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是gc留給公司高層和vip客戶的專屬車位，因為客戶不會經(jīng)常到訪，所以公司規(guī)定，董事以上的老總，都可以把車停在這個區(qū)域。

    她還只是個高級vp，離董事還差一個臺階，無福享受特權(quán)。不過，她相信不久的將來，她的車也能大搖大擺地停進去。

    夏時初望著空蕩蕩的車位，眼里蓄滿斗志。

    視角一移，瞥見白色車的鷗翼門緩緩升起，如海鷗展翅，炫酷至極。下一瞬，一雙細長筆直的腿邁了下來，緊隨而至是一張俊逸又熟悉的臉龐。

    咦，他這么快就提到車？她之前看車時，銷售一直強調(diào)需要等半年才會有車，這也是除開預(yù)算，勸退她的另一個因素。他這剛剛回來，怎么一下就買到了？

    思忖間，盛懷揚已往這邊走來，深灰色的西裝外套著黑色羊絨大衣，一手抄袋，一手拎著公文包。

    短暫目光相接。她遲疑了兩秒，朝他略略點了下頭。

    盛懷揚眼神稍作停留，也朝她輕點了下頭，邁步離開。他走路時背脊筆直，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氣勢頗為凌厲，帶著股“生人勿進”的氣場。

    夏時初自詡不是“熟人”，也就不跟他靠近了，于是故意放緩腳步，慢騰騰地跟在后面，打算坐下一趟電梯。

    龜速挪行中，后背突然被人戳了下。她回頭，看見手捧咖啡的喬霏霏。

    “老大！”喬霏霏聲音不小，引得盛懷揚回了頭。

    喬霏霏立刻扯出一抹笑，中氣十足地打招呼，“盛總早上好！”

    盛懷揚略側(cè)身，回以點頭。

    有喬菲菲在，夏時初不好避得太明顯，只得硬著頭皮跟上去。

    喬菲菲向來是自來熟，又迷戀盛懷揚的顏，抓住機會就和他聊起來，“盛總，您吃早飯了嗎？”

    盛懷揚淡淡地嗯了聲。

    “家里吃的嗎？”

    “嗯?！?/br>
    “自己做的嗎？”

    夏時初挑了一下眉毛，聽到盛懷揚又回了一句嗯。

    “太勤快了?！眴迢澋?，“現(xiàn)在女生做飯都很少?！?/br>
    沒等盛懷揚回應(yīng)，她又說，“其實公司附近有好幾家早餐店都不錯，下次你不想做飯或者來不及的時候可以試試?！?/br>
    這次，盛懷揚連嗯都省去，輕輕點了下頭表示知道。

    他明顯不夠熱絡(luò)，喬菲菲卻渾然不知覺，繼續(xù)和他聊著，“對了，盛總，那輛白色的model x是您的新車吧？我看還沒上牌。”

    盛懷揚再次輕輕點了下頭。

    夏時初知道他這人向來不喜“寒暄”，正想示意喬菲菲不要再說，就聽她興高采烈地喊了句，“這是我們老大的dream car?！?/br>
    說完，生怕夏時初沒聽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老大，你還記得吧？咱們當(dāng)時去看，銷售還說白色漆面不如銀灰色，我剛看盛總的白色，明明很好看……”

    夏時初拉下她的爪子，“盛泰的輔導(dǎo)報告寫好了嗎？”

    喬菲菲噎住，“還沒好，不是……”

    她本想反問，你不是說這個不急，等企業(yè)年報出來再寫也行，怎么突然又催起進度來？然而，一觸到自家老大冷冽的目光，她立即閉嘴。

    盛懷揚視線輕掃過兩人，不發(fā)一言。熱鬧的氣氛陡然降溫，好在，電梯到了。

    三人走入電梯，很快就到一樓。

    電梯門開啟，一下涌進來不少人，平日寬敞亮堂的電梯箱立馬被被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人跟人像罐頭里的沙丁魚一般，緊緊挨著。

    空氣里混雜著咖啡味、脂粉味，甚至還有衣服洗滌劑的味道。大家安靜地站著，或低頭，或面無表情地盯著液晶屏上不斷變化的數(shù)字。

    電梯一路往上，每到一層，都會有人說，“不好意思，請讓一下”，而夏時初也總會被前面那人的巨形背包撞一下頭。

    奈何她已貼住墻壁，退無可退。連撞了三次，眼見又要被撞第四次，一只手突然橫出來，阻擋了大包撞擊的軌跡。

    感受到阻力，前面那人回過頭，一瞧立即反應(yīng)過來，忙卸下背包，連聲道歉，“不好意思。”

    “沒事?！毕臅r初勾了下唇，側(cè)頭注視平靜無瀾的盛懷揚，半晌才吐出兩個字，“謝謝。”

    他卻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向前挪了一步，她的可動空間突然就多了些。

    電梯達到27樓，她和喬菲菲下來。

    “老大，剛才怎么了？”

    她摸了下被撞過的地方，搖頭，“沒事兒?！?/br>
    **

    回到辦公室，夏時初登陸公司內(nèi)網(wǎng)，一眼便看見掛在首頁的任命文件。熟悉的名字讓她不由自主地回想電梯里的一幕。

    她盯著屏幕，無意識地捻著手指，本應(yīng)平靜的心湖泛起一絲絲的漣漪。

    不行不行！她用力拍了拍自己額頭。

    夏時初，你給我清醒點，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是不是？你吃的虧還少嗎？說好不會再跳坑呢？怎么又開始犯傻？

