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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轎搖搖晃晃,把她顛得云里霧里。一座皇城這樣大,十米宮墻望不穿,她到現(xiàn)在還不曉得是怎樣繞著繞著就到了乾清宮。 然后蝦弓著背的太監(jiān)們把她抬進了月華門,在乾清宮左側的偏殿里,她被全身褪得jīng光不剩。尚寢嬤嬤服侍她沐完浴潔了身,就由敬事房的老太監(jiān)把她用huáng綢子卷成一條魚,直挺挺擱進了萬歲爺的龍g上。 那g甚寬,四角花梨木g架是蟠龍騰云的繁復雕刻,時漏沙沙輕響,她心口怦怦跳著不能動彈。腹中餓得沒有力氣,事前是不給用飯的,怕皇帝聞出打嗝的異味,會惹怒圣意。也不曉得過了有多久,他就挑開簾子進來了。進門看她一眼,輕聲問:你還好嗎? 她羞得滿臉通紅,在他天子威嚴的壓迫下險些要暈厥。然后他便褪下明huáng的寬松睡袍,無言地傾身覆著上來。褪下袍服的龍體原是那樣的修長和健朗,她被軋得透不過氣,看他優(yōu)雅的手指一點點撥開她的huáng綢子,然后她就毫無保留地綻放在他的睿目之下。 他的臉上是清冷,沒有一絲多余表qíng。她不敢閉眼睛,怕他以為不敬,任由著他薄涼的指尖從自己耳際劃下去。緊接著就是一瞬莿痛,那樣窒息的包容,她近得都可聞見他身上淡淡的一抹沉香。應是早已身經百練,凜冽又稔熟的技巧,運籌帷幄,她后來忍不住了,只得把手環(huán)在他的肩頭上跟著他飄搖,他竟也沒有發(fā)怒撇開她,后來她就滿了。并不能留宿,下半夜又由著太監(jiān)把她如樣送回來。 天亮打開門,整個乾北五所的人看她的眼神便都不一樣。 已經接連侍候好幾個晚上了,每次都不與她多話,但把一切都做得那樣好,她甚至覺得自己或已經成了他的全部?,F(xiàn)在睜開眼閉起眼全是他那張英俊而冷淡的面龐。 人都說進宮不能愛帝王,但那cháo漲cháo落天地jiāo融,是怎樣才能抵擋得住不愛? 有淑女眨著眼睛問:周jiejie,皇上他對你好不好? 周雅輕嗅著荷苞的花尖,又好似皇帝指尖撫過她的嫣紅,臉頰便暈開了羞與喜。作惆悵道:好是好他對我很仔細。然而還未受封呢,興許過幾天就把我忘了,姐妹們夸得也太早了些。 旁的不以為然,越發(fā)逢迎道:聽說西六宮頭一院毓德宮近日正在修繕,怕不是要把jiejie安排在里頭去。這樣的話,jiejie與皇上就只隔著兩道門,比皇后娘娘還近吶。 可不是,皇上接連寵幸周jiejie,他日jiejie懷上龍子,以jiejie的家世和品貌,怕不是要把闔宮娘娘的風光都搶去了呢。jiejie往后可要多提攜meimei。連十三歲的也都心芳動起來。 唧唧喳喳,忽而聲音又低下去:我聽說皇后娘娘進宮前不過是個小門小戶,張貴妃卻是閣老出生,平日萬歲爺多宿在張貴妃處。當日從王府進宮,也是張貴妃比皇后娘娘先進宮的。jiejie不若去張貴妃宮中多走動走動,平素也好有個倚靠。 周雅也有點被說動,默了一默,模棱兩可道:沒有功勞總有苦勞不是?總算生了皇長子和皇四子,怎樣也逾越不過去的。meimei們先別急著出主意,我若能得寵,定不會忘了你們的。 一席話說得一群鶯鶯燕燕又嬌笑打鬧起來。 咳。耳畔忽然傳來一聲嘎啞的咳嗽。 眾人沒想到這樣的時候還有人來逛園子,連忙回頭一看,卻是皇后娘娘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站在池邊回廊上。身后弓腰站著大太監(jiān)桂盛,穿一身青紫色團云曳撒,臉色也yīn沉沉。 皇后娘娘是美麗的,雖則已二十七了,比她們大個十二三歲,卻有著一種年齡沉淀的端莊與尊雅,叫她們不得不仰望。 桂盛yīn著臉,吊長嗓子:見了皇后娘娘還不下跪,成什么體統(tǒng)。 一個個反應過來,連忙撲通跪下去:妾身拜見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孫皇后挺著腰骨淡漠地站著,本來是肚子大了中午睡不著,所以出來逛逛,沒想聽到了這一幕。她一句都沒漏聽,方才桂盛本來想打斷,被她攔住了。 周雅那句羞喜的好是好他對我很仔細,讓她很難受。