀自求情哭訴的惠潔滿臉是血,顯得有些猙獰臉龐掛著呆滯的表情望著我停頓了三秒鐘才凄厲的喊道:“公主···公主···” 聽到聲響沖進來的柳煙等人也跟著喊著,然后永夜便將劍指著惠潔的咽喉部位,我揮開要扶住我的柳煙,撲上去抓住惠潔的衣領搖晃著:“上面署著我娘親的名字,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封信是用來做什么的?你也是一個女人,你也是一個母親,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從我嘴里不斷噴出來的血將惠潔的僧袍也染成了血色,雙眼迷蒙看不清惠潔是什么樣的表情,耳邊除了惠潔的懺悔再聽不到別的,腦中不斷盤旋著那吞噬了娘親的漫天火海,襁褓中嗚嗚哀鳴的心兒,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夢魘。 我無法原諒,無法饒恕,無法忘記,無法不痛,唯一的解脫便是要那些人比我更痛。這次我很爭氣沒再厥過去,在吐出幾大口鮮血后,我奇跡般的冷靜了下來。我看向一臉也不知是真愧疚還是假愧疚的惠潔,從新端起公主的架子說道:“你若是有半句謊話,本宮會要赫連燁生不如死?!?/br> 惠潔再次叩了幾個頭哭道:“公主,貧尼無半句謊話,貧尼無論是在后宮之中還是朝堂之上都沒有依靠,當時燁兒還年幼,貧尼也是逼不得已呀,公主···” 我沒什么表情的看著跪在我面前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子,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剛剛說你擅于臨摹別人的字跡,是嗎?” 聽到我這么問,惠潔停止哭泣,面色復雜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點了點頭。我接過柳煙遞來的娟帕輕輕擦拭著嘴角殘余的血跡,輕聲說道:“本宮可以救出七哥,還可以恢復你美人的身份,甚至還可以將七哥再交回到你身邊,但是,你打算怎么回報本宮呢?” 惠潔茫然無措的看著我說道:“公主,貧尼如今只是個出家之人,怕是對公主沒有多大的用處的?!?/br> “有沒有用,或者怎么用是本宮的事,你只需考慮好就可以,是真的要青燈古佛,無動于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受罪,還是雍容華貴,盡享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只在你一念之間。想想自己懷胎十月,含辛茹苦養(yǎng)育了那么大的孩子卻管別人叫娘,師太你真的甘心嗎?”不再看還在跪著發(fā)呆的惠潔,柳煙扶著我向?qū)嫷钭呷ァ?/br> 直到元方來幫我診完脈,開了藥方親自去熬藥惠潔才似乎真的想通了一般,此時的她跪在我的雕花大床前,雙目堅定雙拳緊握的告訴我她愿意聽候我的差遣,愿意將靈魂交給我,乍一聽到這句話,害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吸人靈魂的魔鬼。 當晚我便將惠潔留在了長樂宮,我知道此時若是她走出長樂宮的宮門必定是沒有活路的,我想現(xiàn)在皇后肯定在捶胸頓足的后悔,當年為何事成之后沒有除去她,僅僅只是要她出家便了事了。還有就是惠潔口中那個嬤嬤是誰?我躺在床上回想著皇后身邊到底都有哪些宮人,卻始終找不到惠潔口中的那個老嬤嬤,難道時隔多年,她已經(jīng)死了不成? 一夜的噩夢,再加上睡前曾吐了大量的血,所以一早睜開眼我便開始暈眩了起來,好在我向來是個意志能夠支配身體的人,所以在睜開眼暈眩了一會兒后我便立馬強迫自己進食,并派人找來了寧三。