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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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是二皇子,似乎也在說李錦昶。 姚珍珠似懂非懂,只問:“咱們到了,來的及做晚膳嗎?” 李宿微微一愣,隨即笑出聲來。 他捏了捏姚珍珠的手,笑著說:“早就有宮人提前去安置了,耽誤不了你用膳?!?/br> “怎么,你不怕嗎?” 南郊的百姓都怕那一處荒園,且都不敢靠近,又有那么一段悲涼陰森的過去,怎么姚珍珠竟完全不怕。 姚珍珠便道:“殿下,我年幼時什么沒見過,若是有鬼,早些年的青州早就成了鬼蜮,當(dāng)年未曾見,便是沒有,沒有的東西又如何要怕?!?/br> 李宿倒未曾想她竟是如此感想,不由點頭稱贊:“珍珠就是聰慧,能想常人非所想,能明常人不明事。豁達(dá)通透,心似琉璃,實乃良人也?!?/br> 姚珍珠猝不及防被她夸獎一句,心里頭挺高興,嘴上卻說:“殿下不覺得不祥嗎?” 李宿微微挑眉,隨即便笑了。 “心里有鬼,才會怕鬼,心中有愧,才會心慌。我行正坐端,自是不怕的,至于詳與不詳,皆是外人言罷了?!?/br> “待咱們重新修整好南寂園,你便知道哪里多美。” 畢竟,原來的南寂園其實名為青云臺。 青云直上,扶搖萬里。 姚珍珠聽得心馳神往,莫名多了幾分期待。 李宿拍了拍她的手,讓她略休息一會兒,馬車飛馳不過三刻,便到了南寂園。 此處緊鄰皇室經(jīng)常小住的鏤月園,與長信宮之間早就修有平整官道,來去更是通達(dá)。 即便往南寂園的路已荒廢,多年為修整,但百姓偶爾還會行用,倒是不妨礙馬車行路。 馬車一路行馳,在南寂園門口未做停留,一路直接駛?cè)雸@中。 姚珍珠透過窗口往外看,只能看到西方的青巒疊翠的金頂山以及東邊朱墻碧瓦的鏤月園。 南寂園同鏤月園以佛香山分隔,成背靠背的葫蘆狀,單從鏤月園中是看不到南寂園的。 雖只是一眼便過,但姚珍珠也看出南寂園實在是凋零荒蕪,朱紅墻漆都已斑駁,被風(fēng)吹雨打經(jīng)年之后,已經(jīng)暗淡了顏色。 李宿見她看得入神,便道:“以后得空,咱們也去鏤月園小住,那邊寬敞許多?!?/br> 姚珍珠點頭:“好?!?/br> 這一路來,李宿除去給她講了幾句南寂園的故事,其余都在閉目養(yǎng)神。 姚珍珠知道他有大事要辦,便也未曾多言。 直到進(jìn)了南寂園,李宿緊繃的神情才緩解下來。 “園子里還有些亂,這幾日先讓宮人修整,便別逛了。” 李宿看她一臉好奇,如此安慰一句。 姚珍珠看著車外雜草叢生的園景,倒是不太著急,心情也比在宮中時要好許多:“便是這般荒廢了,也瞧著比毓慶宮寬敞,能看到花壇水池,假山造景,讓人心曠神怡?!?/br> 是的,這也是為何以前洪恩帝喜歡在鏤月園久居的緣故。 長信宮太板正了,永遠(yuǎn)都是狹長的宮道和狹窄的天,因殿閣密集,排列有序,所以夏日里都很悶熱。 風(fēng)吹不進(jìn)去,熱散不出來,貴人們?nèi)舨挥帽?,夏日就別想好好睡。 到了冬日,冰冷的穿堂風(fēng)就會在宮道上肆虐,每當(dāng)需要有出御膳房的差事,姚珍珠都要多穿意見夾衣。 凌厲的寒風(fēng)永遠(yuǎn)不會停歇,讓人覺得寒冷刺骨。 但南寂園不會。 或者說,只要離開長信宮,籠罩在周身的威壓似乎便消失,不再時刻擾人心智。 即便此刻南寂園雜草叢生,樓臺坍塌,殿閣零落,也依舊讓姚珍珠心生歡喜。 不知為何,她就是喜歡這里。 或許曾經(jīng)失去過家,失去過所有的親人,現(xiàn)在的她重新?lián)碛辛藧廴?,也想重新?lián)碛幸粋€家。 這里會是她的家嗎? 姚珍珠有些恍惚,但回過頭時,便看到李宿溫和的笑。 星點陽光透過車窗映進(jìn)他眼中,點亮了他沉默的眸子。 李宿的笑仿佛一道光,流淌進(jìn)姚珍珠心中。 她突然便明白,只要有李宿的地方,無論在毓慶宮還是南寂園,都是她的家。 姚珍珠看著李宿,也沖他笑起來。 兩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那么看著對方傻笑,直到馬車緩緩?fù)O?,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笑容?/br> 外面?zhèn)鱽碣R天來的嗓音:“殿下,娘娘,到了。” 姚珍珠吃驚地看了一眼李宿,李宿卻拍了拍她的手,率先下了馬車。 待到姚珍珠被他扶著下了馬車的時候,還來不及詢問,便被眼前的一景一物所折服。 