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別開生面

    自從被捕之后，周寶林一直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因此這段時日也算是放下了許多過往，正是打算從容的面對死亡。只是說來奇怪，從被捕直至今日，儼然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多天的時間，可依然沒有官軍的下一步消息，難免會有所奇怪。

    事實上在這一段時日里，他并非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關(guān)于最近商丘的一些大新聞，在放風的時候還是能夠聽到一些舊部或者看守士兵們談起。他聽說過袁肅因為處置俘虜一事與開封都督府發(fā)生矛盾，也聽說了袁肅因為槍決了十七師許多違反亂紀的軍官，而遭到北京政府的警告，甚至為此還要被撤離商丘。

    對于這一系列的消息，他并不是絲毫無動于衷，只不過沒辦法分清楚這其中的真假。要說袁肅身為堂堂大總統(tǒng)的侄子，怎么可能因為一些小事而遭到多方猜忌？他雖然是粗人，卻也是有一些心眼，袁肅那么想勸降自己，十之八九會耍各式各樣的花招。

    四月初的天氣有一些雨水，一大早起來之后周寶林站在鐵窗下面，仰首望著屋外灰塵塵的天氣。被關(guān)押了這么久，為了迎接死亡也放空了自己，因此時不時的會想到一些超然的念頭，諸如戰(zhàn)爭、革命以及民生幸福之類的內(nèi)容。

    才過晌午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聲音，沒過多久大門被打開來。

    一名守衛(wèi)邁步走進屋內(nèi)，語氣不冷不熱的對周寶林說道：“袁都督有事要見你，你趕緊隨我出來?！?/br>
    周寶林這幾日對袁肅的看法有所改變，他到現(xiàn)在還一直記得袁肅那日勸降時所說的話，這段時間里自己甚至忍不住會猜想，如果袁肅多來勸說幾次，自己會不會真的被其說服？他不覺得袁肅是一個有誠意的人，但是卻可以推測這個年輕人是有理想抱負，是希望改變目前國家矛盾重重的現(xiàn)狀。

    只可惜這段時間袁肅根本沒有繼續(xù)來勸說，甚至也沒有派人來勸說，更沒有因為他遲遲不肯歸降而一怒之下命令處決。

    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有著怎么樣的盤算？

    稍微收拾了一下衣著，周寶林跟著守衛(wèi)一起走出了監(jiān)屋。屋外就是第三旅第二騎兵團的軍營，不遠處還能看到每天照例出cao訓練的騎兵，而與監(jiān)屋相隔不到百余米的睇番，則是一處有圍墻的院落，院落便是關(guān)押之前民軍俘虜。不過每過一天時間，院落的人都會少一些，聽說是經(jīng)過幾番審查之后，陸續(xù)釋放了一些本地的和鄰近城鎮(zhèn)的人。

    周寶林雖然不確定袁肅是否真的釋放了那些俘虜，但是他卻知道中央軍并沒有處決俘虜，如果真要處決，早在被俘的頭幾天便執(zhí)行了，那時候更能體現(xiàn)出“殺一儆百”的效果。可事情過了這么久，現(xiàn)在再處決顯然沒有什么意義。而且他即便是要處決那也應(yīng)該是公開的處決，自己沒有聽到什么槍聲，總不至于還要偷偷摸摸的殺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想到這一點，他不由自主的又嘆了一口氣，頗有感慨的想著：袁肅還真是說話算話，看來中央軍此行確實是沖著問題根本而來，而絕非是像其他北洋軍那樣只求耀武揚威，只求解一時之困境。

    穿過一段軍營邊緣的空地，來到靠近軍營西邊的一棟營房。這棟營房是臨時征用的農(nóng)用倉庫，經(jīng)過稍微裝修之后便成了第二團的臨時團部。大門口有團部警衛(wèi)員筆挺的站崗值勤，走進倉庫里面也能看到有條不紊的忙碌情況。

    袁肅此時正在倉庫二樓一個用木板隔離出來的小房間里，聽說周寶林被帶來后，立刻讓守衛(wèi)解開周寶林手上的鏈鎖。不得不說，他對周寶林已經(jīng)算是很寬大了，平日在監(jiān)屋里是不會佩戴鎖鏈，即便是出來放風，也僅僅只在雙手上扣一個鎖鏈。

