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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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提及了李菊讓敬則則后面的心情陷入很沉重,半天都不見笑臉,一直到馬車停在游魚潘的攤子不遠處,敬則則才從沉思里回過了神。 許多日子不來,游魚潘的攤子前顧客似乎少了許多,尤其是女客。敬則則甚少看到這兒一來就有空桌子的時候。 沈沉替她整理了一下風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這才扶著敬則則的腰走到了游魚潘的攤子前。 敬則則第一眼就看到了游魚潘的攤子后面多了個人,穿著鮮紅的夾襖,一個人寬得可以做兩個游魚潘大小的胖婦人。 旁邊有個吃游魚兒的圓髻婦人也瞅著胖婦人問游魚潘道:“游魚兒,這誰啊?” 游魚潘帶著諂笑道:“這是我新婦?!?/br> 胖婦人聽到“新婦”二字,也抬起頭朝那圓髻婦人笑了笑。 那圓髻婦人撇撇嘴,臉立即就沉下來了。 沈沉卻朝游魚潘笑道:“新婦好富態(tài),你好福氣啊?!?/br> 游魚潘嘿嘿地笑起來,“可不是么,我新婦一瞧就是個有福氣的,我娘說了胖點好,胖點兒軟乎還好生養(yǎng)?!彼贿呅σ贿吔o沈沉上了一碗游魚兒,也給敬則則上了一碗,“給你媳婦兒多吃點兒。” 沈沉湊到敬則則耳邊低聲道:“看來游魚潘還瞧不上你這樣的。” 敬則則掐了一把皇帝的腰。 沈沉瞅了一眼敬則則的脖子以下,“的確是胖點兒好?!?/br> 敬則則又掐了他一把。 三月里敬則則生辰的那日沈沉下詔正是開啟了醫(yī)苑,并任命鄭玉田的父親鄭多和領(lǐng)了《景和醫(yī)典》總裁一職,開始編撰醫(yī)典。 不僅如此沈沉還將幾位醫(yī)女送到了敬則則的醫(yī)塾里。天下女大夫雖然少,卻也不是沒有。 “皇上,你的意思是讓這幾位女大夫代替小鄭太醫(yī)教學?”敬則則不明白皇帝為何突然出這一招,但鄭玉田的確是太忙了,成日里不見蹤影。 “鄭玉田那邊,朕是另有要務(wù)安排給他了。”沈沉道。 “什么要務(wù)?”敬則則問。 “你不是想編一本啟蒙的醫(yī)經(jīng)么,朕想著這啟蒙醫(yī)經(jīng)其實才是最重要的東西,甚至比朕要編撰的醫(yī)典還重要,這是以后醫(yī)學生的基礎(chǔ),所以歷代典籍上的錯漏處都需要訂正。譬如醫(yī)書上說人周身的xue位,究竟實在什么位置其實是沒有定論的,都是憑老大夫一代一代往下傳。朕許了鄭玉田,還給他安排了京城資歷最久的仵作相伴,可以去義舍解剖人犯的尸身?!鄙虺恋?。 敬則則吃驚得幾乎往后退了一步,她沒想到皇帝這一步會邁得如此之大,當初鄭玉田無數(shù)次感嘆過,做大夫的連人體結(jié)構(gòu)都不了解還做什么大夫??墒撬麄儏s也不能無緣無故毀尸,這乃是重罪,卻沒想到皇帝居然恩準了鄭玉田。 實際上他二人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舉措,對后來的醫(yī)典有多大的觸動,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敬則則這個生辰不僅收了醫(yī)女做生辰禮物,還另外收了不少人。比如一個精明的大掌柜以及幾名海商以及他們的船隊。 后者倒不是歸敬則則所擁有,只是沈沉讓人在其中穿針引線,為敬則則搭上了海商的橋而已。但這卻是替敬則則解決了大難題。 “傻笑什么呢?”沈沉抬了抬敬則則的下巴。 敬則則笑道:“今年我收到的生辰禮物大概是我這輩子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了?!?/br> 沈沉揚揚眉,笑得有點兒得意。 敬則則卻道:“不過最好的卻不是皇上送的這些?!?/br> 沈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有些下不來臺。 “是李嫂,她今日問我能不能在醫(yī)塾識字學醫(yī),問收不收她那么大年紀的人?!