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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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兩位妃娘娘則坐在了靠后的官帽椅上,皆沉默不語。 李宿這一眼看完,中監(jiān)也搬來了椅子,李宿便很自在地坐在了德妃身后,低頭等待太醫(yī)院正的消息。 這一等就是兩刻。 李宿一碗茶都喝干,太醫(yī)院正梅永昌還沒起身。 李宿微微抬起頭,目光在他臉上一掃而過。 梅永昌在出汗。 他是宮里的老太醫(yī),自打皇祖父繼位后就一直是由他伺候,醫(yī)術自是登峰造極,尋常大夫難以企及。 從李宿得到消息到現(xiàn)在,差不多過去半個時辰,皇帝陛下還沒醒來,可見這一次的情況十分兇險。 李宿的目光從梅永昌身上挪開,輕飄飄落到李錦昶身上。 李錦昶神色很平靜。 在他臉上,看不到父親重病的焦急,也看不到皇帝倒下的焦慮,反而有一種,讓人心中顫抖的放松。 這種放松,源自于他的篤定。 若一病不起或薨逝殯天,他就會成為新帝,成為大褚新的主宰者。 李錦昶微微抬起頭,李宿飛快收回目光。 李錦昶那雙同兒子一般無二的鳳眸淡淡掃過來,在年輕的長子臉上重重凝視,仿佛要把他從淡定的皮相里挖出來,扔在外面挫骨揚灰。 李宿緊緊攥著茶杯,他低頭垂眸,面不改色。 “唉?!崩铄\昶突然嘆了口氣。 這一聲沒有嚇著李宿,卻把梅永昌嚇得幾乎要跪倒在地。 貴妃娘娘原本就一直盯著他看,見他臉色驟變,不由冷哼一聲:“梅院正,本宮和太子殿下允你給陛下施針,一個是你醫(yī)術高超,另一個也看在你對陛下忠心不二的份上。” 貴妃沉下臉來:“若你不能治,就盡早說,別耽誤醫(yī)治陛下的時辰?!?/br> 梅永昌捏著針的手狠狠一抖。 他沒再繼續(xù)施針,而是把銀針放回包袱里,轉(zhuǎn)身跪在了貴妃面前。 貴妃挑眉看著他。 梅永昌一個頭磕在腳踏上,略微發(fā)顫的身骨哆嗦著,顯得異常卑微。 “臣無能?!?/br> 第50章 【二更】陪同你皇祖父一…… 梅永昌如此說著, 滿臉是汗,渾身顫抖。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臣無能, 無法讓陛下蘇醒,如今施針只能讓陛下的病不會更重?!?/br> 他也是宮中的近臣,伴隨圣駕三十載, 此刻卻只得跪在這里,哀聲求饒。 若是能治好, 能讓皇帝陛下醒過來,他恐怕比任何人都高興。 但他不能。 貴妃沉默片刻, 沒有先去責罰他,只是抬頭看向太子李錦昶。 李錦昶正在吃茶。 在他身邊, 清秀端莊的太子妃娘娘也低著頭,就看著自己纖纖玉手, 沉默不語。 貴妃直接開口問:“太子,你怎么看?梅院正束手無策, 是否要太醫(yī)院給陛下會診?另尋醫(yī)治之策?” 面對這樣關乎國體之大事,自然要儲君金口玉言,旁人不好另做斷決。 李錦昶也知道此事他必要出面, 因此便放下手中的茶碗,再度嘆了口氣。 他這一聲聲的嘆氣, 把人的心一瞬拽入深淵之中。 李錦昶那雙一向儒雅的鳳眸先是睨了一眼跪著不懂的梅永昌,又飛快掃過德妃及淑妃,最后從李宿面上輕輕一頓。 他最終看向貴妃娘娘。 高貴的貴妃娘娘即便在這樣的危機中, 也沉穩(wěn)從容,依舊擁有獨一無二的颯爽英姿和端莊大氣。 即便她的丈夫躺在床榻上生死未卜,這個國家的皇帝病重沉珂, 她也面不改色。 李錦昶那雙淺淡的眸子緊緊盯著貴妃,那眼神似乎要吃人。 貴妃垂著眼眸,只看著交疊在膝上的雙手,不顧看目光凌厲的太子殿下。 乾元宮乾元殿,皇帝寢宮中,沉默和壓抑一瞬蔓延開來。 少傾片刻,李錦昶才道:“貴妃娘娘,父皇重病是大事,萬不可傳揚出去?!?/br> “此時新歲剛過,還未出正月,正是合家歡樂時,百姓如何能聽到這樣的噩耗?” 