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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遇難后被美人魚賴上了在線閱讀 - 贖罪

贖罪

    戚喻稍稍松下一口氣。

    做出取消試驗這個決定后,戚喻心中負擔仍是卸不下,總覺得風雨欲來。明知不應該為未來的事焦慮,可總是辦不到。

    她分散注意力,起身,去看虞昭然在干嘛。環(huán)視一圈房間沒看見他。

    出了門,看見虞昭然在別墅院子圈出來的土地上刨土。

    “你在干嘛?”

    “種花?!?/br>
    她走過去蹲下,看他種花。

    “怎么想起來種花?”

    她方才從天臺上跑下來,腳底沾了好多灰,他拖地,地上都是她灰灰的腳印子,想起來她這院子里也有一塊空地,干脆也種上花吧,和他的院子一樣。

    “想種就種了。”

    “這是什么花?”

    “不知道,等它們開花就知道了?!彼逊N子撒下去。

    不同的花有不同的生長期,等第一次開出花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盲盒一樣的期待。

    她托著腮看他忙活,一晃神,看清了他的右手。

    他右手食指指節(jié)上有一顆小痣。

    戚喻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虞昭然看她,“怎么了?”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腕,死死盯著他指節(jié)上的那顆小小的痣。

    他見她臉色不對,“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很長的指甲。變回人魚模樣我看?!?/br>
    她臉色奇怪,聲音也變了,看他像看仇人。

    虞昭然不明白,“你怎么了?”

    她將他的手腕攥出印子,咬緊了牙,“變給我看?!?/br>
    虞昭然沒有整個人變回人魚模樣,他的手漸漸變成人魚時戰(zhàn)斗時的形態(tài)。

    鮫人的尖利手指只在戰(zhàn)斗殺敵或者防備狀態(tài)時出現,所以之前他在戚喻面前露出原本模樣時,從來沒有露出過爪子。

    一模一樣。

    戚喻手在抖。

    真的是他。

    夢里,是他的手穿過了她的胸膛。

    戚喻松開手,后退幾步。

    她不明白那個夢到底昭示著什么。是過去發(fā)生的,還是未來即將發(fā)生的?又或者只是一個夢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不會的,從他遇見虞昭然開始,身上發(fā)生的這些事,已經不能是一句多慮巧合能抹過去的。

    所有的一切好像在朝著一個既定的方向發(fā)展,誰也改變不了。

    他看到她痛苦糾結的臉色,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想伸手撫平她皺緊的眉頭,“別難過?!?/br>
    戚喻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這只手,在夢里,想要殺我?!?/br>
    虞昭然一愣,眼底浮上茫然疑惑,“我沒有理由殺你,我……”下一句卡在喉嚨,終究沒有說出來。

    戚喻覺得很累。好像被雷劈后一切東西都沒辦法回到原來了,她指自己的心境。

    一個無緣無故的夢,她指責虞昭然,甚至有一瞬間她恨死他。可是虞昭然很無辜,因為一個夢,莫名承受了她的恨和怒意。

    戚喻覺得一切需要停止了。

    明明沒什么外在阻止的力量,她決定要停止這一切。

    那就先從他開始吧。

    從最近的人開始。

    她松開手,無力地垂下頭,“虞昭然。你走吧。”

    她低頭,鮫珠海掛在她脖子上,她摘下來還給虞昭然。

    “答應買給你的珠寶首飾,你自己去買吧,我會給你錢的?!?/br>
    “不要來找我了?!?/br>
    她拖著腳步回身,關上門。將他關在門外。

    一切都這樣突然。

    虞昭然呆呆地站在門外,無比失落。

    不知過了多久,戚喻打開門,虞昭然已經不在了。

    院子的土地還是翻新過的樣子,他投下的花種不知什么時候開花,大概是他最后的陪伴。

    說不難過是假的。

    可只要活著,總會有機會相見。

    她現在身上太多謎團。如果沒出現這些事,一個夢,她不會當真。夢里的場景讓她對虞昭然懷疑恐懼。

    明明一起經歷了這么多,可危及到自己的生死,好像一切都成泡沫了。越親密的人捅刀越深,她感到害怕。

    她需要冷靜,不管這個夢是真是假,是過去是未來,她都要弄明白,為什么他和她走到了那個地步。

    戚喻明白這對虞昭然不公平,可是她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了,已經無暇照顧其他人的心情了,是的,她就是這么自私。

    或許虞昭然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倆或許在孤島之前見過。夢境片段,或許就是這個“之前”發(fā)生的事。

    為什么她也不記得呢?

    用記得來形容并不準確。

    她確信自己沒有過那段經歷。

    消失的記憶,消失的時間。

    折磨著他,也折磨著她。

    戚喻拖著步子去了天臺。

    院子里有他種的花,房間是他整理的,小黑小白是他照顧的,整個家里,全是他的痕跡。

    可天臺的回憶似乎更濃重。

    泳池的水在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她站在泳池邊上,想起他在水里的樣子。

    水波顫動,晃人眼,她眨下眼睛,蹲下來看水池深處。

    是一小堆珍珠零零散散沉在水底。

    怎么會有珍珠呢?

