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時澤攜子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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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了柳輕心這份兒上,便是黔國公沐昌祚在這里,也斷不好意思,再開口討要。 畢竟,自己有求于人,人家之前時候,還曾給過一回。 是自己不當心,沒教訓好家中子弟,將人家的好意給毀了去。 “那就多謝王妃了?!?/br> 沐睿微微頷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盞,淺淺的又喝了一口。 沉吟片刻,像是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頭,看向了坐在他左手邊的柳輕心,欲言又止。 “睿少爺若還有其他事,也只管一并說來,但凡是本妃能幫你做的,定不推拒?!?/br> 主要的事兒說完了,剩下的,無非是沐睿用來打點黔國公府上下關系的所需。 對這方面的“投資”,柳輕心還是舍得的。 畢竟,就如今局勢而言,沐睿能跟他討要的,也不過就是饕餮親制的糕點。 這種東西,于旁人看來,是面子的象征,重金難求,但對她來說,卻不過就是幾句吩咐。 “上次前來,回去時,王妃使人給睿備了一盒糕點?!?/br> “睿拿它去孝敬了老祖宗,老祖宗非常喜歡?!?/br> 說到這里,沐睿稍稍停頓了一下,抿了抿唇瓣,像是猶豫非常,不知接下來的話該如何說,才不顯得自己得寸進尺。 “但點心,只有一盒,孝敬了老祖宗,便沒得孝敬父親?!?/br> “父親公務繁忙,時常熬至深夜,睿想跟王妃求個恩典,煩王妃讓廚子,再備兩盒點心給睿?!?/br> “還有,還有這龍井,睿亦想討一些回去,讓父親嘗嘗?!?/br> 突然,沐睿深吸了口氣,豁出去了般的,閉了雙眼,將自己的訴求,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然后,滿面赤紅的,低垂下了腦袋。 無論在什么人看來,沐睿的這要求,都是有些過分的。 即便柳輕心毫不客氣的拒絕,也絕不會有人覺得,她為人小氣,或做的有什么不妥。 但柳輕心沒有。 她只是笑了笑,便回轉身,落落大方的跟站在她身旁的立夏吩咐了一句。 “去跟主廚說一聲兒,準備兩份點心手禮?!?/br> “還有年前時候,三爺使人給我?guī)Щ貋淼凝埦?,也包一包來?!?/br> “是,王妃?!?/br> 立夏應了一聲,抬頭,面色不善的白了一眼,把目光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上的沐睿,才撇了撇嘴,轉身,往后廚走去,眸子里滿是不悅。 他們家王妃的命令,她是一準兒不能違背的。 但不能違背,不意味著,做的時候,就要滿心歡喜。 對沐睿,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武勛嫡子,立夏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在她想來,若于武勛府中長大的各府嫡子,都是如沐睿這般模樣,那再過上幾十年,大明朝的邊境,便一準兒會無帥可遣,無將可用。 沐睿低著頭,佯裝什么都沒發(fā)生,但跟他同來的小廝,卻是清清楚楚的把立夏的反應,看在了眼里,并暗自打算,待回了公府,就將自己的親眼所見,一五一十的告黔國公沐昌祚知道。 得了柳輕心的承諾,又將柳輕心使人給他備的點心手禮和龍井,交給了小廝拿著,沐睿臨到要出門了,才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此次來,也是給柳輕心帶了“禮物”的。 “上回,答應王妃,要幫王妃制的東西,睿已經做好了?!?/br> 腳步稍停,轉身,從袖袋里,取了一只算不上精美的木制盒子。 沐睿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將其交給了,上前一步來的立夏。 “技藝不精,做著也有些倉促,盼了王妃不要嫌棄才好。” 說罷,沐睿微微拱手,對柳輕心行禮拜別。 他不喜歡欠人人情。 尤其不喜歡,欠他瞧著順眼的人人情。 他送出的這小盒子,看著粗糙,對旁人,許一文不值,但對柳輕心和翎鈞,卻是意義非凡。 “多謝睿少爺還記得,本妃之前的不情之請?!?/br> 好奇害死貓。 這道理,柳輕心可謂心若明鏡。 她淺淺地笑了一下,自立夏手里接過那小盒子,看也不看的,將其裝進了自己的袖帶。 沐睿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蠢到,往這種明打明送出的木盒子里,裝些會害她的東西,畢竟,她還有用,至少,在沐睿將黔國公這個爵位收入囊中之前,還有用。 