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當然,這次只是第一階段疏散難民,僅僅只會疏散一部分。而且按照袁肅既定的賑災(zāi)計劃,也并非是要疏散全部的難民,等洋河水庫和南戴河海港正式投入建設(shè)后,還會從難民中征募大批的勞動力。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融冰三尺也非一日之功。整個賑災(zāi)工作是需要一步一步的來辦,哪怕再需要兩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也不足為奇。 所有領(lǐng)到錢糧的難民暫時在陽子堡一帶聚集等候,等到人數(shù)足夠眾多之后,才再一些跟隨一起逃荒的官員或者臨榆縣官府指派的專員帶引之下,動身啟程離開山海關(guān)。這么做的目的,就是擔心在路上會遇到歹徒強盜,又或者難民當中的惡勢力團伙,趁著這些難民有錢有糧時強取豪奪。人多力量大,最起碼也能壯壯聲勢。 當然,袁肅同樣提前向難民沿途經(jīng)過的城鎮(zhèn)發(fā)去電文,要求各地城鎮(zhèn)做好接應(yīng)和保障工作,確保杜絕發(fā)生任何惡性x事件。他在電文里擺出極高的姿態(tài),表示但凡有任何發(fā)生在這些難民身上的意外事件,自己都會嚴厲追查到底。 至于到時候是否真的如追查到底,只能視具體情況而定。對于他而言,這封電文的只是起到提示和安慰作用,更重要的一點還是彰顯出自己關(guān)心難民的心懷,而并非是堂堂正正做出的一種承諾。畢竟離了山海關(guān)之后,他也沒有那么龐大的影響力。 幾天之后,袁肅接連視察和走訪難民,以及親自主持派發(fā)錢糧工作的消息,很快就在整個山海關(guān)地區(qū)傳開,不僅臨榆縣老百姓們的為感慨,那些仍然處于煎熬之中的難民們更是深感安慰。再加上這段時間孫德盛派人四下散播消息,人們在愈發(fā)感到袁肅是百年難遇的好官同時,也愈發(fā)埋怨山海關(guān)鎮(zhèn)守使以及本地官僚的不作為。 輿論聲勢正在一步一步被推高,尤其是當袁肅發(fā)電文“命令”沿途各縣關(guān)照第一批接受疏導的難民的消息報道出來后,袁肅在山海關(guān)一帶民間的正直形象總算奠定下里。與此同時,關(guān)于吳承祿、趙方毓的負面消息也越來越惡劣,起初是不作為,后來時不檢點,再后來就是貪污克扣賑災(zāi)物資。 本地老百姓和城外的難民們對山海關(guān)各級官僚的態(tài)度,從失望、埋怨很快就升級到痛斥、憤怒。袁肅所需要的輿論效果已經(jīng)出現(xiàn),他所布置的第一步計劃總算落實。 同樣是在這幾天,山海關(guān)鎮(zhèn)守使吳承祿卻漸漸有了如坐針氈的感覺。一方面是趙方毓許久未曾再見面,另外一方面上次趙方毓說過要去賑災(zāi)總司令行營給袁肅一個下馬威,也就是說袁肅現(xiàn)在理應(yīng)知道中央在關(guān)注其與洋人往來的消息??善C這段時間絲毫不見收斂,相反與洋人往來的愈發(fā)密切,甚至聽吳立可說,洋河水庫和南戴河海港的項目很快就會動工。 這些現(xiàn)象讓吳承祿百思不得其解,他本不是一個善于心計的人,越是猜不透袁肅在搞什么鬼,越是讓自己不得安心。 而隨著城內(nèi)城外民眾之間的紛紛熱議,稱贊袁肅是地地道道的好官,還用上“百年難遇”這樣的形容詞,實在是一種雪上添霜的壓力。他看得出來,袁肅這個毛頭小子很會做表面功夫,自古以來官紳與百姓都是兩個對立階層,沒想到這小子卻跟星斗小民們打成一片。 迫于由內(nèi)而外的重重壓力,吳承祿立刻派人又去邀請于繼芳前來商討對策。 就在這天傍晚,于繼芳被吳承祿的管家請到了鎮(zhèn)守使署衙。他半個月前離開過山海關(guān),專程去往奉天拜會以前的老主子王懷慶,向其匯報自己策動吳承祿對付袁肅的計劃。王懷慶自然還得袁肅這個黃毛小子陰謀陷害耿耿于懷,也對于繼芳耿耿忠心表示欣慰,繼而囑咐其量力而為,能成則成,不成也要明哲自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呀!哎呀呀,哎呀呀!】 第11章,別有用心 早晨時,于繼芳才剛剛返回山海關(guān),一進城打聽到最近一段時間的局勢,頓時意識到情況不妙。