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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情關在線閱讀 - 第65節(jié)

第65節(jié)

    這次沒再需要人提醒,依拉女王帶著她的子民恭敬的行起跪拜大禮,父皇很是開心,連連說著免禮起身,而在依拉女王和身后的卓瑪爾特王子起身仰視著高高在上的我大祈天子時,我終是看清了這位王子的長相,以及那雙深藍的似乎看不到底的眼睛。

    我揚起一抹冷冷的笑,與此同時,站在臺階之下的依拉女王和穆爾扎也看到了我,兩人皆是一愣,沒錯,所謂的卓瑪爾特王子其實就是穆爾扎,直說,穆爾扎不是依拉女王的夫君嗎?怎么會被送來大祈和親?難不成還要上演一出西施與范蠡的戲碼不成?

    這下我就更懷疑烏孫主動要求和親的目的了,只是,穆爾扎這塊燙手山芋到底要丟給誰呢?

    沈府葬心閣中,我雙手捧著月塵遞給的茶盞,悶聲不響的苦思著,月塵在研究著自己和自己下棋,窩在我身上的墨雪打起了小呼嚕,倘若沒有烏孫前來和親這間事,這個冬天真的可以很清閑的。

    “依拉女王今年不過二十四歲,最大的一個孩子還是個公主,今年不過八歲,自然沒有辦法送來和親,而這位女王也沒有兄長或者弟妹,封自己的一個寵臣為王子前來和親也是可以理解的?!痹聣m清淡的聲音聽不出什么語氣,似乎只是在不忍看我煩惱隨口說的一句。

    我自碧綠的茶湯上移開視線,看向對面只顧看著棋盤的月塵:“可是,你不是說過,依拉女王很寵愛穆爾扎的嗎?那她怎么會舍得要穆爾扎來和親?”

    “自然是因為不再寵信?!痹聣m還是只顧著棋盤,頭也沒抬。

    我當然想過是這個原因,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不再寵信,我放下茶盞,伸手抓住了月塵正要落子的手,猛的半蹲起來,半邊的身子都越過了棋盤。而這個動作使得一直窩在我身上睡懶覺的墨雪是一下子滾落了下去,然后就聽到一聲拔高到變了調的‘喵’聲。

    看了一眼生氣跑開了的墨雪,月塵似笑非笑的看向我,我撅著嘴沒什么表情的看著他,房中靜到只能聽到我一個人的呼吸聲,好一會兒,就在我終于臉紅,覺得無法抵抗月塵那漆黑雙眸的注視時,月塵才將棋子放回棋笥中。

    “公主是想問依拉女王為什么會不在寵信穆爾扎,并且能使其答應來大祈和親,是嗎?”

    我想抽回手,卻感覺月塵松松的回握著我,我便開始糾結起來,到底抽回手還是不抽回呢?就因為在糾結這個,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月塵和我談論的是正經事,忙斂起心神認真的點了點頭。

    月塵似乎沉吟了一下,在找一個要說的起點般,過了一會兒才從新笑著看向我:“公主可還記得在南元時,烏孫大軍之所以會來攻打臨水關是為了什么?”

    “自然是因為想要得到彼岸花的解藥。”

    “解藥是誰帶回去的?”

    我以為月塵白癡了呢,彼岸花的解藥不是他交給穆爾扎要他帶回烏孫的嗎?怎么還問起這個來了?等等,難道是因為穆爾扎帶回去的解藥,才使得他失去了依拉女王的寵信,來大祈和親的嗎?

    月塵伸手撫平我皺起來的眉頭,淺笑著道:“烏孫因世代生活在草原上,防備心理特別的強,無論是女王還是最普通的百姓,都習慣了居安思危,防備心強的人肯定多疑,臨水一站,烏孫損失的十多萬士兵,公主說那依拉女王會算在誰的頭上?”

