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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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則則揉了揉眼睛,知道是該起了,忍不住抱怨道:“皇上怎么就不能把我等嬪妃也安排在這艘船上啊?”讓她還得上上下下的坐船,好生苦惱。 沈沉捏了捏敬則則的鼻子道:“朕這是為了誰?一個都不放在這船上,還不是為了能讓你安心。否則要有個偶遇,朕一張嘴可說不清。你慣來是不講理的。” 敬則則抬頭去咬皇帝的手,嬌嗔道:“我哪里不講理啦?” ”不是說要看日出么?”沈沉將敬則則裹著抱到了榻上,推開窗,天邊已經(jīng)有一絲粉色。 日出不是第一次看,只是海上日出沒有遮擋額外的完整。又因為身邊相擁而坐的人,就讓眼前這一輪金烏添加了不一樣的旖旎之美。 橘紅、粉橙、麗日映水。 金橘、金紅、一輪捧出,眾目皆炫。 海上日子有些無聊,最初的兩日還能被沒見過的開闊景色所吸引,但多幾日就單調(diào)了。為了趕日子,也為了不勞民傷財,這一路船只都是不會靠岸的,一直要到南方才會停下。 敬則則閑得無事,便做起了畫。 《海上觀日》。 樓船上,背對著人的一對男女正并肩坐著眺望日出。噴薄的陽光色彩斑斕,海風(fēng)吹拂得那對人兒的頭發(fā)飛起了一縷,在空中自然地交匯,好似被風(fēng)兒挽了一個同心結(jié)。 繪畫的人似乎是從另一扇窗戶望進(jìn)了屋子里。全畫的主角本該是那一輪紅日,但著墨不多而抓人眼球的卻是那對只有剪影的璧人。 畫中的敬則則當(dāng)然沒穿太監(jiān)服,頗有些衣衫不整,中衣皺皺斜斜地搭在肩頭,露出修長的脖線和大半的雪肩。 敬則則也是深思熟慮之后才畫的,想著這只是供她和皇帝把玩的畫,稍微露骨些也無妨。她自己覺得這樣才顯得好看,有種別樣的嫵媚。 可別小看這一點,為了這衣衫,她統(tǒng)共畫毀了三張畫紙,這才畫出了這幅稍微滿意的畫。 想著皇帝的生辰也沒幾個月了,敬則則待畫晾干,小心地裝到竹筒里塞緊了,打算等回京后自己學(xué)著裝裱,然后送給皇帝。畢竟畫里的她有些衣衫不整可不好拿到外面裝裱。 敬則則把竹筒交給華容,“你放到箱子里去?!奔热挥肿隽水?,少不得想起了昔日的《風(fēng)雪夜歸人》,“上次那幅畫有消息了么?也不知賣了個什么價錢?!?/br> 華容道:“宮里事兒太多,奴婢也好久沒去問了,那邊兒也沒個音信,估計是還在店里吧。等這次咱們回了京,奴婢再去問問?!?/br> 敬則則點點頭,活動了一下手腳,扭了扭脖子,埋頭畫畫讓她的背脊有些僵硬。外面已經(jīng)是漆黑一片,黑暗的海面上一絲光也沒有,只有前面的兩艘龍船上的光照映著一片烏黑的水影。 敬則則忽然想著,黑燈瞎火的,有一條小舟若是劃到前方的龍船上去,想來不注意也沒人看得見?;实鄄粫沧尭登嗨匕缱魈O(jiān)吧 敬則則當(dāng)然知道這是無稽之談,但她的心又總是不安穩(wěn)。說到底,傅青素才是皇帝真正心儀和欣賞的人吧。 就連那曹瑾也是氣質(zhì)像傅青素。 敬則則走到門外的小臺上,她的屋子有一個突出去狹窄小臺,是供她觀景的,她探身往前看去,漆黑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小船的影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潮濕帶著鹽味兒的空氣。 誰知就在這時,船好似被什么撞了似的,發(fā)出了一聲悶響,敬則則的身子隨之而飛往了船外,若非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欄桿,只怕就跌下去了。 然則這只是一個剎那。 下一個剎那,敬則則耳邊就聽到了迸裂聲,船好像一只肚皮被撐破的魚,船身開始出現(xiàn)裂紋。 欄桿也搖搖欲墜。 再然后火光從敬則則的腳下像煙花一樣被放了出來,她耳邊響起了驚恐的叫聲,船身四分五裂,她無可避免地隨著手里的欄桿一起掉進(jìn)了漆黑、冰涼的海水里。 在墜落的那一剎那,敬則則側(cè)頭往旁望去,才發(fā)現(xiàn)不止是她這艘船冒出了火光,而是目光所及的船上都冒出了巨大的火光。 是誰這么大膽子要弒君?又是誰有這樣的能耐居然做到了? 落水的一剎那敬則則有些暈,但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她必須得自救?,F(xiàn)在人人都是自顧不暇。 海水刺骨的寒冷,完全不像是盛夏的水。 她飛快地蹬掉鞋子,伸手扯開了外袍,想不到皇帝讓她學(xué)鳧水以防萬一,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也不知道皇帝算不算是烏鴉嘴。 好在她學(xué)了鳧水,華容也是學(xué)了的,以防萬一,主仆還能互救。此刻敬則則也顧不得擔(dān)心華容,她只定定地望著前方。 皇帝,皇帝?。。?/br> 想起景和帝,敬則則再顧不得許多,拼命地往前方爆炸的船游去。 