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肅之所以這么做，目的就是要先給在場所有巡防營的軍官一個下馬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善男信女，但凡敢與自己作對的人必沒有好下場。

    趙繼時、李勁夫等人臉色再次有了變化，他們也沒料到袁肅會這么果決，四人頓時生出一種先入為主的畏懼感，皆料定袁肅真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

    趙山河先向袁肅介紹了孫德盛，孫德盛趕緊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的向袁肅行了一個軍禮。

    袁肅露出一個親善的笑容，熱情的與孫德盛行了一個握手禮，對其說道：“孫大人明曉大義，當(dāng)成為一時楷模。即刻起大家就是自己人，今后袁肅還要多多仰仗孫大人協(xié)助才是。只要有我袁肅的一天，我必不會虧待孫大人。稍后等王懷慶那廝收拾妥當(dāng)，王府的宅子便移交給孫大人用度?！?/br>
    先前袁肅命令拖出去于繼芳時，同樣讓孫德盛心頭涼了一截，他萬萬沒想到才一轉(zhuǎn)眼的時間，對方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卻是如此熱情，又是握手又是好言又是送宅子，這等反差之下當(dāng)真是太讓人受寵若驚了。

    “孫某只恨相見恨晚，今日承蒙袁大人不棄，如此抬舉孫某，孫某無以回報，只求肝腦涂地以報袁大人賞識之恩?！?/br>
    “言重了，言重了?！痹C拉著孫德盛的手用力的搖了兩下。

    隨后，趙山河又將其他營管帶一一做了介紹。

    袁肅先不慌不忙的打量了這些人一陣，繼而示意說道：“快給幾位大人松綁?！?/br>
    趙繼時、李勁夫等人被捆了一整夜，中間僅僅只有吃飯和小解的時候送過綁，不得不說還真是吃了一些苦頭。眾人解開繩索之后，一邊揉著生疼的肩膀，一邊在臉上堆出委屈之色。

    袁肅微微嘆了一口氣，對著眾巡防營軍官說道：“讓幾位大人受苦了，袁某實則與諸位無冤無仇，若非有人犯我，我必不會如此行事。灤州是袁某立身之本，斷然不容任何外人插手其中，還望幾位大人能夠諒解。”

    一眾人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事實上他們也不想招惹袁肅，可這是大總統(tǒng)的命令，又能怨得了誰？在他們看來，袁肅的話只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不過也算是一句實話，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片地盤，哪能說讓就讓出去！

    第36章，廣布施恩

    不過此時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即便明知道對方說的話不地道，但還是得應(yīng)幾聲才是。于是在趙繼時的帶頭之下，其他幾人相繼跟著支支吾吾的說了一些“理解”、“是”之類的話，隨后又都沉默不語。

    袁肅繼續(xù)說道：“相信昨日趙營長已經(jīng)跟諸位說過了，諸位業(yè)已經(jīng)過一夜的考慮，大家都是軍人，該了斷的時候理應(yīng)做一個了斷才是。我袁肅做人做事向來公道，只要諸位能真心實意效忠于我，無論是榮華富貴還是飛黃騰達，到時候擔(dān)保少不了諸位的一份。”

    巡防營眾軍官面面相覷，他們當(dāng)然知道就算袁肅出爾反爾，跟著袁肅也能比跟著王懷慶強得多，只是這件事尚且有許多不穩(wěn)妥的地方，自然還需要一番斟酌。

    趙繼時沉吟了一陣，試探的向袁肅問道：“倘若我等不答應(yīng)呢？”

    袁肅笑道：“即便諸位不答應(yīng)，我也不會難為諸位。但成大事者必然要有一定決斷，所以我會讓諸位衣錦還鄉(xiāng)，每位營管帶發(fā)錢八千、隊官發(fā)錢三千、其余軍官一人一千，做為這些年諸位為國效力的補償，明日我親自設(shè)宴餞行?！?/br>
    那些跟著營管帶后面的隊官、副官們不禁大感驚喜，忍不住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還有這樣的好事？”

    “咱們一年的俸祿也只有一、兩百塊而已，五千呀，啥時能攢到怎么多錢呀？”