寧三進門時我正呼呼的喝湯,為了表示我很有斗志,我舍棄了調(diào)羹,抱著相當于我臉那么大的白玉湯碗,寧三看到我時我正好要喝干最后一口,以至于我壓根沒瞧見寧三進來,而寧三也沒瞧見我的臉。 正想隨便拿袖子擦一下嘴巴,可看到月白色薄紗的廣袖宮裝后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邊拿娟帕擦著嘴角邊和柳煙抱怨道:“小廚房的掌勺是不是換人了?這兩天不只是菜咸,就連湯都能把我給齁夠嗆,照這么吃鹽法早晚把我吃成高血壓?!?/br> “這一大早的就聽你在這里抱怨,怎么,心情不好嗎?”在所有人看來寧三這個表情實在算不得笑,可深深了解寧三的我卻知道他那是開心的樣子。 我狠狠的一扔娟帕,粗聲粗氣的吼道:“我為什么心情不好,我不只心情好,身體好,精神更是好的沒法說。” 看看寧三不解的看著我,沒有搭茬的意思,我才跟破了的皮球似的所有的斗志都從破開的洞里跑了出來,隨手拿起一根筷子敲擊著白玉湯碗說道:“這世上那么多希望我過的不好的人,我總不能真的表現(xiàn)我過的不好來遂他們的心吧?這點精氣神我還是有的,雖然現(xiàn)在很少很少了?!?/br> 今天的寧三難得穿了朝服,絳紫色的朝服雖沒有平日里的錦服顯得瀟灑,但我自認為我大祈的官服還是蠻好看的,所以眼下穿在寧三身上才會顯得既威嚴又不失俊秀,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因為穿這身朝服的人是寧三的原因。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亡國人遺恨 寧三在我對面坐下,上下看了我一遍才說道:“果然是不只心情不好,氣色也不怎么好?!?/br> 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我淡淡的說道:“我打算要動手了?!?/br> 沒有回答,我知道寧三正在研判著我的表情,但我需要的不是建議不是忠告,我不需要什么,當然能支持我更好。直到畫兒和琴兒撤下碗盤奉上香茗,寧三都沒有開口,我抬頭看了一眼寧三,正好看到寧三一張一合的唇:“一定要現(xiàn)在嗎?” “一定要現(xiàn)在?!蔽业穆曇艉軋远?。 “你一向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在一些小事上都是如此,怎么在這樣的大事上倒那么不穩(wěn)重了?” 我起身走近窗邊,五月的驕陽即便是在早晨也有些熾熱起來,深深的吸進一口窗外的新鮮口氣我解釋道:“我知道有些事是要講究時機的,但我很怕,因為有句話叫做夜長夢多,我想以前我大概是太在意過程了,其實完全沒有那個必要,有人告訴過我,我要的是結(jié)果不是過程,所以只要目的達到,能早一天不晚一天,其他的一切都沒有差?!?/br> “一切都沒有差嗎?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決定了的,我什么時候反對過?” “紫嵐,謝謝你?!蔽肄D(zhuǎn)身給了寧三今天的第一個微笑。 在我的授意下穆爾扎開始要姑母教他寫漢字,烏孫這個民族有自己的語言與文字,很難相信那么小的一個民族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創(chuàng)造出自己的文化。姑母在教授穆爾扎練字時寫下的字便成了惠潔拓寫臨摹的對象。我現(xiàn)在還不足以壓制皇后,畢竟皇后的身邊站著的是宇文烈,而宇文烈的死xue現(xiàn)在還不是出現(xiàn)的時候。姑母是皇后在皇室中最大的支持者,雖其不具有實權(quán)卻也足以掀起一陣風浪,是以要先斬斷皇后的左膀右臂。 