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好好的除夕夜合宮宴就在各人將自己的傷心事拿出來傷感一番的情況下散了,我想娘親的去對父皇的打擊不是一點兩點,看著在自己的妃嬪和孩子面前哭的委實是沒個君王樣的父皇,我胸中也不免酸澀起來。 我?guī)е鸥绾托膬焊徊捷偺е母富室宦返搅岁P(guān)雎宮,被那場大火吞噬掉的關(guān)雎宮如今又奇跡般的屹立在了原地,只是它的主人已去,想來即便將它復原了,它多半也是孤獨的吧? 我伸出手撫一寸寸的摸著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宮門,那一棵棵熟悉的樹木花草,即便是那假山都蘊含了我太多的回憶,在這關(guān)雎宮的每個角落都還能看到娘親的音容笑貌,她在溫柔的喚著城兒,城兒。 “砰???砰???”我抬頭看向空中的煙火,子時過半,新年到了,想來眼下這個時辰千家萬戶正依偎在一起過著團圓夜,此刻怕也是全天下人覺得最為幸福的時刻了,只是我的幸福呢? 第一百零九章 佳人難再尋 我?guī)е膬菏祜捻樦Z卵石小道向著娘親一貫愛待著的花廳走去,還是還從前一樣所有的擺設(shè)都很素雅,所有的物件都還擺在娘親在世時的那個位置,唯一的不同便是四周掛滿了娘親的丹青。 有繡花時認真斟酌的的樣子,有為父皇研磨時的巧笑倩兮,更有為我梳頭時的慈愛,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撫摸著那一張張的丹青,似乎真的摸到了娘親般。 “jiejie,這是誰,怎么和心兒長的這么像呢?”心兒扯了下我的裙擺,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拉著心兒的小手去摸那些丹青:“心兒,這是娘親,這是jiejie和心兒的娘親,心兒你要把娘親的樣子記在心間,娘親是世間最愛心兒的人?!?/br> 心兒學著我的樣子顫抖著小手一幅幅的去撫摸著那些娘親的畫像,臉上掛滿了小小的淚珠,嘴里不斷的呢喃著:“娘親,心兒來看你了,娘親想不想心兒?心兒和jiejie都好想娘親呀,嗚嗚???” 心兒的抽泣聲時刻提醒著我,娘親去了,早就已經(jīng)去了,不是這些畫像可以代替的,眼里也流的愈發(fā)的洶涌了。 喉間一股腥甜,眼前也如蒙上一層黑紗般看不真切,往后倒的身子堪堪被九哥接在了懷中:“傾城,莫要再哭了,莫要再哭了???”九哥的聲音也是難掩哽咽。 “jiejie,心兒好怕,jiejie又吐血了,心兒怕。”心兒小巧白嫩的手小心翼翼的擦著我順著角流下的血。 我伸出手將心兒也攬進懷中,終是不能自擬的又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在這萬家團圓迎新年的除夕夜,我的身邊又是何種凄涼。 大年初一本該是去給父皇和各宮娘娘們拜年的,卻因昨日想著娘親哭的太過終是又極不中用的昏了過去,連夜招來太醫(yī)請了脈,開了藥方服了藥,才總算是睡著了。 我躺在暖閣的暖炕上,一副懶懶的樣子,乖巧的心兒放心不下我,如妃來接他去拜年也推辭了,說要留下照顧我,小小的身子竟也跟在柳煙身后忙活著,讓人看了不免會心一笑。 “妙晴公主到???”內(nèi)侍細長的聲音遠遠便傳到了暖閣。 隔著紗帳聽到妙晴交待冉笙守在帳外便是,然后便款款的向我走來:“jiejie,meimei今早聽說jiejie昨兒傷心過度,又吐了回子血,可把meimei嚇壞了,這一早的就巴巴的趕來,想著jiejie不會有什么事才好。” 我伸出手示意莫愁做到我身邊,看了一眼外面的背對著我們的冉笙才笑著回道:“昨日jiejie我委實是有些過了,看到娘親的丹青,又身處和從前一般無二的關(guān)雎宮,不免又傷懷了一番,連帶著心兒和九哥可是嚇壞了?!?