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靈魂’這種東西嗎？】

    【——這世上一定存在著靈魂?！?/br>
    羅素看著呂卡翁，再度沉默了一會。

    “你融合了教宗閣下，得知了一些史前隱秘。那么你應(yīng)該也得知了一些古代語言的含義……

    “‘烈德拉姆’、‘紅甜酒’……大笨的這個代號，和他相當(dāng)不符。

    “但如果將redrum倒轉(zhuǎn)過來，就是murder——謀殺。

    “謀殺之鏡像——你是想表述，你殺了大笨，對吧。”

    “……不，我沒有，不是我殺的。只有這點……”

    呂卡翁有氣無力，低聲喃喃著：“他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他是一家小公司的保安隊長，一個多月前死于‘狼人’所引發(fā)的一場混亂。

    “但是……我希望他至少能活下來。因為你和他也是好朋友，而你要回來了。我不希望你看到他和我一起去世；我更不希望你調(diào)查我們的死因，最終卻調(diào)查到了我的身上。

    “所以，我就用義首cao控了他的軀體、扮演著他。終于，你回來了……我本想通過他的身份，來誤導(dǎo)你的調(diào)查方向。

    “但在那時，我突然感覺……這種行為很惡心。我像是謀殺了他，并取得了他的身份、起死回生；但我又確實保存了他的軀體、保證了他在社會關(guān)系上的延續(xù)，可我終將有一日離他而去……到那時，他仍舊會‘死’。

    “……謀殺是一種持續(xù)的行為，在完成之后對方死掉。而我在對方死掉之后，才進行了‘另一種謀殺’，并讓對方在這個行為間活了過來……就像是‘謀殺的鏡像’。

    “于是，我就給他換了一個代號……希望有人能發(fā)現(xiàn)我的行為，站出來說我做的不對?！?/br>
    有些憔悴的狼人，露出了勉強的笑容：“我很高興，素素。你果然察覺到了一切……

    “但還是很抱歉……各種意義上，我都讓你失望了。”

    第八十二章 教宗分享的秘密

    既然知曉“呂卡翁之死”的推手，實際上是賽博教會……

    那么羅素就明白了一切。

    為什么呂卡翁明明是因為割腕而死，頭顱卻會不翼而飛；

    為什么呂卡翁的頭顱在數(shù)日之后被放到秘密基地時，卻完全沒有腐爛的痕跡、就像是在離體后立刻就被冷藏封存了一樣；

    為什么三賢者與遍布全島的攝像頭，都無法捕捉到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事……

    呂卡翁的軀體的確是割腕而死。

    因為通過“義首”來替代本體生活，總是會有風(fēng)險的。更何況呂卡翁也沒有一定要活下去的決心。

    他為了讓自己在社會層面上死亡，就在安排好一切后，在家里的浴缸中對自己的軀體發(fā)出了“割腕”的指令。

    在軀體死亡后，鞘便取走了那顆義首——他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教會麾下，的確能做出這樣的事。

    但呂卡翁沒有想到，公司會對他的死亡原因調(diào)查這么久。為了安撫自己的同伴們，他就將教會里面保存著的頭顱，在一個他們都會前往“秘密基地”的時刻、讓鞘把它送了回去。

    “……那些戴著‘狼人頭套’的兇徒們，實際上在頭套下面就是義首吧?！?/br>
    羅素輕聲詢問道。

    呂卡翁有些疲倦的點了點頭：“是啊。”

    他的臉上露出有些悲傷，但又很是欣慰的輕笑：“不愧是你……這也猜到了嗎？”

    “嗯。戴上那種全遮蔽式的頭套有幾種原因，比如說不希望他人認(rèn)出自己的身份……這是最表面的答案。

    “更深一層的答案是，你計劃使自己的存在變得混淆，讓‘狼人頭套’這個方便被他人模仿的要素成為狼人的代名詞、讓他成為‘狼人’這個事件的標(biāo)志。你計劃通過這種行為，增加‘狼人’的數(shù)量?！?/br>
    這也是羅素之前猜到的部分。

    但是就連羅素，也發(fā)現(xiàn)自己少算了一點。

    “但還有再深一層的原因——因為你真正想要隱藏的，并非是‘自己是誰’。因為頭套之下，根本不是任何人的臉……而是用來cao控軀體的機械義首。

    “那并非是什么人。僅僅只是一片虛無而已……”

    羅素說到這里，微微頓了一下。

    他突然聯(lián)想到了自己。

    在他自己的面具之下，也同樣是什么東西都沒有。

    而他同樣也在隱藏身份，反抗公司；他同樣也在借助他人的社會身份，取代了他人的存在；他的目的同樣是顛覆公司的謊言，打破認(rèn)知牢籠、喚醒人們的反抗意識……

    除了羅素并不希望世界變得混亂，他與狼人實際上也并沒有什么不同。

    “原來如此。”

    羅素突然釋然的笑了出來：“原來我就是‘狼人’啊?！?/br>
    “……什么？”

    反而是呂卡翁開始跟不上羅素的思維了。

    “披上狼皮的人，既不是狼也不是人，而是狼人……同理，扮演著他人而存在的我，既不是他人、也不是我，而是介于他人與我之間的另一個存在?！?/br>
    羅素感慨著。

    早在羅素與翠雀交往之前，他就曾經(jīng)產(chǎn)生過這種想法。

    那時的羅素還沒有完成靈能移涌，沒有構(gòu)建那輝煌無比的心靈圣堂、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并非是“羅素”的事實。

    他因此而對自己產(chǎn)生了質(zhì)疑，開始懷疑自身的存在，悲傷于自身的空白與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