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肆的問題，讓凌菲心口一縮，神色大震，張嘴欲言，可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看此，麒肆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眼神微瞇道：“凌菲，顧小姐茶樓當日的舉動，確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當然也令人為之撼動，你心緒為此波動，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可以寬恕你一次?！摈杷琳f著，眼底聚過殺意且毫不掩飾身上的殺氣，冷聲道：“但是，我卻不能饒恕你因顧小姐，站到主子的對立面，凌菲你該知道這是絕對的背叛，所以，后果如何，你該清楚。”

    聞聲，凌菲的嘴角溢出苦笑，“是，屬下知道了。”

    “可覺得不甘，怨恨嗎？”

    “不，屬下沒有不甘，是屬下太貪心了，屬下甘愿收處置?！睂τ诒惶幹?，凌菲的臉上沒有任何懼怕的神色，只是下垂的眼簾劃過一絲失落，看來，自己是沒有那個福氣繼續(xù)守在那個女子的身邊了。

    “凌菲，為了一個連你是誰都不知道的主子，就這樣丟掉了自己的性命，你覺得值得嗎？”。

    “值得?！?/br>
    肯定且確定的語氣，讓麒肆神色難辨。

    凌菲伸出手，撫上自己的另一個手臂，看著麒肆微笑道：“麒首領，這個地方，是小姐在箭逼眼前時，推開屬下的地方?！?/br>
    凌菲說著，一向淡漠如鐵的眼底，染上深深的暖色及迷茫的感動，“麒首領，不知道為何，這個地方從那個時候開始變得很溫暖。這里的溫暖，它和屬下夢里出現(xiàn)的一樣，這抹溫暖，在屬下的心里，它是永遠不會出現(xiàn)的，更不可能會得到，可，那天，屬下卻得到了比想象中更多，且不可求的溫暖雙手?！?/br>
    麒肆看著凌菲的樣子，麒肆神色難辨，自己訓練了十幾年的下屬，面對任何處境，都可以做到處變不驚，生死無懼，更重要的他們都能做到絕對的忠心。

    而忠心，也是自己考驗一個暗衛(wèi)中，最重要的一個絕對的緊要。在麒肆看來，一個人的忠心有的時候比能力更加的重要的。而讓麒肆比較驕傲的這么多年來，他訓練的們每一個暗衛(wèi)做的都很好。

    麒肆也很是堅信，他們的忠心，是絕對不會因為任何的威逼利誘所改變的。

    可現(xiàn)在，看著凌菲那將要去赴死，還帶著開心笑容的模樣，苦笑一聲，看來以前自己是真的想的太絕對了，凌菲是沒被威逼利誘所懼怕，引誘，可她卻被這唯一且僅有的溫暖給誘惑了。

    雖然當時自己也羨慕了凌菲一下，甚至也覺得凌菲現(xiàn)在這樣，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有些事兒，并不是理解，認同它就會容許存在的。

    凌菲身為暗衛(wèi)，背叛了她的使命，職責，無論是什么理由，她都將會被處置。

    “凌菲，走吧！”

    “是，首領?！?/br>
    麒肆在前，凌菲隨后，抬頭看了一眼蔚藍，無際的天空，微微一笑，帶著遺憾。小姐，奴婢怕是不能再守護你了，凌菲正做最后感慨的時候，忽然看到眼前人影閃過，前面麒肆的腳步一頓。

    凌菲抬頭，當看到站在麒肆身前的高大男子時，眼神微閃，是他—隱匿在小姐身邊的暗衛(wèi)，他怎么會在這里。

    看到李虎，麒肆眼里閃過精光，可對于忽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人，卻很是隨意，道：“李護衛(wèi)，忽然來此可是有和貴干嗎？”

    “帶小姐的丫頭回去?！?/br>
    “李護衛(wèi)，我看你是搞錯了吧！凌菲她是我伯爵府的人，可不是你們小姐的丫頭?！?/br>
    李虎看了一眼麒肆，卻沒接應他的話，轉頭看向凌菲道：“凌菲，你叫顧大小姐叫什么?！?/br>
    “叫，小姐，可…?！?/br>
    凌菲的話未有說完，李虎就迅速打斷，看著麒肆，面無表情道：“麒狐貍，你都聽到了吧！她既然叫顧大小為小姐，那她就是小姐的丫頭?！?/br>
    狐貍？李虎竟然叫自己狐貍？麒肆的嘴巴抽了一下，隨即不用想都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李虎和自己的對話，而是顧家那個主兒跟自己在說話。

