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虞昭然承包家務，可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指望不上他。折騰了一上午她也餓了，戚喻讓阿姨做好飯，她自己先填飽肚子。

    吃飽喝足，戚喻心情好起來。上樓查看虞昭然情況。

    外頭明明是大太陽，天臺的溫度似乎比樓下冷的多。戚喻正要奇怪，就見到泳池的水已經(jīng)全部結冰。

    虞昭然在池子正中央，自己把自己封印住了。

    戚喻敲了敲冰面，很結實，結的不是普通的薄冰，冰面上隱隱有冷氣釋出。

    “虞昭然？”她輕聲叫他。

    她不指望他回應他，冰面并不清透見底，她看著虞昭然的那團形狀也沒動靜。

    應該不會凍死，他自己結的術法不至于蠢到把自己凍死。

    戚喻越來越感嘆大自然的神奇。

    人類想要制冰也不難，但是能做到這種程度不借助任何外物是不可能的。在此之前她看電視劇里的神魔打架那些光怪陸離的神力，只覺得是遙遠的故事，現(xiàn)在這些事發(fā)生在自己身邊反而不是恐懼，更多的是好奇與感嘆。她試驗室里收集的那些人還沒有這么強的力量的。

    果然，人類擁有了先進的文明后，這些奇異的能力就不會再眷顧人類。

    萬物守恒，自然給予人類超絕的智慧，這世上所有的好處不會被一個種族占去。

    戚喻托著腮坐在泳池邊。

    剛才他還哼哼唧唧地要她陪他，這會安靜下來她又不習慣了。

    她赤著腳走到冰面正中央，隔著厚厚的冰踩在虞昭然腹上的位置。她踩兩下，就是想無緣無故sao擾下他，“虞昭然虞昭然……”

    “哎喲好涼……啊啊虞昭然我的腳凍住了……”

    溫熱的腳心接觸極冷的冰面踩了兩下，抬不起腳了，腳底和冰面粘上了。

    冰底下的虞昭然微睜了眼，冰面上層松動溢出水，戚喻得以解脫，噠噠地跑到岸上。

    她回到岸上，水面又無聲凝固成冰。

    戚喻抱著腳揉搓腳心，“好冷好冷……”差點把腳底皮粘下來。

    趕緊爬到有陽光的位置曬腳。

    “呼……”陽光曬了一會，她看了看腳底，還是紅紅的，好在不疼了。

    戚喻老老實實穿上鞋下樓。

    算算日子，今天封叔要來給她送東西，估計快到了。

    門鈴聲適時響起，戚喻按開大門，封叔開車進院子。戚喻歡歡喜喜地打開門。

    封叔車門一開，一只小伯恩山噠噠跑下來，沖進戚喻的懷里。

    “汪……”

    “小黑……”戚喻親親小黑的腦袋瓜。

    封叔下車，抱著一只藍眼布偶貓，戚喻抱著伯恩山站起來迎接小貓，“小白……”

    手下人把貓狗的日用品搬進戚喻的客廳。

    戚喻之前就和封叔想養(yǎng)只小狗小貓，自己去貓舍狗舍做了些功課，選中這兩個小家伙，那會它倆剛出生，戚喻當時也忙，就短暫交給專業(yè)人員寄養(yǎng)了一段時間，最近終于有空可以接回來了。

    說起來決定養(yǎng)貓養(yǎng)狗是在遇見虞昭然之前，這下好了，水陸兩地的動物她都養(yǎng)了。

    戚喻給貓狗倒上口糧，小黑呼哧呼哧好像沒吃過飯的樣子，小白優(yōu)雅進食，似乎受不了小黑的粗魯，用頭拱了拱自己的碗，離小黑遠一些吃。

    一貓一狗體型都不大，剛出生沒多久，兩只攏在懷里剛剛好。

    小黑吃完了過來蹭戚喻的褲腿，小白吃完了爬到貓爬架上懶懶曬太陽。很符合戚喻對貓狗的刻板印象。

    小黑叼來玩具讓戚喻陪它玩，戚喻一邊逗狗一邊邀請小貓，“小白，要一起玩嗎？”

    小白抬一下眼皮，臉蹭了蹭爪子表示拒絕，繼續(xù)在貓爬架上曬太陽。

    后面幾天，戚喻去店里，拜托阿姨中午過來看下貓狗，并叮囑阿姨不要上天臺。

    晚上往家里走，還沒進門，就能看到客廳開著燈。

    戚喻猜想，是不是虞昭然解封了。打開門，客廳卻沒有人。小黑小白在二流扒拉著陽臺門嗚嗚叫。

    “小黑小白?！毙『谘杆倥芟聛碛悠萦?，小白不緊不慢邁著貓步下樓。

    “虞昭然醒了嗎？”她問貓問狗。

    “嗚……汪……”小黑應聲。

    戚喻摸摸狗頭，“我上去看看?！?/br>
    通向天臺的門沒有鎖，一掰就開了，她探頭進去，“虞昭然？”

    虞昭然坐在泳池邊，腿泡在水里，背對著她。

    她走到他身邊，見他已經(jīng)恢復人形，“你好了？”

    虞昭然沒有看他，低眸應了一聲，“嗯?！?/br>
    “你怎么不出去陪小黑小白玩?！?/br>
    “小黑？”虞昭然微凝起眉，“它也叫小黑？”

    “對呀，很可愛吧。”

    虞昭然有點不高興，“為什么它也叫小黑？”