路過一處涼亭時,看到姑母正在認真的教授著穆爾扎漢字的寫法,涼亭周圍開滿了各色的花朵,成雙成對的蝴蝶正忙著采集花粉,若只看背影還真給人一種郎情妾意的感覺。沒想到的是會遇到莫愁,我想她這個名字真是白取了,陽光明媚,百花齊放卻還是沒能稍微拂去她的一絲愁容,這次奇怪的是身后只跟了兩個小宮女,竟然沒見像跟屁蟲似的冉笙。 “jiejie?妙晴見過jiejie?!币姷轿铱偹闶茄矍耙涣恋哪?,輕輕的??聪律碜印?/br> 我伸手扶起她,卻覺得似乎更瘦了,比之大病初愈之時更顯得沒什么重量,走路都跟飄著似的??吞琢艘环瑑扇诉呥M到回廊里歇息,閑聊了兩句家常便將身邊的宮女都遣開,只留下柳煙在一旁伺候著。見沒有了別人,莫愁忍不住抓著我的手問道:“公主,我弟弟他···” “他很好,這一次我告訴了你,不可再冒失的問了,很快你們就能見面了。倒是你,我不是交待你要盡量挑撥嚴洛和冉笙的關(guān)系的嗎?怎么我看你倒和沒事人似的?”我多少是有些生氣的,雖然莫愁一向很聽我的話,卻獨獨在這件事上只是在嘴上應付著我。 莫愁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公主,莫愁自知不該有這樣的非分之想,可是在冉笙面前莫愁真的沒有辦法和嚴世子親近,而且皇后似乎察覺出了什么,已經(jīng)將冉笙自莫愁身邊調(diào)走了。” 難怪最近都沒見冉笙跟在莫愁身邊,想起惠潔的話我問道:“你在鳳鸞宮這么久了,可知道皇后身邊一共有幾個嬤嬤?分別都是多大年紀的?” “嬤嬤?鳳鸞宮里沒有嬤嬤的,皇后嫌棄老宮人不好指使,心眼又多,所以鳳鸞宮都是些十多歲的小宮女。”莫愁有些奇怪的說道,似乎我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般。 沒有嬤嬤?但凡哪個宮里不有那么幾個不干活干吃飯的老宮人,怎么這鳳鸞宮就這么例外?還是說故意掩人耳目?我正想著無意間瞄到莫愁有些欲言又止,我溫聲安慰道:“你有什么話但說無妨便是,我雖不是你的jiejie,可若你愿意,待事情結(jié)束之后,我會以jiejie的身份給你一個好歸宿的?!?/br> 莫愁聽到我的話,抬頭看了我兩眼,明明是和妙晴一模一樣的臉,可妙晴臉上掛著的永遠是讓我覺得討厭的精明與算計,而莫愁臉上則多是讓我覺得內(nèi)疚的凄涼之色,又猶豫了一會兒莫愁才道:“公主不要怪莫愁,其實莫愁很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一直隱瞞著沒說,如今我即已不能和他有什么瓜葛便也就沒有瞞著的必要了。” “哦?你瞞了我什么?”我雖笑的很閑適,拳頭卻還是緊了緊又松開了。 “是冉笙,莫愁曾無意間聽到冉笙和皇后的對話,聽到···” “聽到什么?”我隱去笑容問道。 妙晴抬首看了看我才說道:“聽到冉笙管皇后叫姑母?!?/br> 冉笙管皇后叫姑母,冉笙管皇后叫姑母,莫愁這句話自我聽到那一刻起便一直盤旋在我腦海之中,他為什么管皇后叫姑母呢?不是說乾帝沒有子嗣的嗎?如今哪里又蹦出來一個管皇后叫姑母的人?難怪那冉笙看我那么不順眼就跟有仇似的,看來他應該也是深信我的出生導致了北朝的滅亡,真是愚昧無知。 這個疑問就像是哽在我心頭的刺般,來的梳沁宮時,三哥正要往宮門外走,在二門前見到我之后笑道:“身體不好,還老愛頂著大太陽到處亂跑,就不能等日頭不那么毒辣了再來?” 我現(xiàn)在是沒有什么心情說笑的,于是跟兔子似的蹦到了三哥面前,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是蹦過來的,三哥一愣我比他更愣。不過這不是重點,我一把扯著三哥的衣袖就到了三哥的書房,將柳煙等人留在外面守門,我非常非常嚴肅的盯著三哥的眼睛說道:“三哥可知道那冉笙是何時入宮的?” “冉笙?