貝有福不過提前一個時辰過來,這個庭院卻已經(jīng)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在他們眼前是一片曲徑通幽的花園假山造景,花園里的花都還未開,顯然是臨時搬來,卻也綠意盎然。 在他們腳下是整齊的青石板路,石板上還有些濕潤的水痕,應(yīng)當(dāng)是剛擦干凈,還來不及干透。 在往里瞧,能從茂密的玉蘭樹頂看到里面宮殿一角。 此處的宮殿為兩層,屋頂?shù)牧鹆哌€未全換新的,看起來有些歲月斑駁,卻也無損它靜雅之意。 李宿牽著她的手,領(lǐng)著她一步步往里走。 此處園景是套院,入門處便有一處閣樓以一排廂房,從廂房走小路穿過園景,就到了里面的宮殿。 若是走游廊,卻能看到另一側(cè)水波蕩漾。 此處的湖水還未收拾,顯得有些臟亂,不過里面的宮殿處應(yīng)當(dāng)是瞧不見的。 兩個人順著小路,走過花壇和假山,跨過月亮門,便來到內(nèi)院。 內(nèi)院靠近湖邊處也有一排游廊及亭臺,院中一株海棠正花開繽紛,粉白的花瓣隨著微風(fēng)飄搖,如冬日碎雪一般輕輕墜落。 姚珍珠這才看到,此處宮殿并非朱紅宮墻,用的卻是江南水鄉(xiāng)的白墻青瓦。 宮殿頂上的琉璃瓦是青色的,只是歲月蹉跎,已經(jīng)黯淡了本來光華。 李宿見姚珍珠看得認(rèn)真,便道:“此處為淡泊寧靜,是南寂園中景色最好的一處園景,待到把靜心湖重新清理,夏日時節(jié)便可在湖邊的亭子里賞景消暑?!?/br> 姚珍珠輕聲呢喃:“淡泊寧靜?” 李宿點頭,同她并肩而行,一步步踏入殿中。 “無為而治,淡泊寧靜,此處為開國高祖皇帝親題,有寧心靜氣之意?!?/br> 姚珍珠道:“真是好地方?!?/br> 殿中其實水漬未干,不少家具都是從毓慶宮直接拉過來的,瞧著不是很妥帖。 但時間很趕,李宿之前也并未想到李錦昶居然會把南寂園給他,便沒有提前準(zhǔn)備。 兩人在一層的明堂、花廳、茶室和書房轉(zhuǎn)了一圈,這才上了二樓。 二樓的景致是最開闊的,寢殿正對著靜心湖,推開窗就能看到遠(yuǎn)處湖泊的波光粼粼。 除了寢殿,二樓還有露臺、雅室和小書房,平日里姚珍珠便可在此處消遣。 待到里里外外都瞧完,李宿問姚珍珠:“如何,可喜歡?” 姚珍珠認(rèn)真點頭:“喜歡?!?/br> 然而話音落下,姚珍珠突然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此處殿閣竟只收拾出一處寢殿。 因殿閣后面便是花園,后殿瞧著還未修整,他們今日只能住在前殿。 姚珍珠想到這里,一時都有些愣神。 李宿見她半晌沒說話,便低頭去看她。 這么一看,就看到了她紅彤彤的耳垂。 她耳垂很薄,紅起來的時候跟石榴似的,仿佛透著瑩潤的光。 李宿微微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問:“夫人,今夜便只得委屈你暫居此處,可好?” 第104章 以后咱們就一直住在這…… 李宿這話說得過于曖昧, 以致姚珍珠臉紅似桃,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李宿見她害羞,便也不去逗她, 只把她牽到窗邊落座:“你休息片刻,緩緩精神。” 從長信宮來南寂園當(dāng)真不遠(yuǎn),姚珍珠也不怎么累, 不過李宿應(yīng)當(dāng)還有事要忙,姚珍珠便點頭:“好, 殿下也先吃口茶?!?/br> 李宿笑著幫她順了順略有些散碎的鬢發(fā),這才轉(zhuǎn)身出了寢殿。 待李宿下了樓, 王婉清才領(lǐng)著湯圓進(jìn)來:“娘娘,可要吃茶?” 姚珍珠點頭, 王婉清便讓湯圓煮茶,自己則領(lǐng)著另外兩個小宮人把姚珍珠慣常用的家什擺入寢殿里。 姚珍珠便看著她們忙。 她其實還在想剛剛李宿的話, 一時間有些緊張,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慌張。 總歸是臉紅心跳, 惹得自己都要火燒起來。 王婉清見她發(fā)愣,忙完了便讓小宮人出去,自己來到姚珍珠身邊, 此后她吃茶。 “娘娘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布置不妥當(dāng)?” 姚珍珠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宮人們對她的稱呼突然就變了。 “怎么就喊上娘娘了?”姚珍珠問。 王婉清見她一臉迷茫, 顯然是殿下剛才未曾名言,不由抿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