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斷然道：“我猜想……讓你出現(xiàn)靈能失控的那個人，大概率就是你接觸到的惡魔?！?/br>
    “但她已經(jīng)死了啊?！?/br>
    “……什么？”

    “讓我發(fā)生靈能失控的，就是摩根小姐發(fā)來的遺書。”

    羅素知道翠雀不認(rèn)識這個人，于是他補(bǔ)充道：“就是藍(lán)歌鴝的前女友。”

    “……藍(lán)歌鴝？”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月，翠雀怔了一下才恍然道：“你是說……小琉璃之前的那個女友？”

    “對，她似乎受雇于董事，去刺殺了什么人。然后被滅口了?！?/br>
    羅素緩緩說道，眼中還殘留著尚未完全退散的悲傷：“盡管我并沒有得到藍(lán)歌鴝的記憶，但我也仍然感受到了悲傷。當(dāng)這份悲傷抵達(dá)極限的時候……就發(fā)生了靈能失控?！?/br>
    “這么看來，你的變身能力所繼承的，恐怕不只是對方的容貌與能力?！?/br>
    翠雀分析道：“但要說是不是什么靈魂附著于芯片之上，被你封印起來的話……我覺得那太玄幻了、聽起來就不科學(xué)。

    “而且這里有一個問題。”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仰頭與羅素四目相對、深深注視著羅素：“你確認(rèn)這真是小琉璃所感受到的悲傷嗎？

    “還是說……這是你‘想象中的小琉璃’會產(chǎn)生的情感？”

    羅素聽到這話，頓時怔住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果是變成惡魔的“小琉璃”，她聽到這個消息、恐怕會感受到的……是欣慰？

    或許還有寧靜與釋然。

    因為兩個人終于又在一起了。

    結(jié)束了塵世的喧囂、復(fù)雜與痛苦，安靜的回到了一起。

    可羅素感受到的是非常強(qiáng)烈的痛苦，飽含著悲傷與憤怒。

    ——為何會痛苦？

    因為死是別離。別離才會帶來痛苦。

    可“小琉璃”早就已經(jīng)死了??？

    換言之，羅素所變化而成的“藍(lán)歌鴝”，在他的自我意識之中并非是作為死者的小琉璃的延續(xù)、而是一個“還活著的”角色。

    所以他的一切情緒、一切立場，都是以“自己還活著、而摩根死了”的可能性來看的。

    假如說羅素繼承的，是最后那個階段“小琉璃”的記憶體或是意識體，他根本不可能感受到這種情緒！

    那么，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羅素終于意識到了什么……那是被他有意無意忽略的細(xì)節(jié)。

    他靈能觸發(fā)的第一階段，總是會看到來自過去的幻覺。

    之所以在得知摩根的死訊之時如此悲傷，是因為小琉璃的那份幻覺之中、他與摩根相互扶持的愛戀，刻入到了羅素心中……“那個時候”的藍(lán)歌鴝，在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之后、的確會這樣悲傷而憤怒。

    因為那份記憶剔除了兩人相處時所有的不愉快、所有平凡的日常。只留下了最為精華、影響最為深刻的“至純之愛”。

    “……我懂了?！?/br>
    羅素喃喃道。

    他對自己靈能的本質(zhì)，已經(jīng)有了些許猜測：

    并非是有什么靈魂之類的東西，通過靈能滲透進(jìn)了羅素的體內(nèi)；也不是羅素決定繼承對方的道路，或是被對方的殘魂附體。

    而是在羅素閱讀完對方的人生之后，產(chǎn)生了“扮演這個角色”的欲望……于是他就成為了“他們”。

    他所看到的記憶，就是構(gòu)建出了這個角色的臺本、虛構(gòu)出了對方的人生。

    因為它缺少生活中的一些瑣碎，因此……這個角色才會變得非?！磅r明”。

    第五章 羅素心里咯噔一聲

    正常來說，每個人都是復(fù)雜的。在特殊的地方會特殊，在平凡的地方也會變得平凡。

    但羅素的每個化身，從愛麗絲到藍(lán)歌鴝、以及樂園鳥那至今不知道名字的父親……他們的“純度”都非常的高、像是小說中虛構(gòu)出來的角色。

    就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那個“高于生活”的提取物。

    就像是某位名人的個人傳記之中的形象，與他本人之間的差距。

    ——所以mama才會是那樣‘充滿母性氣質(zhì)’、身體又年輕如尚未婚戀的少女，并且還擁有著她應(yīng)該至少在加入巴別塔一段時間之后才擁有的戰(zhàn)斗天賦和輕而易舉看破他人身體結(jié)構(gòu)的豐富經(jīng)驗；

    ——所以藍(lán)歌鴝擁有在被改造為小琉璃之后、通過高強(qiáng)度的義體改造掌握的槍械才能，可他的身體在那個時期卻還沒有接受那種改造……而這種才能甚至在夢界中都能夠生效；

    ——樂園鳥的父親更是比樂園鳥記憶中最早的樣子還要更加年輕，是身體還足夠健康的程度；而在如今這個時代，那種老舊的、一直沒有進(jìn)行版本更新的單機(jī)光環(huán)，根本不可能擁有那種強(qiáng)度的圣秩之力。也就是說，羅素其實是具現(xiàn)出了“僅存在于過去”中的能力。

    所以他并沒有得到真正的光環(huán)，而是在使用圣秩之力的時候、頭上出現(xiàn)類似光環(huán)的虛影——并非是樂園鳥那種比日光燈還暗一些的光環(huán)、而是在七八十年前的亮度！

    因為那正是被羅素“虛構(gòu)”出來的能力。

    羅素所成為的那個時期的“他們”，根本還不具有這種特性或是能力！

    “不是‘相冊中的老照片’，而是‘傳記的封面’。

    “并非是‘藍(lán)歌鴝’的面具真的在哭泣，而是我認(rèn)為它在悲傷、所以自顧自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