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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繼母難為在線閱讀 - 第62章

第62章

    簡銘聽季凝說身體無妨, 又端詳了季凝的臉好一會兒,才放下心來。

    他沒再深究,而是徑自起身,又朝著床.榻上鋪開的新衣衫走了去。

    他三番兩次地這般做, 季凝不能不多想。

    莫不是簡銘真覺得她的床.榻上太凌.亂了?

    季凝想了想, 覺得就是這么回事。

    “鐘娘子剛送來的新衣衫, 尚未來得及收拾, 讓侯爺見笑了。”季凝解釋道。

    一邊說著, 一邊喚玉篆,與她一起收拾了。

    簡銘瞥了瞥一旁, 亦未來得及收起的那只裝著各色妝品的小檀木盒子,緊挨著檀木盒子的,是季凝用慣了的針線盒子。

    簡銘的目光在斜搭在針線盒子外面的琥珀色絡(luò)子上停留了兩息,才轉(zhuǎn)走了目光, 阻止季凝收拾。

    季凝不知道他是何意。

    想到這些新衣衫之所以能今日出現(xiàn)在這里, 還虧得簡銘。

    若沒有簡銘的默許,郝嬤嬤也是不敢擅自做主, 為自己量尺寸做衣衫的。

    似乎應(yīng)該謝一謝簡銘?

    季凝心忖。

    “喜歡嗎?”簡銘卻在季凝的頭里開口了。

    季凝微怔。

    當(dāng)然是喜歡的。誰會不喜歡新衣衫呢?

    所以,簡銘這是等著她來謝他呢?

    季凝頗為上道兒地點了點頭:“侯爺?shù)男囊? 我怎么會不喜歡呢?”

    心意?

    簡銘聽她措辭,眉峰微挑。

    “你知道何為心意嗎?”簡銘是順著季凝的話頭兒問了下去。

    季凝倒被問得不知如何作答了。

    心意嘛, 她就是跟簡銘那么一客套,想讓簡銘知道她不是不知道是得了他的默許, 郝嬤嬤才請了量尺寸的娘子過府的。

    至于其他的, 簡銘不會真的以為, 她在同他聊什么心意吧?

    季凝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兩個人遂大眼瞪小眼起來。

    其實兩個人的眼睛都不小——

    至少從玉篆這里看來, 季凝的眼睛就挺大的, 簡銘的眼睛也不算小。

    可是,姑娘您這么瞧著侯爺算怎么回事啊?

    您平素不是挺聰明,挺會說話的嗎?怎么這會兒就只會圓睜著眼睛了?

    玉篆真是替她家姑娘憂心。

    好在簡銘似乎并沒有想求得所謂“心意”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被季凝圓著眼睛,不知所謂地盯著瞅,簡銘先不由得微微笑了。

    “換上這件給我瞧瞧,便算是你的心意了。”簡銘指了指最近的那條柳綠色的裙子。

    季凝哪想到他突然讓自己換衣衫啊?

    她登時臉色微赧。

    簡銘立刻了然,背著手踱步出門。

    臨出門前,還不忘了擰臉囑咐季凝:“快些換!”

    說完,邁步跨過門口,還順手把屋門在外面合緊了。

    那架勢,倒像是怕旁人看到季凝換衣衫的情景似的。

    季凝早臊了個大紅臉。

    她從小長到大,還沒和陌生男子這樣說話過呢!

    陌生男子嗎?

    名義上簡銘是她的夫君,似乎和“陌生男子”全搭不上關(guān)系。

    可是,簡銘與她,與陌生人也差不多了多遠吧?

    總之,被簡銘要求換一條他選好的裙子,還得“快些換”,讓季凝的心里很覺得微妙。

    他甚至還問她“喜歡嗎”?

    那副樣子,好像這條裙子,甚至所有這些新衣衫的花色、料子,都是他為她挑的似的。

    季凝晃了晃腦袋,將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從腦中揮去——

    堂堂的常勝侯啊,大齊的戰(zhàn)神,男子之中的偉男子,會有心思為她挑料子、選花色?

    她居然會做這般想,怕不是要瘋了吧?

    季凝極度懷疑,簡銘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世家子弟,怕是連錦、緞、綢、麻、葛都分不清楚,更不要說清楚它們都值幾何了。

    四體不勤嗎?

    簡銘是帶慣了兵的大將軍,自身武藝又不差,肯定不算四體不勤。

    至于五谷不分,不知民間疾苦,簡直是妥妥的就是形容像他這種世家貴族的。

    季凝深以為然。

    季凝無意忤逆簡銘,他讓她快些換,她就真的很快換好了那條柳綠色的裙子。

    到底是少女心性,換了新裙子,季凝就快步走到菱花鏡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老話說“人靠衣衫馬靠鞍”,季凝之前穿的是一條居家半舊的裙子,此刻換了新裙子,自己瞧著自己都覺得像是平添了幾分春意盎然似的。

    她對著鏡子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手忍不住輕輕撫摸著軟滑的料子,不能不感嘆這料子當(dāng)真是好,又軟又輕,足見所費不少。

    “姑娘可真好看!”玉篆都忍不住喝起彩來。

    又道:“姑娘該用個胭脂,再涂個口脂……”

    說著,她恍然想起來什么,殷勤道:“這里有如意閣的胭脂,姑娘快用!還有這螺黛,聽說是極難得的,連宮里的娘娘都舍不得用呢!姑娘的眉毛生得好看,再用了這個,可不是錦上添花?”

