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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情關(guān)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放開朕,放開朕,朕要去救她···朕冤枉她了····”身旁爹親憤怒的咆哮絲毫沒能減輕我對他的怨怪。

    “皇上,侍衛(wèi)們都在救火,求您為天下蒼生著想,不要這么沖動(dòng)····”跪倒在地的皇后和一干嬪妃都揪著爹親的衣擺,合力攔住了爹親要去救娘親的步伐。

    “皇上,火勢太大,恐是一時(shí)半會(huì)無法撲滅,求皇上移駕吧!”

    我驚恐的看向說這句話的順喜,一時(shí)半會(huì)無法撲滅?難道要等到關(guān)雎宮化為灰燼才算完嗎?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我掙脫開環(huán)著我的腰不放的手,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拉著我左手腕的手,拼命般向著那片紅彤彤的火海跑去。

    這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我可以死去,卻不可以失去。不然此生都會(huì)生不如死的,娘親,你要等我救你,抑或帶我一起離開。

    “城兒····”

    “公主····”

    “傾城····”

    不顧身后的呼喚,我執(zhí)意的向前跑著,近了,近了,馬上就又能抓住我的幸福了。

    就在我想著是會(huì)和娘親一起活下來或者一起死去的時(shí)候,我前進(jìn)的身子卻被人抱離開了那片火海,然后被那人在胸前一點(diǎn),我就無法動(dòng)彈了。

    被點(diǎn)xue了嗎?是誰?

    是那個(gè)一身紫衫,氣宇軒昂的冷漠少年。

    是那個(gè)擁有玉笛公子美名,卻身帶淡淡哀愁的寧紫嵐。

    我狠狠的瞪視著寧三,而始終不發(fā)一語的他也那樣回視著我,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雙眸中卻有著難以掩去的憐惜。

    “放開我,你以為你救了我嗎?沒有,我不會(huì)感謝你的,我會(huì)恨你,我會(huì)恨你····”不能動(dòng)彈的我,只能咆哮著,用盡所有的力氣,心口也因?yàn)橛昧艉暗脑蛴l(fā)疼痛起來。

    “轟····”

    一聲震痛我心扉的巨響終于停止了我已經(jīng)嘶啞的喊聲,我呆如木雞的望著寧三身后,那轟然倒塌的關(guān)雎宮,我心中的家。

    “秀兒·····”爹親跪倒在了那火光沖天的關(guān)雎宮前,撕心裂肺的呼喚著娘親的名字。

    我真的不知道此刻我該想些什么,只是呆呆的望著那越燒越旺的大火,那吞噬了我母親和我今生最幸福時(shí)光的火光。

    口中那股腥甜變成再也回咽不下去的鮮血,就那么被我吐出好幾米遠(yuǎn),緊繃的身體也開始能動(dòng)起來。

    “公主····”寧三緊張的將我抱在心口,那素來冷漠的眼神第一次流瀉~出這樣不加掩飾的情緒來。

    此刻,我再也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看不到任何人的臉龐,只有那火海,只有娘親的生生呼喚。

    為什么,為什么我平日沒有多陪伴娘親,老想著出去玩?

    為什么,為什么我平日老是惹她生氣,沒有多替她考慮?

    “皇上節(jié)哀···,側(cè)后娘娘去了···”順喜滿是悲傷的聲音,夾雜著建筑物燃燒著的噼啪聲,成為了定格在我腦海中最為恐懼的聲音,而這種恐懼竟然一直跟隨到了我生命的盡頭,還綿延不休。

    “皇上,這是···這是娘娘··留給···您的信····”

    春意的聲音讓我又有了知覺似的,我沖到了跪倒在爹親面前的春意身前,想要去搶那封信。

    爹親快一步的接了過去,而這竟然讓我覺得異常的憤怒:“你放開,你害死了我娘親,你怎么配?你怎么配碰我娘親的東西,你放開···”

    “城兒····”爹親的聲音滿是愧疚。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我恨你,我恨你們這些人,你害死了我娘親,你把娘親還給我,還給我···”我想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對當(dāng)今的皇上是如此的不敬。

    “公主···,這是娘娘交待一定要交給皇上的信,您難道忍心讓娘娘····讓娘娘這最后一個(gè)心愿也落空嗎?公主···”春意不停的給我磕著頭,求著我。

    “我不聽,我不給···這是我娘親的東西,這是我娘親的····他逼死了我娘親···”我胡攪蠻纏起來,死活不想要爹親再碰娘親的東西。

    一直站在遠(yuǎn)處的寧三走了過來,烈日下他的身子在嬌小的我身前投下一片還算高大的陰影。

    寧三靜靜的看著我不發(fā)一語,然后伸手把那封信自我手中抽走,我淚眼朦朧的抬頭看著他,可信自我手中被抽離了出去,就像被抽走的幸福一樣。

    我哀哀哭著,就像是小動(dòng)物在呼喚母親那樣,接著我就被寧三抱在了懷里,用力到我的骨頭都快被捏碎,可這樣的疼痛卻讓覺得無助孤立的我感到一絲溫暖。

    張口咬住了寧三胳膊上的rou,所有委屈所有疼痛跟難過就像是魔鬼般緊追著我不放。

    而我咬的這個(gè)傷疤,一直到很多年后還都清晰的留在寧三的胳膊上,而我對寧三的傷害也如這個(gè)傷疤般伴隨了他一生。

    第五十二章 慟哭六軍懼縞素

    寧三把娘親的信遞給了順喜,爹親顫抖的打開了那封承載娘親滿腔的情愛的信。

    ‘皇上,緣起緣滅,人聚人散,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十年前,毓秀第一次見到皇上時(shí),就知道此生非君不嫁的人就是皇上您。可母親卻告知我,此生和皇上并無姻緣情分,若要強(qiáng)求,最多只得十年。