    “袁大人出手還真大方。”

    這些現(xiàn)錢自然是好，有了這筆款子回老家買幾畝地娶妻生孩足矣，然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他們走了都能拿到這么多錢，若他們選擇留下那豈不是更有賺頭？

    個別幾個人因此還一時腦熱，在心中盤算起大丈夫投戎從軍理應(yīng)建立一番豐功偉業(yè)，豈能為了一筆錢還放棄眼前發(fā)展事業(yè)的大好機會？對于他們來說，這或許是發(fā)自真心，又或許只是找一個更體面的借口，但終歸是引起了內(nèi)心的變化。

    趙繼時、李勁夫與另外兩名管帶對視了一眼，很顯然他們擺在他們面前的選擇只有兩個，要么拍拍屁股走人，要么留下來跟袁肅一起干。八千塊確實不是小數(shù)字，可他們辛辛苦苦在軍營中跌打滾爬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混到管帶的位置，自然舍不得現(xiàn)在就拿了這筆錢走人。

    可要說留下來投靠袁肅，表面上來看這是眼下最好的選擇，可對于眾人來說除了多年的感情一時難以割舍之外，更重要的一點還是他們不清楚袁肅會如何做好善后工作。

    善后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如何向上面交代，二是如何處置王懷慶。

    他們擔(dān)心的就是袁肅沒辦法向北京方面做出交代，或者北京方面最終還是要責(zé)罰袁肅，到頭來仍然會扶持王懷慶就任按察使。如此一來，若是現(xiàn)在投靠了袁肅，到時候只會跟著一起受罰，并且還會開罪于王懷慶。

    袁肅等了一會兒，保持著臉上的笑容繼續(xù)問道：“怎么樣，諸位，時間可不等人，是去是留無非是一句話罷了。如果諸位選擇衣錦還鄉(xiāng)，那諸位走后空出來的官職只能另選他人替而代之了?！闭f最后一句話時，他的目光故意在那些隊官、副官身上停留了一陣。

    趙繼時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一陣之后，硬著頭皮說道：“袁大人如此大仁大義，我趙繼時總算尋得明主，今后愿追隨袁大人鞍前馬后?！?/br>
    他是一個急性子的人，一時間被追問的急了，所以才勉強的先表一個態(tài)，然而心底卻仍沒有一個確切的定論，僅僅打算先混過這一節(jié)再說。

    不過正是因為趙繼時率先表態(tài)，李勁夫等人沒辦法再保持沉默，只好也跟著開口說道：“在下愿追隨袁大人左右，絕無二心?！?/br>
    “在下同往，只求能在袁大人身邊干一番事業(yè)?！?/br>
    “卑職也愿意追隨袁大人！”

    三人的心態(tài)與趙繼時如出一轍，只是打算先口頭應(yīng)諾過去，之后再見機行事罷了。

    其他那些站在后面的副官、隊官們，原本還指望著幾位大人選擇走人，那樣自己便有機會頂替升級擔(dān)任長官了?，F(xiàn)在四位營管帶都表示支持袁肅，讓他們反倒感到有些失望。沒了升官的可能，不少人開始盤算著拿錢走人，可無奈長官們帶頭在先，礙于面子也不好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只能言不由衷的跟著附和了起來。

    “卑職愿意向袁大人效忠！”

    “小人也是，趙大人去哪里，小人跟著去哪里?！?/br>
    “誓死效忠袁大人，誓死追隨李大人?！?/br>
    小會堂頓時響起一片呼聲，雖然聲音沒什么底氣，可好歹帶動了之前死沉的氣氛。

    袁肅含笑著點了點頭，語氣感激的說道：“好，很好，諸位如此熱忱之心，我袁肅深表感謝，這是對我的信任，從今日起大家就是自家兄弟。我袁肅拍著胸脯向大家保證，今后絕不會虧待諸位。現(xiàn)在，煩請諸位隨我一道出去，先向營中兄弟傳達大家的決心?！?/br>
    趙繼時、李勁夫等人只能點頭答應(yīng)，話都說出去了，只能把這場戲繼續(xù)演到底。

