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jié)
夏春怡的聲音不大,很柔和,大家的目光卻一起集中過來,尚心怡都明確表示沒有診斷之前不能保證效果,她這時候跳出來令人詫異,第一印象就是這個小姑娘初到保和堂就想出點風(fēng)頭立功來表示自己。 雙方的爭執(zhí)引起外面的許多人進來圍觀,其中包括其他中醫(yī)藥堂的人,昨天龍遇拂袖而去,行內(nèi)人士立即知道保和堂有麻煩了,幾天一大早兩排長隊早就被各個中藥堂派出的人通報回去,尚心怡忽然離開,然后帶著和仁堂的人馬回來。其他中藥堂的人終于忍不住了,紛紛趕來,在人群中圍觀。 呂布青身上依舊穿著沒有來得及脫下的長袍大褂,身邊站著兩位亦芝堂的醫(yī)師。三個人也很意外地看著夏春怡,他們當然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認為夏春怡故意出風(fēng)頭,相反,他們知道夏春怡是個穩(wěn)重的人,忽然提出試一試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和把握。同時,他們也知道夏春怡的實力,不知道哪來的把握。凌威剛才遞紙條給夏春怡他們并沒有看到,心中充滿疑惑。 “你試試?行嗎。”推著輪椅的中年人疑問地盯著夏春怡,來治病的是他的父親,她最有資格提出疑問。 “既然來了,就是對保和堂的信任,我現(xiàn)在作為保和堂的一員,歡迎大家來就診,來了就是對我們的信任,我們會全力以赴。”夏春怡沒有正面回答那位中年人的問話,目光掃視一眼大廳:“作為醫(yī)生,職責(zé)就是治病救人,但是,如果不相信我們的醫(yī)術(shù)我們也不勉強,醫(yī)患之間沒有最起碼的信任也就談不上配合,治療效果難免會不如人意,引起不必要的糾紛?!?/br> 夏春怡臉上充滿誠懇,話說得堂堂正正,義正詞嚴,凌威心中微微贊許,難怪這小姑娘可以獨立挑起京都的一家中藥堂,不僅醫(yī)術(shù)過得硬,管理也是有一套,并不刻意奉承病人,反而顯得保和堂霸氣十足,有大家風(fēng)范。 “不信任你們我就不來了?!蹦俏恢心耆说匿h芒被夏春怡的一席話壓了下去,語氣有點弱,但依然比較固執(zhí):“你們診病吧,我還是希望我父親能站起來走出去?!?/br> “那就要看具體情況?!毕拇衡m然心中有底還是沒有肯定地答應(yīng)下來,診病治病,無論你手藝怎么高明也不能事先把話說滿,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出差錯。 中年人把輪椅向前推了推,夏春怡彎下腰,挽起輪椅上那位老人的長褲,露出微微有點紅腫的膝蓋。用手按了按,有點緊張的臉色微微放松,情況并不是太嚴重。 “尚經(jīng)理,我看還是你來吧?!毕睦蠣斪涌粗髲d里圍觀的一群人,眾目睽睽可來不得半點差錯,剛才較勁的話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有關(guān)保和堂的聲威,她怕女兒承擔(dān)不起。尚心怡如果出手才能萬無一失,即使失敗也不是夏春怡的錯。作為老人考慮得總是很多,尤其為兒女,格外小心。 “夏醫(yī)師醫(yī)術(shù)很好,我也多多學(xué)習(xí)?!鄙行拟χ?,話語讓人聽起來對夏春怡充滿信任,其實,她對夏春怡有點擔(dān)心,但眼角瞄了一下凌威立即覺得自己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夏春怡拿出一根頂部帶著細小刀口的鋼針,這就是保和堂很有名的小針刀,要是在昨天出現(xiàn)在夏春怡手里大家會懷疑真假,現(xiàn)在任何人都沒有懷疑,因為這里是保和堂,夏春怡抽出的小針刀就是保和堂的,理所當然,天經(jīng)地義,沒有才會讓人奇怪。 一手按著病人膝蓋周圍紅腫的地方,另一手把小針刀緩緩扎入,感覺一下,手腕微微扭動,刀下發(fā)出輕微的咔嚓聲。稍著停頓,抽出小針刀又在另一個部位下了一針,切割一下,再次下針。接二連三,很快就扎完五針。 夏春怡直起腰,稍微活動一下手腕。輪椅上的老人雙手按著輪椅的扶手,屁股略抬,試圖站起來,腿剛剛直起一點點又坐下。