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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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即便是魔尊親至,短時間之內(nèi),也拿這樣的烏龜殼束手無策。 裴天落又接連斬出許多下,卻都是無用功,意識到這只是在白白浪費神力之后,他氣急敗壞地走了,一路罵罵咧咧。 王玄之通過陣法,見到裴天落離開,向楚淵確認道:“他走了?” 楚淵在裴天落身上安插有追蹤秘術(shù),即便是他進階都沒有發(fā)現(xiàn),“宋晏回神耀帝國了?!?/br> 王玄之這才松了一口氣:“這人修煉的功法,也說不清是什么路數(shù),但就是強的很詭異?!?/br> 當初王玄之說,第六階傀儡的事,他來幫忙想辦法。 楚淵其實沒抱有多大希望,普天之下,第六階強者又有幾位?即便是整個初武大陸,加在一起,也才不過十來個。 哪會那么巧,剛好他們就是宋晏的傀儡,剛好還能被王玄之捕捉? 沒想到世事真就這么巧! 王玄之:“其實這一切都有跡可循,由于我們先前臥底魔教,干了一票大的,魔教高層死傷眾多,魔尊肯定要想辦法補上這些缺口,那就要把手下的修為提升到第六階。 宋晏遲遲不肯離開魔極宗,不惜承擔魔尊的怒火,幾乎丟了半條命,還是不肯走,當時我就料到,他必定所圖甚大。其實更早一些時候,從他有意配合我們挑撥紅童和蛇蝎姥姥內(nèi)斗,又在審訊堂門口故意放走小仙庭骨干,他的目的就已經(jīng)初露端倪。 前幾日你給我傳訊,說宋晏馬上要有大動作,我見到他送魔尊一門秘術(shù),就大概想明白他要做什么了。當宋晏召喚出鼠災,降下天災之時,幾乎就是圖窮匕見,把我先前對他所有的猜測,全都串聯(lián)到一起了。” 楚淵:“玄之賢弟當真料事如神!” 王玄之:“也有一點我沒料到,宋晏竟然會用傀儡反過來埋伏我們,恐怕他也或多或少猜到幾分,我們會在仙凡魔三界和神耀帝國的接口處攔截他。這人不管是心機還是計謀,絕對都不在我之下,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 我原以為,我們要花費很大一番功夫,起碼要和宋晏大戰(zhàn)三百回合,在底牌盡出的情況下,才能從他手中無損搶奪傀儡。還好有鎮(zhèn)前輩在,提前預判出,宋晏想要用傀儡自爆,伏殺我們。” 鎮(zhèn)老頭感慨道:“過程是很曲折,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這一批傀儡到手,我肯定能幫宋丫頭,研究出來破解攝魂術(shù)的方法!” 王玄之手上的傷,灑了仙宮最頂級的療傷圣藥,還是有擴大的趨勢,“宋晏到底修煉的什么詭異功法?我這傷還越來越厲害了,疼死我了,嘶——” 楚淵臉上的傷口同樣如此,不由得回想起魔界那一場可怕的鼠災,“宋晏這人,很邪?!?/br> 倆人的傷勢疼了好久,最后還是鎮(zhèn)老頭從混亂的記憶里強行扒拉出來一門上古療傷秘術(shù),才算徹底為他們拔除傷口里面的死氣。 另一邊,離開仙宮的裴天落,忍不住笑了出來,肩膀都笑得一抖一抖的。 小宋晏:“我算是徹底看明白了,原來你又在干那件無意義的事。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就為了給他們送傀儡啊?你送都送到手了,還追殺他們到仙宮干嘛?” 裴天落:“剛才我有優(yōu)勢啊,他們倆分心鎮(zhèn)壓傀儡,就打不過我了。我要是不追殺他們,你信不信王玄之都不敢要這一批傀儡。我為了讓他相信,傀儡是他費勁千辛萬苦才到手的,你看我布局布的多辛苦?!?/br> 小宋晏:“那你也不用笑成這樣吧?” 