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
書迷正在閱讀:劃過的星空、豪門禁錮:小寶貝,真甜、重生八零家有嬌嬌女、穿成年代文里的極品悍婦、退休NPC的非常規(guī)動物園、萬界之無限掠奪的賞金獵人、傲嬌總裁的全能神醫(yī)、網(wǎng)游之星宇歸刃、末日后的游戲世界、我在東京當(dāng)劍仙
我沒答,默認了。 她就半張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里閃出幾點淚光。 這種對立的姿態(tài)讓我極為難受,不想再持續(xù)下去,索性拉起她的手,嘆了口氣:“嗨,我們別再說這個了。屋子通風(fēng)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吧。” 雅林卻倔強地甩開了我的手,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我怔了一下,這回,她似乎真要和我較真。 “我不會包庇他。”她臉有些微紅,“他害了張進,我早說過,如果張進一定要他進監(jiān)獄,我會勸他去自首的?!?/br> 看她情緒不太對,我下意識安慰:“雅林,我沒有責(zé)怪你,他是你父親,你向著他,哪怕包庇他,都很正?!?/br> “我沒有包庇他!”她立刻反駁。 “好,我換個詞,相信,你相信他。相信自己的父親是人之常情,我理解。只是……只是有些事情,已經(jīng)是事實了,就算你相信,也不會改變?!?/br> “說來說去,你就是認定他做了那些事?!毖帕盅廴t了,淚珠子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實在不想再和她爭執(zhí)下去,我們剛剛重逢,卻莫名其妙地因為廉河銘吵了起來。 “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了好嗎?”我急于想要結(jié)束這場爭論。 但雅林不肯作罷:“對,我們是父女,你都說了兩遍了!那我一定比你更了解他不是嗎?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什么會做,什么不會。我比你更有發(fā)言權(quán)不是嗎?” “雅林你想想,他連你都能軟禁,你都病了他都不心軟,怎么可能對別人手下留情?” “他只是很自負,軟禁我是因為,他覺得這樣對我才是好的。” “只是自負嗎?雅林,你真的了解你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嗎?” “當(dāng)然。” “那我問你,你覺得他會不會騙你?” “不會,他答應(yīng)我的就會做到?!?/br> “那會不會有事瞞著你呢?” “他能有什么事瞞我?” “你認為他對你毫無隱瞞,百分之百相信你嗎?” “不是這樣嗎?” “雅林,他連你母親都懷疑過,又怎么可能百分之百相信你呢?” “……!”雅林驚詫,“他懷疑我母親什么?” “你都不知道,當(dāng)初你告訴他你是他女兒,他根本就不信,偷偷去醫(yī)院做了親子鑒定。他沒告訴你吧,他看到結(jié)果以后才相信你的!” 雅林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步,手緊緊地抓住欄桿。雨水順著她的手背,滑落進衣袖,但她似乎都沒感覺到冰涼。 “怎么可能!”兩行淚從她臉頰上滑過,“我告訴過他我的出生年月,他怎么可能懷疑呢?” “所以我說他連你母親都是不信的。你雖然有照片,可生日是可以編造的,他當(dāng)然會防一手,萬一你是假冒的呢?” “你怎么知道的?” “醫(yī)院里還有記錄,不信你可以去問蕭姐。一直不告訴你,就是怕你知道了會傷心,現(xiàn)在告訴你,也不是為了挑撥你們,只是想讓你明白,廉河銘是會懷疑你,會隱瞞你的。他不是一個你那么容易看透的人,他做的事你有可能根本不知道?!?/br> 雅林用手捂著嘴,半彎著腰,聲淚俱下。 “雅林,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們都不要再說了,進屋去吧。” 我伸出手去,想把她抱住,她卻側(cè)身避開了我的手。 我們都有些懵住了,站在原地?zé)o法動彈,只聽見外面的雨聲嘩啦啦地響。 