    袁肅帶領(lǐng)眾人走出了小會堂，天色漸暗，司令處大營開始生點火盆。

    小會堂周圍早早聚集了許多士兵，有袁肅從灤州帶來的人馬，也有巡防營中路營的人馬。

    當(dāng)士兵們看到袁肅和一眾軍官走出來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打起精神。

    不遠處的于繼芳還在呻吟著，重打三十軍棍可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于繼芳被打七葷八素，一時半會之間再也沒有力氣繼續(xù)叫罵。然而這一幕卻是讓周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那些巡防營的士兵們不禁提心吊膽起來，愈發(fā)擔(dān)心這些灤州來的人會折騰出更大的事。

    袁肅一班人穿過擁堵在小會堂周圍的人群，徑直來到大營中央的校場，他率先一步登上校場北方的校閱臺，之后還轉(zhuǎn)過身來像模像樣的請幾位營管帶上臺。

    不管是灤州的士兵還是巡防營的士兵，很快又都向校場這邊聚攏了過來。

    郭文遠親自帶了一隊士兵將槍端在手里，守在校閱臺周圍，謹(jǐn)防會有變故發(fā)生。

    “諸位巡防營的兄弟們，大家且先靜一靜，容我向各位兄弟說一些話?！?/br>
    等到幾位營管帶都站在校閱臺上后，袁肅鼓足一股氣向正前方校場上的士兵們喊道。

    整個場面立刻安靜了下來，五、六百人的大營里瞬間鴉雀無聲，連風(fēng)吹火盆的微鳴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巡防營的士兵們雖然沒什么紀(jì)律意識，可卻很清楚此時此刻正在發(fā)生一件大事，本能的變得老實了起來。

    “我叫袁肅，相信諸位多少有聽說過我的名字。今日我?guī)ш牭酱瞬⒎菫榱俗淌?，大家同是軍人，軍人的職?zé)正是保家衛(wèi)國，不管是新軍也好還是巡防營也好，大家本來就是一家人。你們的長官王懷慶平日對你們?nèi)绾?，即便不用我多說，你們心里也很清楚。恰才在小會堂里面，我與幾位管帶大人都談過話，孫大人、趙大人、李大人他們都是深明大義之人，決心棄暗投明，不再與貪贓枉法的王懷慶為伍，已明確表示效忠于我袁肅麾下?！?/br>
    一番話說到這里，下面的巡防營士兵們禁不住交頭接耳議論了起來。所有人都沒有料到自己的大人居然已經(jīng)轉(zhuǎn)投袁肅了，雖然他們并不在乎跟著誰，去哪里當(dāng)兵無非是混一口飯吃罷了，只是覺得這件事著實有些突然。

    站在校閱臺上的幾位營管帶，除了孫德盛之外，其余人的臉色都有不同程度的難看。他們現(xiàn)在可還沒下決心真正倒向袁肅，只是打算見機行事罷了，孰料袁肅居然就這么大張旗鼓的把話放了出去，實在讓人有些下不了臺。

    “兄弟們，稍安勿躁。既然幾位管帶已經(jīng)做出決定，從今天開始諸位與我便是自家人，只要兄弟們真心實意愿意跟著我袁肅，我袁肅向兄弟們保證，即日起取消營中所有不合理的規(guī)費，餉銀該多少拿多少，一分一毫絕不克扣拖欠；同時絕對嚴(yán)懲中飽私囊、貪污公款者，輕則杖刑，重則殺頭；另重開軍官養(yǎng)廉金、新開兵士獎金兩項補貼制度，只要表現(xiàn)好，皆以現(xiàn)款結(jié)算。我袁肅說到做到！”

    巡防營一眾人群里立刻嘩然一片，聲浪由弱漸強，無論是士兵還是下級軍官都忍不住大聲議論起來。不得不說，這絕對是一條重磅消息，他們在巡防營里待了這么多年，更有一些老兵甚至干了十多年，從來沒有一次餉銀是拿完整過的。

