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癡呆

    唐飛蹲在街邊，嘴上含著一根煙，明滅的煙火在飄散著雪花的夜色中忽明忽暗。

    他上身只穿著一件襯衣。就這唯一一件從徹底損毀的出租車里搶救出來時還算完整的襯衣，現(xiàn)在也少了兩條袖子。

    一條包扎著他自己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兩根指頭纏得像個水蘿卜

    另一條則包扎在呂布頭上，蓋住了他眉心那個恐怖的傷口。

    呂布赤著上身，蹲在泰峰身邊，嘴里也含著一根煙，邊抽煙邊哼兩句秦腔。

    “哧……”唐飛擤了把鼻涕，隨手抹到了呂布的褲子上，呂布正無聊地盯著天空。本來反應(yīng)還算快地他，在被唐飛的劍氣貫?zāi)X之后，變得遲鈍了許多，竟沒發(fā)現(xiàn)他地小動作。

    “有人來了！”唐飛忽然壓低聲音叫了一嗓子。

    呂布忙低下頭，順著唐飛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穿著皮毛大衣的年輕女人，正撐著一把小花傘，孤獨地走在路。

    “嘖，膽子不小。這么晚了還一個人走在這么僻靜的路上。”呂布嘖嘖贊嘆，

    “應(yīng)該是什么良家女子。”唐飛瞇著眼睛，看著馬路對面的女人。濃妝艷抹的女人臉有一股抹之不盡地風(fēng)塵味道。

    “附近有片居區(qū)，過地段不怎么好。住在那里的大部分都是京城里的窮人。”呂布把決戰(zhàn)地點定在二人身后那已經(jīng)被打得不成樣子的巷子里，自然對附近的風(fēng)土人情事先作過調(diào)查?！斑@姑娘估計是哪個地方的坐臺小姐，今天晚上沒攬到生意，舍不得坐出租車，又沒有專線公汽，只好步行?！薄班拧际歉F人家的孩子，做得太過份有點兒不地道??！”泰峰瞇著眼睛，女人已經(jīng)走到了二人斜對面十余米處，看樣子發(fā)現(xiàn)了他們，正加快腳步，打算匆匆走過。

    “同意?！眳尾键c了點頭，“所以這種不地道的事情還是你去做吧?！?/br>
    “我全身都疼。”唐飛呲了呲牙，顯示自己的痛苦：“要是能做這回事兒，我不早就跑回去了么？”

    “切，你明明是不認識路?！眳尾急梢牡氐?，“算了，我去吧！一看就知道你沒干過這種事兒?！闭f罷，掐滅煙頭，站起身來，大步跑過路邊，堵在了那女人地身前。

    女人突然被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壯漢堵住，且那壯漢赤著上身，腦門上還包了一圈白布，隱隱看得到血跡，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貨。所以盡管這壯漢長得非常之有男人味，卻也嚇得不輕，濃妝艷抹的臉一下子就變白了。

    “跟我走，否則殺了你！”呂布呲著牙，鐵青著臉，惡狠狠地道。

    一分鐘后，呂布帶著女人，得意洋洋地來到了唐飛面前。

    看著呂布地臉，唐飛忽然覺得有些欠意。這樣一條好漢子，就這么被他劍氣貫?zāi)X打傻了。換在以前，呂布臉上絕對會有這種得意洋洋的神情，也不會對一個弱女子說出剛才那種惡狠狠的威脅話語。

    “不好意思，”唐飛站了起來，搓著手，滿臉歉意地對臉色慘白，雙腿微微顫抖的女人說：“我們兩兄弟不幸落難，所以不得麻煩姑娘江湖救急。”

    “你們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給……”女人顫聲道，邊說邊從她的小包包里掏出一大堆東西。衛(wèi)生巾、衛(wèi)生紙、**、手機、幾十塊零錢。

    “你們劫財還是劫色？”女人繼續(xù)顫抖著，無論是聲音還身是身體?！敖儇?shù)脑挘疑砩系劐X你們都拿去。少了點兒，可這不怪我，今天突然下雪。生意不大好，一直沒開張。對了，還有這手機……今年剛買的，新款諾基亞，都給你們。劫色的話，戴上安全套行嗎？”

    女人可憐兮兮的話讓唐飛心里很爽，媽地把老子當成什么人了？老子是這種人嗎？不過，他也不好對女人發(fā)火。要發(fā)火得沖呂布發(fā)，他剛才明明只是要呂布找女人借一下電話，可能的話就借幾十塊錢車費。誰想得到呂布一上場就扮演了劫道的匪徒角色，還順便把他也拉下水。讓人誤會成了道上的匪徒？