你是說妙晴身邊的那個貼身侍衛(wèi)?約莫著有四五年了吧,除了有些冷傲外倒沒有別的毛病,怎么了?”三哥手撫著下巴想了想才說道。 冷傲?我冷笑道:“試想,無論是誰對著自己的仇人也不可能奉承巴結(jié)的,何況是亡國之恨呢?” 三哥明顯的呆住了,快速走到門邊打開門看了一下,才又關(guān)好門走回我面前:“城兒的意思是?” “我們都以為乾帝并無子嗣,可是又全都知道乾帝只有皇后一個meimei,并無其他兄弟,那么世上能有幾人管皇后叫做姑母的?” 我和三哥都沉默了,前朝余孽歷來是每個朝代最為頭疼的事,何況這個余孽很不一般,不僅有著高超的武藝,腦子也是極為好用的,最主要的是他還有個當朝皇后的姑母,最最出人意料的他竟沒有有多遠走多遠,反而將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套策略用的如此出神入化。思量到這里我似乎有些明白莫愁和冉笙為什么能看對眼了,你想呀,一個是必須扮演著仇人的女兒,一個是必須每天看著仇人們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還不能報仇,兩人都需要不同于尋常人的隱忍能力,等閑的人是怎么也做不到的吧? 將這件事交給三哥去查辦后,拒絕了三嫂留我在梳沁宮用膳的好意我便離開了梳沁宮,和三嫂總共說了寥寥數(shù)句話,我的眼睛總是不由自主的便去打量著三嫂的那雙手,那雙我疑惑不解的手。 回長樂宮時因為天氣實在有些熱的受不了,我便撿了一條不常走的小道,一路上既有槐樹庇蔭,又有大簇大簇綻放著的瓊花,著實是怡情逸景。正慢悠悠的走著,突然一株瓊花間的一只蜘蛛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不禁停下腳步細細觀察起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蜘蛛腹得幾多絲 在我眼中蜘蛛一直就是屬于比較聰明的一種動物,它織就出完美的捕殺獵物的蛛網(wǎng),等待著獵物上門,然后毫不留情的捕殺。它更像是一個運籌帷幄的軍事家,雖然它的網(wǎng)在我們看來是那么脆弱,經(jīng)不住風,擋不了雨,可是每次風雨過后,它都會再去織補好已經(jīng)支離破碎的網(wǎng),即便失敗了一千次,也會第一千零一次的繼續(xù)織補。 “啊,好大的蜘蛛啊···”柳煙后知后覺的看到那只黑乎乎,有雞蛋大小的蜘蛛后嚇的大叫起來。 我轉(zhuǎn)身嗔怪的看了柳煙一眼,嚇的柳煙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再度看向蜘蛛時,一只昆蟲已經(jīng)被蜘蛛的網(wǎng)給黏住了翅膀正在拼命掙扎,而那只蜘蛛則迅速以最快的速度,走最近的路線到了昆蟲的面前一口咬住了那只還在拼命掙扎著的昆蟲便往回拖。 “公主,這有什么好看的,怪嚇人的,還是回去吧?!绷鵁熯@次受教的小聲詢問道,一副很怕的樣子盯著正在美美的進食著的蜘蛛。 我又看了一會兒才出聲道:“這有什么可怕的?你覺得蜘蛛丑陋可怕,焉知蜘蛛看你又是怎么個模樣呢?蜘蛛織就的蛛網(wǎng)不過是求一餐溫飽,人織就的心網(wǎng)才是最可怕的,因為蜘蛛永遠是蜘蛛,人卻不一定時時刻刻都是人?!?/br> 柳煙沒再出聲,靜靜的站在我身邊陪我看著那只蜘蛛,而那只蜘蛛也壓根當我們不存在般,將吃剩下的的獵物用網(wǎng)包裹起來,大概是留到下次再吃??吹竭@里我突然想起前世看動物世界時留下的深刻記憶,不記得那一期是不是趙忠祥解說的了,但我卻深刻的記住了紅螯蛛。 “柳煙,你知道嗎?這世上有一種子食母的蜘蛛,叫做紅螯蛛,紅螯蛛的幼蛛附著在母蛛體上嚙食母體,母蛛也安靜地任其嚙食,一夜之后母蛛便被幼蛛嚙食而亡。