    盡管當(dāng)兵的都很清楚，每個月的餉銀按規(guī)矩都要被扣一些，然而王懷慶接管通永鎮(zhèn)巡防營后，每個月被扣的比例要大大超過慣例。正因為如此，士兵們心中早已埋下怨念的深根，哪怕平日里大家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不滿的情緒日積月累，只要經(jīng)受一次刺激勢必會如些洪流般爆發(fā)出來。

    而袁肅的這番話，正是這樣的一股刺激！

    對于巡防營的士兵們來說，他們并沒有什么宏圖大志，現(xiàn)在只要跟隨袁肅日后能多拿一些餉銀，這對大部分人來說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大家的情緒漸漸高漲起來，在高興之余更是深刻的認(rèn)為王懷慶活該，像這種貪得無厭的長官跟著只能是遭罪。

    很快，在興奮的議論聲中還夾雜著幾聲歡呼，有人甚至抑制不住的大呼“效忠袁大人”。

    第37章，逼上梁山

    “除此之外，”袁肅在校閱臺上抬了抬手，示意全場恢復(fù)安靜，他繼續(xù)大聲的說道，“只要是自家兄弟，我袁肅對巡防營的兄弟與對我灤州治安團的兄弟一樣，皆一視同仁。我灤州治安團有什么，巡防營的兄弟們也會有什么，絕不偏私。我現(xiàn)在就宣布，巡防營從明天開始改為一日三餐。有我袁肅吃rou的時候，我不會讓兄弟喝湯，我會讓兄弟們也吃rou！”

    民以食為天，之所以投戎參軍無非是因為家境不濟，只能到軍營中混一個溫飽，以前每天只有兩頓餐，而向袁大人效力之后從明天開始變?yōu)槿D餐，這可是比多拿錢還要實在的事。畢竟這幾年市價一直不穩(wěn)定，有錢到底不如填飽肚子更劃算。

    因此，當(dāng)袁肅的話音落定之后，整個大營再次喧嘩起來，巡防營士兵們興奮的手舞足蹈，相互之間笑逐顏開的大聲叫好。

    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扯著嗓子高呼了一聲：“袁大人萬歲，我們誓死追隨袁大人！袁大人才是明主，我們再也不受王懷慶的壓迫！”

    隨著這一聲高呼，全場情緒一下子點燃了過來，巡防營的士兵接二連三跟著叫喊：“我們支持袁大人，我們效忠袁大人！”

    “袁大人才是明主，袁大人是大好官！”

    “今后我們就是袁大人的兵，我們只聽袁大人的命令！”

    校閱臺下，人潮涌動，聲浪一波蓋過一波。不僅巡防營的士兵們情緒高漲大聲歡呼，甚至連治安團第二營的士兵們也深受感染，跟著一起振臂疾呼。

    站在袁肅身后的趙繼時、李勁夫等營管帶臉色甚是尷尬，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怒。不過他們不得不佩服，袁肅當(dāng)真是一個會煽動人心的人，對方剛才所提出的幾個保證，無一不是切中巡防營舊軍的要害。舊軍可沒什么大義大忠，純粹是為了填補肚子過日子罷了。而袁肅正是順著舊軍士兵的心理開出一系列優(yōu)待條件，不可不謂是針針見血。

    不僅如此，袁肅在解決軍營中克扣軍餉的陳規(guī)陋習(xí)同時，還考慮周詳?shù)谋ＷC了軍官利益。畢竟很多不成文的規(guī)費都是補貼軍官的薪金，一旦禁止這些規(guī)定，雖然保障了士兵的利益卻損害了軍官的利益。而袁肅提出恢復(fù)養(yǎng)廉銀制度，正是為了中和這個情況。

    歡呼聲持續(xù)了好一陣，袁肅幾次上前揮手示意安靜下來，方才讓現(xiàn)場的氣氛漸漸平息。這時他轉(zhuǎn)過身來，邀請趙繼時、李勁夫等人上前來說幾句話。

