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圣血島，所有人的收入都很低，不存在任何‘高收入職業(yè)’……變向達成了公平。但這也讓人們辭職的壓力變大，因此不存在‘越跳槽收入越高’的可能。除非是上級把你調(diào)動，否則你大學畢業(yè)時進入的公司，就是你退休時離開的公司。

    “——因此，更好的賺錢方式就是去黑市賣藥。將公司每天定額配發(fā)給他們的‘防死藥’賣出去。”

    “……黑市？”

    小雅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羅素點了點頭：“對，就是無碼者所控制的黑市。現(xiàn)在屬于扶濟社的管轄范圍?！?/br>
    那也就意味著，沒了藥護身、隨時都可能會猝死。

    而新鮮的尸體在圣血島，是極為稀缺的資源。發(fā)藥給他們的公司自然也不是在做福利——他們?nèi)绻谔峁┝俗泐~藥的情況下仍舊因為各種原因而主動或非主動的死亡，那么他們的尸體就歸發(fā)他們藥的公司所有。

    人死之后若是放著不管，很多器官都會很快失去價值。像是幸福島的下城區(qū)，那些無碼者一般來說都是生剖的——在人活著的時候去解剖，以此獲得絕對新鮮的材料。而圣血島，他們的技術(shù)更為先進。

    在圣血島，心臟停跳就算死亡。不需要進行心肺復(fù)蘇、溶栓、除顫與抗休克，因為一般人是付不起搶救費的、能付得起搶救費的也不會去上班。因此根本就無需搶救。

    在醫(yī)學技術(shù)最為發(fā)達的圣血島，想要救活的醫(yī)療費用反而是最昂貴的——因為圣血島是絕對不存在“黑市醫(yī)生”與其他“野路子醫(yī)院”的。這意味著一家公司完全壟斷并控制了所有的醫(yī)院、醫(yī)生、藥物研究所、藥廠、藥店……

    工位上那些突然猝死的員工，在芯片報警時就會有專業(yè)人士趕過來。等芯片報死的瞬間，他們立刻全身就會被扎上好幾針，然后被人快速拖出去進行拆解。從失去呼吸與心跳開始，大約三分鐘還沒有自己醒來，就再也醒不來了。他們的大腦甚至都會作為珍貴的材料儲存起來，全身上下不會有一丁點的材料浪費。

    當然，醫(yī)院偶爾也會進行一些非酬搶救。這一般是因為他們?nèi)鄙倭四承┑脑囁幹驹刚?，而家屬無論如何也希望他們活下來。所以他們就能活。

    活下來之后，他們的所屬權(quán)就歸屬于醫(yī)院、以及醫(yī)院背后的研究所。

    “……這不就是公司在殺人嗎？”

    小雅感到憤慨：“巨龍不管管嗎？”

    卡瑪爾瑟二世也很無奈：“因為在明面上，他們并沒有越界。

    “安瓿系都做好了安排，他們也有話能說——因為那些不想死的人都是死不掉的。他們的藥物技術(shù)可比先民還要發(fā)達?！?/br>
    安瓿系員工每天復(fù)合服用的藥物，其售價無比昂貴、但效果也非常好。即使是以羅素的收入、在嗑藥熬夜時也會心疼。

    但實際上，這藥物的成本顯然并不高，否則也不可能提供給這么多人服用了。這是極少數(shù)的，比上個時代還要發(fā)達的技術(shù)——完全點歪了的技能樹，也是這個世界的特色。

    只要員工們正常工作、生活，就不會有任何事。他們的生活非常平靜，雖然有些拮據(jù)、但大致來說沒有任何風險。不會被辭退，也不會猝死……一切的收入都是剛剛好，計算一下的話甚至還有些存款。但稍微亂花點錢可能就不夠用了。

    不過，只要他們將藥物賣給了地下黑市——就會開始步入深淵。

    最開始，只是每周甚至每月一份的量。這個程度對身體是沒有任何損傷的，因為最開始的藥物配給就計算過了安全余量。畢竟每個人的藥物適應(yīng)性和敏感度都不同。

    但隨著他們意識到，哪怕上一個禮拜的班，掙的錢也不如賣掉一瓶藥來得多的時候……上班就變成了一種危險的工作。他們會盡力壓縮工作內(nèi)容、直到壓出來工作沒那么繁忙的一天，并把這一天的藥賣掉。一個月甚至能賣掉三四瓶，這個程度也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的損傷?；蛘咚麄円部梢园阉幉痖_賣——比如說只賣補藥、或者只賣熬夜藥，這樣還能再擠一兩瓶出來。

    “……這聽起來，好像還行？”

    小雅有些疑惑：“只是有些疲憊，但是收入直接翻了好幾倍……為什么會有人想要賣掉更多的藥呢？”

    “……因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會停在這里?！?/br>
    卡瑪爾瑟二世面色有些復(fù)雜，欲言又止。

    羅素解釋道：“這種突如其來的收獲，會壓垮他們的價值觀。工作必然存在‘承擔精神壓力’、‘冒著各種風險’、‘難度極高’、‘持續(xù)損耗精力’、‘損耗體力或破壞身體’中的至少三項。再崇高的工作，也終究是會疲憊、厭倦的。這世上不存在絕對幸福的工作。

    “最終，都是工作的報酬滿足了他們——或許是金錢上的報酬，也或許是能力的提升、亦或是他人的感激、自己創(chuàng)造出了美好的東西。這是一種刺激，讓他們變得疲憊的精神獲得修復(fù)。

    “而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最強而有力的刺激、就是金錢收益?？伤麄冑u藥時獲得的高額收益，破壞了他們‘上班賺錢’的刺激，這就讓他們的上班變成了一個完全的負面損耗過程?！?/br>
    “與此同時，他們還需要更多的錢……一旦適應(yīng)了消費更高的生活，就降不下來了。”

    卡瑪爾瑟二世接著說道。

    他們毫不避諱的，在安瓿生物醫(yī)療的分公司里說著安瓿集團的壞話，還沒有人敢來找他們麻煩。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是他們并不怕這些事被人說出來……從任何角度來說，這些都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