旁邊有人發(fā)出嘆息:“聽說小針刀技術(shù)可以立竿見影,這姑娘還是嫩了點,不如龍遇老到,我親眼看到龍醫(yī)師治療一位病人,幾次小針刀下去,當時病人就行走如常?!?/br> “是啊,我也見過,似乎都比這位姑娘的效果好?!绷硪晃换颊咭哺胶?,一時議論紛紛。 呂布青站在人群中也是眉頭微皺,旁邊的一位醫(yī)師輕輕抵了抵:“呂老板,這個夏春怡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br> “不是。”呂布青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小針刀是直接針對關(guān)節(jié)粘連,而這位病人除了關(guān)節(jié)問題還有風(fēng)濕引起的神經(jīng)問題,濕氣不除站起來也很困難?!?/br> 呂布青不會小針刀技藝,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小針刀的原理,自從保和堂崛起,幾乎每一位有點成就的中醫(yī)師都會在暗地里琢磨小針刀。呂布青也不例外,知道小針刀既然是針對局部的方法,其他綜合原因?qū)е碌陌c瘓就無法手到病除,輪椅上的老人蒼白的臉色中透露著很嚴重的風(fēng)濕,夏春怡無法用小針刀技術(shù)讓老人站起來很正常。 在一旁觀看的中醫(yī)師能夠理解夏春怡,患者和患者的家屬們可不會理解,他們只知道看效果。推著輪椅的中年人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夏春怡,目光中流露著不屑。夏春怡并不慌張,臉色平靜,從一旁的柜子上拿過幾根消過毒的鋼針,思索了一下,在老人身體上開始下針,動作很慢很仔細,五根針足足花了三分鐘。 圍觀的人發(fā)覺治療還沒有結(jié)束,議論聲小了一點,一起盯著那位輪椅里的老人。呂布青喃喃自語:“不合理,真是不合理?!?/br> “呂老板,什么不合理?”旁邊的中醫(yī)師低聲詢問,他在針灸方面的造詣遠遠不如呂布青,也就沒有看出夏春怡的針灸方法有什么特別之處。 “這幾針配合起來并沒有祛除風(fēng)濕的作用,”呂布青眼睛盯著老人身上幾根微微搖晃的鋼針:“嚴格說毫無意義?!?/br> 針灸,根據(jù)不同病情在不同的xue位上下針,用補瀉的方法調(diào)動氣血來提高免疫力,激發(fā)自身愈合的能力。不同病情有不同的xue位配合方案,常用的主xue和配xue一般針灸醫(yī)師都明白。呂布青一眼就看出夏春怡用的xue位有點異常,其他在人群中觀看的中醫(yī)師稍微思索也看出了這一點,要不是夏春怡現(xiàn)在在中醫(yī)界有點身份,早就有人站出來反對了。 大廳里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等待結(jié)果,保和堂的人擔(dān)心夏春怡出丑,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人在等待看笑話,神情各異。大家還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就是夏春怡看著輪椅里的老人神情也是很緊張,一只手捏著鋼針卻沒有扎下去,微微顫抖。 “動了,動了。”好一會兒,有人驚呼:“快看,老大爺?shù)耐葎恿??!?/br> 其實不用提醒大家的目光已經(jīng)集中到了老人的腿上,只見有病的那條腿在微微顫抖著,越來越厲害,顫抖的頻率很高,就連皮膚下面的青筋都暴起跟著顫抖。老人臉上微微有點痛苦,手抓著輪椅的扶手,指節(jié)繃得很緊。大家的心似乎也跟著繃緊,有人緊張地sao動起來,低聲嘀咕著發(fā)*泄心中的不安。 “怎么回事?”推著輪椅的中年人叫了起來,神情激動:“我爹不會有事吧,要是有意外我拆了你們保和堂?!?/br> “叫什么,剛剛開始?!鄙行拟曇舻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是陳雨軒和凌威的弟子,當然知道大周天針法治療疾病的細節(jié),這種顫抖就像鐵屑在磁場中跳動,進行著無形中的排列。 尚心怡的話讓人群中sao動的情緒又平息下來,那位中年人也瞪著眼暫時不再責(zé)備夏春怡。