原本在他指點之下是吳承祿占據(jù)主動權(quán),可自己萬萬沒想到吳承祿還真是一塊扶不上墻的爛泥巴,在過去的半個月里幾乎什么都沒做,眼睜睜的看著袁肅一點點扳回優(yōu)勢,甚至還在不久前竇神父案中無辜折損了三員心腹大將。 當晚來到鎮(zhèn)守使署衙,他才與吳承祿見面,連寒暄客套的心情都沒有,一個勁兒的哎聲嘆息直呼錯失良機、情況危急。這一連串的話,直說的吳承祿心驚rou跳不止,連忙好聲好氣的請于繼芳出謀劃策,為此還不惜提高之前承諾的價碼。 于繼芳嘆了一口氣,語氣仍然有埋怨的說道:“我的吳大人啊,那位中央特派的趙大人到來時,您應(yīng)該果斷的采取行動,先把袁肅扣押下來,之后該怎么論罪就怎么論罪。莫須有之罪名,還怕找不到說辭嗎?” 吳承祿苦悶的說道:“此事談何容易?豈不說沒有證據(jù),再者這袁肅終歸是大總統(tǒng)的侄子,這么草率魯莽的行動,就怕會適得其反。” 于繼芳唏噓的說道:“什么適得其反呀。那位中央派來的趙大人都已經(jīng)帶來總統(tǒng)特令,換句話說就連大總統(tǒng)都不信任這位侄子。吳大人啊吳大人,你可知道這袁肅真實的底細嗎?他自稱是大總統(tǒng)的侄子,可是從來都未曾與大總統(tǒng)見過面,無非是沾了袁氏一族的姓氏,又借著鎮(zhèn)壓灤州起義一事,僥幸得到了大總統(tǒng)的認可罷了?!?/br> 吳承祿無奈的說道:“就算是僥幸得到的認可,那終歸還是認可。正所謂血濃于水,萬一鬧出什么意外,到頭來背黑鍋的人還不是我。” 于繼芳繼續(xù)說道:“什么呀這是,您是不知道,自從大總統(tǒng)認了袁肅這個侄子之后,袁肅仗著大總統(tǒng)侄子的名義,在灤州一直不安分守己,大總統(tǒng)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對這個小子大發(fā)雷霆??梢姶罂偨y(tǒng)心中已經(jīng)后悔認這個侄子了?!?/br> 吳承祿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大總統(tǒng)的家事豈能單憑判斷而定,更何況他原本就不擅長動腦子,自己又怎么可能看出這一層意思。 再次嘆了一口氣,于繼芳擺出一副深沉的樣子,他很清楚現(xiàn)在再埋怨吳承祿也無濟于事,吳承祿的能力已經(jīng)到了這個坎兒上,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當初沒能提前看出這一點來。 “事到如今,袁肅這廝已成氣候,實在是難辦啊?!?/br> “那,于先生,難不成就眼睜睜看著這黃毛小子胡作非為嗎?”吳承祿著急的問道。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為今之計,就看吳大人您有沒有這個膽量了。”于繼芳表情和語氣一樣,都顯出十足的凝重。 “還請于先生明示?!币宦牭竭@里,吳承祿迫不及待的問道。 “袁肅這廝如今在山海關(guān)廣收民心,其目的就是為了取代吳大人而做鋪墊。事已至此,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吳大人還是一副躊躇難定的心態(tài),此事再無回天之力?!庇诶^芳鄭重其事的說道。 “都到這個份上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這小子敢登鼻子上臉,那老子就跟他拼到底?!眳浅械摎鈩輿皼暗恼f道。 “很好,吳大人有這樣的決心,那接下來就好辦多了。當務(wù)之急,吳大人應(yīng)該立刻調(diào)集兵馬進城,然后火速包圍賑災(zāi)總司令行營,先發(fā)制人將袁肅這廝扣押下來?!庇诶^芳語氣果決的進一步說道。 “這……這會不會太魯莽了,兵戎相見可是大事,萬一火拼起來,就算料定了袁肅也不好向上面交代呀?!眳浅械撀犕暧诶^芳的話,整個人頓時又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臉色滿是憂慮顧忌之色。他在山海關(guān)任上這么多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最不喜歡的就是調(diào)兵遣將,自己的原則很清楚也很簡單,那就是在近畿要地能不動武就不動武。 “我的吳大人,你剛才還說要跟袁肅這廝拼到底,怎么才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又有這般顧慮?”于繼芳簡直哭笑不得,語氣萬分急切的說道。 “于先生,這里可是近畿要地,發(fā)生火拼當真是很難向上面交代呀!”吳承祿強調(diào)道。 “近畿要地,近畿要地!吳大人你可知道當初袁肅這廝是如何逼走了王鎮(zhèn)守使的,這廝現(xiàn)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他從來就沒考慮過近畿要地不可輕易亂來?,F(xiàn)在吳大人心中還有顧慮,等到袁肅這廝一切準備就緒,然后調(diào)兵遣將向吳大人您發(fā)難時,倒要看看是誰先挑事端?!庇诶^芳聲色俱厲里的說道。 “可是,就算把袁肅扣押下來,接下來又能如何是好?難不成就憑著莫須有的罪名把他正x法了?總統(tǒng)特令上也說過,如果查證袁肅勾結(jié)洋人屬實,那是要押送進京審查。更何況我們現(xiàn)在沒有足夠的證據(jù),縱然把他押送進京也沒辦法交代?!眳浅械撜f道。 “還需要什么交代,吳大人,你還打算交代什么呀?不管有沒有證據(jù),眼下吳大人你最需要做的就是趕走袁肅,扣住他的人,押他進京審查,就算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也最起碼可以讓他不敢再打山海關(guān)的主意,不是嗎?”于繼芳語重心長的說道,說話時的語氣就好像是一個教書先生在教導一個學童似的。 當然,如果單純是幫吳承祿保住山海關(guān)的地盤和鎮(zhèn)守使的職銜,這全然不是他的本意。 他所要的做的,就是要替昔日的舊主子王懷慶報仇雪恨。只要吳承祿能把袁肅抓起來,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得太多,沒有罪證可以捏造、偽造罪證,就算再不濟也可以雇傭幾個殺手在押送袁肅進京的途中干掉這小子。 至于袁肅意外身亡之事,如果能糊弄過去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就算糊弄不過去中央政府追究下來也是吳承祿的責任。對于他來說,吳承祿只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自己從來沒想過傍著吳承祿來飛黃騰達。只要事情辦妥了,他隨時都可以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12章,栽贓嫁禍 吳承祿暗暗嘆了一口氣,他立刻意識到于繼芳的話正好說到了點子了。雖然袁肅這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膽敢覬覦他的位置讓人大為光火,如果能尋一個機會給嚴肅一個教訓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即便不能教訓袁肅,只要能擺脫這個麻煩的人也算可以息事寧人。 于繼芳說的一點都沒錯,管他是否能夠給袁肅定罪,只要能想方設(shè)法趕走這小子就行。 一念及此,他緩緩的點了點頭,深沉的說道:“于先生你所說的不錯,那么,你覺得我應(yīng)該什么時候行動才好?!?/br> 于繼芳斬金截鐵的說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今晚連夜調(diào)兵,明日凌晨即包圍賑災(zāi)總司令行營拿人。為了保險起見,吳大人最好再抽調(diào)一支人馬駐守撫寧縣,謹防袁肅這廝灤州馳援而來的人馬?!?/br> 吳承祿沉思了一陣,隨后咬著牙說道:“好,就這么辦。不過,抓住之后呢?” 于繼芳又說道:“抓住之后,扣押到軍營大牢之中,然后立刻請來那位中央派來的趙大人,由其負責主持宣布袁肅罪狀。至于證據(jù)……大可花一些錢顧幾個洋人來作證就是,除此之外能栽贓的就栽贓,反正罪名越大越好。到時候中央詳細查證起來,沒有八九也有六七,這廝以后便再無翻身之希望。” 吳承祿煞有其事的說道:“于先生所言極是,不過,這羅列罪證也需要一段時間。而且這幾日也不知道趙特使人在何處,據(jù)說是去了北戴河那邊跟洋人們在一塊兒。” 