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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條河的河水盡被抽干,家畜就地掩埋,外面的棚里很快搬進去百十號人,許多郎中主動進去,在里面忙的腳不沾地,還有不少怎樣都不敢進的,在外頭團團打轉,伺機想要溜走。 每隔幾戶便有人風寒發(fā)熱,咳咳咳嗽不停,蘭景明手下不停,從晌午忙到傍晚,連口熱水都來不及喝,眼見棚里病人愈來愈多,他趁陳靖無暇他顧,主動請纓來到棚里,學著郎中模樣給病人端茶倒水,幫病人更換被褥。 棚里有股濃郁的爛豆渣味,熏得郎中們睜不開眼,待一會便要跑出去嘔,蘭景明面不改色,學的有模有樣,病人們大多爬不起身,躺在那嗬嗬喘氣,見人過來便眼中含淚,胡亂揮舞手臂,嘟囔想說甚么,蘭景明半跪在地,靜靜聽他們說,待他們氣力耗盡睡著,再幫他們掖好被褥。 眼見天色將晚,棚里病人住不下了,外頭還在搭新的棚子,蘭景明正給人喂水,后背被人輕拍一下,他打個激靈猛然回頭,一雙包裹在布巾里的眼睛彎成月牙,傻乎乎沖他笑著。 他怔愣片刻,冷哼一聲,轉頭接著喂水,喂好后猛走兩步,不知怎的心中不爽,惡狠狠疾沖回來,揪住那人后頸,硬給人拖出棚子,松手丟到外頭。 “誰讓你來的,”蘭景明滿不耐煩,抬腳踢赫修竹屁股,給人踢個踉蹌,“不好好在家躺著,出來送死有意思么?!?/br> 赫修竹咳咳咳嗽,差點被踹出個狗啃泥來,他揉著屁股轉回腦袋,在懷里摸來摸去,摸出一瓶藥膏:“姑娘,這是我新調的冰肌玉露膏,療效極佳藥到病除,你試試抹在臉上,保準恢復如初?!?/br> “沒甚么大不了的,”蘭景明探舌舔舔唇角,傷口早結痂了,“你爹怎會放你出來?” “爹說這不是尋常疫病,是有歹人暗地里用了焚心蠱,那蠱毒無色無味不好覺察,等中毒之人口舌生瘡,才會散出爛豆渣味,”赫修竹撓頭,“我很早就被染上了,適才用龍蝎草暫且壓制,不會染給旁人,若是想恢復如初,要等爹爹配出解藥才行。” “那解藥······很難配么?” “這我就不曉得了,我才疏學淺,爹爹說了也聽不懂,”赫修竹兩手一攤,破罐子破摔仰在地上,“多活一日便是賺的,這城里難民無數,爹爹定會盡全力的?!?/br> 話音剛落,他想到甚么,手腳并用爬起,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勢,兩手貼在額上,啪嗒一聲砸上土地,給蘭景明行上大禮:“姑娘息怒,我代爹爹給姑娘賠罪,爹爹年歲不小性子頑劣,遇事極易沖動,竟對姑娘如此粗魯,不知怎么賠罪才是······” “他不沖動,”蘭景明淡道,“也不粗魯,與你有關才會這樣。” 赫修竹一時噎住,隱約從風中嗅到醋味,再嗅嗅又不見了。 “待此事平息,定讓他登門給姑娘賠罪,”赫修竹畢恭畢敬,“姑娘你······怎么也在這里,這里著實危險,還是回將軍府罷。” “你能過來,我怎就不能過來,”蘭景明哼道,兩手環(huán)在胸前,“莫再嘰嘰歪歪,你爹約莫在藥鋪抓藥,你是偷跑過來的罷?!?/br> 赫修竹被抓個現行,抬手抹掉冷汗:“姑娘給在下留些顏面,莫要告訴他人?!?/br> “回去,”蘭景明上前兩步,拎住赫修竹后頸,“回去歇著,若是在這里有個三長兩短,我骨頭真要被踹斷了?!?/br> 那兩下痛入心扉,他不想再品嘗了。 “姑娘姑娘,我這層皮要扯掉了,”赫修竹齜牙咧嘴,搖頭擺尾挪開,“我本來在另外一個棚子,來找你只是碰碰運氣,這藥膏你既收下,我絕不會再靠近你。我躺著坐著站著都一樣的,若是閻王執(zhí)意收我,在哪收都差不多?!?/br> 蘭景明登時給氣笑了:“那我送你上路好不好?” 赫修竹后退兩步,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姑娘且去忙罷,我回去了?!?/br> “等等,”蘭景明升起怒火,沉聲吐息,“常人若水性不好,遇到河潮都會避開,你為何偏向里闖?” “姑娘,我好歹也是七尺男兒,總該有個歸宿,”赫修竹側過半身,歪頭笑道,“胸懷壯志之人若征戰(zhàn)沙場,定想馬革裹尸,不想老死榻上。我拿不起刀槍棍棒,唯有診脈瞧病這一技傍身······” 赫修竹抬掌揉臉,半晌甕甕無聲:“姑娘別攔我了?!?/br> 棚簾嘩啦一聲,赫修竹掀簾進去,那棚門似一張巨口,將他吞噬進去。 蘭景明怔怔立著,一時有些恍惚,腳下雜草隨風翻涌,扎的腳踝發(fā)癢。 “瘋子,”蘭景明咬牙切齒,一腳踹飛石子,“瘋子,一家子全是瘋子?!?/br> 動作間扯到胸口,他呸出一口血水,轉身掀簾進去,走入另一間棚子。 懷里的藥瓶緊貼皮膚,沁出一抹寒涼,蘭景明坐立不安,擰眉挖出一塊,夾在指間碾碾,抬手按在頰上。 涼意沁入肌骨,火辣辣的蜇痛被冰涼壓下,偃旗息鼓縮回,不敢再冒頭了。 他在這面堵著一口惡氣,不想再理那不識好歹的赫修竹了,可心里這么想著,腿腳卻并不聽話,總是忍不住拐進隔壁棚子,拉開簾子敲上一眼,看人沒事再轉回去,回自己那間棚子奔忙。 這般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暗沉下來,朔朔風聲舞動,吹得人心口發(fā)慌。外面熙熙攘攘,像是有甚么人圍過來了,蘭景明心神不穩(wěn),匆匆掀簾出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素白的臉,赫修竹被先生抱在懷里,身上被遮的嚴實,手臂軟綿綿垂在身側,似兩塊系在細繩上的木頭,沒甚么生氣似的,隨身形晃來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