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羅素亦或是群青，都是這樣想的。”

    和放松至極、整個人慵懶的蜷縮在座椅中的花觸相反，羅素坐的筆直、身體前傾，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我當然知道這條路很難。但我想，或許正因如此……這個世界才讓我降生于此?！?/br>
    他輕聲說著花觸聽不懂的話：“我想我就是為此而來的?！?/br>
    他只是生存與此，就能感受到其他人的痛苦。

    那是他在另一個世界從未感受過的……壓倒性的絕望。

    席卷每個人心中的迷亂、痛苦、絕望、悲傷……

    “這是一個沒有正義可言，也不允許任何人選擇善良的世界。

    “人們對‘英雄’的狂熱，正是溺水者們手中握著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如此癲狂。因為他們自己心中也知道，那根稻草毫無意義……

    “但這稻草并非本該毫無意義——他們并非只配握著毫無意義的稻草?！?/br>
    羅素認真的看著花觸，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非常感謝您對我所做的治療，也尊重您的學識與專業(yè)素養(yǎng)。

    “但我還是打算管點閑事。哪怕我是錯的也無所謂……我寧愿做錯，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所以，您是怎么想的呢？

    “——花觸前輩。”

    花觸是想要羅素叫她jiejie或者阿姨的。

    前輩這個詞，顯然比這些稱呼都要疏遠生分了一些。

    看著嚴肅板起臉來的小沙漠貓，花觸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奇異的幻覺。

    那一男一女的身影似乎在他身上重疊。

    “——我之生死無關(guān)緊要。渺小如我、至死也不過只是時代中的一粒沙。若是能掀起小小的浪潮，我想那應是我的榮幸?！?/br>
    平靜而肅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能救下十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可我該如何拯救這個世界呢？我所救的人，都是些手上沾滿鮮血的罪人，我想他們是無法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但在他們讓這世界變得更差之前，我還可以再去做些什么……來替這些被我救回來的生命，去還一些債?！?/br>
    緊接著，是憂郁而溫柔的聲音。

    “……真好啊?！?/br>
    花觸有些懷念、又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無所謂，你一定要我停止的話、我就停下吧。畢竟我的研究也不差這一個……

    “但話雖如此，我還是要解釋一下。

    “我并不是主動狩獵，使人墮落的魔鬼。我只是給了渴望‘可能性’的人一次機會，他們是自愿接受了我的誘導?！?/br>
    “那到底是什么？”

    羅素追問道：“使人變成惡魔的能力……”

    “那是我所掌握的法術(shù)。它在變化之道與迷亂之道的交匯處，從最初荒原出去開始算，不繞路的話大概是五十步到六十步，不算特別遠。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來看看。”

    花觸沒有絲毫避諱，甚至直接告訴了羅素獲得這個法術(shù)的區(qū)域。

    一步就是指“跨越一個區(qū)域”。雖然夢界的道路是會變化、流動的，但大致來說的方向還是不會變化太快的。她這話就像是“往東南方向走三千米”……哪怕只有東南西北的十字路，卻也能勉強找個大概。

    “這個法術(shù)沒有學派，或者說它屬于我的學派、但我沒有給它起名。具體的效果，就是活性化或者惰性化他人特定的欲望……大概來說，就是可以提高和壓制兩到三級紅移的程度。但最高只能提高到八級紅移，利維坦之墻我也無法突破。

    “嚴格來說，它應該算是一種輔助系的法術(shù)。將他人心中的惡魔釋放出來，是一種特殊的用途。

    “而我還有另外一個法術(shù)，可以通過契約來約束他人的行為。這確保了我制造的惡魔能夠在完成‘愿望’之后被我回收研究、而不至于發(fā)瘋?cè)プ鱽y?！?/br>
    花觸沒有提及自己的第二個法術(shù)從哪里獲得。

    她只是一臉無辜，在椅子上縮了縮：“他們想要力量，我就給他們力量。他們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想要做些什么……我難道不應該幫助他們做到嗎？

    “還是說，你想要讓我去幫助這些我甚至都不認識的陌生人嗎？我可沒有那么好心。他們向我請求力量，我就要求他們在完成愿望之后的廢棄軀體……我其實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這很公平的。當然，和你們這些‘英雄’相比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市儈了……但總比沒有好，不是嗎？”

    “……但您不是掌握了能夠與惡魔溝通的技術(shù)嗎？”

    “是這樣沒錯。但我需要的材料是被轉(zhuǎn)化成惡魔的靈能者哦。他們請我?guī)兔?，我總得收點東西吧？”

    花觸慵懶的攤了攤手：“你不會想要讓我打到再造機關(guān)里面吧。我可不想和公司作對。

    “別這么看我。這么請求我的，除了短生種之外還有其他精靈呢?！?/br>
    “……什么？”

    羅素怔?。骸澳氵€真把其他精靈做成實驗材料了？”

    “因為精靈轉(zhuǎn)化成的惡魔毫無疑問是更稀有的材料嘛。準確的說，我最為需要的材料只有這一個……你們也可以把他殺掉，讓我把他的靈魂抽出來就可以了……

    “我的研究真的很重要——因為我在試圖破解精靈轉(zhuǎn)化儀式的那個技術(shù)?！?/br>
    花觸說著，從自己的辦公桌里面搜出來了幾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