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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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警官走后,雅林的臉上始終布著陰云。 “別太擔(dān)心,有吳警官出手,心心不會有事的?!蔽野参康?。 她緩緩將目光轉(zhuǎn)向我,輕輕搖了個頭:“其實(shí),我仔細(xì)想過了,我覺得,心心暫時不會有危險。” “為什么這么說?” “我爸不在了,小晨再不是威脅,現(xiàn)在他更是連河銘公司都強(qiáng)占了,你覺得,他還會受制于潘宏季,幫他做事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你說得對,潘宏季早就沒有牽制宋琪的籌碼了。不過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之前就覺得奇怪,宋琪做事從來沒有疏漏,心心怎么可能找得到機(jī)會聯(lián)系我們?,F(xiàn)在看來,他是故意給了心心機(jī)會,還故意讓心心誤認(rèn)為自己大難臨頭?!?/br> “嗯,宋琪是故意讓我們知道心心在他手上的,還故意讓我們認(rèn)為,他會把心心拱手送給潘宏季?!?/br> “所以,他控制心心是為了牽制我們。” “對,他就是為了那份鑒定書!”雅林目光微亮,“他怕我們真的拿到這東西,怕這個決定性的證據(jù)會推翻他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他需要一個能讓我們退步的砝碼,心心就是這個砝碼。只要這份鑒定書有可能在我們手里,他就會一直以保護(hù)的名義,控制心心?!?/br> “那,如果他知道鑒定書已經(jīng)在我們手里了,他會怎么做?他會不會,要我們用鑒定書來跟心心交換?” 雅林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簾,神色凝重地盯著床單。 片刻后,她忽然冷冷地說:“既然他那么喜歡演戲,一定也會樂意有人陪他搭戲吧。” 我驚訝地看著她,而她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了四個字: “將計就計?!?/br> *** 不愿等待警方慢慢張網(wǎng)排查,雅林布出了一個圈套,決定主動反擊。 她向我講述這個圈套,我看著她,仿佛曾經(jīng)面對槍口擋在我身前的那個身影,又出現(xiàn)了。 那時,她守護(hù)了我,如今,她要守護(hù)她父親留給她的一切! *** 我們探討了整整一下午,才把前前后后思慮完備。這一天情緒幾經(jīng)起伏,又消耗了太多精力,剛?cè)胍?,雅林就撐不住了?/br> 她忽然發(fā)起高燒,渾身無力,醫(yī)生檢查后,說是感染了肺炎。炎癥雖不嚴(yán)重,但怕誘發(fā)基礎(chǔ)病,建議立刻輸消炎藥。 雅林卻不愿意,透過呼吸面罩,倔強(qiáng)地發(fā)出朦朦朧朧的聲音:“……不要……不要用藥……” 她拒絕扎針,拒絕吃藥,連我勸都不聽,十分固執(zhí)。后來,她迷迷糊糊陷入淺睡。 我實(shí)在擔(dān)憂,一整晚都用濕毛巾給她降溫,生怕病情加重。 第二天,高燒總算退了些,她恢復(fù)了些力氣。我問她,你為什么拒絕治療,她淡淡一笑道:“海冰,你怎么忘了,我現(xiàn)在懷著孩子呀,怎么能用那些消炎的藥?” 我愕然…… *** 清晨,雅林斜靠在床頭,喝了半碗粥,紫紺色的嘴唇上多了一絲血色。 我將碗放到床頭柜上,回頭看著她眉間微微透出的疲累,開口的一瞬間,聲音止不住發(fā)抖: “雅林……咱們……不要孩子吧……” 她抬頭看我,臉上有幾分淺淺的驚訝,好像沒聽清我在說什么,雙目茫然。 “我只想你好好的,別的都不重要。我們……不奢求別的了,好嗎?” 她靜靜地看著我,目光仍舊波瀾不驚,仿佛在告訴我,她早就知道我會這樣說了。 我坐在床邊,低頭不看她,久久沉默。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伸了過來,覆在我手上:“海冰,你還記得,我說過,我一直最害怕什么嗎?” 我抬起眼,困惑地看她。 “那時,我不想認(rèn)我爸,也不想和你走近。你還記得,為什么吧?” “記得?!蔽业吐暣?,“你不想讓任何人嘗一遍你失去母親時候的絕望?!?/br> “是啊,我一直以為,我會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這個世界,什么都不留下,誰都不記得我,就好像我根本沒來過這世上一樣。我以為那樣,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彼难鄣琢鞒鲆豢|柔和的光,“但我現(xiàn)在不那樣想了。你也覺得,那樣想不對,是不是?” 我不知道她想表達(dá)什么,輕喚了一聲:“……雅林……” “其實(shí),現(xiàn)在的我,可能只是別無選擇,才改變了想法。但是,我真的很感激命運(yùn)的安排,感激我爸那么疼我,也感激你,這么愛我。有些人,辛苦了一輩子,也未必能過上多好的生活,未必能有一個全心全意的愛人。