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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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誰?”舒心講到這里,我急不可耐地打斷。 為找一個人? 我的驚訝絕不亞于雅林告訴我她舉目無親??伤瑥奈聪蛭彝嘎哆^半個字…… “我也這么問她,可她不說,不說要找誰。”舒心答,“她只說,只要廉校長幫我轉(zhuǎn)學(xué),她就跟我一起走?!?/br> 我回不過神來。我以為我已經(jīng)摸清了她,以為我們已經(jīng)走近了,原來其實這么遙遠(yuǎn)。 原來,她還藏著秘密,我并不知她…… 她為何對找人一事諱莫如深?為找這個人,千里迢迢來到平城,來到一個完全不適合她的地方,這人一定對她十分重要。我急于想要知道那個人是誰,是她的什么人! “你見她四處打聽人了嗎?” 舒心仔細(xì)想了想,搖頭道:“她才來的時候,我沒跟她住在一起,不太清楚。后來,我家又出了事……” 舒心不知道答案,那這個秘密,我是找不到解了。 我心頭有些亂,好像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一樣。默默站了一會兒,便讓舒心接著講,避開這個話題:“那你們見著廉河銘了嗎?” *** “見著了。” 雅林和舒心一直堅守到散會,那時已經(jīng)快午后1點(diǎn)了。 會議室的門終于全開了,一個身著黑色風(fēng)衣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那男人臉上并沒有太多出賣年齡的皺紋,而是透著一股英氣,目光銳利而冷酷。 雅林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就是那個真讓人好找的校長——廉河銘。 廉河銘身邊有幾人簇?fù)碇?,雅林和舒心被他們擋在外圍,一直跟到走廊盡頭還沒機(jī)會和他說上一句話。舒心等不及,大叫了一聲“廉校長——”這一聲喊,廉河銘沒動,周圍幾人倒轉(zhuǎn)過頭來,發(fā)現(xiàn)了她們倆。 “不好意思,我們有點(diǎn)兒事想找廉校長?!毖帕之吂М吘?。 廉河銘終于回過了頭:“什么事?” 雅林對他笑了,笑得有些傻,還望著他半天不說話。 廉河銘等著她說話,緊繃著的五官巋然不動。 雅林終于回過神來,但她正想開口說話,后面卻冒出來一個人擋在了她前面。 那人對著廉河銘滿臉堆笑:“我說,廉校長,學(xué)校后面新開了一家吃海魚的,我老婆說好得很!今兒個小弟我請客,咱們好好開心開心!您看怎么樣?” 周圍的人跟著起哄:“走啊,現(xiàn)在就去!” 廉河銘眉梢一動,笑了兩聲,邊笑邊向前挪動腳步,似乎一轉(zhuǎn)眼就忘記了兩個女孩的存在。 他走了幾步,才又想起了什么,回過頭來對著雅林丟了一句:“到我辦公室來?!?/br> 廉河銘的辦公室也不是個有多方便說話的地方,他只是去拿點(diǎn)東西,收拾下行頭,便讓她倆就趁這個時間把事情說了而已。 雅林沒法反感他的心不在焉,只能硬著頭皮講。時間不多,她只能簡短敘述,故事聽起來有些平淡。 廉河銘手上翻著東西,嘴里叼著煙頭,時不時還有人進(jìn)來說這說那,也不知道他聽進(jìn)去了幾句。 “轉(zhuǎn)學(xué)?”聽完后,他反問了一聲。 “是啊,您能幫個忙嗎?去遠(yuǎn)一點(diǎn)的學(xué)校,離開這里?!毖帕譂M臉期待。 廉河銘咧開一邊嘴角,眉毛輕輕一撩,站起來整了整衣服:“找教導(dǎo)主任開條去,這事有人管?!?/br> 雅林怔了一下,再次請求:“廉校長,教導(dǎo)主任說了,這事兒得您同意。心心是您的學(xué)生,她的處境很危險,您就幫幫她吧,不辦齊手續(xù),她去其他地方很難入學(xué)的。對您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我們會感激您的。” 廉河銘又笑了一聲,一邊笑一邊走出辦公室:“感激?呵,倒挺有趣。” 周圍的人“哄”地一聲嬉笑起來,其中一人說道:“這事兒肯定不該這么辦,公安局都管不了,轉(zhuǎn)學(xué)頂什么用?出來吧,小丫頭,鎖門了!” 那人招著手叫她們趕緊出去,見她們遲遲不肯離開,又不客氣地敲起門來。 舒心整張臉都是鐵青的,她恨得牙癢癢,要不是雅林拉著,她真會沖上去大罵一通。 雅林也不再說什么了,她只是有些發(fā)愣,呆呆地站在屋子里,面無表情。 這時,剛才那個吆喝著叫她們出去的人走了進(jìn)來。 舒心認(rèn)識那個人,那是她們的年級主任,姓趙,經(jīng)常在教室外頭轉(zhuǎn)悠。