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能把我擊倒，這具軀體就送給你了?！?/br>
    【真是怪物】

    猴面鷹如此冷淡的評價(jià)道。

    他也從羅素的變化之中，感受到了不妙的氣息。

    【你難不成，真要直接殺出去？】

    羅素并沒有回答，只是呵呵笑了一聲。

    事到如今，才開始后怕……會(huì)不會(huì)有些遲了？

    就像是騎著摩托在雨夜對撞的兩人，看著誰更晚一步別開車頭選擇認(rèn)輸一般。

    看著羅素依然近在咫尺，卻還在加速——猴面鷹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恐懼。

    并非是計(jì)劃被破壞。

    而是對羅素超出自己認(rèn)知的恐懼。

    ……他不應(yīng)該感到痛苦、感到糾結(jié)，從這種使命與道德的沖突之中、從守護(hù)的目的與殘忍的手段的悖逆之中被逼瘋嗎？

    可為什么——

    “那就殺吧?！?/br>
    羅素一把推開屋門，低聲說道：“先把你附身的殺掉，再把來攔著我的殺掉……”

    就在這時(shí)，天上開始慢慢下雨。

    纏繞著的火焰已經(jīng)熄滅的圣人斬首，在雨幕之中如同一道赤色的電光飛馳而過。

    因各種電器屏幕都被爆掉，而被迫出門查看、詢問情況的人們，就看到那宛如游行的人群之中，大約十幾個(gè)人的腦袋突然掉了下來！

    恐懼驟然引爆。

    人群在尖叫聲中潰散——被裹挾著的人群有一部分清醒了過來，意識(shí)到自己出現(xiàn)在了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但更多的人卻仍然視而不見，保持著平靜的神情向前行進(jìn)。

    緊接著，赤色的光輝再度掠過。

    仍然是精準(zhǔn)的砍下頭顱。

    沒有造成過多痛苦，甚至可能連自己已經(jīng)死了都察覺不到。

    那些被砍飛的頭顱臉上仍然掛著詭異的輕松笑容。

    而他們飛離出去之后，卻沒有落地。

    卻像是被人用絲線提著一般，飛行在天空之中。

    “……我也來幫忙?！?/br>
    林檎終于下定了決心。

    逆著潰散的人群，她努力往前擠著、來到了模樣完全變成另一個(gè)人的羅素身邊。

    看著陌生的“群青”，她大喊著：“讓我也來！我也有份！”

    “這件事和你無關(guān)?！?/br>
    羅素再度收割了一批頭顱，這才停下宛如收割麥子般高效率的群體斬殺，淡漠的回過頭來。

    但林檎卻一把扯住了羅素的袖口。

    而直到這時(shí)，羅素才意識(shí)到她不知何時(shí)已是淚流滿面。

    “什么黃昏……什么滅世，什么英雄，我根本聽不懂??！

    “我什么都聽不懂，那些事太厲害了，和我根本沒有什么關(guān)系……

    “就像是精靈們在討論著拆除哪個(gè)學(xué)校，關(guān)閉哪個(gè)工廠……這種大人物的話題，從最開始就和我這種平凡人根本沒有任何聯(lián)系，但是——

    “——我也能做到的吧！

    “只是殺人而已，只是背負(fù)罪名……我也能做得到啊，讓我來吧！”

    她的淚水與雨水混雜在一起。

    比起說話更像是嘶吼，比起嘶吼更像是吶喊。

    仿佛不這樣，就沒有繼續(xù)與“羅素”對話下去的勇氣。

    喊出這句話之后，她仿佛放松了一些。

    而羅素也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林檎。一直滿功率使用圣人斬首，代價(jià)便是頸部血流不止。他持續(xù)性的使用，自脖頸而至胸口已然被自己的血浸濕。

    林檎攥住羅素的袖口，浸沒于袖口、被雨水打濕的鮮血，被她慢慢攥出到指縫之中。

    “我……是個(gè)被拋棄者。被生我的父母拋棄，也被養(yǎng)我的空島拋棄……我什么價(jià)值都沒有，只是一個(gè)失敗品……”

    過去的我是怎么活的？

    未來的我又要怎么活？

    “那些太厲害的事……我聽不明白，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做到。

    “讓我來背負(fù)這一切吧?！?/br>
    她認(rèn)真而誠懇的說道：“我也不想回太陽島了……

    “您說了吧，您是巴別塔的一員——

    “成為罪人也無所謂，不如說正好——我想要加入巴別塔！”

    “為什么？”

    羅素冷淡的反問道：“沖動(dòng)嗎？亦或是同情我？還是一時(shí)熱血上頭？”

    “因?yàn)椤?/br>
    林檎被這反問給問住了。

    她喃喃著。

    腦中第一時(shí)間，冒出了一個(gè)念頭。

    ——因?yàn)樗荒軐Υ艘暥灰姟?/br>
    看著“群青”墜落于深淵什么的……她做不到。

    群青是一種夢，一種群體的夢。

    即使在最為惡劣的現(xiàn)實(shí)之中，也能宛如孩童般互相暢快的聊著、愉快的夢想著的……充滿希望的未來。

    并非是什么“從最開始就是罪人”這種話就能涵蓋的。

    “——因?yàn)槟且幻嫫鞄??！?/br>
    終于，林檎理清了自己混亂的思緒。

    她顫抖著——牙根都因此而發(fā)麻，雙手的指尖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

    強(qiáng)烈的靈能在她眼底洶涌澎湃，近乎失控。

    她和她心底的那個(gè)聲音，異口同聲的同時(shí)說道：“因?yàn)槲也幌肽菢訜o知的、自私的、毫無意義的活！

    “我不想再過那樣渾渾噩噩的平凡人生！

    “我想要活的有價(jià)值！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清楚明白——擁有希望！

    “對……我想要得到的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