但我,雖然時間很少,卻都得到了。我其實(shí)很幸運(yùn),又有什么理由悲觀?我不會孤零零地離開了,也抹不掉你對我的記憶了。所以,我,想在有限的時間里,留下點(diǎn)兒什么?!?/br> 雅林的臉上掛著一道淺淺的微笑,雙眉劃出微微的弧線,連目光都溫柔。她在向我投來信任,在尋求認(rèn)同。 我終于聽懂她想說什么了,明白過來的一剎那,心臟被一棍子敲得麻木。 “你想留下的,是這孩子嗎?”我的聲音沙啞得發(fā)飄。 “孩子,可以證明我在這世上活過,不就是最好的嗎?” 我眉頭緊促,使勁搖頭:“雅林,什么都行,但孩子不行!你不是也清楚的嗎,你不能生孩子的!” 她從不是個任性的人,此刻更不像還陷在悲痛里,那么平靜,說出的話就像是冷靜思索后做下的決定——這讓我惶惶不安! 雅林沒有反駁我,只是將我的手握得更緊:“海冰,你說,如果我沒有懷孕,我……能活多久?”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這是一個我連想都不敢想的問題。 她卻說得若無其事:“也許,不過短短幾個月,運(yùn)氣好些,能撐過一年,再多,也撐不過兩年吧?!?/br> “你別瞎說!”我受不了,每一個數(shù)字都在撕扯我,忍不住開口制止她。 她眼中多了一分抱歉,話卻未被打斷:“我只是想著,要是能留下一個孩子,我也算沒白活,不管還剩多少時間,都值了。” “你是不是為了我?”我沉不住氣了,抬高嗓音對她命令道,“雅林你聽著,我不要孩子,不要你去冒險!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孩子也不要,你聽懂了嗎?” 雅林愣了幾秒鐘,然后又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你想要的。你別誤會,我真的只是為了我自己,確實(shí)是……時間太少了,我很想……很想要一個延續(xù)……” “可我們總該面對現(xiàn)實(shí)吧,能有孩子固然好,但是,你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孩子會越長越大,你會承受不了的!從懷胎到生產(chǎn),每一步都太難,根本不可能完成!雅林,你不要陷在美好的想象里,忽略了現(xiàn)實(shí),否則到時候不僅保不下孩子,你還會一起……” 她依然那樣淡淡地微笑著,絲毫不為我的話所動:“其實(shí),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我查過了,有很多早產(chǎn)兒,都是能存活的。我知道,我可能,撐不到足月,更撐不過分娩。但是,說不定,我能撐到第七個月,只要撐到第七個月,就能在我撐不下去的時候進(jìn)行剖腹,剖腹的話,孩子就有存活的概率了!” “剖腹?”我被震懾得渾身冰涼,“你不知道你根本上不了手術(shù)臺嗎?你還想做剖腹產(chǎn)?你不要命了……” 我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臉上的微笑絲毫不減,就那樣靜靜地注視著我,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我的表情從吃驚到漸漸領(lǐng)悟,再從領(lǐng)悟變?yōu)檎痼@,再從震驚變?yōu)闊o法遏制的恐懼 ——雅林,她就沒想活,她要用命來生這孩子! *** 我的口干澀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內(nèi)心翻滾的何止是恐懼! 雅林,我有多在乎你你不知道嗎…… 我的目光頓時縈繞在了一片淚光里,穿過模糊的霧層,質(zhì)問般地投向她:“是,孩子有可能活,那你呢?” 她低垂著眼,不回答。 “雅林,你不會認(rèn)為,我能答應(yīng)吧?” “所以我才問你,你覺得,我能活多久。為了多活幾個月,多活一年,就不要這個孩子,這……這更難……海冰,這是我們的孩子?。 ?/br> “可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能保得下他?你以為撐到第七個月很容易嗎?” “我知道不容易,我知道賭注很大。但是海冰,與其為了多活那一點(diǎn)點(diǎn)時間,為什么不把生的希望留給孩子?我想試試看,萬一做到了呢?萬一他能活下來,他的一輩子會很長,遠(yuǎn)比我長。就算到頭來還是做不到,那也沒什么,也沒賠多少?!?/br> “雅林——!”我的眼淚決堤而下。 此刻,我才清晰地意識到,原來她心中早已有了定奪,早已把得失算了個清清楚楚。 我終于意識到,原來我無法說服她…… 絕望像一張網(wǎng),將我捆綁,我哽咽不止的喉嚨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了央求:“那我呢……雅林……我怎么辦……我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你……” 雅林放開了握著我的手,抬起來,扶在我滿是淚水的臉上,輕輕擦著: “海冰,你說過,你不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