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與輻射，那是兩種不同的無形危機。

    那些變成“灰白色”的大地上，總有兩種之一、或是兩者具存。包括那些有著最多物資的廢墟與遺跡上，也總纏繞著這些東西，像是幽靈一樣。即使是冒險家們拼盡全力、賭上生命從里面帶出來的舊時代遺物，也有可能已經(jīng)被污染了。

    詛咒是無法通過任何方式預(yù)防的，并在接觸之后一段時間血rou就會發(fā)生畸化——或是長出觸手、亦或是多出一只眼睛、或是身上裂出無法愈合的傷口、眼睛看到的東西變得奇怪、出現(xiàn)奇怪的幻視幻聽和記憶障礙。

    一般來說，詛咒在半天之內(nèi)就會發(fā)作，而且發(fā)作前就會感覺到身體明顯不適。但也正因如此，詛咒更容易被發(fā)覺。在詛咒正式開始發(fā)作前，是可以通過祭司們的圣水洗凈的。

    據(jù)說以前的詛咒烈性要強得多，不光是發(fā)病更急、而且也不容易驅(qū)散。不過現(xiàn)在的詛咒和輻射一樣，都變淡了許多。

    至于輻射，就只能通過防護服來隔離了。因為輻射塵積存在體內(nèi)，對細胞乃至于基因造成的持續(xù)破壞，是無法被祭司們治療的。

    就像是鄰村的老紐特……就算他被村里的祭司治好了傷口，但過不了多久還是會血rou潰爛、皮膚開裂，身上流出膿來并散發(fā)一種惡臭。上個月的時候，他身上出現(xiàn)的傷口就不多了，但是精神卻變得越來越差，抱著肚子天天叫喚著疼。撕心裂肺的叫著，在地上打著滾，身上的傷口都裂開了，在地上蹭出了一條條的血痕。

    老人說，他這是得了癌癥。應(yīng)該是胃癌、腸癌、肝癌或是胰腺癌。

    祭司沒有辦法治好他，只能給他喂下了一杯阿芙蓉甜奶。讓他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死去。

    村里的老人們總說，現(xiàn)在地上已經(jīng)沒有輻射了。

    詛咒還有一些，但也不多了。那些空島人如此謹慎，甚至背著氧氣罐子、都不呼吸地上的空氣……實在是膽小怯懦。

    但要亨利克說，輻射也未必就沒有了。那些空島人比他們干凈、漂亮又聰明，他們下來地上的時候會穿這么厚重的防護服，那說明輻射大概還是存在的。老紐特能得輻射病就是個例子。

    地上人只要得了輻射病，在地上就是肯定治不了的。只有空島人才有可能救活他們。

    但那些高高在上的空島人，是不會讓任何地上人飛升到空島的。亨利克看過很多哀求著空島人的首領(lǐng)，想要順著物資船偷渡到空島上，然而都被嚴(yán)詞拒絕了。而偷偷摸摸想要上船的，最終都被處死了。

    空島人嚴(yán)格控制著物資流通，亨利克能拿到這把斧頭，還是因為他的哥哥以前曾經(jīng)進入過遺跡。

    他哥哥當(dāng)時沒敢進去太深，就在門口逛了一圈，結(jié)果撿到了一個黑色的水晶石板。

    那應(yīng)該是某種電子器械。他們圍著研究了一下，感覺那應(yīng)該是早期進入遺跡的冒險者留下的。

    遺跡之所以會成為遺跡，就是被毀滅的還不夠徹底。這東西看起來非常脆弱，假如它原本就在遺跡內(nèi)、肯定早就已經(jīng)被一同摧毀了。應(yīng)該是有人離開或者進入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出來、然后就一直擺在這里沒有人發(fā)現(xiàn)。

    在輻射區(qū)待了這么久，它早就已經(jīng)沒法用了。但他們的運氣很好……打開之后還從中取出了一塊還算完好的電池。至少還能充電、也還能放電。他們將這塊電池賣給村里的老學(xué)者，給他們家換了第一頭牛犢。

    而剩下的這個石板，被亨利克擦拭干凈之后、試著賣給了一伙空島人。

    因為他哥哥在伐木的時候，被倒下的樹木刮倒，胳膊斷了、只能截肢。亨利克原本想要換空島人那種機械手臂——他看的很清楚，有一些奴隸身上也裝配了這種看的很昂貴的東西。但不知道是因為語言已經(jīng)變得不完全相同，他們之間的交流出現(xiàn)了障礙……亦或是他出價不夠，他們還是不愿意把那個東西給自己。

    明明是奴隸身上的部件，應(yīng)該不是價格不夠。那只能是溝通出現(xiàn)了問題。亨利克很懊悔。

    但最終，他還是獲得了一把很先進、很順手的斧頭。于是亨利克很快就忘記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

    在砍倒這顆樹木、小心翼翼將其推倒之后，亨利克才終于松了口氣。

    他坐在原木之上，拿起自己的衣角擦了擦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顆煮好的玉米，將其剝皮、美滋滋的準(zhǔn)備飽餐一頓。

    此時正是他們收玉米的時節(jié)。但比起曬干的玉米，還是鮮玉米會更好吃一些。過了這個時節(jié)，就沒那么容易吃到鮮玉米了。

    平時，他們能吃的東西還是挺多的。番茄、玉米、蘿卜、土豆、豆角、莧菜……靠著與周邊的村子來交換作物，每年都會過得比前一年要強一些。

    但等到了冬天，就會變得額外難熬。

    哪怕每年冬天都做好了準(zhǔn)備，也會死不少人。一部分是凍死的，一部分是餓死的，還有失火的、被炭火熏死的、被雪封死了屋子的、生病死了的……冬天冒險外出，也是主要的死因。秋收之后，那些輻射獸長時間找不到食物，也會變得很是狂躁。如果有味道不小心漏出去了，輻射獸還有可能會直接拆墻闖入。

    他們會囤好柴火，封好窗戶，待在家里靠著囤積好的食物來過活。冬天的輻射獸格外兇猛，獵人們也不愿意去抓、而且血腥味不好處理——冬天河里的水是會凍死人的。想要嘴里沾點rou味、就得靠著那些熏制好的臘rou香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