這種蜘蛛從出生到死去只有一年的時間,它們的存在大概便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吧?!辈恢獮楹我恢恍⌒〉闹┲刖谷蛔屛蚁肫鹆诉@么多。 “想不到你也有這么感性的一面,還真是少見?!币粋€儒雅在別人聽來很是舒服的嗓音聽在我耳邊卻是極為刺耳的,也因此我的眉頭便不由自主的攢緊了。 “人都是多面體,恐怕嚴世子自己也不能將每一面的自己都能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出來,本宮同樣也是這樣的人?!蔽覜]有回頭,還是盯著那只蜘蛛慵懶的爬到蛛網(wǎng)的中心休息去了。 聽到腳步聲,我知道嚴洛現(xiàn)在已經(jīng)站在了我身邊,甚至比柳煙還要靠近我,不算清麗的低沉聲音再度響起:“你就這般討厭我?” “算不得討厭,有些話本宮上次已經(jīng)很明確的告訴嚴世子了,本宮和嚴世子也早已各自有了婚約,還是要避嫌些的好。”我轉(zhuǎn)身要走,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嚴洛,卻不想一向儒雅的嚴洛竟然會當著柳煙他們的面一下子將我拉進了他懷里。 儒雅俊秀的面孔上掛著一絲邪氣十足的笑,淺褐色的雙瞳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淺淺的金芒,由上至下的斜覷著我:“上次是我沒有反應過來才被你那一席根本毫無道理可言的話給糊弄了,若你我二人相像的話,豈不是天作之合?” 我使勁的掙扎了一下,奈何嚴洛的手跟鐵臂似的禁錮著我,我揚起嘲諷的笑:“何謂天作之合?天命嗎?本宮向來是個只尊自己意愿不理他人言論的人,想來嚴世子應該也是這樣的人才對,怎么如今倒相信起有天作之合這回事了?” “若是換了別人洛自然不會相信,不過對方若是你的話洛會深信不疑,不只會自己信,更會要你也相信,你我二人才是天下間最為匹配的一對?!眹缆褰z毫不在意旁邊的柳煙他們早就掛著不敢置信的表情了,還故作溫柔的要幫我捋耳邊的碎發(fā)。 我以更加嘲諷的笑容回視著面前的嚴洛,有些呲之以鼻的說道:“何時等你做了明國的王,能自己做的了自己的主再到本宮面前說大話吧!” “非要做明國的王嗎?你難道不知道世上有無冕之王一說?” 嚴洛的話并不一定是真的,可是嚴洛也確實有那個能力的,記憶中明王似乎也不是個弱主,難道這對父子之間也爆發(fā)了爭權(quán)大戰(zhàn)?我沒有再出聲,死死的盯著嚴洛的雙眼,試圖在嚴洛的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卻忘了自己還被這家伙抱在懷里。 “放開本宮,待你和妙晴完婚之后,本宮也就是嚴世子的皇姐了,本宮可不愿有一個不懂規(guī)矩的妹婿?!?/br> 聽到我說規(guī)矩兩字,嚴洛不懷好意的笑了笑:“規(guī)矩也沒有規(guī)定妹婿不能抱著皇姐呀?再說,現(xiàn)在不是還沒完婚呢嗎?我不放你又能將我如何?” “你果然不放?”我有些生氣起來,很嚴肅的問道。 絲毫不以為意的嚴洛搖搖頭:“果然不放?!?/br> 在這緊張的時刻,我充分運用我的腦容量快速運轉(zhuǎn)起來,蠻力我不是對手,腦子我也不一定轉(zhuǎn)的比嚴洛快,這里距離大道還有一段距離,等到柳煙她們跑到那里也不一定就能找到幫手。我該怎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呢?我眼珠子從左轉(zhuǎn)到右,從右又滾到左,然后我便以很快的速度舉起了雙手,可笑的是嚴洛還以為我要去拔頭上的發(fā)簪,我想他一定沒聽過再一再二不再三。 