皇帝還活著呢,他就用噩耗這個詞。 李宿心中冷笑。 李錦昶已經(jīng)極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也很努力不讓自己太過得意洋洋,可等待多年的龍椅就在眼前,他無論如何也等不下去了。 早在多年前,他已開始臨朝聽政,朝中也早就安插好人手,他這個太子當了三十年,并不怕朝臣喧嘩,也不怕世家不服。 他就是儲君,就是下一任帝王。 李錦昶收回自己帶著歡喜的視線,他不再去看任何人。 “父皇重病,茲事體大,不得聲張喧嘩,以亂朝政,動搖國祚?!?/br> 李錦昶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地把這句話說完。 貴妃沉默了。 在她身后,德妃也低下了頭去。 只有淑妃略有些遲疑,她張了張嘴,末了看向沉默不語的貴妃,也不敢再多言。 比剛才還要凝滯的氣氛蔓延開來。 梅永昌抖得更厲害了。 李錦昶在此時站了起來。 他就站在窗前,居高臨下看著殿中人。 “孤以為,父皇病體難愈,cao心國事,以祈健康不利?!?/br> 他說話本就不算很快,此刻音調(diào)緩慢,聽得人無端煩躁。 “孤以為,父皇當?shù)萌ド角逅阒匦蒺B(yǎng)生息,待病體康愈,方可歸朝臨政。” 貴妃直接起身,橫眉冷淑:“你太放肆了!” 李錦昶太囂張了。 他不叫太醫(yī)院會診,全力醫(yī)治皇帝陛下,甚至讓他挪宮,去行宮養(yǎng)病。 且不提這一路如何顛簸,就說洪恩帝到了行宮是否等同于圈禁,是否會無生無死在行宮崩逝,答案幾乎都是肯定的。 當了一輩子孝子賢孫的李錦昶,終于在洪恩帝病重之時露出了自己最鋒利的爪牙。 貴妃如此氣憤,德妃和淑妃也跟著起身,一起立在了貴妃身后。 李錦昶看著她們?nèi)齻€妃娘娘,又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一動不動的兒子,突然笑了。 此刻的他,已經(jīng)是勝利者。 他不怕任何人。 “貴妃言重,孤也是為父皇著想,貴妃娘娘也不希望父皇早早殯天吧?” 貴妃的鳳眸冷冷掃過來,同太子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對上。 平靜的湖水之下,確實滲人的波濤洶涌。 ———— 貴妃入宮多年,膝下無子,除了蘇氏嫡女和孝慈皇后堂妹的身份,她沒有更多的依仗。 但她坐在這里,沒有任何人敢于輕慢與她。 無論誰做皇帝,又或者宮中權利如何更迭,都不會驚擾她半分。 她手捏著戍邊軍的虎符,而云霞七州還要靠戍邊軍來守護。 在這一場無聲無息的宮變之中,她根本就不用去拼搏,就已經(jīng)是贏家。 無論結果怎樣,對于她而言都沒有任何變化。 她依舊是貴妃,是后族在宮中屹立不倒的旌旗,是蘇氏一門的表率。 然而李錦昶根本就不想動云霞七州,他全無收復失地的決心,只想守住大褚中原富饒之地,守住自己的仁慈名聲。 但戍邊軍畢竟不好得罪。 他并不那么需要貴妃的支持,卻也不會同她鬧僵。 李錦昶現(xiàn)在“好聲好氣”同她商量,也不過看在“虎符”的臉面。 若說怕,天底下他只怕一人。 還輪不到貴妃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貴妃深深喘著氣,她看著一臉自信的太子殿下,緊緊攥著拳頭。 她目光微偏,落在不遠處的李宿身上,但見他眉目舒展,垂眸不語,很是一派淡然。 李宿不害怕,也不擔心即將發(fā)生什么。 貴妃的心也漸漸跟著穩(wěn)定下來。 她低聲道:“太子殿下,你不怕言官彈劾?不怕朝野沸騰?不怕御史死諫?不怕禮部參你不孝不悌,罔顧人倫?” 李錦昶聽到這話,居然輕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