    幾位營管帶最害怕的就是袁肅讓自己當(dāng)眾表態(tài)，沒想到害怕什么偏偏就來什么。一番扭扭捏捏、虛言客套，最終只能無可奈何的陸續(xù)走上前去說了幾句話，內(nèi)容自然是“支持袁肅”、“反對王懷慶”、“肝腦涂地”、“盡忠盡職”之類的話。

    每一位營管帶說完話，下面都會傳來一陣響亮的擁護之聲。

    尤其是身為中路營管帶的趙繼時上前說完話，下面巡防營的士兵都是中路營的人，眼見連直屬大人都如此“堅定不移”的投靠袁肅，自己當(dāng)然更是歡欣鼓舞，總算是熬到好日子了。

    等到營管帶們一一說完話后，袁肅對臺下的郭文遠吩咐：“將王懷慶帶上來。”

    郭文遠馬上派人去司令處押房通知杜預(yù)，不一會兒的功夫，杜預(yù)便押著王懷慶穿過人群來到校閱臺上。此時王懷慶臉色已經(jīng)十分難堪，剛才在押房里的時候，外面的歡呼聲以及營管帶們的講話，他都是一字不漏的聽在耳里、記在心上，真沒想到只因自己一著不慎，以至于滿盤皆輸，幾十年官場積累的資本，轉(zhuǎn)眼之間全部化為烏有。

    比起王懷慶，幾位營管帶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他們事先并不知道王懷慶就在大營之內(nèi)。

    雖然之前他們向袁肅表過態(tài)，又當(dāng)著眾士兵的面說了支持袁肅的話，可這些事好歹還有回旋的余地。然而現(xiàn)在王懷慶聽到了剛才的那番言論，再加上此刻營內(nèi)士兵們高漲的情緒，勢必讓王懷慶認(rèn)定他們已經(jīng)徹底投靠袁肅了。

    剛才是下不了臺階，此時此刻卻是騎虎難下，他們算是徹底得罪了王懷慶。

    袁肅面向校場上的巡防營士兵們，高聲說道：“兄弟們，王懷慶現(xiàn)在就在我手上。他貪得無厭，作惡多端，為禍一方，徇私枉法，相信兄弟們在他手下當(dāng)兵收盡了苦頭。按理我應(yīng)當(dāng)以軍法x論處王懷慶，不過念在他年事已高，多多少少有幾分苦勞，我決定免除其所有官身，即日流放關(guān)外?！?/br>
    當(dāng)王懷慶被帶著穿過人群時，巡防營士兵們還是愣了一陣。不過這些士兵到底沒有什么政治概念，不想那些營管帶們那樣考慮的那么多，眼下就只盼著能趕走王懷慶，從明天開始多吃一頓飯、多拿幾分餉銀。

    于是，當(dāng)袁肅說完這番話后，士兵人群中立刻爆發(fā)了起歡呼聲。

    “讓王馬桶滾蛋，打倒王馬桶！”

    “沒有王馬桶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帶著你的臭馬桶滾吧，兄弟們早就受夠你了！”

    王懷慶平日如廁時必備一個馬桶，無論搬遷到哪里，總會命人帶一個馬桶在身邊。他曾經(jīng)甚至還說過一句話：“上戰(zhàn)場可以不帶槍，但不可以不帶馬桶?！币虼吮毖筌妰?nèi)部都稱其為“馬桶將軍”，而部下們則暗地里呼之為“王馬桶”。

    校閱臺上，王懷慶又氣又急，臉色漲得通紅，可偏偏又無從發(fā)作，只能恨的牙癢癢。

    一旁的孫德盛為討好袁肅，在這個時候同樣跟著叫喊起來。跟孫德盛站在一起的趙繼時、李勁夫等人，迫于形勢所驅(qū)，一咬牙也扯著嗓子大罵王懷慶。

    “好，好好，好的很，你們這些白眼狼?！蓖鯌褢c沒有回頭，只是垂首從牙齒縫里擠出了幾個字，說話的聲音也不大，除了最近的袁肅勉強聽到了只字片語，其他人都沒聽到。

    袁肅看著王懷慶，不動聲色的說道：“王大人，我知道你是一個體面的人，留在這里只會讓你不痛快，索性今晚我便派人送你出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