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最為擅長的，就是把人當(dāng)做狗馴服。哪怕他們并不在公司里，甚至還是公司的敵人也是一樣。

    只要他們尋求利益、尋求安心……只要他們暴露了自己的所想所求是什么，就會被公司肆意cao作。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劣者認(rèn)為，哪怕是再差的秩序也比混亂要強。

    在混亂無序的下城區(qū)努力推行秩序，哪怕是想要當(dāng)他的黑暗帝王、也至少是可以溝通的野心家。

    至少是個人。

    那些僅靠本能不顧后果肆意行動的狂徒，簡直就是野獸。

    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如今，失去了靈能的劣者就如同一塊站在地上的rou，任何一個下城區(qū)的人都可以將他輕而易舉的干掉。

    他當(dāng)然會感到不安。

    但一方面是對羅素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劣者對絞殺是有了解的，這個接頭人可以給他安全感。所以他接到羅素的信息之后，才會來到指定位置等待絞殺。

    “教父說，可以給你保留芯片?！?/br>
    絞殺緩緩說道：“你也可以摘掉，都隨你。我們最新一批招收的人，已經(jīng)不再要求他們必須摘除芯片了。

    “只要愿意服從教父，你甚至可以繼續(xù)在上城區(qū)工作。不必和我們一起待在下城區(qū)?！?/br>
    聽到絞殺這話，劣者感覺心中產(chǎn)生了些許迷茫。

    怎么聽起來……

    教父的地位比絞殺還要高一些？

    但他問不出來，只能點點頭、將疑惑藏在心底，跟在絞殺身后。

    “先帶著你去見一下兄弟們，然后咱們?nèi)雮€伙?！?/br>
    絞殺重重的拍了一下劣者的肩膀：“跟我來?！?/br>
    劣者一言不發(fā)，跟在絞殺身后。

    而絞殺還在前面自顧自的說道：“你是教父親自招來的人，按照地位、你和我是同級的。到時候見到那些小崽子們，不用太客氣。

    “等你入了伙，我?guī)闳フ裔t(yī)生。你無法使用靈能的問題，他可以給你解決一下?！?/br>
    第四十五章 污手儀式

    劣者多少是有些吃驚的。

    他也是頭一次聽到，下城區(qū)還有治療靈能病的醫(yī)生。

    就連上城區(qū)也沒有這種醫(yī)生?。?/br>
    但他很快也就來不及吃驚了——

    劣者也是第一次用另一個身份、另一個角度行走的于下城區(qū)。

    人們看到他，不是一臉扭曲的向他發(fā)射子彈、也不是恐懼的四散逃亡……沒有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也沒有發(fā)出絕望的哀嚎。

    而是懷著復(fù)雜的表情，以驚異或是憎恨的目光注視著他。

    那些人并非是戰(zhàn)士。

    他們不是手持武器的兇徒。

    劣者看的清清楚楚……那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小孩，是幾乎沒有經(jīng)歷過義體改造的原生人類。

    他們從四面八方鉆了出來，在周圍工廠忽明忽暗的光芒閃爍下、保持著奇異的沉默，佇立在街道兩旁。

    那些顏色各異的光芒籠罩于他們身上，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是還魂的死者。

    光是被他們注視著，就讓劣者感到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他感覺自己的頭皮就像是炸了一樣。

    劣者真的是第一次見到，下城區(qū)居然有這么多的“平民”。

    并非是藏匿其武器，收起獠牙與利爪的兇徒。

    劣者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這些都是沒有殺過人的真正的平民。

    他過去這么多年，在下城區(qū)看到的平民，加起來都沒有今天見到的一半多。

    而最讓劣者感到不適的是，這些人并沒有攻擊自己、也沒有咒罵自己。

    他們只是用一種復(fù)雜的、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保持著絕對的沉默。

    恍惚之間，劣者竟是以為自己走在通往地獄之門的路上，而這些人都是死于自己之手的怨魂。那種直通脊背的冰冷感，讓他感覺自己雙腿都有些發(fā)麻、發(fā)冷，有些挪不動步。

    若是面對詛咒，劣者自可以毫不在意的痛罵回去；若是面對攻擊，他就算被殺死也不會膽怯、更不會認(rèn)輸；若是面對咒罵，他只會不屑一顧、橫眉冷對千夫指。

    但面對這些老幼婦孺沉默的凝視，卻讓劣者的心顫動了一瞬。

    此刻他心中竟是無比慶幸自己失去了聲音，可以以此掩蓋自己說不出來話的沉默。

    野獸的孩子……竟是人類嗎？

    劣者的心中，毫無緣由的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事實上，他早就知道這些人的存在……無碼者自然也會和無碼者生下孩子、也自然會有人沒有殺過人。

    只是在此之前，他都沒有見過?；蛘哒f，在他肆無忌憚的摧毀所有擋路之人的時候，劣者并沒有考慮過，是否會有無辜者被自己波及。那時的他，也沒有考慮這種事的閑心。

    就算讓劣者再選一次，他一定也還是會動手去殺戮——他的意志就是如此堅定。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rèn)為，這些無碼者就是罪惡。盡管不是罪惡之源，但卻是“觸手可及之惡”、是惡之表象，惡魔的蒙皮。

    他明明是知道的。

    然而，然而……

    在劣者親眼看到這么這么多的無辜者，就這樣同時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凝視著自己時……那種沖擊力還是讓他的心忍不住顫動了。

    他的意志終究還是動搖了。

    “這不是……劣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