    掐指一算,今天距離毓秀遇到皇上已經(jīng)整十年,而十年姻緣盡的說法也得到了證實(shí)。

    或許毓秀的離去皇上會(huì)自責(zé),可毓秀絲毫沒有怨恨皇上的意思,既然上天注定了要毓秀在生與您的愛之間做選擇,那毓秀寧愿您愛著的是死去的毓秀,也不愿余生中只得您的猜疑,而和您的心漸行漸遠(yuǎn)。

    請皇上原諒毓秀的任性,在毓秀的一生中能和皇上結(jié)緣十年,已勝過在這世上虛度光陰百年,此生毓秀是無憾的。

    只是,毓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那一雙小兒女,此生毓秀怕是注定要對他們不住了。所以,毓秀想求皇上,在毓秀離去后仍能善待他們。

    城兒雖愛闖禍,卻本性純良,不是一個(gè)壞孩子。心兒尚不足周歲,毓秀不求他們能有什么大的建樹,只希望他們都能平安長大。一生平凡一些也好過勾心斗角的生存爭斗。

    皇上,若是能夠有來生,毓秀還是會(huì)在那初遇您的雪湖畔等待,等待與您的再次邂逅····’。

    “秀兒···秀兒····”

    那場大火的最后畫面定格在了爹親淚流滿面的仰望天空,凄涼悲滄的呼呼著娘親的名字,而這呼喚聲在整個(gè)北明宮久久環(huán)繞,無法消逝。

    那一夜,天空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場秋雨,涼涼的,哀哀的,似乎是上天也在為娘親的離去而傷心悲鳴,垂淚不止。

    在這個(gè)時(shí)代,娘親的下場挫骨揚(yáng)灰了,或許在現(xiàn)代這算不了什么,可在這個(gè)固守傳統(tǒng)觀念的時(shí)空里,被挫骨揚(yáng)灰的人士無法超生的,這也屬于極刑的一種了。

    大概悲傷過度的人反而會(huì)沒了淚水吧?,F(xiàn)在的我大概就是這個(gè)情況了,呆坐在被九哥和如妃安置好的地方,回想著娘親的一顰一笑,那和藹的微笑,那溫暖的懷抱,再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傾城···吃點(diǎn)東西吧,你今天一直就沒怎么吃東西,吃點(diǎn)吧,身體會(huì)受不了的?!本鸥邕煅实穆曇粼诙呿懫穑种卸酥煌雛ou粥。

    我回首看了他一眼,恍惚的有些分不清眼前人是誰,自己又是誰:“你是誰?”

    “傾城,我是九哥,我是九哥呀,你怎么了?”驚慌的九哥失手,那碗鮮美的瘦rou粥以及那華貴的瓷器就那么摔落到了地面上,七零八碎的,慘不忍睹的···

    “九哥,我娘親呢?我們不是說要明天去趕廟會(huì)嗎?怎么娘親沒給我準(zhǔn)備衣服?娘親···娘親···”

    我推開九哥,滿屋子的找尋著,不斷的喚著娘親。不對,這不是娘親的寢殿?這是哪?

    “傾城···你哭出來吧···不要這樣···”九哥抓起我瘦小的身子,狠狠的擁在懷中,試圖想要溫暖我。

    “九哥,你在胡說什么?我們明天要和寧三去趕廟會(huì),你要我哭什么?我要回關(guān)雎宮找我娘親了,你放開我···”我掙扎著,試圖逃離開九哥的懷抱,以及這有些壓抑的空間。

    “傾城···傾城····不要這樣,側(cè)后娘娘已經(jīng)去了···”

    “啪···”

    沒有任何思索的,我抬手就給了九哥一個(gè)耳光,用盡了全力,打的九哥的臉都紅腫起來。

    我和九哥都因這番拉扯劇烈的呼吸著,彼此瞪視著,兩個(gè)人都試圖要說服對方相信自己。

    “嗚哇···嗚哇····”

    是誰?是誰的哭聲?那么悲切,那么讓我疼痛。

    “心兒不哭···心兒不哭····”如妃輕哄著心兒的聲音從偏殿傳來,就如同一把利刃,割開了我的淚腺,剖開了我的心,剎那間淚如雨下。

    “娘親···娘親···”不再看九哥,我挪步向著外廳走去。

    “嗚哇···嗚哇···”

