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累……”

    “華羽，你已經做得很好了?！?/br>
    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從樂園鳥身前響起。

    隨后，莫名的溫暖感傳遍全身。

    重度失血到近乎休克的程度的自己，身體卻逐漸充滿了力量。

    全身的劇痛感逐漸消散，整個人就像是泡在溫泉之中一樣安逸、困倦。

    樂園鳥視線朦朧的抬起頭來，隱隱約約間看到了父親的身影。

    她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眼睛。

    ——確實是父親。

    但并非是樂園鳥記憶中見到過的蒼老形態(tài)，而是她只在曾經照片中看到過的更年輕的狀態(tài)。

    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臉上有兩道深深的法令紋、眼眶深邃，但額頭與眼角卻都沒有皺紋的中年人。

    那還是他剛剛離開教會時的樣子……頭上虛幻狀態(tài)的光環(huán)散發(fā)著明亮的輝光。

    在樂園鳥仰望的視角中，他全身都散發(fā)著光芒。那是遠比樂園鳥自己，甚至比他去世之前更加明亮的光芒。

    只是幾個呼吸，就將自己全身的病痛治療完畢。

    “……爸爸，你來接我了嗎？”

    樂園鳥坐在地上，仰視著散發(fā)著光芒的中年男人，低聲喃喃道。

    面容慈悲的中年男人卻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眉眼之中盡是欣慰。

    “你還不能死……樂園鳥?！?/br>
    男人發(fā)出給人以安心感、仿佛帶有某種神性的沉穩(wěn)聲音：“我發(fā)過誓的。”

    話音剛落，男人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面頰。

    隨著無數(shù)虛幻的光羽飛散，蒼白的無臉面具從臉上摘下。

    而中年人變回了身負重傷、鮮血淋漓的羅素。

    他踉蹌了一下，但整個身體立刻浮了起來。

    相對暗淡的白色輝光從羅素身上浮現(xiàn)而出，他腰部的創(chuàng)傷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飛速痊愈……那是雖然稍顯暗淡、卻也還是比樂園鳥更加明亮的輝光。

    “已經沒問題了，所有的敵人都被打倒了。”

    一邊治療著自己，羅素一邊輕笑道：“就別再叫我爸爸了……還蠻羞恥的?！?/br>
    “……誒？”

    樂園鳥一時之間有些發(fā)愣：“謝謝你救了我，但是……”

    她看的非常清楚一清二楚……那的確是圣秩之力。

    但群青應該是特別執(zhí)行部的人，他所掌握的應該是靈能才是。

    用靈能模擬其他類型的能力嗎？

    “……等等?！?/br>
    這時，樂園鳥才突然想起了什么。

    雖然她跟群青的確曾有一面之緣，但那個時候她是沒有自我介紹過的。

    群青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的代號的？

    而且不僅僅是自己的代號，剛才甚至叫出了自己的本名、還變成了自己父親的樣子……

    “我也很抱歉，變成了你父親的樣子、還竊取了他的力量。但正如我所說……也正如你父親所說，‘因為我能做得到’。所以我不會放棄。

    “所以，我要救下你。哪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羅素說到這里，輕聲笑了笑、目光溫和：“也正如你那天救下了那兩個人。

    “正如你為救下喜喪，不惜在法師聚集的地方戴上光環(huán)……

    “我原本顧慮甚多。我的靈能，我所持有的力量，我的身份，哪些可以透露，哪些不能輕易透露，哪些是不能動用的底牌……做任何事之前我都要考慮后果。但你……和你的父親，教給我如果他人需要、如果‘我能做得到’，那么就要去做——力量就是為此而存在的。

    “至于你給我安裝的那個竊聽器……我剛剛丟到會議室里面了?！?/br>
    羅素說到這里時，身上的傷勢已經治療完畢。

    他再度落穩(wěn)腳跟，伸手將樂園鳥從地上拉了起來：“記得一會把你身上的終端也一并銷毀掉，不然可能會被人反追蹤過來的?！?/br>
    “……哎？”

    樂園鳥瞪大了眼睛。

    過大的信息量，一時將她的腦袋沖得暈暈的。

    群青先生……就是理發(fā)師先生……就是那個小jiejie……就是教父……

    ……就是父親？

    所、所以群青就是爸爸……

    “原來理發(fā)師先生不是法師——”

    最終，樂園鳥第一時間理出了這樣的信息。

    她一時之間感到欣喜、恍然……隨即是悵然若失。

    雖然確定了她所崇拜的理發(fā)師先生并非是她的宿敵……可她如今也已經不再是機械天使了，再也沒有了肅清法師的使命。

    “……什么都改變了啊。”

    “不，是什么都沒有變?！?/br>
    羅素也有些無奈：“我當時也以為你是天使，計劃都是以此為基礎布置的……畢竟我親眼看到過你頂著天使的光環(huán)，身上閃爍著圣秩之力的光輝?！?/br>
    “……對，對不起?！?/br>
    聽到自己給理發(fā)師先生添了麻煩，樂園鳥有些慌張的先是低頭道歉。

    但她有些不服輸、有些埋怨的低語著：“但我也親眼看到您使用過法術，也以為理發(fā)師先生是法師……”

    “我不是真正的法師，你也不是真正的天使……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的確是法師、你也的確是天使?！?/br>
    羅素聳了聳肩：“只能說，是我們太過先入為主了。我們都錯了，也都沒錯。

    “我們也的確在并肩戰(zhàn)斗。我們有著共同的理想，相同的志愿。既然如此——身份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