本磩t則道。 “她年紀是不小了?!鄙虺料肫鹄罹盏哪拥?。 敬則則搖搖頭,“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她今年才十七歲,卻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娘了?!?/br> 沈沉吃了一驚,“沒看出來,她卻是個好生養(yǎng)的?!?/br> 敬則則不知道李菊是不是好生養(yǎng),只佩服她運氣好,小小年紀就生育居然沒難產(chǎn),闖過了鬼門關(guān)可是不容易呢。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終于肯走出這一步了。”敬則則笑道,“這說明咱們的醫(yī)塾給了她勇氣。” “勇氣?”沈沉重復了一遍。 敬則則點點頭,“這次月考黃如沒有通過,已經(jīng)被退學了?!?/br> 沈沉點了點下巴。 “她哥哥來鬧了一場,被打了一頓,揚言要告官?!本磩t則擺擺手,“這當然不值一提,我是沒想到黃如退了學,李菊卻上前求我給她一個機會?!?/br> 沈沉看著敬則則的眼睛,似乎琢磨出了一點兒味兒。 “機會可不能隨便給人,否則就不稀罕了。所以我讓三妹單獨給她出了一份考卷,她若是考過了,就讓她入醫(yī)塾也做個醫(yī)學生,你猜怎么著?” ”考過了?”沈沉的語氣其實并不多驚訝。 “不僅考過了,而且還全對,字也寫得很不錯?!本磩t則道,“原來她私下竟然用樹枝在柴灰里練字。” “她男人會允許她在醫(yī)塾里念書么?她的孩子怎么辦?”沈沉問。 “她說她想活得像個人,至于她的孩子,只有她好了,他們才會好。”敬則則低聲道,“黃家威脅她說如果不回家,就要休了她,再不許她看孩子?!?/br> “她怎么說?”沈沉問。 敬則則抬眼望著皇帝,“你知道為什么上次吃到金瓜子她會害怕么?” 沈沉搖了搖頭。 “她害怕有了錢,她男人就有打酒的錢了,他一喝酒就會打她,還有她的孩子們。”敬則則道,“她公公也喝酒,也打人。黃如也會被打,有時候卻還會慫恿她哥哥打李菊。” “我有時候看著李菊身上的傷,都生怕她撐不過去。”敬則則嘆道。 “你想讓朕幫她把孩子要過來?”沈沉問。 敬則則搖了搖頭,“不是,我沒打算幫她要孩子,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所以才想問問皇上你?!?/br> “你說?!鄙虺恋馈?/br> “我害怕開了這個頭,以后每一個來找醫(yī)塾求救的苦命女子都只是為了讓我救她和她的孩子們。”敬則則道,“我當然想救她們,但這不是我開醫(yī)塾的目的,我開醫(yī)塾是為了給女孩兒們一個機會,讓她們當中有做大夫天賦的人能真的成為大夫,從而養(yǎng)活自己也為其他人活命?!?/br> 敬則則有些迷茫地望著皇帝道:“可是不幫她的孩子我心里也難受。但我更想的是讓李菊自己站起來,等她能養(yǎng)活自己,站穩(wěn)腳跟時,讓她自己去救她的孩子,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 沈沉想了想道:“朕倒是支持你的想法,她若是帶著孩子反而不利于她學醫(yī)。孩子在黃家對她可能更是一個促進力,何況那兩個孩子畢竟是黃家的骨rou,他們對她這個兒媳殘暴,對孩子或許并非如此。你若實在放心不下,平日里讓人留心著就是了。” “可是我心里還是很難受?!本磩t則道。 沈沉將敬則則攬入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安慰她。然則家暴這件事別說他們這年月了,便是幾千年后依舊是很沉重難解的社會問題。 “但是我也很高興,李菊走出了這一步。”敬則則道,“否則我們強行把她拉出來她也會為了孩子跑回去的。現(xiàn)在是她自己選擇的,皇上你說是不是她看到了醫(yī)塾的前景,知道能幫她,所以她才鼓起勇氣走出這一步的?” “是。”沈沉道。 敬則則從沈沉的懷里抬起頭道:“我不想辜負她?!?/br> “你不會的?!鄙虺恋皖^親了親敬則則的額頭。 “為什么不會?”敬則則以為皇帝這是極其看好她的意思。 “因為朕會幫你照看著的。”