    “李護衛(wèi)，你這么稱呼怕是不合適吧！”

    “可很形象?！?/br>
    麒肆：…。

    凌菲這個時候也已經(jīng)明白什么了，李虎他根本就是奉那個女子的命來救自己回去的吧！是因為，不想讓自己死嗎？想此，凌菲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此生，值了。

    柳家

    顧無暇看著眼前溫和，謙順的大哥，冷冷一笑，淡漠道：“你來干什么？”

    “大哥當然是來看你的呀！”

    “看我？是看我死了沒有嗎？”

    顧無暇冷寒且?guī)в幸唤z憤恨的態(tài)度，讓顧蘅的眉頭皺了一下，卻又馬上釋然，嘆了口氣，很是愧疚道：“暇兒，你在責怪哥哥沒去救你嗎？”

    “不責怪，拿到該感謝嗎？”顧無暇諷刺道。

    “是，暇兒確實該責怪?！鳖欈空f著沉痛道：“可是暇兒，大哥哥何嘗不想救你出來。可是，大哥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是我這個大哥沒有能力，沒門路，跑斷了腿也沒能救你出來，還讓你吃了那么的苦?！?/br>
    顧無暇看著顧蘅聲淚俱下的樣子，神色微怔了一些，隨即眼里染上懷疑，譏諷道：“大哥，你該知道我是如何才會被關起來的吧！陰毒弒母，謀算嫡姐，冷血禽獸，我這樣一個心狠毒辣的meimei，還值得你如此的惦記。我真是為自己有你這樣一個大度，純善的大哥感到幸運呀！不過，就是不知道姨娘看到，大哥你如此善待毒害她的兇手，心里會怎么想呢？?！?/br>
    顧無暇說著，看到顧蘅微怔的樣子，陰冷笑道：“大哥，你說，姨娘她在九泉之下，看到我們如此親近，是會為我們的兄妹情深感到安慰呢？還是會為她竟然會有兩個如此無情無義，畜生不如的兒女，感到萬分心寒，是不瞑目呢？”

    顧無暇犀利且毫不隱瞞，直白的話語，讓顧蘅溫和的面容僵硬了一下，可卻又瞬間恢復常態(tài)，心痛不已道卻又堅定不移道：“暇兒，你不是冷血無情之人，大哥相信，姨娘一定不是你害死的，你一定是被人給算計了，是冤枉的?！?/br>
    “大哥，你是相信我這個meimei？還是為自己繼續(xù)承認我這個meimei找一個合理的理由呢？”

    “暇兒，我是你的大哥，你是我的meimei，我們同胞的情誼，不是承認的問題，而是一個事實，你是我顧蘅的meimei，永遠都是?！?/br>
    “呵呵，大哥這話說的可真是動聽呀！”顧無暇冷冷一笑，很是不以為然，這么多年，對于自己這個大哥，顧無暇不說了解十分，可最起碼還了解三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情綿意長，時時感念親情至深之人，現(xiàn)在忽然如此，還是在自己特別丟人的時候，顧無暇對他的話，可就更加不信任了?？吹筋櫉o暇眼里的那抹不信任，顧蘅并不意外，也一點兒都不覺得生氣，惱火，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很是無力道：“暇兒你也現(xiàn)在許不相信我這個大哥，可是，我相信日久見人心，你早晚會知道，大哥是真的疼愛你這個meimei?！?/br>
    說完，從衣袖帶里拿出一沓銀票，放在顧無暇的面前，關切道：“無暇，大哥知道你現(xiàn)在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些你先留著用，等你用完了，大哥再給你拿?！闭f完，滿臉擔憂的看了顧無暇一眼，起身離開了。

    顧無暇看著眼前的銀票，微微有些訝異，可馬上就伸出手十分快速的收了起來，緊緊的抱在懷來，抬頭看著顧衡的背影，冷冷一笑，顧蘅無論你是什么目的，可現(xiàn)在你也算是辦了一件大好事兒了，現(xiàn)在這個東西可是我最需要，錢可是好東西，只要有錢，顧無暇相信，她在柳家的日子一定會好過很多。顧無暇想的就是不錯，錢確實是個好東西呀！