但是老人的顫抖還在繼續(xù),在加劇,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痛苦得出乎他的意料,還是知道對他有利而無害,默默無語。 “陽陵泉。”尚心怡忽然叫了一聲。夏春怡緊繃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彎腰把手中的鋼針在老人腿部的陽陵泉扎了進去,然后用手指在針尾彈了一下,隨著針尾的顫動老人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松,皺紋舒展,腿部的顫動也緊接著消失得無影無蹤,暴起的青筋也平復(fù)了下去。 大廳里同時響起一陣松口氣的聲音,看著老人漸漸變得舒服的樣子,剛才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了。那位中年人彎下腰看著父親:“您怎么樣了?” “感覺很好,好像年輕了十歲?!崩先四樕下冻鑫⑿Γp手一按輪椅的扶手,忽然站了起來,緩緩向前挪動腳步,小心謹慎。 一步,兩步,三步、、、、、。大家目光跟著老人的雙腳移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隨著老人在大廳里大步走動,四周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太好啦,太好啦?!蹦俏恢心耆丝粗赣H神采奕奕,激動地搓著雙手,對著尚心怡大聲說道:“尚經(jīng)理,我算服啦,多少錢,開個價?!?/br> “我們沒有花什么本錢,藥費不用交,診金嗎,今天是保和堂大喜的日子,免啦。”尚心怡開心地笑著,她是個好醫(yī)師也是位領(lǐng)導(dǎo),知道如何吸引老顧客和壯大保和堂,順水人情做得很自然。 大廳里的掌聲又熱烈了一點,這次不是為了夏春怡治好老人的腿,而是為了尚心怡今天診金全免的宣布。有關(guān)自身利益才是最值得關(guān)注的,任何人都一樣。 第八百四十九章 重整保和堂(5) 陽光透過窗簾照在黑亮的辦公桌上,光潔耀眼。龍遇用慣了中藥堂問診的那種,有點不適應(yīng),也不適應(yīng)辦公室靜寂的氣氛,站起來又坐下,剛剛離開一天,竟然懷戀起在中醫(yī)藥堂坐問診人來人往的滋味。,除了安排人整理一些藥材,歷春歸也沒讓他再做什么,給了他一間空蕩蕩的辦公室,令他無所適從,有種想逃離的沖動。其實這是他長期坐堂養(yǎng)成的習(xí)慣,離開病人自然會有失落感。 一位年輕人大步走進來,微微氣喘,臉上流著汗,進門就大聲叫起來:“龍醫(yī)師,不好啦?!?/br> “趙民,別急,怎么不好啦,慢慢說。”順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先喝口茶,記得以后叫我龍經(jīng)理?!?/br> 龍遇還是比較喜歡龍醫(yī)師的稱呼,不過既然改了就改得徹底,做了經(jīng)理就要有經(jīng)理的派頭,不能讓下屬胡亂稱呼。 “是,龍經(jīng)理。”趙民恭聲答應(yīng),他是龍遇帶起來的醫(yī)師,也算半個徒弟,對龍遇言聽計從,剛才就是被龍遇派到保和堂打探消息,那邊情況復(fù)雜,電話里說不清才急急忙忙跑回來匯報:“今天一大早保和堂來了許多病患,排成兩個長隊,尚心怡去了一趟和仁堂,竟然把那邊的人全部帶過來,有病人較勁,引起許多人圍觀,夏春怡竟然施展了神奇的醫(yī)術(shù),一下子震懾全場。” “什么醫(yī)術(shù)?”龍遇身體前傾,瞪大眼盯著趙民。趙民的醫(yī)術(shù)也小有成就,他說神奇自然非同小可,龍遇不得不驚訝。 “那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趙民把保和堂看到的說了一遍,一點細節(jié)也沒放過,說到針灸最精彩的部分,龍遇不由自主地手按著桌面站了起來,眼中光芒閃動。等到趙民說完,他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有點惱怒也有點不甘:“怎么會這樣,那個尚心怡怎么會收編夏春怡,昨天保和堂和和仁堂可是死對頭,還有,我?guī)状窝埾拇衡尤氡:吞盟疾淮饝?yīng),逼著我擁比試的手段對付她,怎么尚心怡剛到京都她就投降了,這不合邏輯。” 