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而我清晰無比的,從那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能力可以直接被發(fā)動了。 “他身上懷有‘紫色荊棘’的氣息,非常強烈、強烈到像是被我引導(dǎo)過一樣。這意味著他有著某種強烈到近乎偏執(zhí)的愛。而這種愛并不指向某個真實存在的個體、或者個人,而是指向虛幻的什么東西。比如某種事業(yè),某種道途,某種夢……” 說到這里,翠雀略微猶豫了一下。 但她還是決定告知羅素,以免造成信息誤判:“而我從他身上感受到的‘藍色’氣息,則淡到近乎看不到。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淡不少……就像是尚未到青春期的孩子一樣,心中只有自己。 “無論是青春期亦或是成年人,他們心中總是有著對他人的愛的。妻子、丈夫、父母、孩子、亦或是重要的朋友甚至網(wǎng)友……幾乎沒人心中不存在‘愛’??蛇@人心中的‘藍色’卻如此單薄,單薄到幾乎看不到的程度。 “這意味著,他并不對任何明確存在的個體持有放不下的愛。甚至包括自己——他也沒有對自己的愛?!?/br> 羅素明白翠雀所明示的意思。 也就是說……那個男人并不懷念愛麗絲,也并不想念自己的親兒子羅素。 就像是羅素看到的一樣,他的確對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同時,他也的確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兒子。 “鞘”的思想清晰、意志明確,并沒有絲毫混沌模糊,也沒有被人cao控、迷惑。 到目前為止,他都有著自己明確要做到的事,并且不為自己所選的道路、及其付出的一切代價而后悔。 ——即使那代價,是愛麗絲與羅素,和所有曾經(jīng)信任他的人。 第二十章 狂信徒與犧牲者 名為“鞘”的男人,并非是不懂得愛的那種怪物。 而是在認(rèn)知、接觸、了解、得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份愛之后,再毅然決然將其舍棄。 他是一位犧牲者。 但他所犧牲的東西,超過了自己所擁有的范疇…… 換言之,他依靠著他人對自己的“愛”與“信任”,犧牲了并不屬于自己、而屬于他人的東西。 從這點來說,他屬于是理想之路上的掠奪者——如同開疆拓土的將軍,他并非不懂戰(zhàn)爭的殘酷、也并非不知此乃侵略之舉……而是在知曉這一切之后,依然堅定的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摧毀他人的夢。 “……原來是這種類型啊?!?/br> 不知為何,翠雀看到羅素的神情變得有些失落。 她關(guān)切的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怎么了嗎? “是對那個男人,感到失望了嗎?” “失望……也不至于。但確實與我開始所想的不同?!?/br> 羅素?fù)u了搖頭。 他原本以為,比起“掠奪者”、鞘會更傾向于“旅行者”,他離開愛麗絲只是為了尋求真相。他是歷史的收集者,問題的解答者……比起那種給人以危險與銳利感覺的持劍之人、應(yīng)當(dāng)更接近于那種孤高而寂寞的學(xué)者。 仿佛只有這樣博學(xué)而智慧、沉默而深邃的男人,為了真理而發(fā)起的孤獨而浪漫的行途,才能配得上愛麗絲這樣溫柔的女人,才配得上她拋卻了榮華富貴的這二十余年的寂寞與貧苦。 就像是那位倫敦的證券經(jīng)紀(jì)人斯特里克蘭德,遵從內(nèi)心那低語的瘋狂召喚、拋卻了自己幸福美滿的家庭,孤獨的旅行、孤獨的作畫,從那人生苦旅之中尋找生命的本質(zhì)與靈魂的自由——羅素曾以為他會是這樣的男人。 可如今看來,卻并非如此。 那人的確也是一樣的沉默…… 但那沉默并非是因為智慧、不是因為洞悉了凡間的一切,不是如同清泉、深澗般的淡然,而是如烈火般灼烈——焚盡自己的靈魂與生命,犧牲自己所能犧牲的一切、將剩余的人生奉獻于自己所追奉的道途。 并非是旅者,而是狂信者。 并非是智者,而是犧牲者。 羅素并不知道他所追尋的理想、追奉的道途,因此也不能評價他此行此舉是對是錯。他只是有一種莫名的失落…… 因為對浪漫、自由與生命本質(zhì)的追奉,倒是能解釋他的狂亂之舉,姑且將他拋棄愛麗絲的行為視為他的“病”。因為羅素也知道,有些靈魂向來就是無法被束縛的。如果他是突然變成了那樣的怪人,那么就誰都不用去責(zé)怪了。這只不過是某個靈魂突然發(fā)了病,是天災(zāi)、是不幸。 可是,他是基于功利的目的舍棄了一切、并要求愛麗絲隨同自己一并犧牲——盡管他或許并沒有這樣直接了當(dāng)?shù)囊?,但若是不加以阻止、就看著妻子憑借著“愛”來支持自己……也同樣是一種無言的道德綁架。 如此一來,羅素就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值得他如此去做了。 作為愛麗絲的兒子、同時也是鞘的兒子,他有權(quán)力去過問鞘在犧牲掉愛麗絲之后得到了什么。 若是那個答案不能讓他滿意——甚至在方向性上無法達成認(rèn)同的話,羅素也不介意痛揍對方一頓、或者站在對方的敵對之處,乃至于親手將那份理想殘忍的斷絕埋葬。 他并不會因為這結(jié)果是“犧牲了愛麗絲才得到的”就因此而畏手畏腳不敢動彈……倒不如說是恰恰相反。 若是那個答案真無法讓羅素滿意,他就寧可將其毀掉。只因為他不配擁有這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