    慕容月悠哉的坐在軟榻上，聽了丫頭的回稟，呵呵一笑，點頭夸贊道：“做的不錯，好好看著，以后好處少不了你的?！闭f著隨手拿起一個金簪，放到了丫頭的手里。

    丫頭看著手里閃亮，精致的發(fā)簪，眼里滿是激動，好漂亮呀！這樣的好東西，慕容公主竟然如此輕易的給賞給了自己，怪不得，府里的那些丫頭們，就算心里看不起慕容公主，可還很愿意替她辦事了，因為這樣發(fā)財真的是太容易了。

    慕容月看著丫頭欣喜不已的樣子，不在意一笑，心里卻暗自思索，顧蘅這次打算做什么呢？

    聘來院

    顧清苑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凌菲，眼神莫測，靜默片刻，才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115章 將不平靜

    顧清苑的問題讓凌菲愣了一下，稍頓，明白了什么，了然一笑，恭敬道：“回小姐的話，奴婢叫凌云?！?/br>
    “凌云？”顧清苑聽了，呢喃道：“壯志凌云幾分酬，知己難逢幾人留?！闭f完抬眸，看著跪在地上的凌云，淡淡道：“凌云，為何想成為我的死士？”

    “奴婢想守護小姐。”

    “守護？用生命為注，以背叛為價，只為留在我身邊，值得嗎？”

    “值得?！?/br>
    “為何？”

    “因為幸福，因為夢，因為是小姐，所以值得！”

    凌云的話，讓顧清苑眼眸閃過異色，一時不知該說什么，靜靜的看著那眼神堅定，嘴角帶笑的面容，靜默片刻，才開口道：“凌云，如果你是因為我在茶樓推開你的那一下，才有如此想法的，你大可不必如此。當時我之所以那么做，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而且，當時，擋在我身邊的就算不是你，我也一樣會把她推開的，所以，你不用感恩！也不用感動！”

    “而且，我那么做，不是因為我有多偉大，只是單純的因為我不喜歡有人擋在我面前為我而死罷了，不過，也就這一種我不喜歡而已，如果換成別的，那，也許，我就會毫不猶豫的站在了你的身后。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把別人的命，看的比自己還重的人，很多時候，要我選擇的話，我更愿意看著別人死，而我活著?！?/br>
    “所以，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了不起，也沒有你以為的那種偉大到，犧牲自己保全她人的想法。你差點兒犧牲了性命，才換來的這個守護的機會，也并不值得?！?/br>
    顧清苑說完，凌云不但沒有失望，失落，難過，反而笑的更加的開懷，且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小姐，你是什么時候知道我不是凌菲的？”

    顧清苑對于凌云忽然的轉移話題，挑眉，不過卻也沒有隱瞞，坦白道：“一開始就知道?！?/br>
    “奴婢是哪里露出破綻了嗎？”

    “我和凌菲沒怎么接觸過，破綻看不出，只是你們的眼睛不同而已。”

    “眼睛？”凌云聽了一怔，“小姐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兩個的眼神不同是嗎？”

    “嗯！”

    “原來如此，看來易容術不是單純的改變外在就最夠的，還有真實的把自己當成那個人才會更加的逼真?！绷柙苹腥坏?。

    顧清苑看凌云這個時候竟然研究起來，易容術的心得來了，不由有些無力道：“凌云，我們現(xiàn)在好像不是在討論什么技術問題吧！”

    “哦！小姐贖罪，奴婢岔題了。”凌云撓了撓頭，憨憨一笑，回應道。

    看著凌云在自己面前，越來越自然，從容的摸樣，顧清苑不由的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暗道：難道自己長了一張菩薩似的善良面容，或者，自己的頭上帶著光圈，像天使。

    讓很多的人，只是看著就知道自己是個好人，是個值得信賴的善良之人嗎？

    要不然，為何自己剛才明明說了那么多涼薄的話，卻反倒是引得凌云更加的信服了呢？

    如果自己的臉真的有那種功效，自己第一個就先去普度一下顧長遠，再跟他念個咒語，施主別再作惡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呀！回頭…。不過，回頭是岸，還是死，還真是不好說呀！