其實不用想,她也知道以楚昂的為人處世,必定是在哪個宮里都做得細致周全的??墒且蛑苎胚@句纏綿流連的應答,孫皇后卻忍不住泛起酸澀,想起楚昂與自己歡好時的一幕幕。 看著對面年輕而又鮮活的身體,她在她們這樣年紀的時候,楚昂還是個十六歲的孤獨親王,那時心心相惜惶惶依偎,是她們這群人永遠也沒機會體會得到的。而如今他風華正盛,她卻要年長色衰,把他讓出去拱手與她們分享。 孫香寧不動聲色地斂起心思,仰著下頜潤聲道:在宮里頭說話要懂分寸,一句兩句可能便會招來致命。本宮素日忙碌,這些規(guī)矩早已吩咐尚宮局教給你們,學不學得會全靠個人造化。那嘴上不曉得輕重的,今日幸而遇到的是本宮,換作是別人,本宮也保不了你。 說著便在宮女嬤嬤們的攙扶下羅貫而去。 一眾淑女嚇得噤聲難語,是誰說的皇后娘娘xing子柔順出身小戶好應付了? 施淑妃挺著肚子跟在后面,走了幾步慢慢停下來,看著這一群嬌里嬌俏的女孩子。 她的身型是纖瘦的,窄肩兒窄胯,這樣看著肚子就顯得特別大。壓著聲兒,慍憤地斥道:一群背后亂嚼舌根的賤婢,這宮里還輪不到你們咕叨皇后。若非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換作是哪個主子聽你方才一番言語,也要把你活脫脫剝一層皮。都給我跪著吧,跪不明白錯在哪里就別起來。 言罷似有意無意地剜了周雅一眼,撫著肚子隨了孫皇后去。 裙裾撲簌聲漸遠,黎淑女長吁了口氣:果然是先進宮的得好處,聽說她沒進宮前也不過是個王府小侍妾,看如今這姿態(tài)。 另一個拍她:嚇,快別說了,仔細又折回來。 你、你、你字字句句分明都是針對自己。周雅默默聽著,面上看不穿表qíng。 晚上的時候楚昂招她侍寢,她痛極時便抓著g單,不敢再攀附他的肩頭。 她的身子盈軟,環(huán)臂攀附在他胸口時只讓他如沐云海,忽然沒了便似失去什么味道。楚昂伏下去問她:怎么了?身上不適? 他甚少說話,聲音卻醇潤好聽,每次這樣輕語的時候,總讓人覺得他是全身全數的屬于自己。 周雅羞怯地應他:今日皇后娘娘和淑妃教誨妾身了,妾身不敢越矩 楚昂微微蹙眉:皇后xing子大方淑柔,向來不至于摻擾這些事務,其中必是有甚么誤會,朕去與她說。說著長臂托過她的腰肢,qiáng要她環(huán)住自己肩膀。 周雅整個兒便如在海中漂dàng,那里扣得緊,只是附著他隨波逐流,心里對他的眷與癡便又加深了一層。那么歡喜。 ~~ 次日是個好天氣,一場雨過后空氣中帶著微微濕涼,從坤寧宮殿門遠眺過去,只見萬里藍天,風清云淡,叫人耳新目明。楚昂下了朝就往jiāo泰殿這邊過來,一襲玄色盤領袍服在風中衣袂輕揚,挺拔的身軀行走在空dàng的場院里那般醒目。 孫皇后因著肚子漸滿,倦怠地靠坐在紫檀木鑼鼓彎腿羅漢g上,看見皇帝過來,頃刻就掩起不適,堆砌笑容道:唷,皇帝爺今兒怎么一大早過來?可是老四那小子又去通風報信,告訴你有好吃的? 那小子近日也不曉得忙什么,聽說鎮(zhèn)日往前廷跑,一去就是大半天,倒是好幾天不曾去自己乾清宮露面了。 楚昂輕勾唇角,展眉應道:聽張福和我說皇后肚子不太舒服,前幾日抽不開身,今日下朝便踅過來看看。 問怎樣了? 也不見得就是抽不開空,然而這樣的話沒必要說。孫皇后低頭看著飽滿的肚子,作嗔惱狀:這次這個,肚子倒是不見長多大,也不比老四當初愛鬧騰,就是人累得慌。 皇帝伸手撫了撫,便松開道:興許是個丫頭也未必。 孫皇后想起從前,那時候雖然在王府里幽困,但他對她的孩子卻是異樣珍惜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生下來,過了今天不知有明天的悲憫和傷懷。有時夜深人靜,夫妻兩個難入睡,他就會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輕撫她肚子,或者覆唇上去親。他的老四之所以與他那樣親,就是在娘胎里慣出來的。如今這個卻是沒有,十天半夜才得空過來看一回。 她斂了斂心思,仰頭看他:聽說朝臣上奏要請立皇儲,皇上心里可有什么主意? 楚昂撫著她的肩膀坐下,嘆道:還不是翰林院那般古董老學究,上奏請立皇長子楚祁。祁兒各方面是好,然則太過謹省與守成朕還在思考,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