/br> 莫愁順著我的視線看去,心兒正小心翼翼的端著茶盞要遞給莫愁,而莫愁竟然一時沒能回神,呆呆的看著心兒,想來是想到莫邪了。 “妙晴jiejie喝茶?!毙膬悍勰鄣男∧樕涎_一絲笑意。 怕冉笙在外面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伸手扯了扯莫愁的袖子,莫愁才總算是回神:“這是心兒吧?都這么大了,和jiejie長的真像,不過比jiejie更像孝仁皇后?!?/br> 我微微掀了掀嘴角:“是呀,心兒比我更像娘親?!?/br> 不只是形似,身神韻上心兒也比我像娘親,都是一樣的溫柔纖弱,一樣的善良,心兒這么小就已經(jīng)很懂的照顧別人,就連受傷的小動物也能讓他哀嘆半天。 “這幾日我身體也不好,也沒得空去鳳鸞宮看望母后,本打算幾天去給她拜年的,誰曾想昨夜又?咳咳??”話說一半我便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jiejie不必想那么多,眼下養(yǎng)好身子才重要,母后不是那種拘小節(jié)的人,這不今天千叮嚀萬囑咐叫meimei我一定先來看看jiejie,她現(xiàn)在不方便出來,可對jiejie的身體可是牽掛的緊呢,昨夜聽說你吐血,嚇的險些昏倒了。” “是我不孝了,讓母后如此擔憂,meimei可要代jiejie轉(zhuǎn)告母后,待我身體好一些,定會去關(guān)雎宮給母后請安的?!蔽液湍畹氖纸晃罩?,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塞進了我手中,我面色如常,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什么。 “jiejie,妙晴jiejie說的母后是心兒的娘親嗎?”心兒在一旁眨巴著大眼睛又有要哭的趨勢,我趕緊示意柳煙將他抱上暖炕。 “心兒,母后呢是妙晴jiejie的娘親,是我們的嫡母,但是不是我們的娘親懂嗎?”我將心兒抱在懷中,輕聲的解釋著。 莫愁在看到我安慰心兒時,臉上的表情變了幾遍,卻最終還是回復如常,起身要告辭去別的宮轉(zhuǎn)轉(zhuǎn),我知道,她要費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不問我莫邪的事,我伸手握住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傳達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看懂我眼中的意思后,莫愁又換上了一張明媚的笑臉,帶著冉笙離開了。 張開手,果然是那枚鑲嵌著金剛鉆的指環(huán),看來皇后肯定在宮中追查是誰搗鬼的了,畢竟那紫玉鐲的堅硬程度,若說誰不是成心的還真是一點也不可信。不過,她怎么著也不會懷疑到自己女兒的頭上來,想來莫愁是怕萬一才還給我的。 休息這幾日,我才明白九哥他們說的父皇不大理朝政真的是說的很含蓄了,自我回宮,就沒見父皇上過早朝,他每天的時間安排便是作畫,看畫,畫的都是同一人,除了每天要見見心兒和我,其余時間都消磨在了關(guān)雎宮中。 作為一個帝王,父皇的深情已經(jīng)夠了,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清順治帝,紅顏薄命的董鄂妃去了以后,似乎這位皇帝生無可戀,毅然決然的出家做了和尚。而今想來,我的父皇若不是因為我和心兒完全可以撒手而去,不會活得這般痛苦,將自己日日置于極度的思念煎熬中,可是這又如何呢? 