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袁世凱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即對趙秉鈞和楊度說道:“你們現(xiàn)在趁著早時去一趟慶親王府,把前天我交代的事情給辦好了,你們兩個都去,說話客氣一些,別弄得我恩將仇報似的。” 楊度和趙秉鈞齊齊點了點頭應(yīng)了一聲,隨即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書房。 這時,張一鏖才將文件按照已經(jīng)排好的秩序放在袁世凱面前的書案上,不過卻又額外的拿起原本壓在最下面的一份文件,遞到袁世凱面前。 第45章,北京復電 袁世凱微微有些疑惑,他從沒見過張一鏖有這樣的習慣,于是下意識看了一眼文件封套,卻是電文專用的牛皮紙封套,隨即問道:“這是哪里送來的電文?” 張一鏖回答道:“冬月二日直隸灤州發(fā)生起義事件,駐唐山二十鎮(zhèn)總鎮(zhèn)隨事件匯報一同發(fā)來的另一份電文,當時在下沒有立刻呈遞上來,是因為這份電文是私人信件,因此沒有混在公文中一同送來。” 袁世凱更加疑惑了起來,一邊打開封套一邊喃喃自語似的說道:“私人信件?灤州那邊還會有誰發(fā)來私人信件?” 當他看到電文首行稱謂時,不禁連眉頭都皺聚在一起。只見電文首行稱謂使用的是信函格式,寫著“叔父大人膝下敬稟者”,“叔父”自然是對他的稱呼,“膝下”則是代意晚輩向長輩行跪拜禮的意思。只是他怎么也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還有一個在灤州的晚輩親戚! 他沒有去看電文的內(nèi)容,而是抬眼盯著張一鏖,按理說張一鏖是一個經(jīng)驗老道的幕僚,對于那些莫名其妙之人發(fā)來電文妄圖攀附權(quán)貴,對方應(yīng)該是能一眼看破的才是。 “公紱,這是怎么回事?” “大人請挪目往下看,落款處自有分曉?!睆堃击椴换挪幻Φ恼f道。 袁世凱隨即跳過電文正文,仔細看了一眼落款的地方,若不是看的仔細,還真把這落款當作是正文的一部分了,哪里會有人發(fā)電報時用這么復雜的落款?他耐著性子一字一字的看完落款,“高祖袁諱耀東之玄孫曾祖袁諱重三之曾孫父祖袁諱保恪之孫父袁諱世勛之子袁克禮季名肅謹稟”,這簡直就是一個家系傳承的名譜! 不過,從高祖到曾祖再到祖父這三代人,名字都是有據(jù)可依的,直至于父親袁世勛時才覺得很是眼生,更別提什么袁克禮又名袁肅,根本是聞所未聞。唯一覺得可信之處,那就是每代人的字牌絲毫無差。 “你既能給我過目,必然是有其中道理。我袁氏一族人丁旺盛,同族同宗之人不在少數(shù),但觀此子之出生,理應(yīng)不是偏遠的親戚,可我一點也沒有印象。像這種電文何必還要拿給我來過目,由你代去一封回執(zhí)打發(fā)了就算了?!痹绖P沉聲說道,隨即就將電文丟在桌案一旁。 “大人,一開始在下也認為這封電文只是宵小之徒的裝蒜,不過在下仔細思索了一陣,覺得這件事頗有蹊蹺,應(yīng)當小心一些處理才是。電文是隨二十鎮(zhèn)總鎮(zhèn)的匯報文件一同發(fā)來,據(jù)二十鎮(zhèn)潘統(tǒng)制的介紹,這位袁克禮是陸軍預(yù)備大學堂派駐二十鎮(zhèn)的見習軍官,灤州起義之前其還曾遭到革命黨的暗殺,不僅如此,就連通永鎮(zhèn)總兵王懷慶還特意提及他在亂兵之中救下宮保大人的侄子?!睆堃击榧又卣Z氣說道。 “竟有此事?”