在龍遇看來,保和堂今天發(fā)生的事都毫無道理,不應(yīng)該發(fā)生??墒瞧及l(fā)生了,發(fā)生得讓龍遇不安。他對保和堂還是比較有感情的,自己也是被夏春怡戰(zhàn)敗被逼離開保和堂,現(xiàn)在尚心怡收編了夏春怡。最后一點感情蕩然無存,心中只剩下嫉恨,他不能容忍保和堂離開他還能強大,而且是在夏春怡的手里強大。他要阻止,他要采取行動。 在房間里來回走動幾趟,龍遇的火氣隨著腳步越來越大,讓他更窩火的是自己竟然想不出有效的辦法來阻止保和堂前進的腳步。 好一會兒,龍遇停下腳步,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趙民:“你有什么辦法嗎?” “我?”趙民正在等候龍遇的吩咐,聽到詢問微微愣了一下:“我能有什么辦法,難道找人砸了保和堂?!?/br> 龍遇眼睛一亮,神情有點瘋狂:“對,砸了保和堂?!?/br> “龍經(jīng)理,你可別那樣,犯法?!壁w民驚訝地瞪大眼,接連擺手。 “又不是我親自動手,怕什么?!饼堄銎擦似沧欤樖帜闷痣娫?,撥了個號碼:“韓哥嗎,我是龍遇,我已經(jīng)離開了保和堂,現(xiàn)在請你幫個忙,我離開了也不想讓保和堂過得太順,不然就顯得咱哥們沒有價值了?!?/br> “小事一樁,我立即去辦?!彪娫捘穷^答應(yīng)了一聲,聲音很有力,帶著點兇狠。 “好,晚上我犒勞你那幫兄弟們?!饼堄龇畔码娫?,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帶著點殘忍的惡作劇。 “龍經(jīng)理,這件事做得是不是有點魯莽,韓哥可是心狠手辣。”趙民有點擔(dān)心“你放心,韓哥是個守信用的人,他出手不連累別人,就是放火燒了保和堂也和咱們們有半點關(guān)系,你就去等著看熱鬧吧?!饼堄鲈秸f越開心,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好,我這就去看熱鬧?!壁w民似乎受到了龍遇的感染,笑著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龍遇繼續(xù)在房間內(nèi)走動著,現(xiàn)在不是焦慮,而是興奮,一種毀滅保和堂,毀滅夏春怡的興奮。興奮得有點忘乎所以,連歷春歸走進來都沒有注意。 “龍經(jīng)理,什么事讓你這樣高興?!睔v春歸的聲音很渾厚。 “歷先生?!饼堄黾泵D(zhuǎn)身面對歷春歸,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我招呼人收拾保和堂那幫家伙。” “為什么?”歷春歸微微笑了笑,并不怎么好奇,臉色很平靜。 “尚心怡竟然聯(lián)合夏春怡、、、、、、”龍遇把趙民提供的消息快速說了一遍。歷春歸輕輕搖頭:“我早就告訴你保和堂沒那容易垮掉,你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怎么能成功,我告訴你,你的計劃一點不管用?!?/br> “對手不就是保和堂的尚心怡和和仁堂的夏春怡兩個小丫頭嗎?!饼堄鰧τ跉v春歸的話有點不以為然:“我就不信整不跨她們?!?/br> “是嗎?”歷春歸笑得有點鄙視,想起那個叫凌威的年輕人,暗暗搖頭i,自己都沒有把握對付的人,你龍遇有什么資格和對方一爭高下。他天生有一種破壞的**,倒也想試試,眼睛看著窗外來去的行人,對著龍遇淡淡說道:“真要對付保和堂,我倒可以幫一點忙?!?/br> 保和堂內(nèi),那位坐著輪椅來的老人已經(jīng)離開,氣氛卻沒有絲毫冷落,反而更加熱烈,親眼見到夏春怡在老人身上創(chuàng)造的奇跡,病患們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紛紛叫嚷著讓夏春怡診病。再也沒有人懷疑保和堂現(xiàn)在的人員調(diào)整,甚至有人大聲議論認為比原來還要強大,原來就是一個龍遇出類拔萃,現(xiàn)在有了夏春怡,還有夏春怡的父親夏老爺子,當然,尚心怡作為保和堂的第一領(lǐng)導(dǎo)在大家印象里理所當然強大無比。