終究是伊人已逝,天地間再無處尋覓。 養(yǎng)了幾日,咳嗽果然是輕了不少,又趕上外面是大晴天,便喚了柳煙,畫兒和琴兒要去如妃娘娘宮中坐坐,近來如妃的身子也不大康健,大概是過于憂思六哥了。 沒坐步輦,柳煙給我披上斗篷,帶著幾個小宮女和內(nèi)侍便向著如妃的宮中走去。長樂宮最大的好處不是多氣派多豪華,而是夠大,有自己獨立的御花園等休閑的地方,這樣的話就不會撞見一些不想見到的人,比如現(xiàn)在撞到的這些人。 盡管多年未見,我還是一眼便認出了眼前這個儒雅俊美的青年,盡管他不復兒時的青澀,現(xiàn)下已經(jīng)長成了蜂腰猿背的美男子,可那夜我教他折紙船的笨拙樣子多年后,我還是不能相忘。 儒雅明朗的嚴洛,帶著絲絲邪氣的尹玉澤,單純易怒的蘇流水,獨獨少了最敦厚大度的歐陽子偕?;貙m也有半月了,這些人一個沒見到,沒想到一下子就這么齊全的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呃,只差一個。 最先發(fā)現(xiàn)我的是一根筋,或者說是少根筋的蘇流水,顯然他并沒有認出我來,竟然趾高氣昂的站在我面前問我是誰,聽那語氣,想來是把我當成哪位娘娘的親戚了,不然的話,他是該給我行大禮的。 “大膽,怎敢如此無禮?”柳煙顰著眉出言呵斥道。 “你是???你是柳煙,那這個不就是???”蘇流水沒有認出我,卻一眼就將柳煙認了出來,難不成我還不如柳煙給人的印象深? 第一百一十章 郎有情,妾有意 我淡漠的看著眼前驚訝到嘴巴都合不攏的蘇流水,這時在后面的嚴洛和尹玉澤趕了上來,單膝著地的對我行起大禮來,而一直還在呆愣著的蘇流水還是保持著最初的姿勢,好像見到鬼了一般。 “流水,還不快見過公主?!眹缆逍÷暤奶嵝阎K流水。 似乎剛剛才反應(yīng)過來般,蘇流水滿眼的不相信,卻還是在尹玉澤也出聲要他行禮后也單膝著地,悶悶的道了聲見過公主。 見到蘇流水給我跪下,我心情是那個舒暢呀,人一高興就心情好,心情一好連帶著脾氣也好了。我溫聲說道:“幾位世子何必行如此大禮呢?怎么說,你們和本宮也算是同窗,還是快快起身吧?!?/br> 我想看三人的表情對我是充滿了驚艷的,沒辦法,就連我自己都不得不驚艷,想必起我從前的不男不女,邋邋遢遢的形象而言,現(xiàn)下的我怕是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也是不為過的,不然蘇流水怎么會認不出來我呢? 見幾人謝過恩起身后,我故意又往他們身后看了兩眼:“怎么不見歐陽世子呢?” “南元王身體染恙,歐陽世兄三年前就已經(jīng)回南元繼承王位去了,現(xiàn)下留在宮中的是其妹,明珠郡主?!眹缆逖劬ЬЯ恋亩⒅遥瑵M是探究的意味。 我錯開視線看了一下蘇流水,幽幽嘆道:“本宮多年不曾回宮,對宮中之事知之甚少,如今回來,卻都已是物是人非,看來,命運真的不是人為可以控制的?!?/br> “公主何出此言呢?雖公主多年未在宮中,可公主在我大祈的地位又是誰能忽略和遺忘的呢?”出乎我意料的答話的竟然是尹玉澤。 我一直不怎么喜歡尹玉澤,此人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邪氣,也不似蘇流水般易懂,最主要的是他以前總是會幫著蘇流水針對我,是我在蘭臺宮時最頭疼的人物,和他打嘴仗就沒有能贏的時候。潛意識里我也就把他歸到了不好惹的人里面。 嚴洛就完全是受他老子的影響了,要知道其實我是比較欣賞他這種溫文爾雅的類型的男人的,擱在現(xiàn)代來說那叫紳士風度,哪個女人不欣賞這種風度?只不過我看明王是只老狐貍,身為他兒子的嚴洛理所當然的就是只小狐貍了。 “尹世子說的極為在理,雖尹世子在北明宮多年,想來你遠在北袁的父母也是極為牽掛,日夜不敢相忘呢?!蔽覝\笑著看向尹玉澤,若我還是當年的赫連傾城的話,我寧愿在口頭上吃點虧,也決計是不會去招惹他的。只不過,如今的我又豈能和當年的我相提并論呢? 質(zhì)子最在乎的便是會被遺忘兩個字,會被送來做質(zhì)子就已經(jīng)說明父母對自己不夠疼愛了,心性爽直的還較好說,換了心眼小又愛鉆牛角尖的,個中滋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我似乎看到了尹玉澤緊握成拳的手掌被嚴洛拉了一下,我當沒看見,視線淡淡的瞟向還是一副呆愣表情的蘇流水:“怎么,幾年不見,蘇世子不會當真認不出本宮來了吧?本宮可真是傷心呢!” “傷心什么?”蘇流水嘴唇張了幾張,正要出聲,卻被趕來的九哥給搶了白。 我甜甜的一笑,吐了吐舌,又流露出了些頑皮。這才看到,九哥身邊竟然跟著個大美女,看那眉眼極為熟悉,似乎是在哪了見過般。 落在最后面的寧三幾步便越過了九哥和美女,站到了我面前,彼時的陽光自他背后打來,我不免仰起頭想看一下寧三的臉,卻被陽光刺的只能瞇縫著眼,許是這個表情很好笑,寧三的嘴角竟然牽起了淺淺的弧度。 “怎么出來了?身子可好些?”寧三邊問著邊旁若無人的幫我攏了攏斗篷,看這親昵的樣子似乎絲毫不記得前段時間的別扭。 我這個人的臉皮在男女感情方面是比較薄的,因而寧三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有這么親密的舉動令我難免覺得害羞,而且我這人一害羞臉就會不自覺的紅起來,盡管天氣很冷,我身體又生著病,本該蒼白的臉上火辣辣的。 那邊幾人給九哥見了禮,又互相見了禮,九哥不免要拿我打趣起來:“傾城,你的臉怎么那么紅?不會是羞的吧?” 我正要狠狠瞪上九哥一眼,那美女卻蓮步輕移到了我身邊,正要盈盈下拜的身子被我探手扶了起來。 “明珠見過長樂公主?!币幌劬G色織錦衣袍把眼前的歐陽明珠襯托的愈發(fā)的超凡脫俗,不過這衣服這個色··· 瞟了一眼九哥的衣衫,又想起方才兩人的談笑似乎蠻親昵的,恍然大悟般,我對著九哥神秘的一笑,果然九哥的臉紅的絲毫不遜于我,不愧為兄妹呀! 我雙手牽起這南元明珠的手,待她抬起頭來細看,果然是絕代佳人,雖相貌可能不及我,可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神韻,都透著水一般的柔情。我的聲音不免也跟著溫言軟語起來:“郡主比本宮大些,以后本宮就喚你為明珠jiejie吧,jiejie以為可好?” “這···明珠怎么承擔的起呢?”歐陽明珠拿眼角看了一下九哥,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 “這有什么可承擔不起的,許這明珠jiejie也只是個暫時的稱謂,以后我或許就得叫你一聲···” 我話還沒說完,九哥竟然一下?lián)涞搅宋颐媲?,憋通紅的臉上滿是著急的神色:“傾城···你···你身體可好些了?” 我看著欲蓋彌彰的九哥,突然覺得這樣的九哥還真是可愛,于是認真的回答了他的問題,又要同歐陽明珠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傾城···怎么不見心兒?”我已經(jīng)能看到九哥額頭上的汗了。 “被順喜帶去見父皇了?!蔽矣衷俣绒D(zhuǎn)身,想要繼續(xù)那沒完的話題。 寧三卻抓著我的雙肩轉(zhuǎn)過了我的身子,表情有些無奈:“你就不要再調(diào)皮了。” 我又看了一眼歐陽明珠,那漂亮的小臉因為害羞,紅艷艷的,更加的明艷照人,給了九哥一個今天就放過你的眼神,我也不在打趣九哥和那明珠了。 “看來,公主外貌雖變化很大,卻還是小孩子心性,愛玩愛鬧的?!币恢倍继幵诒缓雎缘舻娜酥g的嚴洛,似乎絲毫沒有惱怒自己的被忽略,反而像是在和我敘舊般,竟然聊起我來。 “嚴世子說的沒錯,本宮在外那么多年,連能鬧一鬧,玩一玩的人都沒有。啊,對了,怎么不見妙晴meimei呢?本宮聽說母后十分中意嚴世子,有意將嚴世子招為東床快婿,想來你二人應(yīng)是十分投緣的吧?”我說這話時還偷偷瞄了眼寧三,這家伙跟壓根沒聽到我說什么似的。 “皇后娘娘雖有此意,可大概洛不夠優(yōu)秀,妙晴公主看上的委實不是在下,我二人雖偶爾有些交集,卻實則談不上投緣一說?!笨赡苁乔埔娢铱磳幦?,嚴洛說道妙晴時竟也時不時的看向?qū)幦?/br> 唉,看吧,以妙晴的脾氣喜歡一個人還不得全世界宣布她的所有權(quán)?就連她的緋聞駙馬都知道她傾心的人是寧三,一時間我倒有些同情起寧三來了。 寧三就好像壓根沒看到嚴洛的眼神般,兀自好心情的拉著我:“剛才是要去哪?” “呃,如妃娘娘今晨又沒能起身,我想去看看她?!睂幦皇窃撋鷼獾膯??好奇怪。 “自己的身體還沒好利落呢,就去cao心別人,走吧,我陪你過去?!睂幦暮皖亹偵形也铧c把下巴都掉地上,這家伙到底怎么了,怎么脾氣這么好,要擱在從前走就生氣的拂袖而去了。 我就這樣被寧三拉著往如妃宮中走去,把九哥一干人等都扔在了身后。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十年來辨是非 一路上我都忍不住的偷偷去打量寧三,實在是好奇他為什么心情這么好,就連我在他面前提妙晴都沒生氣撩臉子給我看。 “我臉上有花?”寧三看也不看我,就知道我在偷瞄他。 我悻悻的收回視線:“沒有?!?/br> 如妃一直纏綿病榻,太醫(yī)也瞧不出是什么病,前些年來了個道士,說是住的地方不干凈,如妃便搬離了原來的宮殿,住到了華陽宮。 見到如妃時,似乎比前些日子更顯得憔悴,竟是連說話都沒個幾分力氣,正趕上太醫(yī)請脈,我詢問了一番,太醫(yī)都說得不出什么癥狀,但就是一天天的憔悴,虛弱著,前些年面上還有些血色,近兩年來卻是多半需要臥床靜養(yǎng)了。 坐到炕沿上,我淚便有些不受控制,我不想我的情緒感染了如妃,強顏歡笑卻是怎么也笑不出來的。 “傻孩子,哭···什么···”那瘦如枯槁的手抹去我臉上的淚,我記憶中的如妃總是這樣幫我擦著淚,輕輕的,柔柔的。 “娘娘,該服藥了?!蔽业泥ㄆ暠蝗珏馁N身宮女翠兒的聲音打斷。 我看向翠兒手中的青花瓷碗,疑惑頓生,我記得如妃為人極為謹慎,一般的器皿都是要純銀材質(zhì)的,也正是因為這,當初心兒被她照顧時才沒從飲食上出什么問題,怎么到了她自己身上倒這般大意了? 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湯,我伸手一把自翠兒手中奪了過來,太熟悉的氣味,太熟悉的色澤,熟悉到我欲作嘔,伸出食指沾了些欲伸到嘴里試試味道,寧三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取下我頭上的一根銀簪放到了藥碗中。 我頭上轟的一聲,渾身開始顫抖,一把將翠兒推到在地上:“你這賤婢,竟敢毒害娘娘,不要你的賤命了嗎?” 翠兒自地上爬起來,抓著我的衣擺泣不成聲:“公主,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娘娘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再不是人,也萬萬不可能去害娘娘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