    看著一直在啼哭的心兒,我小聲的啜泣終于被大聲的哭嚎所取代,合著心兒的哭聲,訴說著一曲人世間悲歌的序幕。

    “可憐的孩子···這是為什么?秀兒···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拋下這一雙如此可憐的的兒女?你于心何忍呀?”這一夜,哭聲不止,這一夜悲鳴未斷。

    我久久的凝視著心兒那哭累后睡著猶帶著淚痕的小臉,他也在思念著娘親吧?大概在他小小的腦袋里沒有留下對娘親絲毫的記憶,可那母子天性也讓年幼的他似乎知道般,哀哀啼哭不止。

    “安靜的睡吧,jiejie會(huì)保護(hù)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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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朕聞治家教國化始宮闈,維坤承乾,義隆翊贊,誠徽音之茂著,必顯號(hào)之昭垂?!抖Y》曰,謚以尊名,成周以來斯為鉅典。圣側(cè)后雪氏,仁慈天賦,淑惠性成,祗事朕躬,備蒙寵幸,克以孝稱,溫恭實(shí)本于至誠。祗肅常形其匪懈,儉以持躬,恩能逮下,綜六宮之庶務(wù),而靜正,咸樹萬國之母儀。而安貞允協(xié),懋宣淑范,久著令聞。今玄德七年九月崩逝,深為愴悼。追維恪慎之光儀,洵洽褒揚(yáng)之彝德。爰詔所司詳稽禮制,慎擬徽稱。祗告宗廟,以本年九月二十七日冊謚為端孝仁皇后。于戲!德美關(guān)雎,懿袆翟鴻名永著于寰區(qū)。頒示天下,咸使聞知。

    欽此!”

    娘親去后,爹親下旨追封娘親為端孝仁皇后,牌位供奉在宗廟,得以入葬皇陵,待爹親百年后兩人合葬。

    我木然的聽著順喜宣讀著旨意,沒有一絲感覺,追封為后又怎樣?得以和爹親合葬又怎樣?一切不都還是一場空?

    出靈那天,72人將棺木抬出東安門,皇室官府傾巢而出,按大祈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64位引幡人,高舉萬民旗傘;接著是皇后的鹵薄儀仗隊(duì),他們舉著各種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樣的紙?jiān)蚓I緞制作的“燒活”,浩浩蕩蕩,十分威風(fēng)。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128人,分三班輪流抬送。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裝的大祈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親國戚。

    車轎連綿不斷,在送葬行列中,還夾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身著法衣,手執(zhí)法器,不斷地吹奏、誦經(jīng)。整個(gè)送葬隊(duì)伍長達(dá)十幾里。

    國喪期間,三個(gè)月內(nèi),大祈全國上下禁止宴樂婚嫁,以示哀悼。

    第五十三章 風(fēng)雨飄搖未所懼

    “咳咳···”我躺在那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任由柳煙把我的手腕拿到紗帳外,附上那薄薄的娟帕,不住的輕咳著。

    咳的迷糊的我還是能感覺到太醫(yī)的兩根手指搭在了我的腕間,周圍很靜,靜到顯得我的輕咳聲很是刺耳。

    “太醫(yī),怎么樣?”爹親有些焦急的聲音傳來。

    “回皇上,公主心口中的那一腳傷了心肺,再加上側(cè)后娘娘崩逝對公主的打擊實(shí)在強(qiáng)烈,這傷病加憂思,這···”太醫(yī)的話說到一半就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你倒是說呀,怎么樣?”爹親暴怒的聲音響起,卻絲毫沒能讓我感覺到溫暖跟關(guān)懷。

    然后就聽到太醫(yī)撲通跪倒在地的聲音響起:“回皇上,若要一直這般下去,恐將不久于人世···”

    “混賬,朕養(yǎng)你們這群廢物做什么的?給朕治,公主要有個(gè)萬一,爾等提頭來見?!?/br>
    “皇上,不要?jiǎng)优?,眼下是要給傾城治病要緊,您要是再氣出個(gè)好歹來,這可怎么辦?嗚···嗚···”皇后的啜泣聲讓我很不舒服,可眼下的我卻除了咳嗽,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隱隱約約覺得有人撩開了我身旁的輕紗,勉勵(lì)睜開了沉重的雙眼,想要看清那輕拂著我臉頰的人是誰。

    “城兒···城兒···你覺得哪不舒服嗎?告訴爹親,城兒···”

    爹親涕淚縱橫的臉憔悴了不只一兩分,原本英氣的臉一下子顯得蒼老了許多,絲毫沒有往日那個(gè)高高在上的君王所有的自信與威嚴(yán)。眼下的他,只是一個(gè)將要失去孩子卻毫無拯救能力的父親。

    這么快就又要去投胎了嗎?還能再見到娘親嗎?還能再做他的孩子嗎?好不容易看清的影像又模糊起來,這次還能再醒過來嗎?

    不知道就這么昏睡了幾天,全身一陣?yán)湟魂嚐岬?,我這么記得上次投胎的時(shí)候沒這么難受的?誰在說話?

    “太醫(yī),這次這么樣了?”

    “回皇上,雖然公主服了這西域雪蓮,已無性命之憂。可畢竟心肺俱損,今后的日子里,怕是再不能離這藥罐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