袁世凱不是愚蠢之人,他當然立刻聽明白張一鏖所說的蹊蹺之處。 “大人試想,若僅僅只是一個街頭行騙的宵小,豈能使得革命黨勞師動眾要去刺殺?又豈能讓潘統(tǒng)制、王總兵如此將這件事記掛在心上?當然,假若這袁克禮當真只是jian佞欺詐之徒,那這件事的影響也會十分嚴重,不僅有辱宮保大人的尊譽,也使得潘統(tǒng)制、王總兵以及灤州大小官員蒙羞?!睆堃击猷嵵仄涫碌恼f道。 “你可有調(diào)查過此人背景?確切是何出身?”袁世凱如今正處在風頭浪尖之上他,最擔心的莫過于有人在這個不恰當?shù)臅r候做出不恰當?shù)氖虑閬?,聽完張一鏖的話之后,他的臉色瞬間嚴厲起來。 盡管看上去只是區(qū)區(qū)一件小事,但他能夠熬到今時今日,全靠的是步步為營、小心翼翼,深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shù)牡览怼?/br> “正是,在下昨天特意去了一封電報到保定陸軍預(yù)備大學堂,讓學堂那邊把袁克禮的學籍檔案調(diào)出來徹查了一番,還找到與其熟絡(luò)的同窗、教員詢問。此人祖籍河南淮陽,父親確實名叫袁世勛,原本家上還有幾分田產(chǎn),不過八年前袁世勛因病逝世,家道由此中落,沒過幾個月,其母也因積勞成疾而撒手人寰。”張一鏖立刻說道。 “淮陽?與項城并不遠,我少年時還曾多次去過那里?!痹绖P若有所思的說道。 “確實相隔不遠,項城袁氏幾代興旺,有旁支遷徙他處并不足奇?!睆堃击檎f道。 “可還有其他的查證?”袁世凱又問道。 “據(jù)說,父母雙亡之后,袁克禮為躲避積債,變賣所剩無幾的家產(chǎn)外出游學,先后在勤成學堂和蓮池書院入學,生活基本上靠同窗和教員資助,他的學名袁肅正是蓮池書院顧正明顧文鷺先生親賜。再后來他因為生活實在難以為繼,只能從書院輟學,進了陸軍第一中學堂,后成績優(yōu)異而升入陸軍軍官學堂?!睆堃击檠a充的說道。 陸軍軍官學堂正是現(xiàn)在的陸軍預(yù)備大學堂,因為之前幾經(jīng)更換直轄的部門,有時是練兵處,有時又是陸軍部,所以學堂名稱也跟著頻繁變動。不過如今只要提到陸軍軍官學堂,不是指保定陸軍軍官學堂,就是指陸軍預(yù)備大學堂。 聽完張一鏖的介紹,袁世凱反而對這個莫名其妙的“侄子”有幾分好感。且先不管其品性如何,只說在家道中落之后的八年時間里,一個少年沒有向本族親戚尋求幫助,獨自一人外出闖蕩,并且還不是毫無志氣的浪跡江湖,而是選擇讀書求學。即便到最后實在無以維持生計,最終也是進入軍事學堂。如今還能憑借一己之力升任軍官,當真是難能可貴。 想到這里,他又忍不住對比起自己膝下的十數(shù)兒女,若自己這個時候突然失勢了,這些兒女當中能有多少人可以像袁克禮那樣有堅韌不拔的毅力呢? 張一鏖等了一會兒,見袁世凱一臉沉思,他只好又接著說道:“在下昨日收到保定復電之后,還特意去翻查了一下宮保大人的族譜。據(jù)族譜記載,宮保大人的族從祖父敬有公直至晚年都未曾遷出故里,另外族譜上還記錄敬有公有嫡子三人、庶子二人,不過不知什么原因,族譜上只留有嫡長子和嫡次子的名字,嫡幼子和庶子的名字卻沒有?!?/br> 袁世凱沉吟了一聲,緩緩的說道:“我項城袁氏族譜只有嗣父在時稍微修編過一次,畢竟隔了兩代人,多多少少會有考證不及的地方?!?/br> 張一鏖緩緩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在下正是因為顧慮到這一點,無論以對方在灤州的影響,又或者是他自身的家世背景,這位袁克禮多多少少與宮保大人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因此才需要慎重處理?!?