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 四節(jié) 九座神像
姬慶文聞言一看,還真瞧見門上掛了一把新銅鎖。這把銅鎖又黃又亮,顯得十分顯眼,隔開十好幾步遠,姬慶文都覺得這銅鎖上反射的陽光有些刺眼。 于是姬慶文徑自上前,將這枚銅鎖擺弄了一番,料定門后這間屋子里必然有些詭異,便招呼那老太監(jiān)道:“嘿,你過來,給我把門鎖打開,我要進去瞧瞧?!?/br> 那老太監(jiān)帶著滿臉的疑惑走了上來,湊近門鎖看了好幾遍,這才說道:“回大人,奴才沒有這把鎖的鑰匙啊!” “胡說!”姬慶文斥道,“這么偌大一座白云觀,救你一個人看守,怎么可能沒鑰匙?還不快給我拿出來!” 那老太監(jiān)一臉的為難:“大人,奴才我是真的沒有鑰匙啊……” “哼!瞧你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你是做賊心虛。本大人要是猜得沒錯,這屋子里面肯定藏了滿洲jian細(xì)!”姬慶文故意嚇唬他道。 “沒有……沒有!肯定沒有……”老太監(jiān)慌忙解釋。 “什么沒有!我看你這是在故意掩飾!哼!反正藏匿滿洲jian細(xì)也是必死之罪,不如我現(xiàn)在就將你在這里殺了算了!”姬慶文厲聲道。 一旁的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李元胤乃是誘供逼供的高手,早已猜出姬慶文的用意,便也配合著大步上前,抽出腰間的繡春刀,架在那老太監(jiān)的脖子上,呵斥道:“好你個包庇滿洲jian細(xì)的賊人,認(rèn)得錦衣衛(wèi)的繡春刀嗎?” 那老太監(jiān)以為自己今日是在劫難逃了,嚇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立即就暈了過去。 李元胤見狀,嘆息者搖了搖頭,說道:“姬大人,看來這人手上確實是沒有鑰匙了。怎么辦?還請大人示下?!?/br> “什么怎么辦?沒有鑰匙就不進去了嗎?沒有鑰匙,不能把這把鎖給撬開嗎?”姬慶文答道。 說著,他便招呼來黃得功,叫他將這把鎖弄壞了。 卻不料這把銅鎖質(zhì)量極好,以黃得功的神力,左掐右扭好半天,都拿這把銅鎖絲毫沒有辦法。 于是黃得功撓了撓頭,說道:“東家,這鎖結(jié)實得很,我弄不壞啊!” “我說黃得功,你這人飯吃得比別人多、話也不比別人少,怎么一到關(guān)鍵時候就掉鏈子???你少啰嗦,再使把勁,把鎖給擰開了,我有賞。”姬慶文道。 黃得功又?jǐn)[弄了一番,還是拿這把銅鎖沒有辦法,不知是累的、還是急的,腦袋上已是滲出了一層臭汗。 李巖見了,“呵呵”笑了兩聲,說道:“黃得功,你腦子是轉(zhuǎn)彎的嗎?這把銅鎖打不開,你不會把門卸了嗎?” “對!卸門,卸門!別管這把鎖了!把門卸了一樣能進去!”姬慶文立即附和道。 黃得功聽了,想也不想,拋下銅鎖不管,伸出兩只蒲扇般大小的手,便使勁搖起面前的這扇屋門來。 方才門上的那把鎖是新造的,鎖后面的木門卻是陳年老貨,原本十分堅實的木頭,在幾十年、上百年風(fēng)雨的摧殘下,早已變得腐軟不堪,在“咿咿呀呀”呻吟了沒多久之后,便被黃得功扯斷門軸,整個都被從門框上卸了下來。 黃得功手里扛著這扇大門,問道:“東家,門被我拆下來了,放在那里好呢?” “這事也來問我?隨你放在哪里,哪怕頂在頭上,都不關(guān)我的事?!闭f著,姬慶文便邁步走進房門。 李巖、李元胤等人,也跟著走了進來。 卻不料這間了這座頗費了一番工夫才進入的庫房之內(nèi),果然如那老太監(jiān)所言,里頭擺滿了香爐、香案、塑像等封建迷信用品,而且大多破破爛爛的,屬于是那種丟了可惜、不丟沒用的雞肋。 可這些半無用的垃圾,也犯不著鎖得這么好??! 心里懷著這樣的疑問,姬慶文在這間頗大的庫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將每一處角落、每一塊地磚都仔仔細(xì)細(xì)地查看了一遍——總共發(fā)現(xiàn)蜘蛛網(wǎng)六張、吃剩的饅頭半個、竹頭筷子七雙半、干了的老鼠尸體三具,就是沒半兩銀子! 