如此實力雄厚,看病不來這里還去什么地方。 夏春怡的臉上也壓抑不住興奮,剛才那種治病方法完全按照凌威的提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現(xiàn)在知道了依然震驚無比,整個過程和結(jié)果堪稱神奇,最讓她震驚的是凌威,僅僅在那位你老人的膝蓋上摸了摸就了如指掌。 夏老爺子當然知道女兒剛才的治療方法出自哪里,老人的目光投向凌威,凌威卻坐在一邊若無其事地看著報紙,似乎和他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夏醫(yī)師,你快點坐下替我們診病吧?!被颊唛_始迫不及待地喊起來,他們等的時間也太久了,畢竟來這里是看病的,不是看熱鬧。 “大家排好隊,我來安排。”尚心怡大聲叫著,情緒歡快,剛才的一幕總算有驚無險,保和堂今天的困難算過去了,接下來就是怎么樣處理眼前的這些病人,只要謹慎點今天就算圓滿,自己第一天執(zhí)掌保和堂就能來個開門紅。 大廳里原本有兩張桌子,尚心怡吩咐又搬來兩張,病患分成四排站在四張桌子對面。每張桌子后面并不是像以前那樣坐著一位醫(yī)師,而是兩位。陳老醫(yī)師,夏老爺子,夏春怡,還有尚心怡,四個人各帶一位醫(yī)師,病人坐下,先由旁邊的醫(yī)師把脈診病開方,然后尚心怡等人把脈,檢查一下藥方。這樣相當于老師傅在現(xiàn)場輔導(dǎo)弟子,同時做到了對病患的慎重。病患們自然很高興,這相當于同時接受兩位醫(yī)師的會診,其中一位還是名醫(yī)師。 開方抓藥,速度很快,需要針灸的留下等待針灸。抓完藥的病患也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一旁看著醫(yī)師們。幾位業(yè)余記者一直舉著相機,尚心怡沒有阻攔,也沒有刻意讓他們加大宣傳,一切順其自然。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經(jīng)是中午,醫(yī)師們臉色平靜,望聞問切,開方,動作更加熟練,病患的隊伍縮短了一點,緊接著就有別的病人排到后面,有點沒完沒了的意思。 “閃開,閃開?!遍T口響起一陣吵嚷聲,有點粗暴。人群立即閃開一條道,進入眼簾的是兩個年輕人抬著一副擔(dān)架,擔(dān)架上躺著一位中年人,臉色蠟黃萎靡。擔(dān)架后面是一群身穿休閑服的中青年人,個個身材粗壯,動作有力,他們中間簇擁著一位三十出頭一身西服的中年人,顯然是這伙人的頭,身材中等,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微胖的臉頰看起來還算溫和,但是,開口說話一點都不溫柔,伸手指著擔(dān)架上的人,聲音有點嘶啞和粗暴:“我是來找你們保和堂討個說法的?!?/br> 尚心怡柳眉蹙了蹙,緩緩站起身,臉上帶著微笑,淡淡說道:“我是這里的經(jīng)理,有話請講?!?/br> “你是經(jīng)理?”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語氣有點詫異,似乎沒料到很有名氣的保和堂經(jīng)理竟然是一位貌美的姑娘。 “不錯,我就是?!鄙行拟貜?fù)了一句,語氣加重,目光平靜沉穩(wěn)地盯著對方,似乎在說我就是這里的老大,有什么事情沖我來。 “我姓韓,叫韓生,大家叫我韓哥。”中年人的嘴角翹了翹,顯得對韓哥這個稱呼很滿意很自豪。 第八百五十章 重整保和堂(6) “韓哥?!庇腥说吐曮@呼,帶著一點驚訝恐懼還有淡淡的興奮。 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是相對的,有黑就有白,有我們看到的平靜生活,必然有生活暗處不為人知的東西。每個城市或多或少,或大或小存在一些不務(wù)正業(yè)的團體組織,打架斗毆,收取保護費,甚至殺人放火。韓哥就是這樣的一種人,雖然沒有聽說他殺過人,但短短一年以心狠手辣在附近區(qū)域打下一片天下,手下混混有幾十人,附近街道的許多案子都是他們留下的。一般人見過他的不多,沒有聽說過他的卻極少,剛剛報出名就引起一陣轟動。 “韓哥,請吩咐?!