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當(dāng)著葉媒婆的面，咱們把話說開了，你們?nèi)~家當(dāng)初是瞎了聘書的，如今想反悔不把話說清楚誰也別想走?。ⅠT貴一心要評理。

    外門口已經(jīng)很有些人過來借著打圓場的理由看熱鬧了。

    ＂你，你你女兒和和城里的有錢人＂葉婆子也不含糊直接面紅耳赤地叫嚷起來。

    馮貴一聽更是怒了，房內(nèi)的秀姑和吉祥隔著里間氣得面上發(fā)青。

    葉婆子這樣說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

    這個不過是葉靜偷偷勸說她退親的理由，他和紅姨的交易是不能說的，所以當(dāng)時他就想到這個幌子，但并沒有說一定有這個事情，只是提了提黑妹和人家那大老板是不是來往過密了。

    現(xiàn)如今在這樣眾目睽睽之下葉婆子這樣說，又提出提親，不由得別人不相信。

    而馮婆子和香草在旁邊不但不幫著自家人還落井下石。

    馮婆子啜了一口，＂小蹄子就是不安份?。?/br>
    香草年紀小小最會見風(fēng)使舵的，這會兒她能耐得很，一臉大義凌然地說到，＂真是給我們家丟臉，人家就是在有錢咱們也不能干那不檢點的事兒啊?。?/br>
    馮貴狠狠掃了她們兩眼這才罷休，又把看熱鬧的人都轟走了。

    黑妹冷眼看著這些人，也不說話，對著葉家人說到，＂你們給我滾，要是再踏進我家一步我就打斷你們的腿！＂

    葉靜從來沒看到黑妹這個模樣，又擔(dān)心又害怕的，想上前說話，直接被她身上寒潭的冰氣所懾，葉婆子拉著他們就要離開，葉靜磨了半天，落在后面，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到，＂黑妹，你等我，半年以后我一定＂

    ＂還不滾！＂黑妹沒耐心了，只覺得這一家子人太惡心人了。

    吉祥當(dāng)天沒有回葉家，留下來陪著秀姑。

    只是接下來幾天秀姑身子一下子就不好起來，剛開始黑妹還以為她是心情不好，一個勁兒寬慰她，最后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開始咳血了，她大驚。

    套了騾子板車這就要送秀姑去鎮(zhèn)上看醫(yī)生，馮貴自然不放心，也是跟著一起去鎮(zhèn)上的。

    最后吉祥留在家里陪著胖丫和四丫。

    到了鎮(zhèn)上，以前經(jīng)常給秀姑看病的王大夫好好給秀姑把脈了，結(jié)果卻讓黑妹心神不寧，秀姑這是怒急攻心了，怕是傷了元氣，要好好養(yǎng)了，否則怕是不好的。

    盡管王大夫說得委婉可黑妹還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擔(dān)憂，這也正是她擔(dān)憂的，當(dāng)初青城的名醫(yī)程老就說過秀姑不能情緒過激，現(xiàn)在這樣她真的又焦急又難過，想著過第二天去青城再求程老看看。

    可忙活了半天進了程老的百草堂才知道程老已經(jīng)云游出去了，他的弟子只說秀姑這身子靜養(yǎng)的話倒也能活個幾年的。

    可秀姑還四十歲不到啊，黑妹眼睛都哭腫了，可又不想她娘擔(dān)心，硬是強顏歡笑安撫她們。

    眼見著秀姑瘦了下來，人也懨懨的，看到黑妹就抹眼淚。

    黑妹心里真的是恨透了葉家，造謠言讓她受辱不說還害得她娘病情更嚴重。

    秀姑需要靜養(yǎng)，又隨時要看大夫，只能留在鎮(zhèn)上，馮貴就留在鎮(zhèn)上照顧秀姑。

    秀姑咳血的那一夜他真正是一夜急白了頭發(fā)，現(xiàn)在也管不了田地了，一心只想陪著秀姑。

    黑妹要回村的時候，馮貴拉著她單獨說話，＂黑妹，我知道你是個好閨女，絕不會做什么傷風(fēng)敗俗的事，但人言可畏，回家去了一定要和葉家解釋清楚，爭取讓葉家＂

    黑妹一下子打斷他，＂爹，＂爹，我事絕對再不想和葉家有什么瓜葛了，身正不怕影子歪，謠言我不怕。我只想問爹，要是娘真有個什么的，你會再娶嗎？＂

    馮貴愣了一下，象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你娘跟著我受苦受累這么多年，真要有個什么好歹我活都不想活了。＂