姬慶文見狀,又在屋里走了兩圈,確定再沒錯過什么之后,才嘆息著向屋外走去。 卻不料他還沒有跨過門檻,卻聽李巖說道:“姬兄,我看這里有些怪異?!?/br> 姬慶文聽了,眼前一亮,立即回過頭來,問道:“李兄,哪里怪異了?是不是找到銀子的線索了?” 李巖搖搖頭,指著身前的一堆塑像說道:“姬兄,你數(shù)數(shù),這雕像一共有幾座?” 姬慶文抬眼望去,果然見面前參差不齊地擺了一堆神像,這些神像各有一人來高,臉上、身上、衣服上都布滿了灰塵,有些地方灰塵厚得都結(jié)了塊。 庫房之內(nèi)光線甚暗,姬慶文瞇著眼睛運用起自己幼兒園時候?qū)W到的數(shù)學(xué)知識,仔細(xì)數(shù)了幾遍,回答了李巖的問題:“九座,是九座神像。李兄,怎么了?” 李巖蹙眉答道:“那就不對了。姬兄,白云觀乃是一處道觀,如果拜的是三清,那就應(yīng)該造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三座神像。若拜的是四御,那就應(yīng)該造紫薇大帝、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長生大帝四座塑像。若是供奉……” 李巖果然是博學(xué)多才,一口氣說了三四十位道教神祇,可就是沒有同時供奉九座神像的套路。 這下連姬慶文也覺得奇怪了,想了想,說道:“李兄,這些神像,我也是越看越覺得奇怪,可惜這里光線太暗了,我們搬到外邊去再仔細(xì)分辨。” 于是姬慶文高呼一聲:“黃得功何在?快給我將這些神像搬到院子里去?!?/br> 黃得功答應(yīng)一聲,走進屋子,伸手用力一抬神像——卻不料這座神像竟紋絲不動! 在場之人,誰都知道黃得功力大無窮,這一人來高的神像,別說是用爛泥塑的、用木頭雕的,就是用黃銅澆筑的,他黃得功也應(yīng)該搬得動!而這些神像竟能重到令黃得功都沒有一點辦法,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就連姬慶文也越來越覺得這些神像有問題,便對黃得功說道:“得功,你別使傻勁,快搖搖,試試看這幾座神像的底座,是不是被固定在地面上了?” 于是黃得功伸出手,將塑像用力推了推,這座塑像終于挪動了一些——原來這塑像并沒有被固定住,而確實只是異常沉重而已。 于是眾人商量了一下,將庫房之內(nèi)所有的窗門打開,又從那老太監(jiān)的房里找來蠟燭和油燈,將神像四周的空間略微照明一些,這才仔細(xì)觀察起來。 姬慶文和李元胤將這座滿是灰塵的神像上上下下打量了無數(shù)遍,只覺得這座神像除了做工糙了些、外表臟了些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還是李巖腦子最活、眼睛最亮,不單只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一座神像上,而是將所有九座神像連起來一起細(xì)細(xì)觀察,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門道—— 只聽他說道:“姬兄,你瞧瞧,這些神像的面孔,怎么都長得差不多?。《摇宜坪跤行┦煜ぁ?/br> 姬慶文被他這么一提醒,還真發(fā)現(xiàn)這些塑像每個都長了一張煎餅似的肥臉,透著幾分詭異、幾分滑稽,卻又似曾相識…… 于是他便叫小多子去打一盆水、區(qū)一條抹布來,將這些神像的臉逐一擦干洗凈了。 正在這些神像的面孔被洗干凈的那一刻,姬慶文竟不由自主地驚叫起來:“魏忠賢!是魏忠賢!這些雕像長得跟魏忠賢一樣!” 李巖見了也大驚失色:“是魏忠賢!確實是魏忠賢!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魏忠賢的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