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4)
書迷正在閱讀:劃過的星空、豪門禁錮:小寶貝,真甜、重生八零家有嬌嬌女、穿成年代文里的極品悍婦、退休NPC的非常規(guī)動物園、萬界之無限掠奪的賞金獵人、傲嬌總裁的全能神醫(yī)、網(wǎng)游之星宇歸刃、末日后的游戲世界、我在東京當劍仙
我責怪廉校長:“根本就沒有證據(jù),光憑他一張嘴,你怎么就能輕易相信呢?你都不去盤問海冰,一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你就不怕這是栽贓嗎?” “你傻呀,他自己怎么可能承認呢!我查過了,這個小晨,以前在他們那個圈子里是個出了名的老實人,又老實又膽小怕事,總遭人欺負。冷海冰雖然和他關(guān)系一般,但從來沒招惹過他,還幫過他兩回,他沒有一丁點兒栽贓冷海冰的動機呀!我也覺得很難以想象,我們從來沒懷疑到冷海冰頭上過。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小晨說的沒錯,我記得很清楚,那包間里最后一個來敬酒的,的確就是冷海冰!” “可海冰也沒有要害你的動機呀!” “跟那姓杜的邀功就是最好的動機!他們想跟河銘公司作對,姓杜的會買這賬的!你知道嗎,就在那之后不久,短短兩個月,冷海冰就從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小嘍啰,攀升成了生意場上炙手可熱的人物,連小宋都聽說了他的名號。他可是跟著那姓杜的好幾年了都沒混出名堂的人啊,突然就這么風生水起,這還不明顯嗎?” 我啞口無言了,雖然我自己不信,可我沒辦法讓他也相信你。 怎么會飛來橫禍發(fā)生這樣的事,我全亂了!而且這件事還沒有結(jié)束,廉校長已經(jīng)認定是你干的了,他還沒能報仇,他還不會罷休! “你是不是還要去找他報復(fù)?”我問得心驚膽戰(zhàn)。 他望著我,表情凝重,遲遲不回答。 果然,他不會死心。其他的事我也許還能勸一勸,唯獨這件事,這件事叫他怎么忍得了?我能有什么辦法證明你的清白呢?要怎么做才能讓他放過你呢?就算他能放過你,你又能放過他嗎?張進已經(jīng)被害得那么慘了,你也已經(jīng)恨上我了,我還能去找你跟你說這件事嗎?你還會相信我嗎? 天吶,我該怎么辦?我快窒息了! *** 我跟著廉校長走出那個百貨商場,他去把車開出來,我在門口等他。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他挪車,腦子里浮想出他開著車朝你撞去的畫面,我仿佛看到了你粉身碎骨的慘象,還有你向我投來的幽怨的目光…… 一瞬間,陽光變得好刺眼,晃得我睜不開眼睛。然后我眼前忽然變得一片漆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甚至都沒感覺到一點點難受,全身就一下子沒了知覺,突然間地,毫無征兆地,暈倒在了地上…… 我再醒來時,就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了。蕭姐說,我昏睡了一整天,把廉校長嚇壞了。我從來沒這樣忽然暈倒過,回想起來都挺嚇人的。 當時我全身都沒有力氣,想動也動不了,但我的腦子好亂好亂,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對我說:羅雅林,你不能讓這件事就這么發(fā)展下去,你必須做點兒什么,不能讓悲劇再發(fā)生了! 我攥緊拳頭,告訴自己要再堅強一些。于是我讓蕭姐把廉校長叫到病房里來,單獨和他說話。 廉校長在病房外守了我一天,見我終于醒了,焦急地問:“雅林,你好些了嗎?” 他每每看我的眼神,總是能透露出幾分慈愛,總會讓我好奇他當年面對母親時,是什么樣的神情。但他又不折不扣是個冷酷的人,冷酷到殺人不眨眼。他這個人,真讓我又疑惑,又畏懼。 我靜靜地看了他許久,才遲遲開口: “爸,我好多了?!?/br> 他愣住了,像一塊木頭,全身都不能動了,只剩嘴唇在打顫。 過了好久,他才顫顫地問:“你叫我……叫我什么?” 我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胳膊,央求他:“爸,我認你,我從來都認你的。不要再追究那件事了好嗎?管他是誰,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都過去了,我不想再記得了,我們過好以后的日子不好嗎?” 他握住我抓著他的手,眼眶一紅,眼淚就一滴一滴地滴到我手上。他抽泣著說:“女兒啊,你終于肯叫我一聲了……” “那你答應(yīng)我了嗎?我都認你了,你就不要再糾纏那件事了,好不好?” 他的手不停地顫抖,不停地哭泣,卻始終給不出個回答。他很掙扎,放不下仇恨,又怕我為難。 “爸,我求你了!你要他的命,就是在逼死我??!”我也忍不住掉起了眼淚。 他見我哭了,急忙給我擦眼淚:“雅林你別哭啊,一會兒會難受的?!?/br> “你答應(yīng)我!”我繼續(xù)央求。 “好……好……爸答應(yīng)你,答應(yīng)你就是?!?/br> *** 我在醫(yī)院呆了好幾天,我知道你也在,在照顧張進,蕭姐說她還在食堂遇見過你,她差一點兒沒忍住,差一點兒就把我也在醫(yī)院的事告訴你了。 