    鮫人泣淚,淚化成珠。

    在他不確定她是否能活著那幾個晚上,他為她流淚了。

    水滴在池面,消失不見。

    戚喻捂住眼睛。

    虞昭然。

    她無力地坐到地上。

    微風吹過,吹散顫然的池水,水面層層蕩開,模糊池底的珍珠。

    “不必痛苦,因為痛苦是必然的。放棄自我,你才不會痛苦。”

    又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戚喻抬頭,四處環(huán)顧。

    她人不在。

    可她的聲音卻能清晰傳進她的耳朵。

    “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

    日升日落。

    戚喻在天臺獨坐了一夜。

    一夜未眠。

    她看著太陽重新從天際升起,照亮這個破碎的世界。

    雖然已經不是普通人,但身體機能仍然需要運轉。

    戚喻下樓找吃的。

    冰箱里,都是嶄新的食材,柜子里的東西都井井有條,調味品甚至還貼了條。都是虞昭然整理的。

    戚喻扶住料理臺。

    她需要出去透口氣。給小黑小白續(xù)上吃的和水,戚喻出門。

    別墅距離鬧市商場有段距離,她徒步走過去,看到了人煙。

    她好久沒吃過小吃攤了。高中時拉著棠高陽到處吃,吃壞肚子,仍然樂此不疲的嘗試,接手酒吧后,這些東西好像成了遙遠的記憶。

    早市商家已經開始出攤,這會還不是買早餐的高峰時間,行人顧客不多。

    戚喻一家家看著,考慮吃哪家,有爭吵聲傳來。

    “你吃完了說沒錢,你來吃霸王餐?”

    “抱歉,我的錢花完了。”

    “打電話讓你家里人來送?!?/br>
    “我沒有家里人。他們都死了?!?/br>
    “嘿,你來找茬的是吧……”

    戚喻聽著聲音熟悉,循著聲音望去。

    是那個女人。

    她在人群外望著,沒有出聲,看這場鬧劇什么時候結束。

    女人卻在人群中瞥見她的身影。

    她指著戚喻,“她可以幫我付錢?!?/br>
    所有人看向戚喻。

    戚喻裝作不認識,轉身就走。誰知那女人上前一步已經拉住她的手。

    “你如果走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沒人會解答你的問題?!?/br>
    戚喻看住她的眼睛。

    女人淡淡地看著她,沒有任何威脅的情緒,瞳色很淡。

    戚喻付了錢。

    她吃完了戚喻還沒吃,順勢在這家也點了餐,吃飯期間,女人就坐在她旁邊,沒有上次一樣離開。

    “為什么這次沒走?”戚喻問她。

    “你需要我?!?/br>
    她坦誠地讓她意外。

    “要再吃點嗎?”她吃,她就這么干看著,戚喻覺得怪怪的,隨口邀請了下她。

    “多謝了。”女人很坦然地接受,又問一句,“都是你付錢吧?”

    戚喻喝一口咸口豆腐腦,“不然呢,你有錢嗎?”

    女人低頭繼續(xù)吃。

    “你叫什么?”戚喻問她。

    “九黎。”

    很怪的名字,更像是代號。

    “是真名嗎?”

    “是?!?/br>
    “我叫戚喻?!彼榻B自己。

    九黎夾起戚喻面前的一塊餡餅放進嘴里,“你叫什么不重要?!彼燥埐⒉恢?,細嚼慢咽。

    “為什么不重要。人來到這個世界,沒有名字怎么證明曾經有過這個人?”

    “有些人的存在并不重要。”她低頭吃餅。

    戚喻抬眼,“你是說我不重要嗎?”

    九黎蒼白的臉上出現很淺很淡的笑意,“你我這樣的人存在與否不重要,我們遲早都會迭代消散。沒有人會記得我們?!?/br>
    人遲早會死這沒什么可說的,她說話說的深奧,戚喻不想深究。

    “也對,人一出生就是為了走向死亡。”就像曇花,曇花一現,在短暫的時間拼命活著。

    清晨的朝霞淡去,早市的人流流動起來。

    戚喻放下筷子,“吃飽了嗎?!?/br>
    九黎捧著碗將最后一口豆?jié){喝下,“稍等?!庇衷谧炖锶税雺K油條。

    戚喻起身去結賬。

    兩人與人流逆行,慢慢往早市外面走。

    “你多久沒吃飯了?”

    她沒吃之前九黎就吃了一頓,她開始吃,九黎又跟著她吃了一頓,早飯還能吃這么多,沒有吃飽的時候。

    “吃不飽?!?/br>
    戚喻瞅她一眼,“你的胃是深淵嗎,怎么吃都吃不飽,是沒錢買飯餓久了吧。”

    “確實是沒什么錢了,上次那個男人給我的錢已經花光了?!?/br>
    “誰啊?!彼S口一問。

    “你的保鏢?!?/br>
    戚喻更糊涂了?!拔业谋gS怎么會無緣無故給你錢?”

    “可能是把我當成要飯的了?!?/br>
    “……”

    “所以就是很久沒吃飯了唄?!?/br>
    九黎搖頭,“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吃飽的,和多久沒吃飯,有沒有錢沒有關系?!?/br>
    戚喻疑惑,“為什么這么說?難道能力會不斷消耗身體,所以需要不斷補充能量續(xù)能嗎?”她用了個很現代的說法,不確定九黎能不能聽懂。

    她聽懂了,“可以這么解釋?!?/br>
    “我只是快要死了?!?/br>
    戚喻轉頭。

    她說的很平靜,死亡比吃飯還要平淡,不值一提。

    戚喻心中百味陳雜。

    雖然認識這女人沒多久,但戚喻沒什么陌生感,她和她一樣,都不是這來來往往普通人中的一員。

    戚喻嘆一口氣,“你也能看見天空的裂縫嗎?”

    “嗯?!?/br>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看見?”

    “你是被選中的人?!?/br>
    好鄭重的說法,好像說的她是救世主一樣。

    戚喻不屑一笑,“好像是我多大的榮幸。”

    “所以到底是什么說法?為什么無緣無故賦予我這樣的能力?我不需要。”

    九黎靜靜道,“贖罪?!?/br>
    上早班早課的人匆匆忙忙往早市里擠,她倆并肩逆行,仿佛人群中的異類。

    戚喻停下來。

    九黎道,“你我都背負著罪孽,為這世間贖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