    老子可是救民于水火的大俠小李飛吻！

    唐飛惡狠狠地想，恨恨地盯了呂布一眼。呂布裝作沒看到，掏出一支皺巴巴的煙，擼直了點上火，蹲到一邊抽了起來。

    “別怕，我們既不劫財，也不劫色?！碧骑w用盡量善良的口吻說道。眼神柔和地像三春江水。

    “那……那你們……是連環(huán)殺人狂？”女人反而嚇得更厲害了，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前些日子京城才抓了一個專找坐臺小姐下手的**殺人狂，那人求財也不求色，就想殺人，自稱凈化社會空氣?！扒竽懔?，別殺我，我還要養(yǎng)活我弟弟meimei，還要供他們上學(xué)讀書……求你了……我也是沒辦法才干這一行的……求你了……”

    女人的眼淚一下來，唐飛心里更加憋屈。媽地老子從來沒說看不起干你們這行的。媽地要不是有你們，這社會上的性犯罪率不知道還要上升多少，要不是有你們那些長年在外地打工。沒老婆的民工兄弟不都得靠自己的雙手？你們是和諧社會必可少的一群人啊，勞苦功高??！

    “我們沒說要殺你！”唐飛鄭重地保證，從女人手里接過了手機。想了想，造成女人這么想的罪魁禍首還是呂布，便又恨恨地瞪了呂布一眼，卻驚覺呂布此時正在用鼻孔抽煙。

    “瘋得更厲害了……，唐飛悲哀地想。

    拿著電話，仔細回想了一番，記起了蕭瑤的電話，撥出去沒多久，那邊便傳來了蕭瑤驚魂初定時，仍有些顫抖地聲音：“喂，是小飛嗎？”

    蕭瑤這個特殊的親朋聯(lián)絡(luò)號碼知道的人有限，而在這種時候，顯示一個陌生的號碼，蕭瑤想都沒想便確定是唐飛打來的。

    “是我?，幀?，你沒事吧？”既然呂布來殺自己，那么沒露面的趙飛揚定是去找古大師和蕭瑤的麻煩了。有古大師在身旁，唐飛相信蕭瑤絕不會有事，可是男人在某些方面都是比較剛愎的，親自確定就放不下心來。

    “我，我沒事。剛才趙飛揚帶了好多人來殺我和古大師，被古大師收拾了?，F(xiàn)在古大師正送我回家呢！”聽到唐飛的聲音，蕭瑤也放下心了。古大師追趙飛揚回來以后，便開著一輛趙飛揚等人開來地車，送蕭瑤回家。蕭瑤不知道古大師有沒有殺趙飛揚，古大師也沒主動說。但蕭瑤知道趙飛揚跟唐飛有很大的矛盾，他既然能帶人來殺自己和古大師，說不定也安排了人手對付泰峰，“小飛，你沒事嗎？趙飛揚有沒有派人對付你？”

    “派了，很厲害的一個高手，被我打敗了。”頓了頓，唐飛又問：“趙飛揚呢？古大師有沒有收拾他？”

    “不知道，古大師沒說?！笔挰幙戳艘谎矍芭篷{駛位上專心開車地古大師，小手攏著嘴，小聲說道：“小飛，我跟你說哦，古大師剛剛好可怕，一下子殺了六十幾個人呢！”

    “那你怕古大師嗎？”唐飛笑問。

    “我？剛開始有點怕，現(xiàn)在不怕了。要不是有古大師保護我，我早就被趙飛揚害死了。”

    “嗯，這樣才對。古大師是個俠客，就像他小說中那些俠客一樣，雖然快意恩仇，殺人如麻，可是卻有一副俠肝義膽。有他保護你，我放心?，幀帲椰F(xiàn)在想跟古大師說兩句，你把電話給他?！?/br>
    蕭瑤把電話遞給了古大師，古大師似笑非笑地看了蕭瑤一眼。道：“是小飛吧？”

    蕭瑤雖然不怕古大師，但是看到他的雷霆手段之后，心里多少還是多了幾分敬畏，恭敬地點了點頭。道：“是。小飛要跟您說話?！?/br>
    古大師心里偷笑。他地耳力何等敏銳？剛才蕭瑤和唐飛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小飛啊，找我什么事?。俊?/br>
    趙飛揚被您殺了么？”

    “趙飛揚？那條沒出息的小爬蟲？呵呵，還沒動手呢他就跑了，這種人值得我動手殺。我追上他以后，留了他一條命，讓他收拾現(xiàn)場。”說到這里，他聲音中帶上一種很古怪的笑意，說道：“聽到趙飛揚沒死，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氣？”

    “當然?！碧骑w想都沒想，“我想親手殺他?！?/br>
    “趙家地勢力可不小啊！”古大師道：“殺了趙飛揚。你會惹上天大的麻煩?！?/br>
    “如果把趙家的勢力連根拔起呢？”唐飛笑問。