    二人見面后，袁肅簡單說了一些客套的話，隨即請周寶林落座，再勤務(wù)兵端上一些茶水之后，他又下令眾人退到小房間的外面。事實上這個小房間完全沒有任何隱蔽之處，豈不說木板輕易就能撞開，上面也沒有完全封死，完全可以聽到外面哪怕再細小的聲音。

    “袁都督，今日怎么會突然又來找我。莫不是已經(jīng)決定處理我了吧?！敝軐毩譀]等袁肅開口，反而先一步開口問話道。他的表情顯得很淡然，不見有任何擔憂和緊張。

    “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那些之前隨你一同關(guān)押進來的俘虜，如今業(yè)已釋放了不少。我可以毫不隱瞞的告訴你，這些俘虜現(xiàn)在就與普通老百姓完全沒有差異，或者說他們只是變回了以前的身份罷了。每個人都有一塊土地，每個人也都有一份工作?！痹C不疾不徐的說道。

    “這是好事，不瞞你說，這幾天我想的很清楚。無論是革命也好，又或者是為了生存也好，越是掌權(quán)的人也是不應(yīng)該輕易決定別人的命運。掌權(quán)的人應(yīng)該是為了造福眾人?？傊?，我希望你能放走所有人，如果每個人都能有一塊土地、有一份活計，誰都不會再想過著腦袋別在腰間的日子?！敝軐毩稚畛恋恼f道，他在說這番話時表現(xiàn)微微有一些變化，竟變的有幾分多愁善感一般。

    袁肅本想著多與周寶林說一些話，在其中尋找一些可以突破的地方，卻沒想到談話才剛剛開始，對方既然已經(jīng)拋出了一個破綻，不得不說是正中下懷。他緩緩的嘆了一口氣，語氣很認真的說道：“同樣不瞞你說，我也很想把剩下的俘虜都放了。要說商丘這邊現(xiàn)在別的沒有，經(jīng)過你們這一年多的戰(zhàn)事，這里人口流失的極其嚴重，無主的田地多不勝數(shù)。”

    周寶林平靜的問道：“既然如此……”

    停頓了片刻后，袁肅繼續(xù)說道：“我放走的那些人都是你麾下的普通兵士，姑且這么稱呼吧，至于還拘押著的，卻是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親信。我曾派人多次去調(diào)查和勸說過，但是他們卻堅持要與你同生共死，你若被囚禁著，他們便不肯離去，你若是被殺了，他們也會拼上性命去為你報仇?！?/br>
    【多謝各位讀者大大的支持，萬分感謝。一定努力寫好，一定努力完本。多謝多謝了，感動的一天沒玩《三國志12》了！1】

    第50章，開誠招降

    周寶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臉色陷入一種很是為難的憂愁之中。他與他的部下都是第一批追隨白朗發(fā)動起義的，這一路走過來與官軍大大小小數(shù)十戰(zhàn)，不可不謂都是性命相托的好兄弟。他們這些闖江湖的最是講究義氣，如果說真像袁肅所說的那樣，有這么一批兄弟不愿意拋下自己，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對于他手下的這支民軍隊伍來說，過去整整一年的時間里全部都是在經(jīng)歷“患難”。他還記得當初拉著本鄉(xiāng)的一些青壯參加起義時的誓言，這次起義不為別的，就是希望能給掌權(quán)者當頭一棒，要還老百姓的血汗膏脂，要把共和民主的大義進行到底，要讓所有參與起義的兄弟有飯吃、有房住、有路可走。

    可是現(xiàn)在重新想一想，當初的誓言又有多少兌現(xiàn)了？常年奔波游走，沒日沒夜的提心吊膽，除了那段占據(jù)商丘城的一小段日子讓兄弟們吃好、喝好、睡好之外，大部分時候除了戰(zhàn)斗就是奔跑、除了奔波就是躲藏。

    一年來了，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一個頭？當初的誓言什么時候才能實現(xiàn)……又或者當初的誓言還能原封不動的繼續(xù)堅持下去嗎？

