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一頭霧水
“你認識他?” 見大人一臉見鬼般的神情,陳玄機等人都訝異的對望一眼,感覺這件事開始有趣起來了。 黑色面巾下,是一張四十余歲的臉龐,濃眉大眼,鼻直口方,只是眼珠子轉(zhuǎn)動的時候,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戾氣。 方才他被陳玄機擒捉之時,還求爺爺告奶奶的跪地求饒,現(xiàn)在眼看已經(jīng)落在敵人手中了,反而一臉硬氣,目光睥睨,說不出的威風(fēng),一看便知是長時間頤指氣使養(yǎng)成的威風(fēng),冒充不來。 “劉大叔,怎么是你?”大人已經(jīng)吃驚的站了起來。 被喊做劉大叔的寇首瞥了大人一眼,似乎想要說些諸如哈哈你沒想到吧,就是我出賣了你等等之類的話刺激刺激大人,但想起自己現(xiàn)在自身難保,身為魚rou,而大人不管如何,現(xiàn)在卻是刀俎,不禁心灰意冷,嘆息一聲,閉目不語。 陳玄機想了想,伸出一指,點暈了這劉大叔,幾個人在車廂中交談起來。 雨聲淅淅瀝瀝,連綿不絕,只怕一時半會是停不了的。 天地之間,一片黑暗,近乎伸手不見五指。 馬車上,前后掛著的四個燈籠在風(fēng)雨中飄搖,照亮了雨夜中四周不足一丈來遠,但燈光卻始終不熄,可見品質(zhì)上佳,軒轅劍這錢花的不冤。 到了后半夜的時候,雨中起了風(fēng),車夫往后面坐了坐,在臨近車廂入口的位置,有一個專門設(shè)計的小房間,供車夫躲風(fēng)避雨及睡懶覺使用。 車廂內(nèi),孤燈如豆,卻照亮了整個車廂,比之外面毫無疑問是真正的溫柔鄉(xiāng),雨夜飲酒,最好不過。 所以大家一邊說,一邊喝。 這個當了寇首的劉大叔,其實是大人自幼生長的劉家村的村官,從小他就對大人照顧有加,可以說,自從大人記事起,就在劉家莊長大,最親近的人就是這位劉大叔,只不過自從十年前開始,劉大叔就經(jīng)常失蹤,大家都說他在外面干大事了,忙得不見蹤影。 尤其是最近一年來,更是直接不在人前露面了,說什么也沒想到,竟然變成了三四十個亡命之徒的首領(lǐng)。 陳玄機想起流寇們說過的話,看了看大人膝上橫著的那把木劍,心中一動,說道“大人,我看看你這把劍。” 流寇們說的話,車廂里的人也都聽到了,對這把木劍都很好奇。 大人也知道其中關(guān)系重大,便將木劍遞了過來。 這把木劍說是劍,倒不如說是木棍,只不過通體扁平,且一端有尖,在手握的那端,則有一個樹瘤一般的圓疙瘩,就像是護手一樣,分開了劍身和劍柄,木劍通體發(fā)綠,若是在燈光下看,頗有些琉璃質(zhì)感。 陳玄機一邊觀察,一邊詢問,知道這把劍并非大人自己制出來的,而是當初撿到的時候,就是這幅模樣。 “怎么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軒轅劍問道。 陳玄機搖搖頭,“這把劍是鐵膽木材質(zhì),堅硬程度不下于精鋼,就算比不上從玄品兵器,也差不太多,但這顯然不足以引動這么多人來搶,而且聽他們的意思,背后還有人在指揮。大人,只怕劉家村被屠村,跟這把劍都有關(guān)系?!?/br> 說到這里,陳玄機不禁想起前世。 那時候他也問過好多次大人的過往,但少年從未詳盡提起,原來,他生活的劉家村竟是被屠滅了,而且后來他估計也得到了消息,知道一切的根源,其實都在于自己手中的木劍身上,如此說來,劉家村的被屠,還算是他自己造成的,難怪他一直都不愿意提起。 大人神情一暗,說道“這把劍究竟有什么古怪的?” “或許,問問你這位劉叔是一個好主意?!避庌@劍插口道。 陳玄機就弄醒了寇首,這家伙一會兒的功夫暈了兩次,心情非常不痛快,一睜開眼就怒道“有本事殺了我!” 陳玄機微微一笑,并不理會。 然后大家都退后,大人則向前坐了坐,右腿上趴著大黑狗,他一邊摸著黑狗的頭,一邊把木劍舉到眼前,說道“劉大叔,這把木劍能發(fā)出各種聲音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恰好你就是其中一個?!?/br> 劉大叔嗯了一聲。 “你這些年的失蹤,與這把劍有關(guān)?” 劉大叔哼了一聲,閉目不語。 “我想你肯定是不知道這把劍的秘密的吧?” 劉大叔睜開眼,依然沒有說話。 “劉大叔,自幼你就對我極好,我一直把你當做唯一的親人看待,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什么?” 大人苦笑一聲,眼睛有些濕潤,見劉大叔似乎無動于衷,他只能繼續(xù)說道“這件事很多內(nèi)情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比如你背后的人怎會知道這把劍?如果是你說的,你又怎么知道這把劍的事情有誰在乎?而且這么多年來,你有無數(shù)次的機會能夠得到這把劍,甚至你只要開口,我一定會給你的。