    戚喻給小狗取名沒有什么特別的出處，就是隨口起的，“沒有什么原因呀，他身上黑黑的，所以就叫小黑了?！?/br>
    她回過味來，“你不會覺得它搶了你的名字了吧。”她想起來當時在海灘時她給她起的代號。

    虞昭然不說話。

    戚喻拍拍他的背?；蛟S人魚的繁衍期和人類女性的經(jīng)期一樣，來前來后情緒都會不穩(wěn)定，“別幼稚啦，你叫虞昭然，它叫小黑，各叫各的，又不影響?！?/br>
    “小黑小白很喜歡你啊，小白對我都沒這么熱情?！?/br>
    她在旁邊嘰里呱啦的講，虞昭然除了名字的不適外，其實在想別的事。

    他有點惱自己，繁衍期他對戚喻做了那種事，他的愛人怎么辦？他陷入空茫的自責情緒。

    他一直正臉看著遠處的夜景，戚喻掰過他的臉，“你在想什么？”

    虞昭然轉(zhuǎn)一下頭，下巴脫離她的手。

    “我要找的那個人，是我的愛人。”

    “我忘記了她的名字，忘記了她的樣貌，忘記了我和她之間所有的一切?！?/br>
    戚喻認真聽著。

    遺忘是一件痛苦又無奈的事。如果一個人rou身從世界上消失，他的親人愛人也遺忘了他，那他就真的不存在了。

    人活一輩子，死亡帶不走任何東西，只有與他連接的人類是他曾經(jīng)存在過這個世界的證明。

    “她還活著嗎？”她輕聲問，盡管已經(jīng)料到虞昭然接下來的答案。

    “不知道?！彼卮?。

    像是天際一顆模糊的星，明明抬頭第一眼看到了它的存在，再抬頭卻找不著了。

    “會找到的?！彼参克?。

    虞昭然低下頭，“我很難過，我對不起她?！?/br>
    戚喻搖搖頭，“你沒有忘記她，那她就還存在于這個世界，無論生死?！?/br>
    生死一線，遙遠又近在眼前，不論生死，愛人依舊是愛人，是曾經(jīng)愛的深刻的美好記憶，或許有一天某個契機，記憶會浮現(xiàn)。

    “我是想說，我們交配了，我臟了?！彼J真地看向她。

    戚喻：“……”

    可她不同意他的說法，“我們沒有真正交合?！?/br>
    虞昭然思索兩秒，她說的沒錯，他們不算真正意義上的交合。

    “還好沒有真的進去。”他有些慶幸。

    戚喻緩緩站起來，一腳蹬在他后背上，把虞昭然踹進了水里，誰知道自己也腳下一滑，他前腳落水，她后腳也跟著掉進去了。

    “啊……！”

    戚喻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真掉架子，手忙腳亂的爬上岸。

    就算她也掉進水里，趁別人不注意趕緊爬上來那就是沒掉下去過。

    戚喻站在岸邊木著一張臉，低聲道，“死魚?！?/br>
    虞昭然在水里冒出頭，沒有被踹的憤怒不悅，只是不解，“為什么踹我？”

    “難道你想我真的進去？”

    “可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做那種事的地步?！苯慌鋵τ谌唆~是極為親密的伴侶才可以做的事情。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個大意外。

    戚喻笑了，“那是誰纏著我不讓我走呀？”

    虞昭然沉默了。他動了下手臂想往岸上游來，戚喻找了根棍子捅他兩下，“不準上來?！?/br>
    虞昭然在靠近岸邊的水里停下。

    “你生氣了？氣我沒有進去嗎？”

    戚喻翻白眼，“不是?！?/br>
    “那你為什么生氣？”

    戚喻不搭理他的問題，“你覺得你對不起你的愛人，無非是覺得我們做了讓對方高潮的事，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又會知道?！彼灰詾槿弧?/br>
    “我和我的愛人們都不提自己在外面的事，誰會知道?！彼杆?jīng)的前男友們。

    年輕人精力無限，愛的能力也無限，今朝相伴一時今朝散。

    “我沒有你們?nèi)祟惸敲礇]道德?！?/br>
    “人類沒有良知，沒有忠誠，貪婪，任性?！彼粗矍暗娜祟悾瑢θ祟愊铝硕x。

    “啊？你在說我？”戚喻不覺得自己是他口中的那種人，“我還好吧，哪有你說的那樣。你一條魚懂什么?！?/br>
    虞昭然爬上岸，甩甩頭發(fā)。

    小黑小白從樓下跑上來，小白見泳池邊都是水，在干燥處停下，舔舔自己的毛不再向前。

    小黑直奔虞昭然過去，在虞昭然身邊哼哼唧唧。

    “你看，它多喜歡你?！逼萦魅嗳嘈『诘哪X袋。“你也摸摸它嘛?！?/br>
    “我手上都是水?！庇菡讶晃窬芙^。

    小黑伸舌舔了下虞昭然手指，坐在虞昭然身旁乖巧的搖尾巴。他看看狗狗的眼睛，別過臉去，又轉(zhuǎn)過來，終于把手放在它下巴上摸了摸。

    小白往前幾步，在水漬的邊緣停下，“喵”了一聲。

    虞昭然動了下手指，岸邊的水漬蒸發(fā)，連帶著他和戚喻身上的。

    小白放心邁著貓步過來，坐在一邊，仰著高貴的貓貓頭。

    虞昭然點點它的鼻子。

    戚喻感到滿足。

    小魚，小貓，小狗，她都有了。

    人生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