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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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清嘆了口氣。 “只怪奴婢當(dāng)時頭暈?zāi)X脹,沒看清局勢,反而害了自己?!?/br> “這差事不能換,只能硬著頭皮去做,奴婢便同尚宮局的小宮女偷偷打聽,選定了一個尚宮局最少的時候給庫房送水,一時間倒也平穩(wěn),未撞見任何人?!?/br> 若當(dāng)真如此,王婉清不會過來求姚珍珠。 姚珍珠安靜聽她說。 “但是十日前,那日剛好陰天,奴婢送水的路上出了些差錯,到尚宮局的時候便有些晚,奴婢當(dāng)心出紕漏,便親自擔(dān)了水桶往庫房送,就這一來一回之間,偏巧瞧見了一個眼生的宮女?!?/br> “因怕被牽扯,所以每次去送水奴婢都走小路,絕對不敢再回廊里穿行,那宮女便沒瞧見奴婢,但奴婢卻看得很清楚?!?/br> “她悄悄進(jìn)了藥材庫,在藥材庫待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然后便又悄悄出來,我仔細(xì)瞧了,她并未取出任何東西?!?/br> 也就是說,這個宮女在藥材庫肯定做了寫手段,至于她做了什么,王婉清沒辦法看到。 王婉清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我原以為這是偶然,誰知三日前,我又見到了她?!?/br> 這就太可怕了。 這說明背后動手之人并非一時興起,他們有長時間的謀劃和計策,其中牽扯一定很深。 王婉清如果不果斷抽身,一定會深陷泥潭,跟前一任差人落得同樣下場。 能活著都是最好的結(jié)果。 姚珍珠聽完王婉清的話,仔細(xì)回憶了一番,低聲問:“那宮女長什么樣子?” 王婉清立即道:“我記得很清楚,那宮女細(xì)長眼,眉眼同溫公公略有些仿佛,都是上挑的三角眉眼,看起來很是凌厲。不過她長得很普通,丟人堆里也瞧不出好賴的那種,若非我認(rèn)真瞧了,定是記不住的。” 姚珍珠一瞬握緊雙手。 “細(xì)長眼?”姚珍珠緩緩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夢境里領(lǐng)她進(jìn)庫房的,正是一個細(xì)長眼的宮女,因夢中的中毒癥狀異常慘痛,姚珍珠對她記憶猶新。 如此說來,這個尚宮局的小庫房還有隱情。 姚珍珠把王婉清的話從頭聽到尾,現(xiàn)在大約也都明了,她思忖片刻,低頭看向王婉清。 “婉清,我倒是有個簡單利落的法子幫你,但以后到底如何,是否還同御膳房那般前程似錦,我都無法給你保證,端看你自己決定。” 王婉清深吸口氣:“小主,您今日能聽奴婢一言,已是開恩,小主且說。” 姚珍珠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新供的明前龍井。 清新芬芳的龍井仿若春日里盛開的百花,圣潔端方,不染塵埃。 香而美,淡而雅。 姚珍珠低聲道:“婉清,我這里正缺一個大宮女,近來宮里事情繁雜,便一直未有安排,你可愿意來?” 李宿已經(jīng)弱冠,不再上書房讀書,開始在六部兼差。 按理說,作為長大成人的太孫殿下,他的毓慶宮應(yīng)該是最繁花似錦之所,可現(xiàn)在卻比之前還要門庭冷落。 太孫現(xiàn)在態(tài)度頗為和善,同以前那般戾氣深重的樣子迥然不同,宮中眾人,滿朝文武卻依舊不太敢同他親近。 因為太子即將登位。 一旦太子登基,繼承國祚,李宿這個太孫是否還能保留都無人可知。 能不沾染,沒有任何人敢沾染。 就連他兩個在皇覺寺陪伴貴妃的司寢宮女,也全部都不急著回宮,仿佛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似的。 而姚珍珠卻已經(jīng)知道了李宿的打算。 所以此事來毓慶宮,確實不是最好的選擇,相反,可能還會被人嘲笑無處可去。 姚珍珠說完,以為王婉清會猶豫很久。 然而王婉清似乎考慮都沒考慮,她利落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再抬頭時,已是淚流滿面。 “珍珠,多謝你愿意救我一命?!?/br> 第90章 【二合一】太孫殿下身上…… 王婉清這話說得真心實意。 那一聲珍珠, 叫的是兩人多年的情分,是曾經(jīng)那一段相互扶持的成長歲月,也是對過往人生的一個終結(jié)。 以前她們是王jiejie和珍珠, 以后她們則是婉清和小主。 王婉清這一聲珍珠,是在同過去的自己告別,從此以后, 她不會再以王jiejie自居,不懂尊卑, 不知深淺,那樣只會徹底背棄兩人曾經(jīng)的情誼。 姚珍珠確實沒想到她會如此干脆, 愣了一下連忙把她攙扶起來:“婉清,你確實愿意來毓慶宮?” 