鄙行拟⑽⒈蜌饬艘痪?,她并沒有感到震驚,首先她是初到京都,根本沒有聽說過韓哥的大名,其次,有凌威在她不會害怕,凌威的身手可不是一般小混混能相提并論的,尚心怡甚至懷疑陳雨軒原本就知道凌威在京都,所以才讓她一個人來,出了事凌威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吩咐我可不敢當。”韓哥沒有從尚心怡眼中看出震驚害怕等情緒,非常不滿,冷冷說道:“我這位兄長服了你們保和堂的藥忽然臥床不起,你們必須賠償。他上有老下有小,誤工費護理費,贍養(yǎng)老人,撫育兒女,不多,給個一百萬,一些零頭我就不和你們計較?!?/br> 來者不善,擺明了就是找茬,膽小之人不由自主向一旁退了退,韓生等人顯得更加突出。尚心怡的神色卻依然很平靜,聲音不亢不卑:“韓哥,是我們的責(zé)任我們一定會承擔(dān),請問你的兄弟是誰診治的,藥方在哪?既然說是藥物的問題,中藥熬制過后的殘渣你是否保留?是否經(jīng)過有關(guān)部門的化驗?” 一連串的問題,理直氣壯,有條有理,砸得對方啞口無言,有人發(fā)出低低的笑聲。韓生惱怒起來,大聲吼道:“我不懂你說得亂七八糟的東西,只知道我兄弟出事了你們就得陪,痛快點,給錢還是不給錢?!?/br> “不好意思,不是我們的責(zé)任我們不會拿出一分錢?!鄙行拟豢诨亟^,沒有絲毫商量余地,韓哥上下大量她幾眼,近前一步,雙眼圓睜:‘小丫頭,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實告訴你,今天你說給也得給不給也的給,老子吃定了,不然一把火燒了保和堂。“**裸的威脅。韓生撕下那一點原本不需要的偽裝,揮舞著手臂,剛進門的一點溫和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金絲眼鏡看起來都有點猙獰。手下的幾個人也瞪圓了眼,攥緊拳頭,氣勢洶洶。 眼看著要動手,膽小的再次后退,有的干脆退到門外,外面有膽大的想看熱鬧,扭著屁股向里面擠,一時間有點混亂,“既然如此,我只有報警。“尚心怡不甘示弱,拿起了手機準備撥打號碼,” “你敢!”韓生吼了一句,忽然抽出一把刀,啪的一聲扎在桌子上,刀尖進入桌面幾公分,刀把微微顫動著。 尚心怡畢竟只是個姑娘,沒有經(jīng)過真刀真槍,看到這架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停止手中的動作。 “這還差不多,有話好好說,報警可就傷了和氣?!表n生撇了撇嘴,很是得意:“別怪我沒有提醒,誰要是報警,我立即把打電話那只手卸下來?!?/br> 大廳里一下子鴉雀無聲,韓生的話絕對不是虛張聲勢,他這種心狠手辣的人,雖然不至于當眾殺人,剁一只手卻不是不可能。原本有點打抱不平心里準備偷偷打手機的人立即把伸進衣兜的手抽了出來,就連一直在旁邊抓新聞的業(yè)余記者也灰溜溜把照相機放下、大家都在擔(dān)心尚心怡這樣一位略顯嬌弱的姑娘如何應(yīng)付兇神惡煞的韓生等人。 尚心怡的臉色微微有點泛白,上牙齒輕輕咬著下嘴唇,目光瞥了凌威一眼迅速收回。微微有點失望,凌威還是悠閑地坐在一旁,沒有動手的意味,似乎這一切和他壓根沒有一點關(guān)系。 “不好意思,讓一讓,讓一讓?!币粋€溫和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對年輕男女走了進來,男子身材高大,手中扶著和他相比有點嬌小的女子,顯得小心翼翼。兩個人一直走到尚心怡近前,男子微笑著:“我老婆身體有點不舒服,能不能麻煩你看看。” 尚心怡看著男子俊朗的臉頰,微微愣了一下,眼角瞄了瞄凌威,凌威放下了報紙,正在沖這邊微笑。尚心怡的臉上似乎受了傳染,也跟著微笑起來,指了指桌子對面供病患坐的凳子:“請?!?/br> “謝謝。”那女子輕輕落座,伸出手腕。尚心怡把三根手指伸出搭在對方的腕脈上,竟然若無其事地診脈,把韓生等人撂在一邊。這舉動太出人意料,韓生一時也莫名其妙,微微發(fā)愣。 “恭喜你,有喜啦?!鄙行拟樕系男Ω鼱N爛。 “真的嗎?”男子聲音中流露著喜悅。 “難道我還騙你?!鄙行拟荛_心地咯咯嬌笑起來:“不過注意點,有點動了胎氣,不要受驚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