    盡管依拉女王再這么寵信穆爾扎,可沒有什么能夠高過王權的,那么多的兵力損失足以使依拉女王對穆爾扎產生戒心,一旦兩人之間有了隔閡,無論曾是多么親密的戀人怕也無法再如從前般。

    “依拉女王會有兩種想法,一種便是穆爾扎已經被公主收買,所以她覺得再留穆爾扎在身邊自己的王位坐起來會非常的不安。再者便是,穆爾扎也是受騙了,在烏孫這便是無能的表現(xiàn),一個無能的將領只會帶出無能的士兵,即便是她自己的夫君她也絕不會袒護,送穆爾扎來和親正是沖著第二種想法,要給穆爾扎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痹聣m分析的頭頭是道,端起茶盞好看的眉卻幾不可查的輕皺了一下,喚文宣進來換了茶才從新端起飲了起來。

    這依拉女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能殺死自己的母親奪得王位,又能將自己最愛的男人拱手送到敵對的國家,我真的開始好奇起來,一個女人要強悍到什么樣的地步才可以做到如斯地步。

    依拉女王和穆爾扎都被安頓在了蔓華苑,距離蘭臺宮不是很遠,宮中照常是國宴晚宴很多的宴,而在輕歌曼舞,推杯換盞之間,這些大臣們也不知道是不是放下了所有的戒心。我卻一直糾結著,我在想,這依拉女王是不是沖著我來的,可我始終無法從那雙看上去波瀾不驚的眸子中得到任何有用的訊息,她就像是困住孫悟空的金鐃,叫我無從下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生君未生

    所有人都知道這烏孫是來和親的,而僅有的兩位公主都已有了婚約,這是難題,而多多數對待難題的態(tài)度首當其沖的便是逃避,現(xiàn)如今便是這么個景象,關于要將這位卓瑪爾特王子配給誰便被擱置不談。

    早晨,柳煙跟在身后端著我剛煮好的龍舌香隨著我往關雎宮走去,天空一片陰霾之色,一陣陣干冷干冷的風吹進衣服內,凍的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打顫。我太頭看了看天,怕是要下雪了。今年的雪來的比往年要晚上許多,若是瑞雪兆豐年的話,今年還能有豐年嗎?

    “公主,前面有個人,好像是那個烏孫的王子,在瞪著公主呢?!绷鵁煹穆曇魩е┪⑽⒌念澮?,除了那條青玄大蛇,還真沒見她這么怕過誰呢。

    我收回仰望著天空的視線,看了一眼遠遠的站著正在瞪著我的穆爾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便要向著關雎宮走去,果然,見我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穆爾扎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距離我三步遠的地方,單膝著地道:“穆爾扎見過公主?!?/br>
    我做出一副才看到他的樣子道:“原來是穆爾扎王子,不錯嘛,才幾天就將我大祈的規(guī)矩都學會了,難怪,依拉女王會將你夸贊的天上有地上無的?!?/br>
    聽到我這句滿是諷刺意味的話,穆爾扎跪著的身子一僵,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么般,沒有搭腔也沒有起身。我閑適的整理了一下衣袖,便要繞過他跪著的身體繼續(xù)向前走,卻不想這家伙竟然抓住了我的裙擺,這下不僅僅是我變了臉,身后的宮女內侍也都變了臉。

    我伸手一把扯回自己的裙擺,冷聲道:“穆爾扎王子實在是太過孟浪了,你以為這里是烏孫嗎?可以隨處供你賣弄色相?或者是成為調情之所?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竟敢如此放肆?”

    算不得聲色俱厲,我微微的瞇起眼睛,刺傷人的話不需要多么的響亮,只要你刺對了地方,那要比你如潑婦般大吵大鬧效果來的強一百倍,果然,穆爾扎的手松開我的衣擺,緊緊的握成了拳,我心里暗忖,不要再忍了,爆發(fā)吧。

    “穆爾扎該死,冒犯了公主,請公主恕罪?!?/br>
    想起在戰(zhàn)場上勇敢廝殺的穆爾簡直和眼前不是同一人,即便當初身陷在臨水關的地牢里,落魄的緊,卻也是一副錚錚鐵骨的男兒樣,絲毫不如眼前這般低聲下氣。還是那句話,有所忍必有所圖,以他這般忍讓我的表現(xiàn)來看,看來這次依拉女王相中的和親目標還真的是我。

    “穆爾扎王子還是快些起身吧,來者即為客,本宮作為主人這點氣度還是有的?!痹俅无D身想要離開,料想這次他定不敢再抓我的裙擺了。

    “穆爾扎有一事想請求公主,望公主能夠應允。”我不知道穆爾扎聲音中隱著什么樣的情緒,能使他的聲音聽起來既覺得悲哀不甘卻帶著認命般的屈服。

    我嘲諷的一笑:“哈,穆爾扎王子能有什么事求得到本宮的?以依拉女王對王子的寵愛,想要什么不是簡單輕易的?”