    玉篆原是好心,瞧著季凝好看,只想把季凝裝扮得更好看些。

    她心想若是季凝裝扮得更好看了,侯爺豈不是更樂意看?

    季凝卻聽得心里別愣愣的不舒服——

    那胭脂、口脂等物是如意閣的,是沈知意送的,季凝瞧著刺眼。

    玉篆這會兒又說那螺黛連宮里的娘娘都用,季凝就沒法不想到季鈺的身上。

    想到季鈺,便沒法不想到當(dāng)初在宮里,皇帝的卑劣行徑,季凝腸胃里就忍不住翻騰起來。于是,再瞧那極難得的螺黛的時候,都覺得十分的膈應(yīng)了。

    季凝想告訴玉篆把那些東西快收起來,她不想看到,再說她又不是沒有胭脂等物,而且那些東西她已經(jīng)贈與玉篆了云云。

    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聽到身后有聲音響起:“清水芙蓉,何須雕砌?”

    季凝和玉篆都是唬了一跳。

    竟然是簡銘不知何時折身回來,推門而入,靜靜地看著季凝的背影。

    季凝登時有些失措。

    她不知道簡銘何時來的,怕不是她還沒換好衣衫的時候就來了?

    轉(zhuǎn)念又覺得簡銘應(yīng)是個君子,稍覺釋然。

    可簡銘竟將她比作無須刻意裝飾便清麗脫俗的芙蓉,這……她可真覺得當(dāng)不起。

    季凝自問不是什么絕色,這張臉或許算是中上之姿,但說如何如何萬里挑一,那真不是。

    而且,簡銘那樣評價她,也太讓她難為情了吧?

    季凝沒法不紅了臉,嗔道:“侯爺何時來的?都沒有聲音?!?/br>
    簡銘正瞧著季凝的身影瞧得有些出神,被季凝這么一問,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他是真覺得季凝穿這條裙子好看,柳綠色的裙裳裹著季凝玲瓏的身段,越發(fā)如春風(fēng)拂面一般,又令人有微醺之感。

    面對季凝的半是嗔怪半是質(zhì)問,簡銘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臉上的表情卻十足十地一本正經(jīng):“讓你快些換,你這樣慢,我只好來看!”

    這話說的,像是季凝錯在先,該快些換的時候不快些換,讓他不得不推門而入了。

    他倒還有理了?

    季凝霎霎眼。

    簡銘瞄了瞄季凝的反應(yīng),依舊繃著臉道:“我進來的時候,你們主仆兩個正對著鏡子照?!?/br>
    言外之意,他可不是什么偷看女子換衣衫的無恥小人。

    季凝心里嚯了一聲。

    她是信任簡銘是個君子的。

    話說回來,簡銘是她的夫君,便是眼睜睜看著她更衣,也不是什么逾矩的事。

    季凝雙頰發(fā)燙,在心里喊停:這種事不可以想下去了!太羞.人了!

    可話又說回來了,簡銘這樣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怎么就覺得……季凝就覺得怪有趣的。

    她隱隱覺得簡銘在裝相,又不好戳穿,只能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侯爺是個君子。

    侯爺您可真是的大大的君子??!小的之前可冤枉您了!

    簡銘仍繃著一張臉,忍不住又把季凝打量了一番,神情肅然。

    “你若知道錯了,便趕緊收拾停當(dāng),陪本侯出去散心。”簡銘道。

    散心?出去?

    這可出乎季凝的意料。

    等等!

    什么叫“你若知道錯了”?

    我哪里錯了?

    我何時錯了?

    換衣衫換得慢錯了,還是冤枉侯爺不是君子錯了?

    誒?我何時冤枉侯爺您了?

    難道換件新衣衫,都不許我對著鏡子賞鑒賞鑒嗎?

    由不得季凝為自己抱不平,簡銘早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一邊朝門口踱去,一邊大聲吩咐玉篆:“快替你們夫人收拾停當(dāng)了!山里風(fēng)大,記得帶件披風(fēng)?!?/br>
    季凝:“……”

    簡銘不止要帶她出門散心,還要去……山里?

    什么山?

    他不會把她丟在山里吧?

    還記得叮囑玉篆為她帶件披風(fēng),應(yīng)該不至于丟了她……吧?

    等到季凝再見到簡銘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刻鐘之后的侯府門口了。

    玉篆可倒是真挺簡銘的吩咐,急急燎燎地替季凝拾掇好,又帶了披風(fēng),還把一個黃銅手爐塞到了季凝懷里。

    “山里冷,姑娘拿好了,別凍著?!庇褡?。

    季凝低頭看看懷里剛被塞了熱騰騰的炭的圓瓜狀銅手爐,心道這丫頭莫不是瘋了?

    暮春時節(jié),讓她抱著手爐?

    這是要熱死她啊?

    玉篆可不管這個,還振振有詞的:“侯爺說了,山里風(fēng)大,又冷,姑娘身子纖弱,凍壞了可不得了!”

    說著,還朝季凝晃了晃手里抱著的季凝的披風(fēng)。

    季凝愕了愕,嗤道:“你怎么不帶著那大毛的披風(fēng)?”

    玉篆忽作恍然大悟狀。

    季凝頓覺頭疼:這丫頭不會是來真格的吧?

    她都懷疑,她的貼身侍女被簡銘給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