而如果,他是想讓這盒子里的東西公之于眾,便沒必要,臨到要走了,才“突然”想起來,交給她手里,徒惹翎鈞的手下人白眼。 …… 黔國公府的馬車離開不久,成國公府的馬車就到了。 算時候,兩輛馬車,應是在近郊,擦身而過了一下。 由四匹馬拉著的,四輪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德水軒前堂門口,朱時澤和李淵茹,帶了他們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著了鄭重其事的節(jié)日盛裝,從馬車里走了下來。 兩日前,朱時澤便遣人送來消息,說會于今日晌午前來訪,柳輕心應下了,并特意于前一日,跟饕餮吩咐,給三個孩子,做些好吃的糕點和糖果,著立夏,給三個孩子準備了壓歲紅包。 “王妃歲月靜好?!?/br> “王妃歲月靜好?!?/br> 朱時澤夫婦,態(tài)度恭謹?shù)膶αp心行禮問安。 三個孩子,應也是于來之前,自他們的父母那里得知,眼前的這位,乃是救回了他們親娘的恩人。 安靜的等朱時澤夫婦行過拜禮之后,便由年長的那個帶頭,齊齊上前,給柳輕心行了跪拜大禮。 “多謝王妃妙手,救我娘親性命?!?/br> “我等愿以余生所能,報王妃今日之恩?!?/br> 已經可以算是個少年的朱應臣,有著麥色的皮膚,這讓他像極了李淵茹的精致面容,絲毫不顯女氣。 兩個比他略小的弟妹,乖順的跪在他背后,臉上,未露半點兒不甘。 “快起來,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非天地君親師不拜?!?/br> 柳輕心笑著向前,將三個孩子從地上,一一扶了起來,順手從立夏那里取了壓歲紅包,分發(fā)給了他們。 雖然,朱時澤并未承襲成國公爵位,但他終究是公府嫡子,作為他的孩子,這三個小家伙,本是沒必要對她行如此大禮的。 但他們既是這么做了,那便足以證明,在家時,已得了長輩交代。 “父親說,王妃讓我和弟弟,來幫王妃碾藥。” “醫(yī)藥之道,耳聞面授,即可稱師?!?/br> “應臣和弟弟,以大禮拜見師長,并無不妥?!?/br> “meimei女子,非如我二人般,非天地君親師不拜,她以大禮,謝王妃救母之恩,乃孝道教化,與禮法也是相合。” 朱應臣淺笑起身,好看的眸子微微彎起,宛若出水青蓮般干凈純粹,讓人只是看著,就覺心生喜悅。 許是受李淵茹教化有度,他小小年紀,舉手投足間,便有了大家風范,這一點,便是身為他父親的朱時澤,也難相較。 跟在他身后的朱應慈,則于長相上,更貼近朱時澤。 他舉止不及朱應臣大方,瞧著,應是個會在與人應對時面露羞澀,甚至手足無措的。 至于他們兩個的meimei,朱悅知,仍只能算是未歷人世冷暖的孩子。 她有一雙明亮的眸子。 在接下了柳輕心遞給她的壓歲包之后,開心的差點兒蹦起來。 “好罷。” “你既是這么說,那這禮,我便接下了?!?/br> 柳輕心喜歡好學的孩子。 尤其是那種,對醫(yī)道,有濃厚興趣的。 她不是那些狹隘醫(yī)者,手里掐上幾個方子,就變得自私貪利起來,恨不能將方子據(jù)為己有,甚至,捂一輩子,非自己子孫不傳。 她愿意把自己的本事,教給想學的人研習。 而且,也從不畏懼,她的學生,會有高過她的天賦,于醫(yī)學一道,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嫡子正月不外居?!?/br> “等出了正月,你便帶上這小家伙一起,來三皇子府小住幾日?!?/br> “介時,你若當真有這天賦,又的的確,是想鉆研此道的,我便收你當學生。” 柳輕心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幫站在朱應臣身后的朱應慈,整理了一下,因為跪拜而有些褶皺了的衣領,笑著跟朱應臣,說了個可左可右的選擇。 古人崇尚立直。 素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說法。 柳輕心不是男子,當然也就不可能,生硬的去搏這身份。 但她今日,給朱應臣拋出的這橄欖枝,卻等于是在承諾,若他們兄弟二人喜歡,自可拜她為師,對醫(yī)道持之以恒的研習下去,她,也愿意傾力相授,即便相反,他們二人,也仍可憑著今日,她所說的這話,擇時拜師,自此,以他的弟子自居,并因此,得三皇子府庇護。 “那待出了正月,應臣便帶上弟弟一起,往三皇子府去,給王妃,行拜師之禮?!?/br> 在家中時候,朱時澤本是跟朱應臣交代,讓他設法,認柳輕心當干娘。 然計劃不如變化。 現(xiàn)如今,柳輕心竟是如此大方的拋出了一個,遠勝朱時澤所想,又不失低調含蓄,不會惹旁人矚目的法子,他,又怎可能拒絕? 這由師父提出,并建立維系的師徒“譜系”,終究要比上趕子求來“干親”關系,要實在和靠譜兒的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