雅林一句話都沒有再說,淚珠斷了線似的不停滾落。許久,她突然邁開腿,從我身旁擦身而過,向客廳跑去。 我剎那間無動于衷,腦中閃電似的空白了一刻。 然后,我聽到了從客廳傳來的開門聲,猛地驚醒——雅林跑出去了! 我徹底回過神,這場爭執(zhí)失控了! 外面還下著瓢潑大雨…… *** 我立刻跑出門去追她,剛在過道上跑出兩步,又折回來拿了把傘。再跑到電梯口時,她乘坐的電梯已經(jīng)在下樓了,我便從一旁的樓梯飛奔而下。 跑出樓道,我遠遠地看到雅林站在馬路邊,似在等車。傾盆的大雨已將她渾身包裹,她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一邊發(fā)抖,一邊哭。 我急步朝她走去,一輛出租車卻正好停在了她跟前。 “雅林!”我慌張地大喊一聲,跑了起來。 雅林沒有回頭,走上前拉開了車門。我瘋了似的飛奔過去,趕在她坐進去之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來。 “你要去哪兒?”嘩啦啦的雨聲中,我大聲問。 “我要回去!” 她帶著哭腔的嗓音,混在這雨聲中,像一顆子彈打進我胸膛,心口頓時被烈火燒著,疼。 “回去?你回哪兒去?”我的眼淚也潸然而下,“你不是說過,這里才是我們的家嗎?” 雅林不回答了,只是望著我哭。她臉上不?;涞?,已經(jīng)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濕透了的頭發(fā)貼在額頭和脖子上,冰冷的雨水從衣領(lǐng)不停灌進去。 我急忙撐開傘幫她遮雨,她卻固執(zhí)地朝后退,離出我?guī)撞竭h。 “別再淋雨了!”我跟上去一步,還是把傘舉到她頭頂,自己卻盡量站遠,“我不靠近,就這樣行嗎?要不,你自己打?” 雅林全身都已濕透,此時再遮著雨,也只是聊勝于無。但我看不下去這豆大的雨點打在她身上,我覺得心痛。 她沒再往后退,哭泣著大聲問我:“我爸那么壞,你怎么還和他的女兒在一起?” 我早后悔了。廉河銘始終是她的父親,知道了他的罪行,知道他懷疑過她們母女,又能怎么樣…… 這太愚蠢! 我的喉嚨也堵得發(fā)慌,想開口說話,硬是沒能發(fā)出聲音。大雨淋得我快睜不開眼了,用手使勁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干咳了兩聲清了清喉嚨,才終于生硬地發(fā)出聲音:“雅林,我從小沒有父母,體會不到你和你爸之間的親情。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原諒我好嗎?” 雅林再次用手捂住了嘴,雙肩顫抖著,一聲聲地痛哭。 “你別哭了,我們回去吧。” 我勸她別哭,自己卻淚如雨下。我撐著傘,自己卻不在傘里。 我和她一樣,成了落湯雞。 雅林抽泣著,慢慢抬起手來,握住了我撐著傘的手,向我靠近了兩步,讓傘也遮住了我。她紅著雙眼對我說: “我們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我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好!我發(fā)誓,我再也不和你爭了!” 我聽到了懷中雅林痛哭的聲音,我明白,最讓她傷心的,不是廉河銘做了什么,而是我和她爭吵。我把她的善解人意當(dāng)成了理所當(dāng)然,忽略了她也會有和我不同,卻想要堅持的想法。我沒有權(quán)力非要她和我認為的一樣。 我把她抱得更緊,手掌撫在她腦后,手指插進她濕漉漉的頭發(fā)里,把她的頭用力抵在我胸口上,讓她聽到我懺悔的心跳。 雅林在我懷里,哭泣聲漸漸平息。但很快,我卻聽到她在喘息。 我低頭去看,她的雙肩在止不住抖動,喘氣聲越來越重。我放開手臂好讓她喘口氣,但她的身體卻在我放開的一瞬間,向下墜去! “……雅林!”我下意識蹲下去扶住她。 她倒在我臂彎里,手緊緊地抓著胸口,牙齒緊咬著唇。 這天氣她本就不好受,又和我吵了一番,淋濕了全身,再也支撐不住。 我立刻把她抱回屋,替她換了身干衣服,讓她躺在床上,打開暖氣,還在她身上蓋了兩床厚棉被。但她還是手腳冰涼,蜷縮在床的一側(cè),止不住發(fā)抖。 我用熱水浸濕毛巾,擰干后圍在她脖子上,又不停搓她的手,她身上才終于有了些溫度。 她的臉蒼白得像紙一樣,嘴唇烏青,緊皺著眉,喉嚨里發(fā)出難以壓抑的□□。 “我們?nèi)メt(yī)院吧,這里一點藥都沒有。”我蹲在床邊,手扶在她寫滿疼痛的臉上。 她顫抖著抓住了我的手,用微弱的氣息時斷時續(xù)地說:“……不用……一會兒……就好……” 在洋房時,也有過兩回這樣的心絞痛,那時醫(yī)生會采取一些措施為她緩解,但現(xiàn)在,她只能硬抗。 “去醫(yī)院,打點點滴,會好受些?!蔽覄竦?。 她還是搖頭:“……不要緊……我……哪兒也不去……” 若說雅林有什么脾氣,也就是偶爾的倔強了。尤其是她認定了什么,就會一根筋到底,硬是不回頭。我把她追回來,她便又不愿離開這屋子了,連醫(yī)院都不去。 好在她沒有咳嗽,沒有呼吸困難,情況還不算太糟,我便沒有強求。 我靜靜地守在床邊,一刻不停地觀察,半小時后,疼痛漸漸消去,她的神色平靜了下來。 我端來熱水給她喝:“還疼嗎?” 她半撐著身子,埋頭喝了口水,對我搖了搖頭。 *** 雅林還很虛弱,躺在床上休息。我洗漱了一番,打算早點陪她入睡,但剛從洗漱間出來,門鈴卻響了。 我打開門,廉河銘正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 “發(fā)現(xiàn)你這里開著燈,是不是找到雅林了?”他朝屋子里望,“雅林呢?” 我本對廉河銘憤恨至極,根本不愿讓他進門,但經(jīng)過和雅林的這番爭吵,我不想再計較了。 我向后退了兩步,示意他進來,把他帶到了臥室。 “雅林!”看到側(cè)躺在床上面色不佳的雅林,廉河銘立刻走過去,彎下腰詢問,“是不是病了?” 我站在臥室門口,側(cè)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們。 我發(fā)現(xiàn),雅林根本沒看廉河銘一眼,她睜著眼睛,卻只是無神地盯著床頭柜上的臺燈。她也不開口說話,無論廉河銘問什么,一個字都不回答,就好像什么都沒聽見似的。 廉河銘轉(zhuǎn)過頭來詫異地問我:“她怎么了?今天一直這樣嗎?” 我抿了抿嘴,不知該如何回答。 雅林在生廉河銘的氣,用不理不睬的方式表達抗議。 廉河銘又蹲下身去,靠得更近,更加和氣地又喊了她一聲:“雅林……” 這回她更是直接拉起被子,一把遮住了臉。 廉河銘不知所措地傻蹲著,好半天都回不過神。 她還真有脾氣,對廉河銘的埋怨也比我以為的要多,并沒有偏袒。 我心頭有些酸,她兩邊不討好,我卻非要和她爭個對錯,真是幼稚。 廉河銘見雅林一時半會兒不會消氣,繼續(xù)呆在這里也只會讓兩人都不好過,便站起身來,說了句:“我走了?!?/br> 他這話,是說給雅林聽的,也是說給我聽的。說完,他走出臥室,朝客廳大門走去,一遲一頓的腳步聲聽上去有幾分沉重。 我走到床邊,蹲下身,輕聲對雅林說了句:“我去送送他?!?/br> 雅林拉開被子,露出臉,驚訝地望著我。 而我,只是給了她一個淡然的微笑。 *** 我把廉河銘送到樓下,大雨還在嘩嘩地下著,我們各自撐著傘,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從走出房門,坐電梯,到走出樓道口,我們兩人始終一言不發(fā)。直到把他送到車前,李師傅迎出來為他打開車門,他才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問了我一句:“你在哪里找到雅林的?” “就在這里。” 他驚訝了半晌,長呼了一口氣:“雅林愿意原諒你,那就隨她吧?!?/br> 我沒支聲,不辯解。 廉河銘又叫李師傅從后備箱中拿出一袋東西遞給我:“這些,是雅林的藥,你看看是不是都認識,知不知道該怎么吃?” 我打開來看了看,點頭道:“知道?!?/br> “只有兩天的份,吃完之前,你們趕緊回去?!彼畹馈?/br> 我卻淡淡地回答:“……我們,可能不打算回去了?!?/br> “什么?” “我想雅林……她更想住在這里?!?/br> 雨點打在傘上,咚咚作響。 我沒做更多的解釋,而廉河銘也只是驚詫了片刻,然后,他有些失落地點點頭,坐上車,離去了。 我看得出,雅林的態(tài)度對他很是打擊,他滿身的氣焰一股腦鉆進了地底下。但我并不清楚,他會怎么理解雅林的態(tài)度,會明白,會悔悟,會放棄那些自負的做派嗎? 我并不相信,但,只要雅林相信,我再不會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