/br> 袁世凱同樣點了點頭,不過之前凝重的臉色漸漸釋然開來,他很清楚張一鏖既然能把事情調(diào)查的這么清楚,又特意選在今天告訴自己,顯然對方早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對之策。隨即,他不動聲色的問道:“既有此事,公紱認為當如何處置?” 張一鏖平靜的回答道:“依在下愚見,此事宜化小不宜鬧大。既然灤州那邊已經(jīng)有人相信袁克禮是宮保大人的侄子,盡管尚且無從定論,但多少是有據(jù)可依,索性宮保大人就認了這個族從之侄,省的讓灤州那邊的人下不了臺?!?/br> 袁世凱面無表情,默然不語。 張一鏖換了換氣,繼而又往下說道:“當然,袁克禮以區(qū)區(qū)下級軍官的身份引得灤州一帶又是風又是雨,哪怕現(xiàn)在并沒有惹出什么大麻煩,可就怕宮保大人認了叔侄關(guān)系之后,難保這年輕人不會得意忘形。為保后顧無憂,宮保大人大可再令陸軍預(yù)備大學堂那邊去一封電報,將袁克禮召回保定繼續(xù)完成學業(yè)。到時候無論此子是何德行,宮保大人都能進退有度?!?/br> 袁世凱臉上漸漸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此法甚妙,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好了?!?/br> 張一鏖不慌不忙的又從桌案上的文件堆里取出另外一份牛皮紙封套文件,好整以暇的說道:“回大人,在下昨日晚上已經(jīng)擬好了兩份電文,一份是宮保大人答復袁克禮的私函,另外一份是帶陸軍預(yù)備大學堂所擬的公函。請大人先過目。” 袁世凱沒有去接文件,臉上的笑容更加高興起來,他贊嘆的說道:“公紱啊公紱,若沒有你幫我料理這些文案,老頭子我該怎么辦吶。行了,你直接發(fā)出去就是?!?/br> 【多謝各位讀者大大的支持,我一定會重振心態(tài),把后面寫好!】 第46章,灤州諮議 轉(zhuǎn)眼間西歷已經(jīng)到了一九一二年一月,大清國的天下終于還是快走到頭了。 孫中山在南京宣誓就職臨時大總統(tǒng),五千年來中國第一個民主政權(quán)就這樣揭開面紗,欣欣向榮的登上了歷史舞臺。 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洋人,無論是漢人還是滿人,大家的目光隨著孫中山的誓詞而從武漢轉(zhuǎn)向了南京。武漢還是老樣子,做為武昌起義最后一戰(zhàn)“陽夏保衛(wèi)戰(zhàn)”失利之后,革命軍已經(jīng)再沒有反擊的勢頭,而占據(jù)武昌和漢陽的北洋軍一個個彷佛都短暫失憶了,忘記了自己原本使命似的,僅僅隔著長江與革命黨對峙,偶爾炮兵還會零星的向漢口轟炸一番。 青年學生們依然熱衷于革命,巴不得革命烈火能一舉燒到北京,將迂腐的滿清王朝燒成灰燼;而老百姓們整日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心里叨念著這動亂的時局快點過去。 那些已經(jīng)宣布獨立的各省,隱隱約約之間已經(jīng)展開內(nèi)部的明爭暗斗,立憲派、革命黨、舊官僚階級等等,各個勢力互相攻訐,為了政治權(quán)力而分毫不讓的爭執(zhí)。這些人就在翹首以盼,等著大廈傾覆之后的中國格局重新洗牌。 