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頁
看到燕帝竟然并未再因為自己的話而變臉色,沉浸于憤怒悲傷之中,而是很快恢復成原先淡然的模樣,淮王眼中不由閃現(xiàn)了一抹難掩的失望,不過這抹失望僅僅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他眼中藏著更多的,卻是一股莫名的,幸災(zāi)樂禍的笑。 他自然想得到,他這皇兄,是絕對不會相信云景還活著的……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會信。 他只是想試一試,這么多年過去,云景在燕帝心中的地位是否還一如當年,沒有改變。 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時至今日,云景此人一如既往,還是燕帝心中不能被提及的逆鱗,但不論云景現(xiàn)在是生或是死,都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燕帝和云景之間,再也回不去當初! 對于燕帝來說,若是云景真的還活著,他求而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是慘;若是云景真的死了,那么他就是永遠愧疚,無法舒緩,一生活在思念自責當中,也是慘。 這二者,不論是前者或是后者,都能夠令淮王愉悅不已,讓他的心理達到一種非常微妙的平衡—— 多年以前,淮王對賢妃林媛曾經(jīng)傾心不已,癡心一片,他本來已經(jīng)準備向先帝請旨迎娶林媛為妃,卻不料燕帝先他一步,求得圣旨,搶走了林媛,納她為妃,害他錯失摯愛。 想起當年,淮王心中依舊含恨,這么多年過去,他仍舊無法忘卻林媛,但這種愛,更多的是求而不得的遺憾,因此,他后來的種種謀略,不僅僅只是想要皇位,坐擁天下,更還有,他想要得到林媛。 死死地盯著燕帝,淮王的眼神狠厲非常,他看了一會,忽然高聲笑道:“我有罪又如何,無罪又如何,若是皇兄你當下便處決了我,沒有我下令撤退,城外的五萬兵馬,依舊還在那里,只要約定的時辰一到,他們立即便會攻入城中,倒時京城生靈涂炭,百姓無辜遭殃,皇兄你便怪我不得了!” 他在威脅燕帝。 城外的五萬兵馬,如今是他的保命符,有這五萬兵馬,他就有十分的把握,燕帝不敢輕易殺他。 聞言,燕帝反復摩挲著扳指的手一頓,他的眼神也變了變,眸色暗沉了下來:“你是在威脅朕?” “那又如何?!” 點了點頭,淮王坦然承認,隨后又自信笑道:“皇兄你該知曉的,即便是快馬加鞭,來回一趟距離京城最近的駐軍處尚且需要將近三日,如今到皇兄你的生辰只剩下三日時間,縱然你現(xiàn)在命人趕去調(diào)兵,亦是來不及的?!?/br> 說到這里,他停下來冷笑了一聲,又繼續(xù)接著往下說道:“你若是現(xiàn)在就要殺了我,只怕到時,便無人能阻止那五萬兵馬了……那后果,自然是不堪設(shè)想的啊。” 低著頭,審視了一番自己眼前此時自信不已的淮王,燕帝抿了抿唇,神情變幻莫測。 窺視帝位,甚至意圖謀反,本是犯了帝王大忌,淮王本該被立即賜死,但淮王方才的話,確實是燕帝不得不忍下怒火,去思慮顧及之事。 如今盛世安康,百姓安居樂業(yè),京城又是天子腳下,更是繁華不已,一旦燃起戰(zhàn)火,恐怕生靈涂炭,何況兄弟內(nèi)斗,更甚者,會引來外敵窺視。 雖然十二年前,由于云家的云琛、云景勇猛,屢次大敗外敵,讓他們這么多年以來,都還心有余悸,不敢輕舉妄動,但他們始終狼子野心,虎視眈眈著中原這塊肥沃之地,一旦讓他們尋得機會,便會卷土重來。 到時,又要多增戰(zhàn)火,最終受苦的,還是百姓。 因此,燕帝的行事,必須是慎之又慎,他需要先確保城外五萬兵馬無法入京,之后才能來考慮如何處置淮王。 眼見燕帝只是看著自己,眼神藏著深深寒意,但卻始終不見他有所動作,讓人前來處置自己,于是淮王勾唇一笑,面上不禁露出了些許得意。 “皇兄思慮的如何了?” 燕帝瞥了他一眼,并沒有去理會他。 抬起一只手來,他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然后又有些疲倦地擺擺手,淡聲說道:“先將淮王押下去,暫時關(guān)往大理寺,派人嚴加看管,不得探望。” “是。” 恭敬地應(yīng)了一聲,福喜又抬眸,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燕帝,隨即便快步走出殿外,去叫來侯在外頭的呂熙,讓他把淮王帶下去。 淮王被帶走后,燕帝沉默了一會,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面,眼里寒意深深,面上更是陰沉無比。 沉默了一會,他抬起頭來,對福喜吩咐道:“即刻派人出宮去請來云琛和慕紀彥,還有,去一趟凌霄閣,將二皇子也一并請來?!?/br> 遲疑了一下,他又叫住了福喜,對他說道:“……云琛那里,你還是親自去一趟,務(wù)必將他帶進宮來。” “奴才領(lǐng)命?!?/br> 躬了躬身,福喜應(yīng)聲后便連忙退下,中間沒有絲毫停頓,馬不停蹄地就趕往宮外。 ※※※ 凌霄閣內(nèi)。 云景和燕文灝還在敘舊,慕子凌則坐在一旁,認真地聽著他們談?wù)?,偶爾聽見好奇之事,才會插上一兩句,但他全程都是眼睛亮亮的,一點都不覺得無趣,反而聽得津津有味的。 看著他可愛的模樣,燕文灝心里癢癢的,忍不住想要湊上去親一口。只是這會兒,不單單是云景在,暗二在,還有慕子凌如今的態(tài)度,都他無法邁出這一步,只能在心里想著,暗暗期待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