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替他辯解道：“絞殺先生不是駝背嗎？”

    “是，很丑吧?！?/br>
    “才不會。駝背的人都很溫柔。”

    有著燦金色的波浪長發(fā)，以及深藍色瞳孔的少女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你是在嘲笑我吧?！苯g殺卻完全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沒有?！?/br>
    “為什么？”

    “個子高大又駝背的人，是因為想要在說話的時候能夠平等的注視他人、才會彎下自己的脊背吧?！?/br>
    小雅平視著絞殺的雙眼。

    他的瞳孔是燒灼之后尚未凝固的黃金那般的暗金色，給人以灼熱guntang、不可接近的感覺。

    “總是彎著腰是會很難受的。在習慣了之后就再也直不起來了，還會被人嘲笑。

    “可最開始的時候，就是不希望讓自己變得太過高高在上，才會選擇彎下腰來的吧?！?/br>
    少女如此說道。

    絞殺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間。

    被他叼在嘴邊的雪茄安靜的燃燒著，在昏暗的船廂中散發(fā)著微弱的紅芒。如同曾經燃起，卻又被按熄的火。

    “……新奇的回答。”

    沉默了許久之后，絞殺低聲答道：“我從未聽過這種解釋?！?/br>
    他取下自己的雪茄，注視著它。避開了小雅的目光。

    船仍然還在搖晃著前行。

    “那你呢？”

    在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后，絞殺突然開口問道。

    “什么？”

    “你又是怎么淪為無碼者的？”

    絞殺看向小雅，語氣平緩的詢問道：“我看到你和許多人的關系都不錯，不僅是無碼者。連路人也認識你，還知道你的名字?！?/br>
    聞言，小雅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有些無奈的說道：“嚴格來說，我其實不是無碼者喔?！?/br>
    “哦，怪不得?！?/br>
    “因為我只是孤兒而已?！?/br>
    小雅輕快的答道：“在我還是個小魚苗的時候，我的父母就死了。因為一次惡魔降臨的事件，他們成為了新聞報道里一堆名字中的其中兩個。”

    “……抱歉?！?/br>
    “沒什么的。那年我才三個月，還沒開始記事，所以也來不及悲傷?！?/br>
    小雅笑了笑：“而且，我也沒有什么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與其說我是被無碼者養(yǎng)大的，倒不如說是被這條街道里的爺爺奶奶們養(yǎng)大的?！?/br>
    “老人們啊?！?/br>
    “是呢。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肚子很餓、所以扒著賣炒鮮奶的老爺爺的腿不撒手。于是被投喂了食物。吃飽了之后呢，就滿街亂逛。什么時候餓了，就求人給點吃的。吃完了就認真的說聲謝謝，然后繼續(xù)在外面逛?！?/br>
    “很幸運，我沒有被人拐走?；蛘哒f，因為這條街都認識我……反而沒人能在大家的注視下將我?guī)ё??！?/br>
    小雅輕聲說著，游動著繞到了絞殺身前。

    她距離走出船艙只有一步，整個人卻都隱沒于陰影中。但這個角度，也足夠看到月亮了。

    絞殺也跟著她一同轉過身去，躲在陰影處注視著她的背影。

    “后來，天冷了。到十二月的時候……下雪了。”

    她說著，突然回過頭來：“你見過雪嗎？”

    “沒有?！?/br>
    絞殺答道：“我以前生活在下城區(qū)?！?/br>
    “下城區(qū)？”

    “就是空島的下面，抬起頭來看到的是大海。從來看不到天氣是什么?！?/br>
    “那不就撲通一聲掉下去了嗎？”

    “下城區(qū)的重力是倒置的，這也是空島能夠浮空的原因?！?/br>
    絞殺勉強解釋著。

    他心想，如果小雅小姐再追問的話、他就無法解釋了。

    畢竟他也沒上過學。能知道這種倒置的重力與空島會懸浮有關，還是因為教父和麥芽酒的聊天被他暗自記住。

    “總之啊……下雪很美，但是也很冷?！?/br>
    小雅輕聲說道：“我差點凍死在河里……或者說，我當時已經凍暈了過去，失去了知覺?！?/br>
    “后來呢？”

    絞殺低聲追問著。

    “后來我當然是被人救下了啊，”小雅笑道，“不然，我怎么能在這里給您講故事呢？”

    第四十四章 你一動也不要動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在最開始那位賣炒鮮奶的爺爺家里的水池里泡著。在河道放水之后，他在干枯的河道里撿到了凍暈過去的我。

    “那時我才知道，老爺爺是一位無碼者。他年輕時曾是一位傭兵，殺了很多人。能活到退休，他感到自己很幸運。于是他就決定，多行善積德、稍微還一下自己當年的血債。

    “于是我就在爺爺家住下了。他無兒無女，因為無碼者想要活下去是很難的一件事。他的孩子與妻子早就已經被仇家殺掉了。

    “但我也沒有住太久……因為在我六歲的那年，爺爺就在一個同樣下雪的冬夜安靜的死掉了。幸運的是，在街坊們商量過后、另一位老奶奶愿意接手養(yǎng)我。她并非是無碼者，而是一位退休的大學教授，孩子們都在公司里上班、有著非常光明的前途。

    “而在那之后不久，老奶奶也去世了?！?/br>
    小雅的聲音輕柔，語氣溫和：“在涌泉島，有很多很多的老人。

    “因為夫妻生下的孩子，有一定概率不是水生靈親。所以最終留在涌泉島上的人，就一代比一代要少。而島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業(yè)，無論是地上的鈾礦、油礦、鐵礦、煤礦。還有采伐樹木的，用太陽能發(fā)電的，搜尋深海資源的，尋找能夠移民的無人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