    “小姐，你怎么了？”凌云看顧清苑撫著自己的臉頰發(fā)愣，疑惑：是哪里不舒服嗎？

    聞聲，顧清苑放下手，淡然道：“沒什么，就是在想，我是不是長得很良善。否者，怎么會迎來一個對我如此死心塌地，死都要跟著我的暗衛(wèi)來?！?/br>
    聽言，凌云抿嘴一笑，正色道：“小姐，你剛才跟奴婢說的那些，在奴婢看來，小姐那樣想并沒有什么不對，而且，也讓奴婢覺得那樣的小姐更加的真實，值得敬仰?！?/br>
    顧清苑的嘴巴抽搐了一下，自己白說了那么多，這丫頭是受虐型的。

    “小姐，因為，奴婢看人，從來只看她做了什么，而從來不聽她說了什么?！绷柙戚p笑道：“有些人說的很好，可卻心思歹毒，而有些人說的話雖然涼薄，可卻有一顆真心?！?/br>
    “這么說，我在你的眼里是第二種人了？”

    “是。”

    “你還真是不會看人?！鳖櫱逶吠虏垡痪洌瑧猩⒌目吭谲涢缴?，淡淡道：“既然你想，那就跟著吧！希望你不會后悔。”

    “是，多謝小姐?！绷柙蒲劾餄M是喜色。

    顧清苑看了暗自搖頭，古代人的忠誠度和現(xiàn)代人的差別還真是大的很呀！就連生命的自主權都不在自己的手里，這是…。算了，還是不感嘆的好，丫的！自己的還不是一樣，在皇權至上的社會，還是少想什么自主權吧！

    “凌云，你如此你主子他怎么會同意？”

    “奴婢也不知?！绷柙埔灿X得很不解，本來以為已定的結局，是不會再有什么轉機了，可沒想到，在李虎出現(xiàn)后，竟然奇跡似的峰回路轉，主子竟會讓麒一傳令讓自己隨著李虎離開，這是凌云怎么也沒想到的。

    “是嗎？”顧清苑聽了眼睛微瞇，夏侯玦弈那廝可不是什么大肚能容，通情達理，心慈仁善之人，他會這么爽快的放人還好真是挺奇怪的。還有，李虎暗中跟著凌云的事兒，伯爵府那些暗衛(wèi)不可能沒有察覺，可李虎還能那么順利的進去且不被阻攔的進入了府內，看來一定是夏侯玦弈那家伙下了什么命令了。夏侯玦弈這廝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呀！

    伯爵府

    顧清苑，凌云對于夏侯玦弈的命令感到不解，而麒一同樣對主子的決定，感到萬分不解，主子怎么會容許，暗衛(wèi)自己挑選主人的事兒發(fā)生呢？凌云這個一定會死的人，竟然會出乎意料的毫發(fā)無損的離開了伯爵府，這太奇怪了，麒一想著。轉頭，看向邊上自喻聰明絕頂?shù)镊杷梁苁且苫蟮溃骸镑杷?，你說主子怎么會讓凌云離開呢？”

    “我怎么會知道?！?/br>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麒一有些驚訝道。

    麒肆白了麒一一眼，“你以為我是神呀！主子的想法我什么都能猜的到。”

    “你不是一直說自己聰明的不得了嗎？怎么還有不知道的事兒?！摈枰徽f著，撇撇嘴道：“看來，你根本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么厲害嘛！以后，什么聰明絕頂?shù)脑?，還是不要多說了！太名不副實了。”

    麒一的話落，麒肆的臉上瞬間黑了下來，自己被這個木頭嘲笑了，不，不是嘲笑，看他那個眼神，根本就是不屑，是不屑吧！丫的！吐血！麒肆心里很是不忿，咬牙道：“死木頭，每次的事兒我多少都能猜到些，可你一此都沒想到過，所以，我跟你比起來，可不就是聰明絕頂嘛！我哪里說錯了?！?/br>
    “是呀！我是很笨。不過，你這么說的話，我忽然發(fā)現(xiàn)，你也就是跟我比起來才聰明那么一點兒吧！跟一個木頭比，你有什么好得意的?！?/br>
    “麒一…?！摈杷帘餁獾溃骸霸撍赖模也恢垢惚?，我跟其他比起來也是聰明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