    沒有理會我話里諷刺的意味,穆爾扎垂首道:“穆爾扎請求公主,能同穆爾扎和親?!?/br>
    我沒有出聲,看著地上這個男子,俊美高大,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如深海般吸引人,武功高強,又能帶兵打仗,如此可謂全才的男子緣何甘愿落魄至此,我真的很想問問他,為了那個心中只有王位的依拉女王值不值。話到了嘴邊,卻又想起,似乎前世聽誰說過,愛情中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想想西施都能為了范蠡嫁給夫差,這穆爾扎大概也可以為了依拉女王而嫁給我,呃,是娶我。

    “穆爾扎王子難道不知?本宮已經和寧相三公子定下婚約了,實在是難以消受王子的美人恩呢?!?/br>
    “請公主為了大祈和烏孫的友好邦交著想,穆爾扎不介意做公主的二夫,請公主再考慮一下。”

    二夫?虧他想的出來,以為這里是烏孫的女權時代嗎?再者說,即便我不介意,寧三總會介意的吧,即便寧三不介意,寧相總會介意的吧。想到這里我說話不再客氣:“穆爾扎王子不過是為了兩國關系前來和親的,只要和親達成不就可以了?對方是誰又有什么關系呢?王子請放心,本宮定會要一個公主嫁給你的,呃,或者說是娶你?!?/br>
    不再理會身后穆爾扎的喊聲和請求聲,看了一眼天上飄下了細小的雪花,帶著柳煙不再做任何的停留向著關雎宮走去。你越想和我有點什么關系,我就越不和你有什么關系,更何況,我明知你是為了那什么依拉女王,我怎么還可能傻傻的犯夫差犯過的錯呢?

    內侍還沒通報完,順喜就從暖閣里迎了出來,見過禮后道:“公主今兒來的有些晚,皇上問了奴才兩次了,正要著人去長樂宮瞧瞧呢,公主就來了?!?/br>
    我邊走邊笑著道:“今兒起的有些晚,心兒嚷著要去找念秋郡主玩,便來的有些晚了?!?/br>
    暖閣中,父皇還是在做著千篇一律的事情,給娘親繪丹青,我示意順喜不要出聲,悄悄的走到父皇身后,這次父皇所繪的丹青上不只有娘親一人,還有一個個子小小的女娃,粉嫩嫩的小臉上掛著兩行眼淚,小嘴癟的都能掛起油瓶來。年輕女子將女娃抱在懷中,拿著手中的娟帕去擦拭小女娃臉上的淚珠。很是溫馨的場面,女娃的表情也很生動。

    “父皇,你怎么把娘親畫的那么漂亮,把城兒畫的那么丑?”我忍不住出言抗議道。

    似乎早就察覺到我的到來般,父皇絲毫驚訝的意思都沒有,在紙上落下最后幾筆才回身看著我:“父皇畫的可就是你小時候的樣子,成天跟個男孩子似的,還總愛把自己弄的丑兮兮的,你娘親不知道跟朕講了多少次,生怕你嫁不出去?!?/br>
    我笑著自柳煙手中的托盤中拿下純銀打造的茶盞,放置到桌案上,又親手倒?jié)M才遞給了父皇,看著父皇有些深思的望著那純銀的茶盞,我心跳莫名的漏掉一拍,好在父皇沒有說什么,如往常一般接過那茶盞飲了起來。

    現(xiàn)在的我已經不像先前那般小心翼翼,良心上過不去了,我不再回避父皇用茶,現(xiàn)在我能很平靜的看著父皇將那些龍舌香喝下腹中,而不在臉上表現(xiàn)出絲毫的情緒,也不會再頻頻的去看那盆滴水觀音。

    看父皇飲罷茶,我接過茶盞狀似無意的問道:“父皇打算將烏孫的那位王子做和安排?”

    父皇沉吟了一下,微微皺了一下眉:“朕也在考慮,現(xiàn)今你和妙晴都已有了婚約,其他王公大臣們的女兒要么年齡太小,要么便也是早已成婚,是有些不好辦,城兒你可有什么主意?”