    “有魄力！”古大師贊了一聲，道：“不愧是……唐家的男兒！”第二句中間有個字被他含糊了過去。近在咫尺的蕭瑤都沒聽清，更別提唐飛了。

    唐飛有點奇怪：“大師，您認識我們唐家的人？”

    “認識。哈哈，我怎么會認識唐家的人呢？呵呵，認識，我認識?！惫糯髱熕坪踉诳桃庋陲検裁?，打著哈哈糊弈著。

    唐飛道：“您認識我唐家的人。干嘛說什么，愧是唐家的男兒？”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嘛！干嘛這么認真呢？”古大師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對了，你對付趙家，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嗯，我給你兩個電話號碼，你找一個叫古偉和一個叫古定的人，他們現(xiàn)在就在北京，報上我地名字，他們就會幫你?！?/br>
    “古偉？古定？好怪的名字。”唐飛覺得這兩個名字念起來頗有些拗口?！八麄兪鞘裁慈耍磕愕丶胰?？”

    “可以這么說吧！”古大師道：“嗯，好了，記好號碼。”

    報出了兩串電話號碼之后。古大師道：“再過兩天我就要回香港了，本來趙家我是打算親自出馬弄垮他們的，但是，想到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就該自己擺平，我也就不摻合了。古偉和古定這兩個人，你可以吩咐他們辦任何事。記住，是任何事！”

    唐飛笑道：“好的，我記住了。古大師，您這么幫我，我可知道怎么報答才好?。　?/br>
    古大師道：“報答什么的就不需要說了。我嘛，幫你就是因為我欣賞你?？吹侥?，我就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粯拥目煲舛鞒?，一樣地……嘿嘿，風(fēng)流瀟灑啊~~~”

    ……

    掛斷電話之后，唐飛心中總有些莫名的感覺。似乎這個古大師，對自己的事情太上心了，這真的只是他對自己的欣賞么？

    古偉和古定究竟是什么人？這兩個名字自己從沒有聽說過，古大師特意叮囑的那句“是任何事”究竟是什么意思？難道說這兩個人，是無所不能的嗎？

    懷著種種疑問，唐飛又撥通了李婷的電話。

    “婷婷啊，我是唐飛?！?/br>
    “小飛？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這么長時間都不打個電話回來？還跟蕭瑤在一起？今天晚上是不是打算不回來了？……”

    一連串的問題讓唐飛腦子有些轉(zhuǎn)過彎來，好不容易等李婷問完了，唐飛才有機會說話：“婷婷，我迷路了?！?/br>
    “迷路？你把自己丟哪兒了？你不知道打車回來嗎？”李婷一下子又把前面自己問地所有問題忘光光了，關(guān)切地責(zé)問。

    “唉，一言難盡哪！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和劉警官來接我吧，接到我我再告訴你詳情?！?/br>
    “好的，你在哪兒，我和劉警官馬上過來接你?！?/br>
    “嗯，等我問一下。”唐飛沖向呂布問道：“喂，傻子，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

    鼻孔里已經(jīng)插上了兩只煙，嘴上叼了三支煙，正努力嘗試著用耳孔抽煙的呂布嗡聲嗡氣地道：“我不知道。”

    “小姐，請問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唐飛和顏悅色地問面前地女人。

    正抱著肩膀發(fā)抖的女人斷斷續(xù)續(xù)地把地名報了一遍。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冷得要死了，可眼前這兩個近乎半裸的男人還像沒事人一般。尤其是那個高大健碩的包頭男，用煙塞住了鼻孔不算，還拼命把煙往耳朵眼里塞的古怪行為，令她更加肯定這兩人是**了。

    唐飛把地名報給了李婷，李婷說道：“這個地方我知道，遠，二十分鐘就到，你先在這里等著，要走開，我馬上和劉警官過來！”

    沒等唐飛吱聲，李婷就掛斷了電話，這丫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子什么時候都改了。

    把電話還給女人，非常有禮貌地請她離開，那女人如遇大赦，連丟在地上的傘都顧不得撿，飛一般地跑開了。

    唐飛看著女人跑開的背影，心里憤憤平，媽的，老子就這么可怕么？娘希匹，要不是因為老子和傻子這副模樣不愛招出租車司機待見，老子坐霸王車也得先回去了再說！

    回頭一看呂布，唐飛哀嘆一聲完了，這家伙眼下更傻了，兩個耳朵眼里已經(jīng)各塞上了一支煙了。眼下更是解開了包在頭上的襯衣袖子，往眉心那個洞眼兒里塞上了一支煙，還滿臉得意洋洋地沖唐飛呵呵傻樂。（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