沈沉道,敬則則放在心上的事情,他自然會幫她留意著。 “是幫我留意,還是自己留意?。俊本磩t則玩笑道,卻見皇帝蹙了眉。 沈沉松開敬則則將她推到一臂遠的距離然后正視她的眼睛道:“則則,朕在你心里就是那種人,看到個女子就走不動道?” 敬則則也曉得剛才的玩笑有些過火了,她不該這樣說的,只是忍不住而已。但是這會兒讓她道歉卻是不能的,她可是壽星。 沈沉深吸了一口氣,“朕再給你解釋一遍,你以為的朕動了的心腸,其實朕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就好比這世上那么多花花草草,朕看它們一眼只因為它們裝點了這世上,并不是朕……” 沈沉的話被敬則則突兀地打斷了,她笑著道:“別解釋,皇上,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講故事?!?/br> 沈沉被敬則則氣得倒仰,只能去撓她癢癢,嘴里罵道:“你個小混球?!?/br> 敬則則被咯吱得連連呼救,眼睛卻水汪汪地盯著皇帝。 沈沉只看了一下敬則則的眼睛,就趕緊撇開了頭,“別這么看著朕,則則,朕不是柳下惠?!比痰靡蔡貏e辛苦。 敬則則聞言卻坐直了身體湊到皇帝耳邊,朝他淘氣地哈了一口氣道:“皇上,你知道我為什么跟你開那種玩笑么?” 沈沉不語。 “因為你連游魚潘的新媳婦都看得挺得勁兒的?!本磩t則咬著皇帝的耳朵道。 沈沉嚇得“噌”地就站了起來,然后往旁邊挪了一個人身的位置再坐下。 敬則則吃吃地笑了起來,沈沉自己也覺得尷尬,曾幾何時他竟然被逼(憋)到了這個程度。 敬則則又往皇帝身邊靠過去,挨著他的肩膀道:“皇上怎么這么大反應(yīng),難道是被我說中了?以前皇上就最是喜歡豐潤些的女子?!?/br> “你可別胡說,又往朕身上胡亂安罪名。”沈沉強辯道。 “哦,是么?”敬則則拖長了尾音道。 沈沉也是難受。前幾年那真是心如止水,人如枯木,看誰都是一塊石頭,然如今活色生香的敬則則就在眼前,他能看不能碰,以至于到了如今這地步,頗有些看母豬都賽貂蟬的意思了。 敬則則從背后輕輕地環(huán)住皇帝,小手也緩緩地摸上他的胸膛,“皇上,其實我可以……” 敬則則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皇帝一氣呵成地掰開了她的手,起身跨到了門邊,回頭道:“朕想起來突然有點兒事?!?/br> 然后人頭也沒回就走了,走得那叫一個快,堪稱逃跑了。 敬則則在背后嗤笑了一聲,漸漸的臉上的笑容也全部收斂了下去。她嘆了口氣,往身后的引枕山靠過去,抬頭望向窗外的天。 景和帝越是這樣守規(guī)矩,敬則則就越是心亂。眼瞧著五月在即,她倒是寧愿皇帝不管不顧地幸了她,如此多幾次也就覺得滋味一般了,到分別那日還能好聚好散,但如今這情形,敬則則真拿不準景和帝會出什么陰招。 皇帝克制得那么辛苦是為了什么?一開始他逮著機會還會沾自己的便宜,現(xiàn)在卻是連看她都有些不敢看了,更遑論近身,那堅貞的模樣跟黃花大閨女都差不離了。 這些是為了什么?不就因為他心里抱著希望么?當希望成了絕望是會怎樣,敬則則不敢想。 女人一旦狠下心腸,男人是無法理解的。 敬則則不是唯一一個人。她到醫(yī)塾時才曉得,原來黃家阿母把李菊的兩個孩子都帶到了醫(yī)塾門口,就在那兒哭著喊娘親。 李菊就藏在門背后,哭得不成人形,好幾次想打開門,最終卻依舊是縮在門后沒有動。 古嬤嬤看著都眼淚嘩嘩的,其他女孩兒們也跟著哭,竊竊私語都覺得李菊太狠心了。 敬則則嘆了口氣,讓護送自己的侍衛(wèi)將黃家的人攆了回去。 第141章 被炫耀 李菊低著頭顫巍巍地走到敬則則跟前,沙啞著聲音道:“先生是不是也覺得我太狠心了?”她說著話眼淚就涌了出來,趕緊拿袖子擦了擦。 敬則則將自己的帕子遞給了李菊,“你坐下說吧。日子是你在過,別人并不清楚你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所以狠不狠心別人說了不算。要緊的是你怎么想?!?/br> 李菊吸了口氣,努力地睜開一雙哭腫得紅蘿卜似的眼睛,“我,我只是想過得像個人,黃家,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