王婉清點頭, 一向溫和清秀的面容上,滿滿都是堅定。 “小主, 奴婢能來毓慶宮,能日夜陪伴小主, 能伺候小主飲食起居,是奴婢的福分,”王婉清道, “更何況,若是毓慶宮開口要人, 御膳房不敢不給,只要不再牽扯尚宮局,奴婢最大的危機(jī)便能過去?!?/br> “能活下來, 比什么都強(qiáng),奴婢心里只有感激?!?/br> 姚珍珠點頭,略松了口氣, 隨即也跟著笑起來:“婉清來了,聽瀾就能略松快些,不用事事親力親為,到是好事。” “我也是很想念婉清,有你陪著,宮里日子一定更熱鬧些。” 王婉清見她眉目含笑,緊繃著的心徹底放松。 “小主且放心,奴婢即便原來有如何升職晉位的抱負(fù),現(xiàn)如今也都沒了,如今所求唯有安穩(wěn)二字,其余皆不會想。” 王婉清聲音輕柔,可說出來的話卻頗為堅定。 “至于以后的路,小主向哪里走,奴婢便往哪里跟隨,便是以后當(dāng)真無路可走,那奴婢也能跟小主一起走完最后一程。” 王婉清很清醒,也很聰慧,她清晰明白,姚珍珠愿意接納她,愿意在此事上伸手幫忙,看的就是過去的情誼。 她是擔(dān)了很大風(fēng)險的。 毓慶宮風(fēng)雨飄搖,姚珍珠別看是太孫殿下的貴寵,是毓慶宮位份最高的小主,可太孫自己都朝不保夕,這份恩寵反而成了禍端。 在這種情況下,姚珍珠依舊選擇保護(hù)王婉清。 萬一那宮女曾看到過王婉清,亦或者尚宮局已經(jīng)動了除掉王婉清的心思,姚珍珠這伸出來的手,很可能便是伸向了深淵。 但這雙手,卻成為了王婉清唯一的救贖。 只這一舉,便足以讓王婉清死心塌地,一路追隨。 王婉清深吸口氣,對姚珍珠認(rèn)真道:“小主,那宮女未曾見過奴婢,尚宮局應(yīng)當(dāng)也不知奴婢發(fā)現(xiàn)了其中端倪,否則便不會允許奴婢再往尚宮局送水?!?/br> “回去之后,奴婢會佯裝嬌氣告病,讓人以為奴婢是攀了高枝,不想再做吃苦受累的活計?!?/br> “如此,希望能不給小主惹事。” 姚珍珠點頭:“好,婉清最是知事,我自然是信你的?!?/br> 她如此說著,又思忖片刻道:“此事我晚上會同殿下參詳,你回去也不用急,過幾日一定能成?!?/br> 王婉清幾乎都要喜極而泣了。 她沖姚珍珠福了福:“小主大恩,奴婢銘記于心?!?/br> 待王婉清走了,姚珍珠便同聽瀾簡單說了幾句,末了道:“你一個人掌管后殿太過辛苦,以后婉清來了,你們二人倒是可以一起分擔(dān)?!?/br> “她心細(xì),性子軟,管不了人事,以后后殿還是你主管,她從旁輔助?!?/br> “庫房、走禮、人事等你來掌管,貼身伺候、膳食、香茶等事由她來管,可否?” 聽瀾這些時候忙得腳不沾地,瞧著人都瘦了,她自是知道自己在姚珍珠心中地位,便是王婉清來了是大宮女,她也依舊不怕。 姚珍珠是個念舊的人,她很是安心。 “是,若是婉清jiejie能來再好不過,”聽瀾道,“若是再晚來幾日,奴婢都要累病了,多謝小主體恤奴婢。” 姚珍珠忍不住笑出聲,伸手點了一下她額頭:“怎么跟湯圓似的油嘴滑舌?!?/br> 她自己就不是個喜歡爭搶的性子,身邊的宮女也都是不緊不慢,除了聽瀾性子冷一些,能管事,其余幾個一個比一個懶散。 如此,后殿倒是難得平和,沒那么多鬧騰事。 下午上完課,姚珍珠又去小廚房侍弄了兩道菜。 一道是芝麻芋泥太極羹,甜口的,軟軟爛爛很好克化。一道是現(xiàn)燉的銀耳蓮子百合羹,特地用來給李宿敗火用。 待菜品都準(zhǔn)備好,李宿還未歸。 姚珍珠一開始還很平靜,待到過了飯時,外面天色漸暗,姚珍珠才略有些坐不住。 貝有福見她著急,便道:“小主,今日殿下頭回去部里當(dāng)差,事情自然很多,晚些回來也在情理之中,小主莫急?!?/br> 姚珍珠嘆了口氣:“我倒不是怕殿下晚歸,我是怕路上……” 姚珍珠一共便陪著殿下出宮兩次,這兩次都遇刺殺,今日李宿這一晚歸,她立即就擔(dān)心上了。 貝有福確實沒想到她竟擔(dān)心此事,想了想便安慰道:“小主放心,近來宮里雖然亂,但外面無人敢亂來。” 姚珍珠點頭:“但愿吧?!?/br> 說話工夫,外面便傳來堅定的腳步聲,李宿帶著笑的嗓音響起:“等餓了吧?” 姚珍珠抬頭,見他匆匆而歸,風(fēng)塵仆仆,便上了前來給他脫下披風(fēng)。 “殿下可回了,中午可有用好飯?” 中午李宿不回來用膳,姚珍珠怕他吃不好,還特地做了幾道菜和rou龍給他帶著,怕外面的飯他吃不慣。 他剛犯了胃病,這幾道菜姚珍珠反復(fù)斟酌,最后給做的素炒青筍,山藥蜜棗蒸南瓜,五花rou粉絲炒菜心,再加蓮藕排骨湯。 菜色簡單,但都很溫和,李宿正適合吃。 姚珍珠這一念叨,李宿緊皺的眉頭便一絲絲松開。 他低頭看著正認(rèn)真給他解開披風(fēng)的姚珍珠,一整日的煩悶便都不見了。 沒什么比有人在家中惦念的感覺更好了。 李宿道:“你做的菜又多又好,剛好夠吃,一下午也不覺得餓,辛苦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