對于袁肅而言,他并不是不關(guān)心國內(nèi)大局勢的變化,只是自己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就像是歷史浩瀚汪洋之中的一粒啥子,以眼下的情況根本沒有能力去干涉洪流的前進,自己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先好好的活下去。 灤州在這段時間里總算有了一些變化,七十九標三個營的編制總算確定下來,之前起義動亂的陰影也從城中漸漸消散,城內(nèi)城外的老百姓們正在努力恢復正常生活。 自從前天袁肅拜訪過張舉人之后,他已經(jīng)意識到軍民x聯(lián)防計劃可以開始著手實施了。在過去的兩天時間里,他曾多次去州府衙門與王磷同商議此事,王磷同在得知張舉人會支持這個計劃之后,頓時感到信心十足,愈發(fā)賣力的為這個計劃出謀劃策。 只是袁肅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王磷同的謀策,而是希望王磷同能提供一些更實質(zhì)的幫助,比如為民兵訓練營提供場所,再比如提前到各村鎮(zhèn)做思想動員工作,同時也要快些為軍民x聯(lián)防冠上官方化的頭銜等等。 在王磷同而言,只要不是讓自己掏錢那事情就容易辦得多。短短兩天之間,他利用自己一州首長的權(quán)力,很快將南郊古城區(qū)劃出了一片土地交給袁肅來開辦訓練營,同時還征調(diào)城內(nèi)的青壯組成民工隊,任憑袁肅調(diào)去修筑營盤。 袁肅去實地考察過王磷同劃出來的這片土地,居然正是起義發(fā)生那天,他率領(lǐng)警衛(wèi)隊設(shè)伏阻擊起義軍的地方。不過想來也是,南城郊這邊是冗舊多年的古城區(qū),從古城墻向北是一大片已經(jīng)廢棄的居民區(qū),這里房屋跟城墻一樣殘破不堪,基本上沒有人會在意這片區(qū)域。 因此,像王磷同這樣膽小怕事的官僚不必費多少心思就能拿下這片土地。 不過袁肅還是挺滿意的,雖然這里沒有一棟完整的房子,可好在地方大,而且交通方便又接近城區(qū),只要稍微整頓一下就能開辟出一座稍具規(guī)模的軍營。 袁肅暫時沒有去調(diào)動那支民工隊,畢竟現(xiàn)在還沒能拉攏那些大戶人家,縱然有王磷同出面不必支付工錢,但伙食、住宿等基本條件總是要承擔下來的,如今政府的威信大不如前,徭役之類的情況已經(jīng)由不得官服來做主了。除非他拿著槍桿子去威逼恐嚇,可這樣一來自己在灤州的人心必然大打折扣,與自己的初衷完全相悖。 反正這件事并不急一時,只要等到張舉人出面發(fā)起號召,到時候修建一座軍營只不過是順手帶過的小事情而已。 王磷同解決了場地問題之后,又花了一些功夫制造一系列官辦手續(xù),將民兵訓練營歸納為灤州官辦團練,甚至還頗有心思的將團練主事人填寫為自己的名字。他自然不在乎袁肅為什么熱衷于興辦民防,或許是因為安山鎮(zhèn)劫案的壓力,又或許是真心想做一番實事,但對于自己而言純粹是為了個人利益。 既然二十鎮(zhèn)是關(guān)外的部隊,遲早有一天是要調(diào)回關(guān)外的,等二十鎮(zhèn)離去之后,灤州留下來的這支民防隊伍自然而然就徹底歸自己所有。在這個時代只有手里有兵,自然就會有權(quán),他可不想做一輩子只會看別人臉色小官僚。 到了一月二日這一天,袁肅再次來到州府衙門與王磷同見面,他向王磷同提出一個新的建議。清政府在一九零八年時迫于國內(nèi)與國際的壓力,而頒布了“預(yù)備九年立憲”的諭旨,次年又下令各省自發(fā)成立諮議局。 