    ＂爹，那你不要兒子了？＂

    ＂你娘都這樣了我害要什么兒子?。ⅠT貴有些萬念俱灰了。

    黑妹這樣問是有原因的，她事知道她娘不能再懷孕了，除非她爹再娶，否則馮貴是鐵定不會有兒子的。

    ＂爹，我誰也不嫁了，我招贅吧?。?/br>
    黑妹說這樣的話并不是突發(fā)奇想，其實這兩天她已經(jīng)想清楚了，她雖然事青白的，但她的名聲怕是毀了，附近的還有誰家愿意娶她的，但要是招贅的話，不但能保住家業(yè)，也解決了她們家目前的窘態(tài)。

    ＂可，招贅能招到什么好人＂馮貴眉頭緊鎖。

    ＂爹，只要是個男人就行，生下孩子隨咱們姓馮，也算是繼承家業(yè)了。＂

    黑妹說到，＂爹，只要你同意了就好說。＂

    ＂哎，如今能怎么辦啊，也只能讓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爹，真的！招贅我還能不離開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br>
    馮貴知道黑妹是安慰自己，誰家閨女不想嫁個品貌出眾的，招贅又能招到什么好男人呢。

    但憑良心說，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再說要是黑妹招贅當(dāng)家的話他還算安心點，起碼她能撐起一個家來。

    ☆、55痛楚

    第五十五

    章撕心裂肺的痛楚。

    回到大葉村黑妹沉默了很多,并不是說因為村里說她不檢點的謠言四起，而是她真的很擔(dān)心她娘,可家里的田地總是要人種的，下面兩個meimei也是要有人看著的。

    黑妹讓吉祥回了葉家，她不想因為她的關(guān)系讓吉祥在葉家的日子過得艱難。

    忙碌的勞作漸漸緩解了黑妹心中的憂慮，她打算等她娘養(yǎng)好了身子回家來正式提出招贅的想法。

    這天黑妹正在山地里準(zhǔn)備種紅薯,今年忙了些，想直接種上紅薯了事,明年年初直接挖就是,不費事兒。

    這邊她留了胖丫在家做飯,四丫和大樹在堂屋里兩人邊玩邊干活，自己拿了鋤頭挑著一籃子苕種準(zhǔn)備出門上山。

    隔著院門看到葉靜竟然來了,今日他還是穿著平日的灰青色衣袍,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

    黑妹就那樣看著他，眼中不帶一絲波瀾，象看個過路的野狗一樣，看得葉靜心里陣陣發(fā)寒發(fā)怵。

    原本在黑妹心里，葉靜是個知書達理，溫良善意的少年，正如他白凈文氣的外表一樣，但沒想到，正是這樣一個看似瘦弱的少年背后捅她一刀。

    她現(xiàn)在真的看他一眼都覺得多余。

    ＂黑妹，你聽我說，我今天就要離開大葉村了，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半年，半年以后等我回來"

    黑妹完全不理會他，院門她鎖得緊緊的，他也進不來，就那樣隔著喊，然而黑妹仿若未聞，徑直從另一邊離開上山。

    她剛到地里沒多久，葉靜一顛一瘸地趕著也上到山地了，還要對黑妹說話。

    ＂你滾不滾，我看見你都覺得惡心?。⒑诿没鹆?。

    ＂黑妹，＂葉靜顯然是有備而來，無論黑妹如何罵他他就是步走，哀求著，＂黑妹，我之所以退親是有苦衷的。＂

    ＂我不關(guān)心你的苦衷，既然已經(jīng)退親了，我們再無瓜葛，你還這樣糾纏有意思嗎？＂

    ＂黑妹，我今天就要離開大葉村了，半年后回來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和驚喜，你一定要等我。＂

    ＂我不需要你任何的交代和驚喜，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無任何瓜葛，你懂嗎？就是陌生人?。?/br>
    葉靜一下子慌了，趕著就去扯黑妹的胳膊，黑妹正一肚子氣沒地兒撒呢，抬手就把他推得個四腳朝天，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開始種苕秧子。