    袁肅等了一陣，見周寶林依然沒有說話，于是進一步的說道：“其實我今天找你，不為別的，我相信你也應(yīng)該猜出了一些大概。還是上次與你說過的事情，你是一個人才，你也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如今你陷于階下之囚，只能說明你走的這條路不對。為什么不試試換一條路來走？我與你一樣，同樣是希望能有一番好的作為。哪有中國人不希望中國人好的？只是我可以實話實說，我現(xiàn)在力量還遠不夠達到影響國家大局的地步，所以我才希望能積蓄更多的力量?！?/br>
    周寶林抬頭看了袁肅一眼，心中很有感悟。他知道自己沒必要再固執(zhí)下去，即便自己依然不能完全相信袁肅，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還被拘押的兄弟們受苦。拋開什么革命大義、什么民主共和的理想、什么百姓謀幸福的誓言，單單眼前這些兄弟們都是自己無法放下的心結(jié)。

    “這么說，你是不打算放了我？”過了一會兒，他很是嚴肅的問道。

    “我不會殺你，不代表我一定要放你。不放你有很多原因，誠實的說如果你堅持不肯投誠，我個人還是不可能信任你，一旦放走你，你繼續(xù)召集舊部興風作浪，豈不是又要掀起血雨腥風？再者，縱然你不再作亂，我也敢斷定只要你走出商丘，很快就會被十七師的人抓住。到時候絕對難逃一死?！痹C毫不做作的說道。

    “這么說，你還是在為我著想了？”周寶林似是而非的笑了一笑。

    “坦白的說，我認為殺了你并不一定會讓河南目前的形勢有所好轉(zhuǎn)，相反，如果能成功說服你投誠，化干戈為玉帛，為其他民軍展現(xiàn)另外一條出路，從根本上化解官府和民軍之間的矛盾，豈不是更好？”袁肅很誠懇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想法之前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這段時間我也有認真的考慮。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你其實并不信任我，事實上我也不信任你，所以直至今日都不愿意答應(yīng)你的條件。我并非是在乎氣節(jié)，這些年東奔西走，有過種種經(jīng)歷，即便是我們扶漢討袁革命軍內(nèi)部也都是矛盾重重，所以氣節(jié)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敝軐毩滞瑯娱_誠的說道，他這個時候說話的語氣和姿態(tài)更像是在隨心而談。

    “你能相通這一點，我感到很欣慰。至于你所說的信任問題，其實就算你不說，這件事我也是心知肚明。不過信任這個事是需要時間來證明，即便現(xiàn)在你我說的再多、說的再好，終歸只是片面之詞。我不會奢求讓你現(xiàn)在就信任我，因為說實在的，我也沒辦法信任你。人的一生沒有什么是絕對的，有時候就應(yīng)該有豁出去、賭一把的決心。更何況我自詡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有目共睹，反而你的所做所為我卻知之甚少?！痹C義正詞嚴的說道。

    周寶林微微的點了點頭，盡管袁肅的這番話很傷人，但是卻是說的很實在。

    彼此都不信任這是前提，然而明明占據(jù)著優(yōu)勢地位的袁肅卻肯率先來邁出這一步，這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種魄力。他之前已經(jīng)說過自己不會在乎所謂的氣結(jié)，這段時間里業(yè)已經(jīng)歷了許多思想上的變化，此時此刻面對袁肅如此敞開心懷的言談，確實應(yīng)該做出一些決斷了。

    “袁大人，既然你不信任我，你還會對我委以重任嗎？”周寶林正色的問道。

    “今日來找你，就是有一項重任需要借你之力?；蛘哒f，如果你能辦好這件事，袁某便會拋開以前對你的所有成見，真正認為你我是可以走到一路的人。”袁肅不動聲色的說道。不過他心中卻是有了幾分喜動，聽周寶林的意思，顯然是已經(jīng)打算做出決斷了。

    “聽你這么說，我?guī)缀跻呀?jīng)猜出你今天找我的是什么目的了。正如你從一開始就再三重申的那些話，你希望利用招降我這個民軍重要人物，來誘使其他更多的民軍棄械投降或者接受招安。這次你要我?guī)兔Φ氖虑?，不外乎如此，對嗎？”周寶林很敏捷的就想通了袁肅的話，他沒有絲毫遮掩，直截了當?shù)谋阏f出了這層意思。