我知道你們已經(jīng)報警了,你在到處找證人,要告他。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不會再對你出手了,但他始終堅信兇手就是你,堅信他沒有做錯。他甚至覺得,張進和你走得近,也一定是知情的,所以張進也不完全是無辜的。他和我明說了,他可以放過你,但這件事他不會承認,除非我站在你那邊,和你們一起去告他! 我快瘋了,真的,我快瘋了! 對不起,海冰,我沒有幫你們,警察來找我問話的時候,我什么都沒有說。我知道宋琪在幫他作偽證,我也什么都沒有說。對不起,我是個軟弱的人,我真的……我真的沒有辦法去揭發(fā)他…… *** 我和你一樣,在煎熬的狀態(tài)中度日如年,直到你今天來找我。 你說你想我了,我真的信了,還以為自己都做到這一步了你卻還不恨我。這樣的你,讓我好慌。 后來我才明白,你是騙我的,你們用我抓到了廉校長。我怎么勸你,求你,都沒有用,你一定要殺他為張進報仇,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把這一切都說出來了…… 我不想你知道這些的,不到萬不得已我都不會說??墒俏腋荒苎郾牨牽粗銡⑷税?!不管你要殺誰,都會毀了你的一輩子!更何況他還是我父親! 對不起,瞞了你那么久,費盡心機地騙你,最后還是向你全盤托出了…… 海冰,我求你了,你不要殺他,不要殺人! 現(xiàn)在你什么都知道了,這件事怎么處理,我們可以商量啊。你告訴他,告訴他下藥的人不是你,你不承認的話,他一定會考慮的。張進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如果你們愿意,他可以擔負張進后半生的生活。如果你們一定要他坐牢,我也答應(yīng)你,我?guī)湍銈冏髯C,我?guī)湍銈兏嫠@樣……可以嗎? <<< 雅林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漫長的講述在痛哭聲中結(jié)束…… *** 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了一整夜,窗外,漸漸透進了些許黎明的微光。這真是迄今為止,最為漫長的一夜。 我的身體徹底失去了溫度,整個人變成了一塊凝固的冰雕,靠在墻邊無法動彈。 我聽到了雅林扶著墻,緩緩站起來的聲音。如此漫長的講述,無數(shù)次的哽咽哭泣,又是一夜未眠,她早已精疲力竭,連站起來都很吃力了。 她的衣服擦著墻發(fā)出沙沙聲,站好后,還沒緩過氣,就又開口對我說話了。只是此刻,她的聲音已經(jīng)因為虛弱,沙啞得就像一層漂浮的薄霧: “海冰,我可以用天上的母親發(fā)誓,今天對你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假的。我相信你會想通,會回頭的。那,我走了,我得回醫(yī)院去,我會等你考慮好的。還有,再請求你一次,今天說的這些,請?zhí)嫖冶C?。?/br> 雅林微弱的聲音快要把我的心撕裂,疼痛感封住了喉嚨,無法開口說出一個字。 我又聽到她扶著墻,一步一步艱難地向門口走去的聲音,我心如刀割,多想沖出去扶著她,抱起她,送她去醫(yī)院——可是,直到她開門離開,我都無法站起身來! 我害怕就這樣出去,會讓她看到我淚眼婆娑的模樣…… 我更怕此刻一看到她,會徹底失去所有的控制,會管不住自己一把把她抱在懷里…… 然而,一個罵過她,打過她,恨過她,甚至綁架過她的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這樣做了…… 在我聽到關(guān)門聲,知道雅林已經(jīng)不在這屋子里了,才徹底忍不住胸中的痛不欲生,在她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里,失聲痛哭! 原來,自己不過是個把她折磨得傷痕累累的人,廉河銘就是真殺了我,也沒殺錯! 原來今晚之前,我從來都不知曉,這世上叫人最痛的事情,是什么…… *** 我跑到陽臺,透過窗簾的縫隙,遠遠遙望著站在馬路邊等車的雅林。 她一手扶著路燈站著,微欠著腰,雙肩一起一伏地呼吸。她的身影越發(fā)單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時間還太早,她等了好久都不見車來,似乎站累了,蹲了下去。 她就蹲在那路燈底下,可旁邊幾米遠就有一把條椅,她是連走過去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我抓著窗簾的手攥出了汗,心里問著,她是又難受了,又疼了嗎?我多想就這樣跑下樓,跑到她身邊去,可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也挪不動。 許久之后,終于來車了。雅林狼狽地上了車,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 那個清晨,我感到雙目失明一樣的漆黑,好像擺在眼前的世界,再也看不見了。 雅林講述的那些故事,哪怕是在幾年后的今天,只要一想起來,內(nèi)心的震懾依然如天雷般轟鳴。 若能從相遇的那一天開始,重來一遍,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