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樹師的聲音再次傳來：“記住這個山洞吧，年輕人，那里，就是通向地下唯一的道路……”

    “可是山洞不是已經(jīng)被你們封閉起來了嗎？人力肯定是沒辦法打開的吧？我要怎么進(jìn)入那里呢？”白木有些疑惑，藏區(qū)即便是有大型的機(jī)械，但那可是在貢布日山里面，山路崎嶇，機(jī)械根本沒辦法運(yùn)送過去，除非是花大力氣專門修建出一條路，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弄得世人皆知，肯定會節(jié)外生枝。

    “事實上，我?guī)熜炙麄冞M(jìn)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好了，做好了跟魔物同歸于盡的打算。”樹師回答。

    “可是……”白木搖頭苦笑了一下說道：“可是目的并沒有達(dá)到，他們是死了，但是魔女并沒有就此消亡，我在拉薩的時候，在封印的法陣前，感受到了她的狂躁……”

    林大師的死去讓白木真正的意識到了人類的力量太渺小了……那根本就不是同一等級的存在。

    “年輕人，其實你的這些問題，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會問，但是我這里沒有確切的答案給你，給你們。或許，在我?guī)熜帜抢铮惨粯記]有答案……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探索，我想去，但是我沒辦法去……”

    樹師暢談了一聲，隨即說道：“繼續(xù)說說那些弟子吧，我承認(rèn)，他們都是我親手殺死的，但是他們都是我親喜歡的子弟，我手下的弟子，都是悟性極高的，以后肯定會有一番造詣的……但是……”

    “其實你看到的，的確只是表象而已。我的那些弟子，他們每一個都是甘愿奉獻(xiàn)的，他們也想跟著其他智者一起進(jìn)去，貢獻(xiàn)自己的一份力量，如果不是因為根子尚淺，或許他們其中很多人真的會進(jìn)去。后來，他們跟我一樣被迫做了另外一個選擇。”

    “外邦人一定會洗劫寺廟，而每一個僧人，必將受到嚴(yán)刑拷打嚴(yán)刑逼供……那是很殘酷的……這些人的確都不怕死，但是，卻不一定所有人都可以受得了那些考研，一旦有人開口……寶藏事小，但是，魔物也有可能會因此被喚醒……比起藏區(qū)的安寧，整個世界的安寧，二十多個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這個問題白木沒有辦法評論，因為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是一種犧牲小我成就大我，這的確也是無可厚非的。

    比如戰(zhàn)爭中的敢死隊，誘餌，都是這樣的存在。正因為那些人的犧牲小我，才能讓大局得以顧全。

    “那，樹師，你有問過他們自己的想法嗎？”最終，白木還是問樹師。

    樹師看了白木一眼，還是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他：“那你……是否問過我的真實想法呢？那些弟子，他們問過我嗎？在那樣的情況下，我還可以有別的選擇嗎？畢竟我是他們的師傅，我要考慮他們以后會面臨什么樣的境況，我不想讓他們成為吐露秘密的罪人，因為即便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世人都將遭受到無法想象的磨難，而這一切，都在于我。年輕人，如果你是我的話，在那樣的情況下，你會怎么選擇呢？”

    白木不知道怎么回答，在歷史這條長河之中，無數(shù)的戰(zhàn)爭之中，當(dāng)敵人洶涌而來的時候，最后已經(jīng)無力的他們總會給自己留下一顆光榮彈，寧愿自我了斷，也不做俘虜。

    良久，白木才嘆息了一聲對樹師說道：“前輩，或許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吧……但是……”

    白木又想到了鳳和，就看著樹師說：“但是，鳳和對師傅的那一刀還是一直根根于懷的，幾世的輪回之后，她仍舊不能釋懷。”

    “你說這個人，我是知道的?；罘鹪?jīng)幾次帶著她來昌珠寺，試圖讓她故地重游，喚醒她腦海之中深藏的那些記憶，但是，她始終糾結(jié)于自己，始終沒辦法開竅，即便是再來昌珠寺百次，也是無濟(jì)于事的。她的本名是確吉堅贊，是當(dāng)年昌珠寺的僧人在寺廟門外撿來的一個男嬰，從小就在寺廟里張大。”

    “有的人，天生悟性極高，根本無需多少的言語去點化他，但有些人，天生愚鈍，即便是有大道之人的指點，也始終只停留在一個很邊緣的位置。而確吉堅贊就屬于后者，否則他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很厲害的角色，我是說，這一世的他……也就是你說的那個鳳和。如果她可以摒棄自身的得失，不要糾結(jié)于當(dāng)年的事情，她肯定會頓悟……”

    樹師說完后，又開始唉聲嘆氣起來。

    白木頓時明白，鳳和其實只是一個位于藏傳佛教最底層的甚至算不上修行者的一個修行者，根本放不下自身，更不用說悟出其他的東西。

    就像神鷲大師一樣，他在頓悟之前把那些碎片看得無比的重要，只關(guān)注拼湊碎片找到寶藏，現(xiàn)在看來，那的確是有些可笑。但神鷲大師始終是一個有悟性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之下，他最終還是頓悟了，還是成就了自己，沒有了遺憾。

    “看來，你已經(jīng)頓悟了，至少，你一只腳已經(jīng)踏入了頓悟的世界，恭喜你，也恭喜我，恭喜藏區(qū)，恭喜藏傳佛教……”樹師忽然興奮的說。

    根本不用白木說話，樹師完全可以看出白木在想什么。

    經(jīng)他這么一說，白木更加確定了方向，忽然又想到了一些東西，繼續(xù)對樹師說道：“前輩，其實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對與錯，而所有的修行者，當(dāng)下最大的目標(biāo)就是破除一切障礙，達(dá)到那個除魔衛(wèi)道的目的。至于障礙，有可能只是一根草一棵樹，也有可能是某個人某件事情……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切都要以最終目的為服務(wù)對象，所以……如果有人擋在了除魔衛(wèi)道的路上，那么，他就是障礙……”

    相同了這些，看穿了這些，白木忽然就覺得自己輕松了不少，腦子變得無比清明的同時，他心胸之中也覺得寬廣了起來?？梢?，容納一切錯誤。

    “很好，你能想到這些，那我也就不用擔(dān)心了?！?/br>
    樹師忽然笑了起來，這是白木第一次看到他笑。

    但是他的笑容只維持了幾秒鐘而已，到不是因為他忽然又不笑了，而是因為，在這笑容之中，他整個人都開始被風(fēng)化，像是沙子一樣的，被一陣風(fēng)吹得無影無蹤……

    “前輩！樹師！”

    白木心里一驚，連連大叫了起來，但隨著眼前一黑，當(dāng)他再看清楚眼前的東西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樹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