    “呵呵，”袁肅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容中有幾分很明顯的佩服，他不可否認的說道，“沒錯。昨天下午我部剛剛接到從南陽發(fā)來的一封電文，據(jù)情報稱目前活躍在豫南山區(qū)的幾支民軍隊伍出現(xiàn)動搖，上面希望我們能不戰(zhàn)而降人之兵。我想，再沒有什么能比你更適合完成這個任務(wù)了?！?/br>
    昨天下午確實有這樣一份電文，發(fā)電報的正是駐扎在南陽周邊的何豐林部。

    整件事是從前天何豐林接到南陽郊區(qū)一個村鎮(zhèn)巡警報告，該村鎮(zhèn)有一戶人家的兒子突然返回村子，這個兒子之前一直在外務(wù)工，但是也有知情人稱是參加民軍去了。

    巡警將這個兒子帶回來問話，經(jīng)過一番拷問之后才得知原因豫南山區(qū)活躍的幾支民軍出現(xiàn)內(nèi)亂，有許多民軍聽說白朗本部人馬轉(zhuǎn)戰(zhàn)陜西之后便感到大勢已去，想要脫離民軍返回故里過普通的日子，省得到時候兵敗被俘會遭到官府的嚴懲。

    第51章，謀將加盟

    不得不說，這份電文正好迎合了袁肅才不久定下來的新計劃。既然北京方面不希望第三旅再參與任何軍事行動，而第三旅實際上也不愿意再冒任何風險，若是能通過招降的方式來瓦解河南民軍，不失是一件兩全其美的大好事。

    袁肅這邊正愁著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因為即便周寶林這邊接受招降，但如果西南山區(qū)的民軍鐵了心要頑抗到底，周寶林也是斷然沒辦法說服這些人歸降。所以說這是兩方面都需要有契機方才能辦成的事。

    現(xiàn)在何豐林那邊發(fā)來消息，告知西南山區(qū)的民軍內(nèi)部有了分崩離析，眼下只要能夠說服周寶林投誠，那這件事顯然已經(jīng)辦成了一半。

    “袁大人，坦白的來說，你希望通過此次招降來試探我，而我同樣也希望能通過這件事來試探你?！敝軐毩忠馕渡钸h的說道。

    “是嗎？”袁肅笑著問道。在他看來，原本還以為周寶林不會答應(yīng)代替官府去招安豫南山區(qū)的民軍，畢竟這件事還是有一些風險。就算周寶林本人不在乎所謂的氣節(jié)，但一方面是豫南山區(qū)的幾路民軍之前都是行走江湖的綠林，與白朗起義沒有直接關(guān)系，另外一方面這些綠林或許并不是真正的好江湖義氣，然則卻是十分注重面子。

    一旦周寶林與這幾路民軍言語不和，極有可能會送掉性命。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周寶林的回答非但沒有透露出反對的意思，相反居然還稱是借這件事來“試探”自己，當真是有些奇怪。

    “如果你真心實意想要有一番做為，那此次招降便是袁大人你做出表率的大好機會。袁大人想要利用這次招降來試探我的決心和立場，而我也想要看看在招降之后袁大人究竟會有怎么樣的做為?！爸軐毩謿舛ㄉ耖e的說道，說話時就好像是一個諄諄教誨的長者一般。

    “原來是這樣。你大可放心，我既然下定決心要在河南干出一番做為，要讓河南乃至更多地方的老百姓認識到北洋政府是有堅持改革的人在，那就一定會激流勇進，無論如何也要做出哪怕一丁點的成績出來。并非是我故意托辭，我所說的話都是實話，如今無論是我北洋內(nèi)部又或者是國內(nèi)局勢，正是暗流涌動之際，我輩逆流而上，同樣是承擔著極大的風險?！痹C深沉的說道。

    “我能理解你所說的話，不過我是絕不會接受所謂的一丁點的成就。袁大人你當在此任，就必然是有進無退。北洋如果不能像袁大人你所說那樣完成一次改革，這天下、這民族勢必都會是你們北洋的敵人。并非是我在恐嚇袁大人，我相信袁大人你比我更清楚北洋政府現(xiàn)在于國人心中的印象。改則有變通之余地，不改則必亡?！敝軐毩謹亟鸾罔F的說道。