裴天落:“好玩啊,要是被我戲耍的是其他人,我也不會覺得這么有意思,但偏偏那個人是王玄之,生平第一次讓我有了在陰謀詭計方面棋逢對手的王玄之。 一想到王玄之現(xiàn)在說不定正在開心,一想到我剛才那么認真的演戲,還一路追到仙宮,我就覺得特別好玩。你說有朝一日,王玄之如果知道真相會怎么樣?他肯定得被氣得慪死,自以為機關(guān)算盡,其實從頭到尾都被耍著玩。” 紫衣少年笑得特別開心,開心的像個孩子。 小宋晏:“其實你也挺慘的,你都沒有過朋友,你是把王玄之看成了朋友嗎?” “朋友?”裴天落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愣了一愣,臉上的笑容很快淡去,冷漠地說,“我不需要朋友。” 小宋晏:“咱倆誰跟誰啊,你在我面前,就不必裝這種比了吧?我感覺你和王玄之挺惺惺相惜的?!?/br> 裴天落:“最多算是值得令我正眼相看的對手,再加上一個情敵,你見過誰會把朋友砍傷的嗎?王玄之第一次見到jiejie的時候,沖到jiejie和我們的訂婚儀式上,就是用那只手,想要觸碰她,現(xiàn)在我保證他這只手臂疼得舉都舉不起來。 jiejie不是覺得楚淵笑起來很好看嗎?我就故意把楚淵的臉給劃花。你以為我是誰?要不要我把自己的尊名,向你復述一遍,我跟他們做朋友?即便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我也不會跟王玄之和楚淵做朋友。” 小宋晏幽幽一嘆。 裴天落:“不說這些了,沒意思,咱們聊點開心的啊。有了這一批傀儡,相信他們用不了多久,就能研究出來破解攝魂術(shù)的方法吧?等到跟jiejie見面的那一天,你說我該穿什么衣服好,她會不會不喜歡紫色?” 裴天落從前沒有因為任何人而改變過。 世人都說他的紫眸寓意著不祥。 他偏要穿紫衣! 這是他第一次開始糾結(jié),如果他喜歡的人,不喜歡紫衣怎么辦? 小宋晏:“你穿什么都一樣,你穿什么jiejie都見過啊。” 裴天落:“選項一,繼續(xù)穿紫色。好處是,能夠深化jiejie對我的記憶,她前世第一次見我,我就是穿的紫衣服。如果我死的時候,也能穿著紫色,或許等到很多年以后,她還會記得,曾經(jīng)有一個很愛穿紫衣的大壞蛋,在她的生命里出現(xiàn)過。 選項二,換成別的顏色。好處是,說不定能讓jiejie對我有那么一絲絲的改觀,讓她覺得我跟前世不一樣了?!?/br> 小宋晏:“……” 真不必糾結(jié)這種問題。 并不想跟你再探討下去了,咱倆說話根本牛頭不對馬嘴。 裴天落還在喋喋不休:“如果選項二,你說換成什么顏色比較好?像王玄之那樣一襲白袍嗎?白色是不是很顯風姿清雅?他心肝那么黑,都能把白衣穿的好看,我穿白衣定然不輸他。 或是像楚淵那樣一身黑衣?我上次做的那件黑袍,都還沒來得及穿給jiejie看呢?;蚴窍衽崽熨n那樣穿橙色?忘記聽誰說過了,橙色很顯少年氣。咱們比起王玄之和楚淵那種老家伙,最大的優(yōu)點不就是少年感嘛?!?/br> 小宋晏都無語了,“你是什么學人精嗎?見人家穿什么顏色好看,你也要跟著穿什么顏色。還少年感?你前世死的時候,也不比王玄之現(xiàn)在小吧?不也是個老黃瓜刷嫩漆,好意思?別瞎琢磨這些有的沒的了,聽我一句勸哈,jiejie不吃這一套。想討jiejie歡心,你好好地把自己在神耀帝國,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布局收拾收拾,比什么都重要。” 晚風習習。 漂亮的紫衣少年步伐輕快。 夕陽在他身后墜落。 他伸出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撥了一下自己的影子。 由于改變了影子的方向,看起來竟像是迎著朝陽走去。 倘若真能重獲新生,哪怕那新生短暫如朝露,對他而言已是永恒。 