    我站在父皇身后,輕輕的幫父皇捶起肩膀來,試探的說道:“城兒是有主意,就怕父皇說城兒胡鬧?!?/br>
    “哦?你且說來,父皇聽聽是不是胡鬧?!?/br>
    我得了鼓勵,也就不再顧忌是什么,侃侃而談起來:“父皇,其實和親不一定非要和您的女兒不可,姑姑莘閔長公主守寡也有七年了,父皇一直不開口,姑姑便也一直沒再嫁,心中定是對父皇有著不小的埋怨的。此番,若是將那烏孫的卓瑪爾特王子指給姑姑,既解了姑姑的心結,又促成了和親一事,況且姑姑在地位上比城兒和妙晴都高出了一個輩分,這也顯示出我大祈對烏孫的重視不是?”

    “嗯,可是,你姑姑比父皇還要長了三歲,兩者會不會···”

    看出父皇的疑慮,我坐到父皇身邊解說道:“父皇是怕那烏孫王子嫌棄姑姑年長?可這在烏孫也稀松平常呀!烏孫是女權部落,少夫老妻很是正常,再者,這烏孫的卓瑪爾特王子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王子,那依拉女王拉自己的寵侍來冒充王子我們不追究就已經是給足了他們面子了,況且還將我大祈尊貴的長公主配給他們,是個識相的都不會再得了便宜賣乖了?!?/br>
    第一百六十三章 梅妝惹落花(上)

    父皇沒有多做考慮便同意了我的做法,我想這多半是拜那龍舌香的緣故,近來我要求父皇做的事情父皇似乎連追問都不會了,看著精神頭都還算好的父皇,我也就相信了那龍舌香真的只是能控制別人的心智,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離開關雎宮的路上,再次見到穆爾扎時,他還是呆呆的站在我必經的那條路上,我甚至懷疑他這一招其實是跟青玄那條大蛇學來的,好在天氣實在太冷,青玄有好一段時間都不會出來了。我掛起明艷的笑主動的招呼道:“雪花雖細小,卻也必經是深冬了,穆爾扎王子莫要凍壞了才好,不然大婚之日拖著病體就不好了?!?/br>
    聽到大婚兩字,穆爾扎有些死灰的眼神恢復了一點神采,湛藍的雙眸直盯著我:“穆爾扎謝公主成全?!?/br>
    我知道他定是誤會了,才會露出松一口氣的感覺,還沒等他那口氣松完我又開口道:“這有什么成全的?莘閔長公主是本宮的親姑姑,曾嫁與定安侯,不過,七年前定安侯去世后,姑姑一直也未再嫁,平日里除了養(yǎng)幾個侍兒,倒也沒其他,年歲上嘛是比穆爾扎王子大了不少,不過,這在烏孫也是稀松平常之事,想來穆爾扎王子應該也不會介意的?!?/br>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穆爾扎的臉整個都綠了,湛藍的雙眸此刻也變成了盛怒的墨藍色,狠狠的盯著我,要是能發(fā)射子彈的話我還不早就被打上數不清的窟窿了。不過,我連宇文烈那滿是殺意的眼神都不怕,又怎么會把這雙沒什么實質性威脅的藍眼睛放在眼里。

    “請公主收回···”

    我不等穆爾扎的話說完便打斷道:“唉,穆爾扎王子還是回去做好大婚的準備吧,再者,這可是本宮父皇的決定,現(xiàn)在怕是已經在擬詔了,王子應該明白什么叫君無戲言吧?”

    莘閔長公主,和我父皇一母同胞的jiejie,比父皇長了三歲,父皇登基后便封我的這位姑姑為長公主,因封地在莘閔,便又喚作莘閔長公主。早年便嫁給了還只是小小縣丞的我的姑丈,父皇起兵反前朝乾帝時據說他出了不少財力,定安侯也是在父皇登基之后封賞的。此后便一直和姑姑住在封地莘閔縣,如今改名莘閔郡。

    我的這位姑姑在定安侯還在世時雖說強勢了一些,卻還算一直都守婦道的,直至七年前定安侯病逝,她才不甘寂寞的蓄養(yǎng)起了男寵,許是埋怨父皇沒能再給她找一門好婚事,據說已經有六年沒回曲城了。

    有時候你越是不想遇到什么人就偏偏會遇到什么人,也可能大概是在這宮里我不想遇到的人太多了,所以才會覺得遇到的人都是不招我待見的,比如現(xiàn)在正在前方不遠處,拿著那邪魅的眼神看著我的嚴洛。表面一副溫文爾雅的翩翩佳公子,實則骨頭里流著的大概都是毒汁的毒蛇。

    “洛不知,公主竟還真是很懂的怎么去踐踏別人的心呢?!眹缆逍Φ暮苋逖?,說出的話卻讓我想上去揍他一拳。

    我不甘示弱的冷笑道:“說道踐踏別人的心,怕是嚴世子還要技高一籌吧!”