    袁肅心中是有幾分不贊同周寶林的話，在他看來周寶林的目光仍然只局限于河南本地，又或者是深受南方革命思想的影響，因此才會覺得如今整個中國南北上下都在排斥北洋政府。他的的確確承認北洋政府存在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腐敗、保守、專制、人治思想等等，可畢竟是封建時代結(jié)束之后的第一個共和國，無論是掌權(quán)者、政客、學者甚至最基層的吏部員，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探索、磨合、改善。

    更何況在他看來，中國南北上下并不是一致都在排斥北洋政府，就如同之前所說過的那些話一樣，許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大總統(tǒng)、什么是政體國體、什么又是共和民主，所以根本也不會在乎當權(quán)的是袁世凱還是孫中山。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去糾正周寶林的話。只要周寶林能接受招降，今后在追隨他奔走的這段時日，慢慢的就會明白這個國家與這個政府的真實面貌。

    “不得不說，我很欣慰你有這樣熱忱的心思，不管立場和行事手段是什么，在我看來當今國內(nèi)就應(yīng)該有更多像你這樣熱忱的人，愿意用實際行動和堅定不移的信念來為這個國家的進步竭盡全力。既然是務(wù)實者，我不會做出什么虛無的承諾，但是今后你必然能夠親眼見證我們的所作所為?！痹C鄭重其事的說道。

    “袁大人，我自然會在左右見證你們的所作所為，如果袁大人是口是心非，只為沽名釣譽，我可以現(xiàn)在就告訴你，到時候我周寶林與我的部下勢必會再反。”周寶林很有氣勢的說道，臉色和語氣都顯出一股不可動搖。

    袁肅暗暗感嘆：這周寶林還真是一個直性子。

    雖然直性子有時候會很固執(zhí)、很偏激，但也并非一無是處。在中國未來幾十年的歷史里，正是需要這種有著一個堅定信念以及一腔熱血的愛國志士，在風雨搖曳的動蕩年代里，成為支撐著國人堅持走下去的典范。

    “好，你這番話我一定銘記在心。我信你是一個是非分明的人，有你在身邊，我也可以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袁肅同樣不減氣勢的說道。

    周寶林豁然站起身來，表情很是莊嚴，身體下意識的挺直站立，表現(xiàn)出一種軍人的儀態(tài)來?？吹竭@一幕，袁肅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同樣表現(xiàn)的很肅然。

    “既如此，我周寶林愿意向袁都督投誠，今后周寶林必然遵守中央軍的所有條文，與往日斷絕關(guān)系，愿為推進北洋改革貢獻一己之力?！?/br>
    “周兄大義，袁某佩服。今后有周兄助一臂之力，必能事半功倍?！痹C欣然的答道。

    當天晚上，袁肅便在商丘民政公署大院里設(shè)下一桌宴席，他并沒有邀請過多的賓客，甚至連民政公署的官員們都杜絕在外，僅僅是請了第三旅的一些高級軍官到場。此次宴席的目的不為其他，就是要向眾人鄭重的介紹周寶林棄暗投明，正式加入他袁肅的麾下。

    宴席沒有進行的很久，眾人也都只是簡單喝了一些酒。除了蔣百里了解周寶林頗有一些謀略，所以多少還是有幾分尊敬之外，其他人則是對周寶林沒有太多了解，也只是當其是一個普通的民軍頭領(lǐng)罷了。不過即便如此，因為袁肅和蔣百里對待周寶林的態(tài)度很好，所以眾人也不敢有所怠慢。

    宴席結(jié)束后，袁肅將周寶林暫時安排在民政公署的招待所休息。第二天一早又親自來招待所邀請周寶林到司令部商議公務(wù)。不過他找周寶林首先談的公務(wù)并不是關(guān)于豫南民軍招安之事，相反卻是周寶林商丘被拘押的那些舊部的整編之事。

