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天眼(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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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潛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睡顏,片刻后伸手將她的發(fā)絲輕輕撥到耳后。 然后他瞇起了眼睛,觀察林茜的光譜。 這件事總是要做的,無論他心里是多么抗拒,無論他是多么期盼林茜只是一個簡單的出色的女人。但就如同他的命運(yùn)軌跡已經(jīng)無可避免地改變,這和他的意愿無關(guān),有些事如果無法抗拒就只能去適應(yīng),對于林茜,也一樣。 他在乎她,所以他必須了解真實(shí)的她。 此刻高潛的心里是緊張的,林茜的光譜也在他的眼前顯現(xiàn)出來。 林茜的光譜比普通人明亮,這一點(diǎn)高潛并不感到意外。亮白色的光暈像一層霧氣籠罩著她,讓高潛詫異的是,他沒有看到普通人通常都會有的明亮的光斑,她太明亮了,他甚至無法看清那光暈下是否有其他的東西。 高潛微微蹙起了眉。迄今為止,他看過很多人的光譜,普通人的光譜是淡白色的,人狼的光譜是淡青色的,小倩的光譜上有綠色的脈絡(luò),而高級傀儡的光譜上則可以看到符文的流動。不管這些人的光譜是哪種類型,他都可以毫不費(fèi)力地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他卻看不清林茜的光譜,這說明了什么? 高潛深思地看著林茜的睡顏,曾經(jīng)能讓他的心境平靜下來的睡顏,此刻卻似乎失去了魔力,他有些焦灼地再次瞇起了眼。他必須弄清楚,別人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林茜不行。 高潛的頭有些疼了起來,他忽略了那種不適,他專注地看著眼前亮白色的人影。他告訴自己他必須看清那光暈下到底還有沒有隱藏其他東西。 疼痛感越來越強(qiáng)了,高潛猛然睜大了眼睛,亮白色的人形光影后,果然出現(xiàn)了什么,黑色的陰影一樣的東西,占據(jù)了林茜身后很大一片空間。 是什么? 高潛忍不住傾身向前,極力地想看清楚。陰影里的東西更清晰了,看上去像是一根根焦黑的骨頭交疊在一起,時而有銀色的光從骨頭上閃過。這究竟是什么? 睡夢中的林茜呢喃著翻了個身,她身后的東西猛然伸展開來,焦黑的骨架穿過了高潛的胸膛,又穿透了臥室的墻壁。高潛低頭看了一眼,試著抬起手去摸,他什么都沒摸到。他緩緩地后撤,一直下到了床下,才看到那骨架的全景。 那是一副翅膀。 一副焦黑的只剩下骨架的翅膀。 但卻不是鳥類的骨架,翅膀上尖銳的三叉骨告訴他,這種翅膀?qū)儆隍鹨?。一副巨大的,單翼長度可以橫穿整個廳的蝠翼。 林茜,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潛的頭劇痛得像是要裂開,他喘了口氣,繼續(xù)向林茜亮白色的光譜看去。 還有什么,都一次顯現(xiàn)出來吧。 他的視線刺入了亮白色的光暈,他看到了林茜泛著銀光的臉孔,這種狀態(tài)的她比平時的她更美麗,她身體上流動著銀色的光暈,他可以看到她的每一寸肌理每一根血脈,都是由那銀光組成,純粹而干凈,沒有一絲雜質(zhì)。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額頭上,那里有什么東西顏色發(fā)暗,不同于她身上的銀光,那里似乎混入了什么其他東西。 是什么?高潛咬著牙幾乎逼出了自己的全力,一定要看清楚,那是什么。 他的視線如刀子般刺了進(jìn)去,刺進(jìn)更深處的地方,他感到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那力量在試圖將他推出去。 怎能,現(xiàn)在,前功盡棄! 高潛發(fā)狠地用力,那力量退縮了,他終于進(jìn)入了光譜中最深層的世界。 他看到一片淡紅色的光暈,看到了無數(shù)的血管一樣的絲狀物,他要尋找的東西就藏在光暈的最深處,他正要繼續(xù)深入,卻猛然眼前一黑,接著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高潛?高潛?”高潛聽到耳邊的聲音,他勉強(qiáng)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板上,腦袋在林茜的懷里。 “你昏倒了。”林茜將他扶了起來,讓他躺在床上,又替他蓋好被子,她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手輕輕地?fù)嶂念~頭。 高潛向林茜的背后看去,什么也沒有,他試圖再次看她的光譜,卻吃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連普通的亮白色光暈也看不到了。 “別再用你的能力了?!绷周鐟n心地道,“你的天眼等級已經(jīng)掉回到一級了。” “天眼?你說什么天眼?”高潛驚異地坐了起來,林茜沒有阻止他,只是在他的身后塞了一個枕頭,而她自己則坐在床邊。此刻的林茜身上只套了一件高潛的白襯衣,黑亮順滑的長發(fā)流淌在肩上,敞開的襯衣前襟只扣了一??圩?,可以看到柔膩的肌膚上還有未褪的粉紅色指痕。 如果是以前的高潛,他定會將她拉回床上,重溫之前已經(jīng)做過的事,不過現(xiàn)在高潛沒有這個心思。 他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盯著她:“你說我的天眼等級掉了?你能說得再清楚一些嗎?” 林茜微微點(diǎn)頭,另一只手再次摸了摸高潛的額頭:“好,我都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yīng)我,不能心急?!?/br> 高潛點(diǎn)頭答應(yīng)。 “對于人間界的凡人來說,天眼就是人類能看到其他能量層次的能力。通常普通人天眼是閉合的,那些有通靈能力,偶爾開了天眼的人類,天眼等級在一到二級之間。 魔血之子和神血之子天生就具有天眼一級,隨著血脈的覺醒,這種能力會逐漸提高。 當(dāng)一個人的天眼達(dá)到三級時,除了能看到低等能量的生物外,還能察覺到能量間的細(xì)微差別,這種差別人類的某些高精密的儀器也能觀測到。 當(dāng)天眼達(dá)到五級時,你可以看到人間界大部分生物,不管它是否屬于這個界面。 當(dāng)天眼達(dá)到八級時,你會看透這個世界的真諦,一切術(shù)法在你的面前都是虛妄,這是接近神的能力,從沒有一個人類能達(dá)到過?!?/br> 高潛低頭想了想,又問道:“那么我之前的天眼等級是多少?” 林茜露出困惑的神情:“這我真的說不好,我剛見到你時,你的能量雖然空了,但是天眼卻是完全打開的,正如我剛才所說,人類不可能擁有那種能力,而高潛,你現(xiàn)在是個凡人?!?/br> 高潛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將心里翻滾的心緒平靜下來:“那么,我的天眼等級還會恢復(fù)嗎?” “當(dāng)然能,你只是能量消耗過度了?!绷周绨参康胤次兆∷氖终疲p輕摩挲著。 “那么你呢?”高潛忽然道,“你的天眼是多少級?” 林茜摩挲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抬手想去攏自己的頭發(fā),卻被高潛緊緊地抓住:“告訴我,你的天眼等級是多少?”高潛緊緊地盯著她。 林茜的目光在高潛的臉上逡巡著,然后她垂下了眼:“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是高潛,這個世界有些規(guī)則我可以無視,有些卻不行。請你別問我這個問題,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我會說的,但是從今往后,我就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了?!?/br> 高潛死死地盯著林茜,盯著這個至今仍美麗得讓他怦然心跳的女人。他曾經(jīng)以為他了解她,了解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絲呼吸,每一個心跳?,F(xiàn)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高潛握著林茜的手越來越緊,緊到林茜的手指浮起血紅,但是她卻沒有動,她有些悲哀地直視著他,語氣里帶著哀求:“高潛,別問,請你,別問......” 曾經(jīng)優(yōu)雅嫻靜的林茜,在哀求他......他曾經(jīng)暗暗發(fā)誓要呵護(hù)一生,待之如珠如寶的女人在哀求他...... 高潛閉上眼睛,那焦黑色的巨大蝠翼骨架又在他眼前掠過,純凈的銀色能量身體,卻有著一副象征著魔血的蝠翼,還有她額頭潛伏著的東西...... 高潛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睜開眼,冷冷地盯著林茜:“至少告訴我,你為什么要留在我身邊?” 林茜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氣:“為了保護(hù)你,一直都是?!彼谒砩?,親吻他,取悅他,唇齒間反反復(fù)復(fù)地呢喃,“你相信我......” 高潛心里重重地嘆了口氣,抬起手回應(yīng)了她。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果,不管林茜的答案是什么,哪怕她是一個惡魔...... 他仍然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