直隸省內(nèi)幾個較大的州府早已相繼完成本地諮議局的組建,只不過之前因為灤州地方太小,因而這件事一直拖延至今都還未落成。索性趁著這次推行軍民x聯(lián)防政策之際,把灤州諮議局也辦起來。 王磷同畢竟是有點門道的人,他立刻聽明白了袁肅的意思,假借這次籌建諮議局的事情,利用諮議局議員的位置來引誘地方鄉(xiāng)紳贊成軍民x聯(lián)防的計劃。這一點確實很有說服力,他也十分相信只要這么辦,灤州各地的豪紳肯定會紛紛響應(yīng),到時候再加上張舉人的號召,贊成軍民x聯(lián)防計劃的人肯定會擠破門楣。 只是對于袁肅一個外省人突然來跟自己談籌建灤州諮議局的事宜,他心中多多少少都會有所芥蒂。這三年來灤州諮議局之所以遲遲懸而未決,地方政治等級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他根本不希望搞什么“立憲政治”、“民主政治”。 并不是因為他骨子里迂腐愚忠,而是自己才爬上灤州知州的位置沒幾年,屁股還沒坐熱就要把權(quán)力分出去,實在不是滋味。曾經(jīng)知府和省府不止一次提及灤州成立諮議局的事情,他都找了許多既冠冕堂皇又不得罪人的理由謝絕了。 現(xiàn)在為了軍民x聯(lián)防而專門籌建諮議局,顯然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因此在聽完袁肅的建議之后,王磷同并沒有立刻答應(yīng),而是推說成立諮議局之事十分繁復。先要一層一層往上報,隨后還要一層一層往下批,沒有數(shù)月時間是很難辦成的,再者灤州只是一個小地方,弄不好報上去很有可能批不下來,倒頭來憑白無故的浪費時間。 袁肅原本對這種政治上的事情并不太懂,雖然他以為諮議局做為民意單位根本用不上層層審批那么麻煩,但是畢竟是預(yù)備立憲時期,清王朝官僚體系究竟是什么樣子,自己可是說不清楚的。不過就在他聽到王磷同稱灤州是一個小地方,上面不會批準在這里設(shè)置諮議局時,心頭立刻起了一陣疑慮。 若是幾年前灤州還沒有火車站的時候,那自然是不被放在眼里的小地方,可現(xiàn)如今灤州有駐軍又有火車站,有銀行也有貿(mào)易公司,甚至在城外還有一片紡織業(yè)和農(nóng)產(chǎn)品加工業(yè)的工廠。像這樣五臟六腑俱全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小地方? 袁肅與王磷同的交往并不久,自己對其的了解也不是很深。他不知道王磷同反對籌建諮議局的目的是什么,但只要是有利于軍民x聯(lián)防計劃執(zhí)行的事情,自己一定會竭盡全力去促成。 于是他堅持的勸說王磷同,以目前中國局勢的發(fā)展,不管革命成功與否,也不管清王朝是否能挺過去,諮議局遲早是要在全國范圍普及下來的。如今諮議局并沒有太多的權(quán)力,相反提早籌備起來,還能趁機培養(yǎng)站在自己立場上的議員,否則一旦諮議系統(tǒng)成熟之后,再想利用諮議局站穩(wěn)政治腳跟,那就太遲了一些。 不得不說,袁肅這番歪打正著的話一下子說到了王磷同的心坎上。 諮議局早已經(jīng)在全國遍地開花,就算灤州還能再拖延一些時日,但到底不可能永遠一成不變。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諮議局本來就是本地豪紳參政的捷徑,他如果一意孤行反而還會得罪更多的權(quán)貴,到那個時候別說不能保證自己的權(quán)力地位,只怕這一輩子都別想再翻身。 