第145章 歲月如梭, 近一年的時光,轉(zhuǎn)眼而逝。 神耀帝國,北境。 自從神女統(tǒng)一南北兩境之后, 北境人民的日子就越過越好。 他們再也不必像從前那樣吃不飽、穿不暖,也不必再做永遠都做不完的徭役,家家戶戶都富足安康。 半年前, 宋如當初禁錮圣主的神力終于消散。 圣主舔著臉又回到了圣堂。 該怎么說呢?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嗎? 反正神女從沒說過褫奪圣主的職位, 圣主也就繼續(xù)當他的圣主,只是他的座下再也沒有那些魚rou鄉(xiāng)里的紅衣主教了。 國王有心想要向宋如稟告此事, 詢問該如何處置圣主。 可神殿的大門始終緊閉著。 神女此次閉關(guān),竟然長達一年之久。 神明壽命悠悠, 其實從前歷任神女, 閉關(guān)動輒三年五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過宋如年紀太小了,她今年統(tǒng)共也才二十一歲,從前沒有閉關(guān)如此之久。 神女侍奉神靈, 在神殿中清修, 才是神耀帝國的頭等大事,國王不敢打擾宋如。 圣主見沒人與他計較, 便越發(fā)拿出往日的圣主架子, 什么事都要插上一手, 慢慢地竟然也重拾了北境之主的些許風光。 不過他心里很清楚, 到底今非昔比,并不敢過分作妖,真正的大權(quán)還是掌握在國王手里。 宋如出關(guān)那天, 正值夏濃。 神殿的薔薇花開的極盛,大片大片的墨綠色藤蔓纏繞在一整面外墻上,參天古樹郁郁蔥蔥,暑月蟬鳴聲聲。 始終緊閉的神殿大門悠悠打開。 身穿圣潔白袍的灰發(fā)少女,從門內(nèi)走出,儀態(tài)高貴,那雙剔透的灰眸微微斂起,有著菩薩低眉般的悲天憫人。她赤著雙足,圣袍上的薔薇花紋,隨著她的走動迤邐綻放。 等在外面的人跪了一地:“見過神女殿下!” “不必多禮,起身吧。”她的聲音空靈縹緲,如同神音一般直擊人心。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就是裴天落。 他明明那么想念宋如,自打從仙凡魔三界歸來,日日都守在神殿門口,等了她整整一年。 因著怕打擾到她修煉,他明明是傀儡的主人,明明思念她發(fā)狂,卻不敢催促一句。 他想過很多,見到宋如以后,要和她一同做的事。 裴天落總是站在神殿外等待,在過去的這一年里,他唯一做的一件事,也就是站在神殿外等待,便免不了暢想許多畫面。 一夜冬雪。 雪花落滿他的肩頭。 他想的是,可以和jiejie一同煮雪。 他親手為她鑄造一個小爐子,外面下著鵝毛大雪,他和她面對面坐著,隨手推開窗子,接進瓦罐里的就是清雪,放在火爐上慢慢地煮。 應當極能消磨時光。 jiejie素手執(zhí)著玉勺,輕輕攪拌瓦罐里的雪水。 我就在旁邊看著她。 一坐就是一整天。 至于把雪煮來干嘛?裴天落想不到。 他并不是什么文人雅士,事實上,他連一天的學都沒上過,正如小宋晏所說,裴天落是神耀帝國掃盲教育的漏網(wǎng)之魚,既不會烹茶,也不會釀酒,并不像王玄之那樣有生活情趣。 裴天落就這樣靠著那些想象,等過了一整個漫長的冬季。 秋天他也想過的,那時候金黃色的銀杏葉飄飄揚揚,如同蝴蝶般輕舞。 裴天落便覺得,他的心靈世界里太過荒蕪。 jiejie應當會看膩吧? 靜靜地站在神殿之外的他,一點一點地拔去心靈世界里,沼澤中大片大片枯萎的蘆葦,一棵又一棵地種上了銀杏樹。 這是一個極其枯燥的過程。 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復地勞動。 神明都有心靈世界,宋如的心靈世界,自從形成之后,就從沒動過,她太懶了,不想做這種重復性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