    她手掌用勁擠著臉，不斷在心中默念那是坑，坑，別跳別跳。

    嗡，桌上的手機倏然震動。

    她低頭看了一眼，又是那個名字，不由眉頭打結(jié)。

    “有事？”她一開口語氣就很沖。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才傳來盛懷揚平靜的語調(diào)，“你到我辦公室來?！?/br>
    “現(xiàn)在？”

    “不行？”他聲音微揚。

    “行，我馬上來?！?/br>
    掛了電話，她抄起本子和筆，踩著高跟鞋去29樓，直奔合伙人辦公室。一進去就看見早已坐定的洛逸飛和老馬，心下即刻明白，這是要開部門會議。

    她立即調(diào)整好情緒，拉開椅子，挨著洛逸飛坐下。

    坐在會議桌另一端的盛懷揚淡淡睨了她一眼，“朱總還沒到，再等等?！?/br>
    誰知，這一等，就是十幾分鐘。

    盛懷揚似乎一點都不急，只是安靜地看著面前厚厚的一沓材料。

    老馬卻急壞了，起初只是偷偷給朱波發(fā)微信，后面干脆打起了電話，可連打幾個都沒通。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連最是沉穩(wěn)的洛逸飛都坐不住了，壓著聲音問老馬，“老朱怎么回事兒？”

    “不知道，微信沒人回，電話一直通話中?！?/br>
    “找個人去他辦公室叫吧。”

    “去了，但是人不在辦公室?！?/br>
    “不在？去……”

    兩人正說著，門口突然傳來朱波高亢的嗓音，“你放心吧，江浙滬的城投80%都是我做的，你就告訴我準(zhǔn)備發(fā)多少，想要搞多少錢……”

    聽到人來了，老馬不由舒口氣，順便幫他打個圓場，“老朱這人一忙起來就什么都忘了。”

    然而，姍姍來遲的朱波非但沒有順著老馬搭好的臺階下，坐下后仍舊滔滔不絕地和對方閑扯著。

    老馬聽不下去，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遞給他一個眼色。

    什么事非得現(xiàn)在說，這不是明擺著給盛懷揚難堪嗎？

    出人意料的是，朱波竟未接招，繼續(xù)說著，“你這點錢算什么多？上次……”

    這時，連傻子都看得出他是故意的。夏時初悄悄掃了一眼被晾著的盛懷揚，發(fā)現(xiàn)他閑閑地靠著椅背，左手半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手掌放在桌上，眸色幽深，嘴角是若有似無的笑。

    一言不發(fā)，右手食指有節(jié)奏地輕扣桌面，一下又一下，讓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烈。

    縱是朱波再作怪，在這種高壓的氣場下，聲音也逐漸變低，收了話頭，“我這兒還有事，晚點給你回電話?！?/br>
    切斷電話，他咽了一下嗓子，佯裝難為情地道，“盛總，不好意思，重要客戶的電話?！?/br>
    盛懷揚牽了一下嘴角，似是冷笑又似是輕蔑，“你們誰還有重要客戶或者重要電話嗎？”

    沒有人說話，一片靜默。

    “沒有？”他視線掃過四人，慢條斯理地坐直身子，“那就開會?！?/br>
    朱波磨了磨牙，臉色不善。

    “各部門報告我已經(jīng)看完，每個團隊的業(yè)績都可圈可點，未來計劃很清晰，重點項目也在有序推進，說明大家做得都很好?！?/br>
    先揚后抑，領(lǐng)導(dǎo)講話的典型套路。

    果然，下一刻便來了，“不過，有幾個問題還需要跟你們交流下?！?/br>
    “就先說三部吧。”

    老馬立即正襟危坐，握著筆，滿臉認真地注視盛懷揚。

    “三部在做項目很多，但完結(jié)很少，去年完成了兩個，今年計劃也是兩個?！彼Ａ讼?，看向老馬，“這個速度，是不是太慢了？”

    “盛總，你剛回來可能不知道，前兩年ipo全面暫停，全國一大堆項目壓著，都積成堰塞湖了。”老馬逮住機會大倒苦水，“我們運氣背，做的項目全在排隊，部門里的人都被栓死在這些項目上脫不開身，單是補年報就快補死了?！?/br>
    盛懷揚點了點頭，并未反駁他，而是順著他的話，“我剛回來還真不清楚，是有什么規(guī)定必須等所有項目過會，才能去拓展新客戶？”

    以彼之矛攻其盾，老馬說他剛回來不知道，那他還就“真不清楚一回”。

    老馬扼住，半晌才怏怏道，“那倒沒有?！?/br>
    盛懷揚目光轉(zhuǎn)向洛逸飛，“一部有幾個項目在排隊？”

    洛逸飛遲疑了下，“十來個吧。”

    “二部呢？”他看向朱波。

    “公司把我們劃到固收，不做ipo，但之前排隊的也有幾個。”

    他略點頭，視線再次投向老馬，“應(yīng)該不需要再問四部了吧？”

    老馬白白胖胖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我知道了，我們今年爭取再多開幾個新項目?！?/br>
    “幾個？”盛懷揚追問。

    老馬呆住，不曾想他竟會步步緊逼，斟酌片刻才說出一個數(shù)字，“4-5個吧?！?/br>
    “什么時候立項？”盛懷揚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