一番猶豫之后,王磷同只好答應(yīng)了這件事,表示自己會盡快著手安排籌備工作。 袁肅得到王磷同的同意之后,對自己的計劃越來越有信心。他很清楚只要籌備諮議局的風聲放出去,再適當?shù)母娒駒聯(lián)防計劃扯上關(guān)系,軍民x聯(lián)防計劃的影響力必然會水漲船高。 本以為張舉人需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才能穩(wěn)定情緒,然后再抽空來城內(nèi)支持袁肅號召灤州豪紳參加軍民x聯(lián)防計劃,沒想到就在一月三日這天晌午,張舉人便乘坐馬車再幾名留駐張府的新軍士兵護送下,來到七十九標標部大院。 不過張舉人并沒有進入標部大院,僅僅是派了人去找袁肅出來。 袁肅接到通知之后,立刻放下手頭上的工作,神色匆匆的出了標部大院。 第47章,會眾豪紳 張舉人沒有下馬車,只是透過窗戶向袁肅說道:“昨日老夫已經(jīng)派人向城中王夫子、陳員外還有其他鎮(zhèn)子上的幾位望族三老遞了請?zhí)埶麄兘袢照绲铰狅L小筑一聚,你且隨老夫同車,我們先去一趟州府衙門,邀上王知州同去聽風小筑?!?/br> 袁肅心中頓時一片欣喜,張舉人還真是痛快人,才隔了沒幾天就進城來辦正事了,當真讓自己省了不少心。他隨即說了一些奉承和感激的話,只是考慮到稍后返回時未必與張舉人同路,因此并沒有搭乘張舉人的馬車,而是請張舉人先行一步,自己取了戰(zhàn)馬隨后趕到。 二人帶著幾名隨行護衛(wèi)的士兵來到州府衙門,王磷同整日清閑的很,一聽張舉人和袁肅到來,很快就親自趕到府院門口迎接。聽完張舉人簡單的交代,王磷同馬上吩咐家仆備車,跟隨袁肅和張舉人一同前往聽風小筑。 但凡稍有歷史的城鎮(zhèn)之中,總會有一兩家古跡斑斑卻又店大業(yè)大的著名酒樓,聽風小筑正是其中最富盛名的一家,據(jù)傳酒樓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快四十余年,早已經(jīng)是金匾老字號了。 十數(shù)天前發(fā)生的起義事件,戰(zhàn)火波及了整個灤州城,聽風小筑也在所難免的受到波及,原本店家打算歇業(yè)一陣重新整頓,等過完年熬過這段混亂時期再行開業(yè)。哪里知道昨天接到預(yù)約,灤州各地七、八位大人物要來酒樓舉辦午宴,這些大人物不僅都是聽風小筑的老主戶,而且隨便一個人都是店家不敢得罪的。 為此,店家連夜高價購進食材張羅,哪怕通宵達旦也不能怠慢了這次午宴。 袁肅、張舉人等一行人來到聽風小筑時,只見酒樓所在的街道上站滿不少人,一看這些人的打扮就是保鏢、槍手之流,但凡尋常老百姓路過,這些人立刻上前阻攔。袁肅看到這一幕場景時,心中忍不住犯嘀咕:這些豪紳要么是擺架子,要么是被匪患嚇住了,倒真希望是后者,那樣事情就更好辦了。 這些保鏢、槍手看見由官軍護送的馬車走來,自然不敢上前sao擾,任由車駕通過。 聽風小筑是一座五進五出大宅院似建筑,與其說是酒樓,倒不如說是食府。 門前已經(jīng)停了許多裝飾奢華的馬車,檔次最低的也有是兩匹駕馬,由此可見今日的聚餐可謂是灤州首腦會議一般的規(guī)格。門廊前等候了三名小廝和一名管家模樣的人,在張舉人、袁肅和王磷同各自下馬下車后,他們連忙迎上前來。 “諸位大人都到了嗎?”張舉人一邊邁步跨進門檻,一邊向那管家模樣的人問道。 “回張老爺,眼下就只缺小王大人尚且未到,可能是路途過遠,有所耽擱了吧。”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