    “哦?那公主倒說說,洛踐踏了誰的心呢?”嚴洛瞟了一眼柳煙,繞到我身后對著我輕聲耳語,嘴里的熱氣噴的我耳朵也癢了起來,這個下流胚子。

    我整了整身上的披風,掩住被嚴洛吹紅了的耳朵和脖子,輕嘲道:“啊,本宮說錯了,嚴世子或許不只擅長踐踏人心,更擅長的應該是心被踐踏才對?!?/br>
    我只要一想到,他這么會迷惑人竟然還是讓冉笙得了莫愁的心,不是失敗是什么?似乎明白了我話中的意思般,嚴洛臉上驀然變的很嚴肅,就連那很招惹人的桃花眼都跟著充滿了威脅性,和我同時伸出了手,他伸手是想要抓我的肩膀,我伸手自然是拔頭上的簪子??吹轿业倪@個動作嚴洛微微一愣,然后竟然笑了起來,趴在我耳邊用只有我一人聽到的聲音道:“公主是想再送洛一只定情物嗎?”

    “那可說不定,嚴世子怎么知道本宮拔出來的一定是定情物呢,說不定是會要了人性命的兇物呢?”我滿身戒備的看著眼前和表外絲毫不符的嚴洛,雖是大白天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眼前的人總能激起我最強的防備心態(tài)。

    就在我和嚴洛對峙不下,柳煙和幾個小宮女都有些不知所措時,不遠的宮道上又想起了一個我不怎么想要遇到人的聲音:“城兒,嚴世子,外面如此涼寒,怎么在外面坐著說話呢?”

    我強迫自己擠出甜美的笑,轉身向著來人說道:“城兒見過母后?!?/br>
    “哪來那么多虛禮,快些起來,自你回來后我這個做母后的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瞧瞧你的。”皇后甚是和藹的及時扶住了我見禮的身子,說著一番體己話。

    “洛參見皇后娘娘。”嚴洛很是規(guī)矩的單膝著地,似乎又恢復了他那一貫的儒雅般。

    看到嚴洛,皇后眉開眼笑:“快起身,都是自家兒女,瞧你們這一個個的。”

    跟在皇后身邊的莫愁還是一臉的蒼白,似乎比剛入宮時更顯得的清瘦,氣色也算不得好,蒼白如紙般的唇輕啟:“妙晴見過jiejie?!?/br>
    我邁步上前,扶住莫愁的身子,觸手之處竟然覺得硌的慌:“meimei近來身體可還好?可有叫太醫(yī)常去瞧瞧?”

    “勞jiejie掛心了,近來好很多了,昨兒便能下床了?!?/br>
    我想也是時候輪到嚴洛表現(xiàn)了,果然,我這里還沒有想完,嚴洛便滿是關心的站到了莫愁身前:“公主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洛本該多去瞧瞧公主的,奈何近幾日公務纏身,實為繁忙,有冷落公主之處,洛可要在此賠罪了?!?/br>
    我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侍立在皇后和妙晴身后的冉笙,平凡的臉上除了沒有表情便是沒有表情,似乎一切都沒有入他的眼睛般,我記得最初見到的他雖也沒有什么表情,眼中卻有著無法抹去的輕狂,還有對我的仇視,如今卻荒涼的連活著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皇后笑意盈盈的看著嚴洛對莫愁無微不至的關懷,我卻心想,皇后未必不知道嚴洛對自己的女兒沒有那份心,卻還是高興與嚴洛如此表現(xiàn),起碼這在我面前明確的表示了他自己的心意與立場,她怎么會不高興?