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把劍有什么特殊的,而且就算再特殊,你只要開口,我會不給你嗎?劉大叔!” 說到后來,大人的神情很是激動,這個自幼就獨立獨行的少年,看起來已經(jīng)極為堅強,但他心中卻也有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感情,這份感情系在劉大叔身上,他的背叛,對少年來說,是天崩地裂一般,是對這個世界保留的唯一被摧毀的感覺。 劉大叔的臉色終于變了,變得有些猙獰,怒道“你別說了,你既然知道我這么做是對你最大的傷害,那你可知道,我如果不這么做,我自己甚至我所在乎的人都要受到最大的傷害?這其中甚至包括你!我如果不這么做,你以為你還能活到今天?” 劉大叔忽然一頓,側(cè)了側(cè)耳朵,似乎聽到了什么,臉色從瘋狂變得平靜,他長長嘆了口氣,頗有些解脫的說道“原來如此,我完成了?!?/br> 話音落下,他渾身一陣抽搐,臉色迅速轉(zhuǎn)為蒼灰色,口鼻之間向外流出漆黑的血液——他體內(nèi)竟然有一種能夠隨時以神識引發(fā)的劇毒! 眾人臉色大變的時候,劉大叔忽然猛地掙扎一下,噶然道“小大人,十年……青衣……你要小心!” 說完,脖子一歪,沒了生氣。 陳玄機毛骨悚然,掀開門簾,對車夫大聲道“最快速度趕路!” 車夫應(yīng)了一聲,馬車沖破風(fēng)雨,快速向前沖去。 軒轅劍從乾坤中拿出一把黃金般的長劍,雙手一起握住劍柄,嚴陣以待。 陳玄機手中也出現(xiàn)了五行玄槍,槍上彩光閃爍,強大的神識更是如一張大網(wǎng)般,從車廂中彌漫出去,在雨中向著四周探去。 沒有敵人。 陳玄機的神識中,甚至已經(jīng)察覺到了暗中保護白落云的那些女子,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的任何人。 剛才以神識引起劉大叔毒發(fā)身亡,并且似乎跟劉大叔交代了什么事的那個人,似乎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 陳玄機當然知道那人是存在的,但恐怕此刻距離他們還很遠,只不過他的神識卻跨越了極遠極遠的距離,到達此處。 若非劉大叔神色反常,若非陳玄機圣魂龐大,根本無法察覺。 “怎么樣了?”軒轅劍緊張兮兮的問著,他完全是看陳玄機的動作而動作,他也知道陳玄機的神識遠在他之上,所以他雖然沒有任何感覺,還是嚴陣以待。 陳玄機臉色很難看,搖了搖頭,說道“恐怕是神玄境以上的高手,神識來去了無痕跡,我無從追擊。” 一般來說,神識與氣機一樣,既然存在,那么只要使用,在世界的自然法則之中,就會留下相應(yīng)的痕跡,神識也會留下極為細微的軌跡。 這種軌跡除非神識力量的差距很大,或者有某種秘法,才能夠察覺,并產(chǎn)生追蹤的作用。 陳玄機恰好是屬于后者,在至尊武技之中,種種特殊的武技,不勝枚舉,這查探神識軌跡的方法,他在前世就經(jīng)常使用,否則也不會在那么多人的長達十年的追蹤之下,還能夠支撐到西海死境。 若不是后來現(xiàn)身大漠,無處藏身,他也不至于就那么容易被殺。 但是這個方法今晚卻失效了,在漆黑的夜幕雨簾之中,他清晰的捕捉到八個女子探過來的神識,還有白落云好奇的向外蔓延的神識,軒轅劍的則一放即收,全部交給陳玄機處理了,只有大人,自從劉大叔出事之后,他就一動不動,連神識波動都沒有。 除了這些,更無其他發(fā)現(xiàn)。 那道來到車廂的神識,似乎是忽然出現(xiàn)在車廂里,忽然又消失在車廂里,憑空出現(xiàn)憑空消失,似乎根本沒有來路去路的軌跡。 神識是散發(fā)性的,顯然不可能憑空而現(xiàn),那么就只有一個解釋,對方的神識強度太高了,高到了陳玄機根本無法觸摸的地步。 “神玄境?”軒轅劍倒抽一口涼氣,看向大人和他手中的木劍,“這把木劍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竟然讓神玄境的大宗師都要來搶?” “這事情太古怪了,這人如果要搶奪木劍,簡直易如反掌,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人家的一根小指頭的對手,他卻并不出手,其中定有玄機?!标愋C皺著眉頭,“還有,劉大叔臨死前說的原來如此和他完成了,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他說的是他的任務(wù)完成了,木劍還在這里啊。”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我現(xiàn)在是一頭霧水?!避庌@劍瞧著腦門,一臉愁容。 一直不言不語的大人忽然站起身子,說道“是他!” “誰?” 陳玄機、白落云和軒轅劍同時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