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說，純凈靈能有著‘心想事成’的能力。這應(yīng)該就是說，只要給它供能、它就可以做到任何事吧。

    “如此一來，他們不需要壓榨任何人、就可以在這顆已死的囚籠星球中獲得長久而舒適的永生。聽起來似乎是一種很好的結(jié)局……

    “……如果不算那些被他們拋棄、甚至殺死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的話?！?/br>
    賽綸的面色終于陰沉了下來。

    她看向羅素：“你也是他們那個派系的嗎？獻祭未來，獲得毫無未來的永生……”

    “不。”

    羅素毫不猶豫的答道：“我哪邊都不選。

    “在我看來，你們同樣愚蠢、同樣短視……同樣傲慢。

    “我果然還是……想要解開封印?！?/br>
    第六十六章 拖延時間的理由

    解開封印來正面對抗黃昏。

    ……這話聽起來像是無知而無畏的愚者，但又像是面對風(fēng)車怪物發(fā)起沖鋒的唐吉坷德。

    賽綸董事長靜靜注視著羅素，瞳孔微微顫抖、她的嘴角微微上揚。

    她想要笑，可她最終還是沒能笑出來。

    因為她體會到了另一種關(guān)于命運的沉痛……

    “說到底，這種選擇與你們這些‘赴死派’又有什么不同呢？”

    羅素看了看窗外灑滿陽光的世界，輕聲說道。

    有著翠綠色瞳孔的青年安靜的注視著賽綸，他那沉靜的眸子如同祖母綠寶石。

    翠雀伸手握住羅素的手，食指慢慢在羅素掌心劃著軌跡。

    “那還是不一樣的?！?/br>
    賽綸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種獨屬于清醒智者的悲憫與痛苦。

    “你還是不理解……因為黃昏是不可能被消滅的。能被消滅的只有黃昏的觸手、它的本體只能被封印或吞噬。

    “黃昏已經(jīng)不再是一種個體了，而是一種現(xiàn)象……能夠游離于時間線的現(xiàn)象。

    “你知道嗎？這萬千宇宙中每個文明的滅亡，都來自于黃昏的直接干涉。任何的滅亡方式，都不可能與黃昏無關(guān)。

    “要么是他們的文明被已存在的黃昏爬過、或者干脆就是感興趣而對其伸出了觸角，那么他們的滅亡就會使這個黃昏得到加強；而若是某個文明與已有的文明全部都不同，因此他們的毀滅方式也與眾不同——那么這種毀滅方式，又會在文明破滅之后誕生出全新的黃昏。

    “因為黃昏在誕生之后就超脫于時間線，因此它們的存在又會反過來證明原生文明的滅亡確實有黃昏的干涉。因為當(dāng)他們確定滅亡的那一瞬間，就會有來自未來的黃昏推上最后一把?！?/br>
    超脫于祖父悖論的時間線生物。

    也就是所謂的一證永證。

    所有不能跨越時間線的文明，都無法逃脫這種必至永至的大毀滅、大破敗。

    “也就是說，在‘幻夢’誕生之前……所有的文明都是不會‘胡思亂想’的，正是因為幻夢的觸角爬過了他們的文明、這個文明的居民才會變得自私。它讓人們能夠意識到‘自我’與‘他人’的差別，進而導(dǎo)致了萬千宇宙一切與‘我’有關(guān)的負面情緒的究極根源——傲慢、嫉妒、怠惰、懷疑、憎恨、自卑……祂甚至是間接導(dǎo)致了許多黃昏誕生的‘母親’。

    “從這個角度來說，幻夢就是神。而且是多元宇宙級別的神明，是神上之神。

    “而我們的文明，就只是一個小盒子而已。唯一的用途，就是用來封印‘幻夢’的尸骸?！?/br>
    “你見過幻夢嗎？”

    羅素反問道。

    賽綸慢慢點了點頭：“我見過。我們都見過。

    “祂沒有自我、沒有rou身，但的確存在意識。在祂復(fù)活之前、我們分割了祂的精神，將其置入與其性質(zhì)相符的‘惡魔’體內(nèi)，再將惡魔封印到自己的靈魂中。這也就是我們這些‘襲名精靈’存在的意義。

    “同樣的，這也是‘永生派’能夠獲得永生的原因。因為他們吞食了神之血rou。

    “可就算是我們將它的精神切碎、封印……那沾染了‘神血’的群體潛意識之海也仍然獲得了自我意識。或者說，在它被殺死、被摧毀了尸體、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又被我們分割殘余的精神分開封印之后……它依然可以無意識的感染那些從未接觸過他的人。

    “或許更偉大的文明能夠徹底摧毀祂，但我們顯然不行。你明白嗎？你所想的這些，我們都已經(jīng)試過了。就是因為我們知道不行，所以才選擇了放棄?！?/br>
    “——你就是因為這種絕望，而殺死了我的mama嗎？”

    羅素突然質(zhì)問道。

    賽綸顯然知道羅素所指的那句話：“你說愛麗絲嗎？

    “我倒不是因為這種原因而殺死她的。因為我需要殺死她來對鞘造成影響……接受了那些瘋法師的改造，又得到了那個禁忌的天使光環(huán)……那個男人現(xiàn)在實在太危險了?！?/br>
    有著一頭宛如披風(fēng)般的白金色波浪長發(fā)，五官深邃宛如雕塑般的精靈女人，臉上沒有任何慚愧與動容。

    她非常平靜而耐心，如同解釋這道料理為何要使用這種調(diào)味品一般，口齒異常清晰的說道：“你應(yīng)該也知道‘致死量的愛吧’。翠雀部長，你跟薩爾說過了嗎？”

    聽到這話，翠雀握著羅素的手突然收緊了一下。

    “如果您說的是‘荊棘之種’的話……”

    她沉默了一下，認真而嚴肅的說道：“我已經(jīng)跟羅素提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