舒心本想飛快地沖出去,但雅林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趙主任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雅林,皮笑rou不笑地低聲說:“小羅,咋不來找我呢?我會幫你的呀。” 舒心正想問個究竟,雅林卻拽著她,僵著臉直往外走,一句話也不說。 舒心跟著雅林,一直走到樓道口,直到完全看不見剛才那群人。雅林瞬間突變的表情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她。 站在樓道口,雅林一言不發(fā),一臉的麻木,眼睛里有種凝重得說不清的東西在流動。舒心從沒見過雅林這副模樣,第一次從她臉上找出了反映她內(nèi)心世界的某種媒介,可那究竟是什么,卻摸不清。 羅老師在想什么呢?她怎么一看到趙主任就變了臉?舒心琢磨著。 “羅老師……”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雅林沒有聽見,她又搖了搖雅林的胳膊,雅林才緩緩轉(zhuǎn)過頭來。 當(dāng)雅林再次看向舒心時,她的目光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和和溫柔。她理了理舒心蓬亂的頭發(fā),溫和地說:“我們回去吧,心心?!?/br> “那……我不轉(zhuǎn)學(xué)了吧,別再白費(fèi)功夫了?!?/br> 雅林低下頭,長出了一口氣,釋然了般地對舒心笑了:“嗯,心心,我們不辦轉(zhuǎn)學(xué)了?!彼χ?,咧開的嘴角卻掛著一股很咸很咸的味道,“我馬上就帶你一起走,再也不回這兒了。” 舒心目瞪口呆,一個多小時前雅林所做出的設(shè)想,轉(zhuǎn)眼就變成了事實!興奮之余,她又想起了雅林來平城的目的,又覺得這事不成:“羅老師,你不是要找人嗎?” 雅林把背靠在墻上,微仰著頭,沉默了。 樓道口灑進(jìn)來的陽光亮堂堂地照在她臉上,卻照不亮她神情中深埋著的一層幽暗。 過了很久,雅林說: “不找了,我陪你一起走?!?/br> *** “你們真的要走?”我急忙問,一種藏不住的失落感參雜在了語氣里。 但我又從骨子里覺得,這是不可能的,雅林不可能走! 如果面前的人是雅林,她肯定能察覺出我的慌亂,但舒心察覺不出,她只是直白地回答:“我原本以為她只是在說氣話,等她回去想想后,又會舍不得走的??墒牵髞碛职l(fā)生了一件事……” *** 就在雅林和舒心回辦公室拿東西準(zhǔn)備回家的時候,她們又遇到了那個姓趙的年級主任。那人趁雅林經(jīng)過的時候,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要雅林進(jìn)去:“小羅,來來來……” 他竟然沒跟廉校長他們一起去吃飯?雅林驚了一下,拉起舒心便想走:“趙主任,我還有事?!?/br> “有事?什么事?有比這娃娃轉(zhuǎn)學(xué)更要緊的事?”趙主任說得慷慨,眉頭緊鎖,似乎對雅林的怠慢頗為不滿。 “我會想辦法的,謝謝您cao心。”雅林語氣生硬,步子已經(jīng)邁開。 舒心不知道為什么,趙主任突然就發(fā)了狂,猛地一下子把雅林拽進(jìn)了辦公室,并一腳關(guān)上了門。她們倆還沒回過神就被隔在了門里門外! “你干什么!放開我!”雅林叫了起來,奮力想從他手中掙脫。 “沒用的,今天下午放假,你沒看見學(xué)校里早沒人了?沒人理你?!壁w主任發(fā)出得意又下流的聲音。 舒心弄不開那道門,驚慌失措地敲了幾下,大喊著“來人啊——救人啊——”卻沒人回應(yīng)。她急得哭起來,扒在窗子上,看到雅林被那個惡狼一樣的家伙按在墻上,還伸手亂抓:“你他媽的忘了當(dāng)初誰讓你進(jìn)來的,啊?他媽的玩兒老子,進(jìn)來了就不理人了哈?卸磨殺驢你都敢啊,?。繈尩慕心阃鎯豪献?!” 雅林用手擋著:“我沒有答應(yīng)過你什么!你放開我,流氓!” “罵得好,哈哈!老子就流氓你了,怎么著?誰讓你利用老子,想探這個險,就得探得起!趁早今天把債還了,聽見沒?”趙主任擺出一張猙獰的面孔,開始用手撕雅林的衣服。 雅林抵抗著,卻力不從心。 這時,“哐當(dāng)”一聲巨響,接著又是玻璃破碎的聲音。趙主任轉(zhuǎn)過頭去看,原來是舒心用石頭砸碎了窗戶。 他正要罵,又一塊石頭從破洞里飛了進(jìn)來,他急忙閃躲,才避開了石頭。 趁他避石頭的當(dāng)口,雅林掙脫了出來,向門跑去。趙主任又來拉她,但她沒再給他機(jī)會,抓起桌上的一支筆,使出全力朝他額頭上戳去。