    葉靜呆呆地坐在地壟上面看著黑妹挖地。

    他現(xiàn)在的心情真不好琢磨，有懊惱自己的退親傷害了黑妹，但他又并不后悔。

    因為下午就有人來接他去治腳了，但心中又有些擔(dān)憂自己離開的半年黑妹再訂親。

    盡管自那天過后村里人都議論紛紛說黑妹和那個白家老板的閑話，不大有可能很快有人來向黑妹提親，但畢竟黑妹又能干又好看的，誰也不能保證黑妹會一直等到他回來啊。

    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索性把黑妹不檢點的名聲坐實了，讓別人望而卻步。這也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娘到處煽風(fēng)點火詆毀黑妹卻并不制止解釋的原因。

    所以此刻對于黑妹的怒氣和冷漠他無能為力，只期望著半年早點過去，他作為一個健康正常的男人早點回村，再次向黑妹提親。

    可他卻不知道，很多事情很多感情和很多人是錯過就不會再擁有的。

    過了幾天，村里終于有了個新鮮事兒讓人轉(zhuǎn)移了嚼黑妹舌根子的注意力。

    吳媽家青水回來了，而且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中了秀才回家。

    吳媽高興壞了，得了信兒，一早就在村口等著，一村子的人都圍在村口看新鮮出爐的秀才。

    等到青水一到村口，葉里正就放起了鞭爆，吳媽喜慶地給大伙兒分糖。

    青水滿面春風(fēng)得意地衣錦還鄉(xiāng)，讓整個大葉村津津樂道。

    大葉村的村民個個都是扁擔(dān)橫下來不知道是個一字的，還是自從吳地主來了辦了個學(xué)堂，這才讓村里人有機會認識幾個字了，而今青水雖說不是真正的大葉村人，但好歹也在村里住了些時日，算是大葉村出的第一個秀才了。

    這絕對是大葉村的大喜事啊。

    吳媽看著兒子青水笑得合不攏嘴，自己守寡多年，艱難地獨自扶養(yǎng)遺腹子?，F(xiàn)在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了，有了秀才的名號，所有的稅是免了，而且最壞還能當(dāng)個教書先生，要是再往上考中了進士，那就能分到一官半職的。

    這一天，村里人家家戶戶都往吳媽家送禮了，有人送糧食有人送布料鞋子，也有人家里難些只說了些恭賀的漂亮話兒，不過這會兒吳媽也不介意，不管是誰都囑咐晚上到她家喝酒。

    晚上吳媽準(zhǔn)備了幾桌酒席請鄉(xiāng)親們聚聚。

    黑妹送的是一塊布和二兩銀子，算是很重的禮了，吳媽拉著她囑咐她晚上必須把胖丫四丫帶過來一起吃飯。

    晚上自然是很鬧熱的，上村馮姓的人家兒幾乎都到了，下村葉姓的，說話頂用的幾家也都到了。

    青水出去考試得了秀才回來似乎成熟了不少，說話一套套的，很有了些讀書人的風(fēng)貌，端起酒杯自是感謝大家這些年對他們孤兒寡母的照顧。

    被問到今后的打算，他十分自信地表示要繼續(xù)努力考進士。

    把席面上的村民說得熱血沸騰了。

    ＂那感情好啊，以后當(dāng)了大官可別忘了咱們大葉村?。。?/br>
    ＂＂

    黑妹和胖丫四丫坐在席面上專心吃飯，其實也是真心替吳媽青木高興的，她們母子倆也不容易。

    哪知道最后青水竟然當(dāng)著全村的人說起黑妹的事情來。

    ＂我聽說有人詆毀黑妹的名聲，我青水以秀才的身份保證黑妹和白家老板是青白的，第一，以我和我娘這些年和黑妹比鄰而居的角度來看，黑妹絕不是那樣的人，二來，那白家大老板家里妾侍成群，隨便一個通房丫頭都是國色天香，詩詞歌賦信手拈來的。＂

    黑妹有些哭笑不得了，不知道是感謝青水的好意還是生氣他暗示人家白家那大老板根本瞧不上她一個鄉(xiāng)里土丫頭。

    不過因為青水的解釋很多人一細想倒也覺得有些道理的。

    黑妹沒想到他剛回村一天就注意到她被退親又被詆毀的事情。

    接下里的日子青水有事沒事就往黑妹家跑，吳媽礙于面子不好訓(xùn)斥可面色也漸漸不好看了起來。

    黑妹索性把院門白天黑夜都鎖了起來，不是出去干活兒就是在家閉門睡大覺。

    中間白家依舊來拉了兩次涼菜，最后一次在十一月初，那個伙計給了帖子說是白府白小姐過十四歲壽辰請她去府上參加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