就在嚴洛先一步拔下了我頭上的一根金簪一根步搖時,我已經(jīng)雙手抓住了嚴洛的兩只耳朵,顯然嚴洛還是不夠了解我,所以呆愣在了原地,然后我便將從櫻木花道身上學來的那一招用在了嚴洛身上,我卯足了勁將自己的腦袋向前砸,雙手扯住嚴洛的耳朵將嚴洛的腦袋往下拉。 “嘭····” “嗡嗡嗡···” 在一聲巨響之后,我便覺得滿腦袋周圍都是蜜蜂,其實更像是蒼蠅,但蒼蠅實在是惡心,所以我便自動放棄了這個形容。一向以儒雅斯文著稱的嚴洛神智肯定被我撞飛了,所以我才能在他還沒回過神來時跌跌撞撞的跑開。在短短二十米的距離間我踩到裙擺摔了一次,實在腦子覺得暈摔了一次,第三次比較冤的裝上了拐角處的一棵槐樹,不過好在在嚴洛追上來前我?guī)е槐妼m女們已經(jīng)跑遠了。 “公主你怎么了?你沒事吧?”柳煙擔心的扯著我的袖子,并試圖要將我的身子轉(zhuǎn)過去面對她。 “···” “公主,公主你是不是不舒服?”畫兒也開始扯起我的衣角來。 “···” “公主,公主,公主···”琴兒就只剩喊我的話語可說了。 現(xiàn)在的我正雙手抱頭,蹲在一面宮墻前,不要誤會,我抱的是額頭,不是后腦勺。終于受不了琴兒的叫聲,我怒道:“不要喊了,本宮沒事,奶奶個熊的,那家伙的腦袋真的是rou做的嗎?可碰死我了···” “公主你轉(zhuǎn)過身來,奴婢給您瞧瞧,用不用找太醫(yī)看看,或者擦點藥,啊,腫起來了,腫了好大一塊呢?!绷鵁熯呎f邊將我的身子拉著轉(zhuǎn)了過去。 畫兒也湊上來看了看,看畫兒的表情還真是不容樂觀,好在畫兒終究是沒有說什么打擊我的話。琴兒在上前看了幾眼我的額頭后,突然大睜雙眼問道:“公主,您知道南極仙翁嗎?” 一句話猶如一桶剛從南極空運而來的千年不化的冰雪受不了高溫融化未盡的雪水,兜頭順著我腦袋上澆了下來,那個涼爽,害的炎炎夏日的我都忍不住發(fā)起抖來。完了完了,這下可沒頭見人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用舍由時,行藏在我(上) 七月的夜是悶熱的,尤其是在暴風雨來臨之前那短暫的寧靜更是壓抑的人無法透氣,此時已經(jīng)開始起風,天上連半顆星星的蹤跡都看不到,盡管是夜晚,狂風吹拂的花搖樹晃,讓人不禁擔心起那些參天大樹會不會就此被從腰間折斷,花枝會不會被連根拔起。 “這么晚了,不知公主喚玉澤來此是何用意?”尹玉澤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抬頭看我一眼。 我回轉(zhuǎn)身子坐在亭間的美人靠上,這么大的風還是沒有幾分涼爽的感覺,自袖袋中取出折扇打算自給自足,卻不想風太大折扇也不好打。收起折扇我看向一副拒人千里之外表情的尹玉澤說道:“尹世子不會忘了我們還是同盟吧?” 我沒說還好,我這一說尹玉澤本來清秀俊俏的小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被風吹起打亂的發(fā)絲纏繞到了臉頰之上,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我知道肯定不是咬牙切齒的詛咒我便是拿眼神在將我千刀萬剮。好一會兒,尹玉澤才又出聲問道:“你要我做什么?” 聽到尹玉澤總算是配合的問了一下,我才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來遞到尹玉澤面前,看到尹玉澤不解的表情我解釋道:“這封信是妙晴寫給冉笙的,我前兩天去看妙晴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尚未來得及送出去便被我拿來了。嗯,我看了一下,還蠻rou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