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趙主任放開了雅林,捂住自己的額頭,痛得“哎喲哎喲”直叫喚。等他看清了手上沾的血,雅林和舒心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 雅林衣冠不整地逃出學(xué)校,站在校門口喘著氣。舒心正想問她有沒有事,卻一眼看見了從她眼眶里滑出的淚水。 她望著面前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繁華街道,無聲地哭泣。 許久,雅林抽泣著,用顫抖的聲音對舒心說:“心心,我們走吧,我們一起走,我陪你?!彼秒p臂抱住舒心,散亂的頭發(fā)被呼呼的北風(fēng)吹起,有些揚(yáng)到了空中,有些沾到了舒心的臉。 “不,你不能馬上走。”舒心堅決了態(tài)度,“羅老師,你先找人,我和你一起找,我們一定可以找到的。等你完成了心愿,我們再走,要不你就白來平城了!我們要是沒辦法,可以去找海冰哥呀,他認(rèn)識那么多人,找起來不是更快嗎?他人那么好,會幫我們的。” 雅林聽到舒心提起我,竟毫不猶豫地否定:“不行,絕對不行!你一個字都不許告訴他!” 舒心從沒見過雅林這般強(qiáng)硬,一字一句吐得這么干脆,不解地問:“為什么?你們不是朋友嗎?” “心心,聽話,我們不能沒完沒了地找他。我陪你走還不好嗎?我找不找人又怎么樣呢,以后我們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我?guī)е氵^。” *** 舒心講到這里,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擦著眼淚,止不住地啜泣。 而我,直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我甚至無法理清思緒,這故事太突然,突然得要顛覆我的某些感受。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雅林帶給我的距離感,第一次發(fā)現(xiàn),我居然那么難于走進(jìn)她的內(nèi)心。 “對不起,我不能不來找你,除了你之外,我真的不知道還會有誰愿意幫她。我不怕她罵我,不怕她討厭我,但我一定要讓她完成心愿。她不開心,我看得出來,這些天她都不開心。因為她要走了,再也沒法兒找人了?!笔嫘钠怀陕暎娢也徽f話,不給出個所以然,又祈求道,“海冰哥,你再幫她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求求你了!” 我還是不說話,這下舒心有些膽怯了,小心地問:“海冰哥,你是不是不愿意了?” 舒心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在拒絕,我只是真的回不過神來。見她焦急萬分,我試著張開嘴,然后我聽到了自己干澀得近乎嘶啞的聲音:“我能幫什么?” 舒心破涕為笑,連連說謝謝。 “要我?guī)退胰耸菃??”我又說。 “她不愿意說那個人是誰,沒法兒找呀?!?/br> “是?!蔽掖鸬糜袣鉄o力。 “她可能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事,她可能想自己慢慢找。可是……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工作了,她沒辦法再待在這兒了?!?/br> 我明白了舒心的意思,點(diǎn)點(diǎn)頭:“如果我能給她找個工作,她會接受嗎?” “她會的,你幫的她會接受的,你買的手機(jī)她不都要了嗎?就算她不同意,你也會有辦法讓她接受的,對不對?”舒心滿臉洋溢著希望。 但她不懂,不懂我心中的苦澀。 她覺得我是萬能的,我也這樣覺得過,覺得自己能在雅林身上實現(xiàn)任何事——在聽說這一切之前。 為了留在平城尋人,甘愿冒受人侮辱的風(fēng)險,卻又寧愿放棄也不肯讓我?guī)蜕弦话?。我的存在,大概是成了她的?fù)擔(dān)了吧…… 我感到一種深深的,無能為力。 “海冰哥……”我久久不語,舒心怯生生地喊我。 我側(cè)過臉去,無神地看向一邊:“好,我試試看吧,看能不能幫她找個工作?!?/br> 我終是承諾了舒心,這份承諾,沉重得讓我喘不過氣。 我還能幫到雅林的,可能真的就到此為止了。她在我眼中的形象驟然變得好模糊,一個月來我所認(rèn)識的她,原來只是冰山一角。 這塊水晶看似透明,看似沒有陰影,卻實則看不進(jìn)里面。里面,被一層謎瘴遮掩,它真實的面容,還不曾顯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