    對此，周寶林很是感激袁肅，從這件事他能看出袁肅并不是一個急功近利之人，并且還是一個能真正拿捏事情緩急輕重的領(lǐng)導者。

    目前尚且還被拘押的周寶林舊部只剩下兩百余人，所以在整編上面并沒有太麻煩。僅僅經(jīng)過幾個鐘頭就有了初步的草案。按照袁肅的想法，他的計劃是先給周寶林組建一個團，這個團的番號暫時編制在中央軍第三旅序列內(nèi)，為第三旅轄下的獨立團。

    當然旅級戰(zhàn)斗編制下的獨立團聽上去很奇怪，不過這也是因為袁肅現(xiàn)在麾下的三個旅編制都是獨立的編制，上面并沒有一個更高級的指揮單位。袁肅的計劃是在未來盡快組建一個兵團，可以命名為中央軍第一兵團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代號的兵團。這個兵團大致上相當于是“軍”級編制，到時候周寶林的獨立團便能直接由“軍司令部”直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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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商丘發(fā)展

    目前周寶林的這支隊伍暫時以獨立團稱呼，但是擴編工作則要再等待一段時間方才可以定奪下來。并非是袁肅一定要讓周寶林先去執(zhí)行招降任務(wù)，又或者是招降之后通過收編那些民軍再擴編成獨立團，只是因為目前無論是在裝備、物資以及人員任命甚至在陸軍部報備，都是需要經(jīng)過一段程序，既然周寶林現(xiàn)在接受招安，那就自然要遵守官軍的這套制度。

    周寶林本人其實也沒有太多反對，袁肅能保證他這嫡系的兩百人仍然歸屬自己統(tǒng)領(lǐng)，已經(jīng)是表現(xiàn)出極大的誠意。至于袁肅的程序說法，哪怕他心里面還是有幾分不痛快，可是也沒有絲毫表露出來，更沒有任何反對不從的意思。

    這兩百人暫時沒有軍服，依然是被捕時的一身行頭。

    袁肅讓第三旅軍醫(yī)處給所有人進行一次簡單的體檢，又安排商丘民政公署立刻趕工訂做兩百套臨時的軍服。所謂臨時的軍服是仿照中央軍土黃色的制式軍服，然則其中還是有一些細節(jié)上的差異之處。這套臨時軍服是為了給這兩百名接受投誠的民軍改頭換面之用，讓他們在身心上先有一個簡單的改變，至于正式軍服則會在所有程序都通過之后，由陸軍部配發(fā)或者下令配發(fā)。

    至于這兩百名經(jīng)過改編的士兵武器裝備方面，一部分是由之前繳獲的民軍武器中挑選最精良的一些步槍，另外一部分則是從第三旅這邊抽調(diào)一部分。

    又過了一天，袁肅與周寶林一起來到第二騎兵團駐營。之前那些被拘押而后經(jīng)過改編的民軍俘虜，暫時就被分配駐扎在第二騎兵團這邊，而今日則是正式更換裝備進行儀式出cao。

    這些前民軍士兵在聽說周寶林接受袁肅招安，編成政府軍序列之后，雖然其中有一部分人并不是很心甘情愿，但是大部分人還是選擇了順其自然。在過去一年時間里，周寶林帶兵一向很是嚴厲，因此即便他們有過幾次成功的作戰(zhàn)，但戰(zhàn)后也沒有獲得太多的戰(zhàn)利品。換句話說，過去一年時間里所有人都過得并不如意和容易。

    如今改頭換面加入政府軍，雖然與揭竿而起的初衷大相徑庭，可好歹是不必再像以前那樣顛沛流離。更何況加入政府軍也算是有了一個鐵飯碗，從此以后吃官家的、穿官家的，也省去了許多憂心之事。

    兩百士兵沿著小cao場齊步并進，嶄新并且統(tǒng)一的臨時軍服顯出了十足的威儀。無論是從出cao的步伐還是士兵們臉上的神色，都很難看出這是一支剛剛接受招安的民軍。畢竟在很多人眼里民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沒有經(jīng)歷過正規(guī)訓練，別說作戰(zhàn)時沒有協(xié)調(diào)性、戰(zhàn)術(shù)性，只怕連最基本的cao行都做不來。

    可是萬萬沒想到，周寶林的這一支部隊卻能做到如此地步，實在讓人嘆為觀止。一支可進行出cao的民軍，已然強過許多地方軍十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