    皇后不住的夸贊著嚴洛和妙晴是一對璧人,天作之合,然后就又說到了我和寧三,又是金童玉女的一頓猛夸,以前沒發(fā)現(xiàn),這趙惜若其實還滿呱噪的,大概可能上了歲數更年期便到了,這個時代又沒有太太口服液,只能忍著了,我們這種做小輩的只能是忍受了。

    皇后拉著我的手,有意要躲開嚴洛,好給兩人一個相處的空間,回身瞥了一眼嚴洛,除了那雙眸子里的眼神還真的算得上一個無微不至的親密愛人。天空終是沒有飄下雪來,無不禁又暗暗擔心,沒有瑞雪何來豐年?

    “城兒,你和妙晴如今都已有了婚約,無論是寧相還是明王,寧三公子還是嚴洛世子,哪一個都是不好得罪的,母后瞧著那烏孫的什么王子雖長了一副好面孔,卻委實兇悍了些,再加上那雙藍眼睛,母后瞧著也實在是不舒服,你可知道你父皇是怎么安排那位王子的?”皇后的語氣很是溫和,還不忘幫我整理一下披風上滾毛,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肯定覺得這對母女感情真是好。

    我既得了消息,自然便不能裝不知道,再者這也不是什么秘密,遂淺笑著答道:“母后無須擔心這些,今日城兒已從父皇那兒得知,這烏孫的卓瑪爾特王子父皇有意將他配與姑姑莘閔長公主,姑姑寡居那么多年了,父皇一直沒為其做主,姑姑定然心中有些埋怨的,如今,既解了姑姑心中的結,又為烏孫的王子安排了個好去處,豈不是兩全其美?”

    第一百六十四章 梅妝惹落花(中)

    皇后又囑咐了一番,問了心兒吃住飲食可還好,又問了南元那位小念秋小郡主,好一會兒才帶著自的女兒以及準女婿回了鳳鸞宮,我站在原地看著幾人的背影,越來越覺得不拿莫愁來使一出美人計實在是有負上天空予我如此好的時機。

    “公主,可是要回宮。”柳煙的聲音帶著一股如釋重負后的輕松,看來她確實是蠻怕嚴洛的,盡管那家伙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

    我再次抬頭看了看天,陰霾卻遲遲的降不下雪來,就連起初瓢的小雪粒都再瞧不見了。不知沒有雪,那傲雪紅梅還能盛開嗎?以前娘親總算愛看那梅花,無論是紅梅還是白梅,娘親都愛,而在我來說,最能懷念娘親的便是也去賞梅。自己有緊了緊披風,覺得身上還有些體溫便說道:“先不回宮,去看看那些梅花開了沒,這些年也不知那些人給侍弄的怎么樣了?!?/br>
    事實告訴我,即便沒有雪,梅花也能開的耀眼,開的充滿生命力。在這寒冬臘月,唯有梅花可以這么的有生氣,絲毫不懼怕即將到來的寒冬肅殺,以及大雪的侵襲,能那么傲立在枝頭,沒有蔑視,卻是高高在上俯視著世間萬物,幽冷而高貴。

    似乎又回到了兒時,娘親帶我來賞梅,我卻總是不聽話的亂跑,老是藏在梅樹后要娘親陪我玩捉迷藏,那時冬天不會這么冷,即便下了很大的雪,那時的冬天卻是實實在在的暖冬。將鼻子湊到一支擠滿了梅花的花枝上,閉上眼睛輕嗅著那細細淺淺的香氣,耳邊似乎還有娘親在囑咐我不要摔倒不要亂跑的話,言猶在耳,如今天地間卻是再遍尋不到她的身影。

    什么東西涼涼的?我正好奇臉上是什么東西時,柳煙滿是擔憂的聲音響起:“公主,您莫要哭呀!奴婢知道你在想端孝仁皇后娘娘,可是公主···”

    “本宮沒哭,只是風吹了眼睛才流了眼淚,真正的哭不一定會流眼淚,流眼淚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哭。”我沒什么表情沒是語氣的答道,抬頭間似乎花瓣開始有些凋落起來,是在心疼我嗎?

    雙手搓了一下手臂,這次是真的覺得有些冷了,轉身便要回宮,柳煙‘咦’了一聲,便自身上拿出帕子來擦我的臉,我以為臉上是掛了淚痕,柳煙要幫我擦淚,也便隨她去了。誰知道,柳煙更大聲的‘咦’了起來,我心想,我又不化妝,總歸不會是妝糊了??墒强戳鵁煹臉幼?,我臉上確實是有擦不去的東西。

    “奇怪,怎么會擦不掉的?”柳煙說著,手上不免加大了力道,搓的我臉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