于繼芳頗有自信的說道:“這都是小事,只要人抓住了,接下來再花三、五天的時間來搜集證據(jù)都可以。趙大人那邊,吳大人還是趕緊派人去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連夜就去,確保趙大人明天一早可以回城來?!?/br> 吳承祿沉吟片刻,下定決心的說道:“那好,就這么辦。” 隨后,他立刻派出親信前往城外和附近駐營地區(qū)傳達命令,除了留下一個營鎮(zhèn)守使山海關(guān)關(guān)口之外,其余五個營的兵力接到命令后火速拔營進城待命。不過考慮到五個營的兵力人數(shù)眾多,而且舊軍系統(tǒng)開拔起來十分復雜,盡管各部距離縣城不算太遠,可也需要十多個鐘點的時間來行動,為此他特別先命令城中的兩個營集合到鎮(zhèn)守使署衙這里,由自己親自指揮。 城中的兩個營原本是周營官、胡營官的部下,結(jié)果周、胡兩位營官雙雙陣亡犧牲,部隊里一片亂糟糟。之前的幾個連長、副官等人都已經(jīng)來過鎮(zhèn)守使署衙,名義上是為周、胡兩位營官之死鳴不平,實際上則是希望能接替二人的位置成為代理營官。 吳承祿正為袁肅的事情煩惱不已,一時半會暫時沒有想過選派替代人選,也正因為如此,既然兩個營群龍無首,那索性就全權(quán)由自己來直接統(tǒng)轄。 天色剛剛暗下來,縣城內(nèi)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收斂喧囂。城中巡防營的人馬調(diào)動難免會引起附近老百姓們的好奇,自從關(guān)口被難民們圍堵以來,還從來沒見過山海關(guān)巡防營的人們有如此規(guī)模的行動。起初人們還以為是難民們聚眾鬧事,可是細細一想前不久才剛剛開始疏散難民,再加上這段時刻袁司令賑濟工作開展的很積極,怎么可能會有難民鬧事?就算有鬧事,也不至于鬧到要出動這么多士兵的地步。 等到幾個鐘頭之后,老百姓們發(fā)現(xiàn)這些士兵居然是向鎮(zhèn)守使署衙的方向前去,不由自主的意識到情況大有不妙。雖然任誰都猜不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可任誰心里都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各家各戶早早的關(guān)閉房門、掩上窗戶,只希望這一晚能平平安安熬過去。 與此同時,賑災(zāi)總司令行營,經(jīng)過小半個月時間的籌備,袁肅的第一步計劃儼然水到渠成,他同樣知道時間不等人,因而一定要盡快向吳承祿采取行動。就在這天晚上,他找到陳文年、趙山河、孫德盛三人一起吃了一頓晚飯,飯桌上則開始商議展開下一步計劃的安排。 “該準備的都準備清楚了,就連趙方毓那小子都已經(jīng)在證供上簽字畫押,指責將克扣的五萬賑災(zāi)款分給了吳承祿兩萬。算上吳承祿之前的失職之罪,還有最近大排筵席的行為不檢,完全可以先拿下來問罪?!壁w山河一邊嚼著一張大餅,一邊神態(tài)亢奮的說道。 “除了這些罪名,另外還要加上包庇和勾結(jié)竇神父合謀作jian犯科之罪?!痹C喝了一口氣湯,繼而不疾不徐的說道。 陳文年、趙山河、孫德盛三人聽到這里,禁不住驚詫的看向袁肅。 “大人,這罪名……會不會……有點懸乎……”孫德盛十分猶豫的問道。 “放心,今日下午英商會理事長羅伯遜來找過我,他已經(jīng)打通好北戴河那邊的關(guān)系,萬福堂那邊的人會出面指證此事。”袁肅氣定神閑的說道。 “若真是如此,那再好不過,這個罪名足以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标愇哪挈c頭說道。 “沒錯,沒錯,這次咱們一定要先發(fā)制人。大人,您說吧,什么時候開始行動。這都已經(jīng)快到九月中旬了,沒必要再等下去?!睂O德盛有幾分急切的說道。 “老孫說的對,免得夜長夢多?!壁w山河連忙附和著說道。 袁肅自然知道這一點,這也是今天請三人到場來商議的原因之一。這段時間在民間散播的輿論已經(jīng)到了一定火候,關(guān)于吳承祿貪贓枉法、克扣賑災(zāi)物資之事,早已傳的沸沸揚揚,就等著一個導火線來點燃民眾的情緒。 “你們說的沒錯,明天一早把消息放出去,就說我原本在明天準備疏導第二批難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賑災(zāi)款賬目不對。我就要通過這件事來煽動難民的情緒,只要民間的呼聲起來了,接下來就能順理成章的去辦事?!痹C不動聲色的說道。 “這個好,這個還是交給我來辦,一天之內(nèi),必然要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睂O德盛自告奮勇的說道。 “如此甚好,如果明天就有了反應(yīng),后天一早我們就去突襲鎮(zhèn)守使署衙,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住吳承祿。只要走好這第二步,第三步我們便能走的很輕松?!痹C擲地有聲的說道。 “就這么決定下來,明日我便叫兄弟們都做好準備。”趙山河跟著點頭說道。 【昨天忘記更新晚上的一章了,實在抱歉!】 第13章,深夜變故 深夜,臨榆縣縣府后院官邸,吳立可熬夜至此才剛剛寬衣上榻,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著過去,忽然有人急匆匆的敲響寢室的外門。身邊的姨太太驚醒過來,頓時鬧起情緒,又是吵又是鬧。吳立可沒被敲門的聲音吵醒,反倒讓姨太太給鬧醒。 “什么事,什么事,這都什么時辰了!”吳立可坐起身來,惱火的對門外喝問道。 “老爺,老爺,城里出大事了?!遍T外傳來管家急促的聲音。 吳立可一個激靈,再沒有多余的廢話,立刻下榻趕到門口。他拉開門縫走了出去,隨即又把門帶了上。只見站在門外的正是二管家陳福祿,對方一身正經(jīng)的穿著,腳上穿著的還是出門的鞋,額頭上一片大汗淋淋,剛才說話時都還有些許急喘。 “怎么了這是,城里出什么事了?”吳立可迫不及待的問道,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甚至在問話的時候因為緊張的情愫而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 “老爺,小的剛剛從外面回來……外面好都兵啊,都是吳鎮(zhèn)守大人的兵,城里可見的是要出事了。小的還特意去打聽了一下……”陳福祿有些許語無倫次的說道。 一聽到這里,吳立可立刻皺起了眉頭,倒是并非因為“城里到處都是吳鎮(zhèn)守的兵”,而是二管家這么深更半夜的時候竟然還有心思外出。 他冷聲冷氣的打斷了對方的話,一臉責備之色,斥問道:“大晚上的你還跑出去,說,是不是又去賭博了。這都第幾次了!” 陳福祿頓時難堪不已,支支吾吾好一陣,硬著頭皮轉(zhuǎn)移話題的說道:“老爺,吳鎮(zhèn)守這么晚還調(diào)兵遣將,這可不是一樁……小事呀……小的已經(jīng)打聽過了,聽說……聽說吳鎮(zhèn)守是打算包圍賑災(zāi)總司令行營呢……” 吳立可激惱的說道:“你少跟我東扯西扯的說一些廢話,家有家規(guī),你這……等等,你剛才說什么來著!” 陳福祿暗暗松了一口氣,繼而繪聲繪色又加重語氣的說道:“老爺,聽說吳鎮(zhèn)守今晚調(diào)動兵馬,正是要向袁司令下手呀。” 吳立可只感到這一瞬間背脊發(fā)涼,冷汗如同暴雨一般頃刻間襲遍全身,他楞了足足半晌的功夫,然后才下意識的鄭重問道:“此話當真,消息是從何而來,你怎能打聽的到這件事?” 陳福祿連忙說道:“小的回府路上正好遇到一隊兵,領(lǐng)隊的正是小的同鄉(xiāng)魏大人。小的上前散了一支煙與其閑聊,魏大人就把這件事神神秘秘的說了一下??此臉幼?,這件事顯然不會有假,今晚可真是要出人命了。” 吳立可自然是知道陳福祿有這個姓魏的同鄉(xiāng),平日關(guān)系還不錯,而且還經(jīng)常出入一些賭坊,說不定正是陳福祿今晚與姓魏的同鄉(xiāng)一起賭博,碰巧姓魏的同鄉(xiāng)臨時接到命令。 他在心中直叫大事不妙,萬萬沒料到吳承祿居然能下出如此狠手,竟然就這么堂而皇之的要對袁肅下手了。要知道袁肅這廝打吳承祿的主意,還免不了要先做好一系列準備,又是收買人心、又是秉公執(zhí)法,為的就是能夠出師有名?,F(xiàn)在可好,吳承祿還真是破罐子破摔,索性其他一切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