明明是近在眼前的船,可真當(dāng)你往它游去的時候,卻又是那樣的遠(yuǎn),遠(yuǎn)得好似一輩子也無法企及。 最糟糕的是爆炸之后的船開始沉沒,隨之而來的是船上的燈火也一并漸漸熄滅。海上失去燈火陷入了漆黑的一片,再也看不到方向,也看不到“生”。 海那樣遼闊和遙遠(yuǎn),誰能知道這里的龍船爆炸了?誰又能來救他們? 前方的船最終沒了亮度,敬則則也沒了方向,冷得沒了力氣。好在手邊不遠(yuǎn)處似乎有個人影,敬則則游近了,看到還真是個人,也不知道是誰,在水里掙扎,她不敢上去救人,怕那人太過驚恐而箍住她一起淹沒。 她把自己一直帶著的浮木欄桿朝那人推了過去,看著那人攀住了欄桿,才松了口氣。 其實海面上的浮木不少,敬則則又游了片刻,尋著了另一片浮木喘息了一口,然后又遇著了另一人,再將浮木推給他。 就這樣救人似乎給了她不少希望,至少她還能做點兒什么,也不知道皇帝在哪里。 她甚至都不知道周遭海里這群人是她的船上的人,還是皇帝船上的人。華容又在哪里? 每個人都在掙扎,敬則則只能力所能及地將浮木推給她遇到的人。 途中有遇到抓她的腳的人,如水鬼一般嚇得她也是發(fā)抖,開始不停地抖動。無盡的黑暗,讓敬則則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已經(jīng)冷得沒了力氣,手腳都快劃不動了,只能抱著一塊小小的木板靜靜地等著。 等死?這滋味可糟糕透頂了,只恨皇帝不在身邊,否則哪怕是死想來也能瞑目。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也沒過多久,海面上竟然有了一盞搖曳的光,一時許許多多的人發(fā)出了叫聲,這讓敬則則安心了不少,還有那許多人活著,就是最好的事情。 待那燈光近了些,敬則則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艘小船,就像她扮作太監(jiān)坐的那種小船。船上立著的人,又是那樣熟悉,讓人止不住地?zé)釡I盈眶。敬則則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那是皇帝么? 也不知哪里又來了力量,敬則則流著眼淚,拼命地往小船劃去。皇帝沒事可真是太好了。他還在天下就不會亂,他還在她心里就踏實了,連鳧水都有了力氣呢。 有人又來拉她的腳,是沒了力氣的人在沉沒前的掙扎。敬則則嗆了好幾口水,卻還是拉了他一把,將手中的浮木給了他,然后拼命游開了。 只是沒幾下她的內(nèi)裙卻纏住了她的腿,讓她格外的吃力,她想去撕開裙子,卻沒了那力氣。這是累贅,但一開始她真不敢脫掉衣服,若是被救上去,或者死去,她絕不能是衣不蔽體的。 此刻敬則則又急又怕,怕自己死在“黎明”前的一剎那,好在那小船就在眼前,敬則則看到了氣死風(fēng)燈下的皇帝,用盡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皇上”。 敬則則看到皇帝往她的方向轉(zhuǎn)過頭來,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可下一刻她就看到景和帝跳下了船,朝另一個方向游去,他夾住了一個人,然后拼命地往回劃,敬則則就漂浮在黑暗里看著皇帝將傅青素推上了船,緊接著他也跳了上去,然后緊張地蹲下開始查看傅青素的情況。 敬則則看著船上那孤燈下傅青素激動地抱住皇帝,景和帝也回抱住了傅青素。 那一幕徹底地凍住了敬則則渾身的血液。 第127章 山之傾(下) 水里不知道又是誰在拽她的裙子,敬則則掙扎得有些累了,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小船上的皇帝,任由不知誰將她拖入了水中。 敬則則當(dāng)然可以活著,她若是咬著牙也許能游到小船邊。甚至可以好生欣賞一下皇帝看到她時的那種驚訝和心虛。他或者會心虛吧,誰知道呢? 可是又有什么意思呢?再被皇帝花言巧語地哄一次么?或者這一次他不會再哄她,因為死亡的威脅很可能讓他清楚地意識到了,誰才是他心里的人。 敬則則是真的累了。 隨著水波涌入她的口鼻,很多念頭也在一瞬間涌入她的腦中,她放松了自己,任由海水沒過她的頭頂。 冰涼的海水沒過她的耳朵,卻好似醍醐灌頂一般。誰說海難不是禍兮福所伏呢?置之死地之后不就是生么? 平靜地淹沒在海面下的敬則則感覺到那小船上的風(fēng)燈下一刻轉(zhuǎn)了個方向,照向了她所在的位置,但她并沒有冒出頭,所以映入人眼里的只有漆黑一片的海水。 每一天,太陽都會重新升起,依舊生機(jī)勃勃,依舊霞光萬丈,給人帶來明亮和希望。 海面上一片狼藉,殘梁斷板零星地分散在水面上,有些沉沒了,有些飄遠(yuǎn)了。出人意料的是海面上居然多出了一艘巨船,和沉沒的五艘龍船幾乎一樣。 景和帝就站在那船頭的甲板上,看著侍衛(wèi)劃著小船四處搜救幸存的人。 “皇上,太后娘娘醒了?!蓖跗斜5吐暤?。 沈沉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太后的艙房去,“替朕看著,一有消息就來報朕?!?/br> 不用明說,王菩保自然知道皇帝在等誰的消息,可惜沒人敢跟皇帝直說,這都過了一個晚上了,沒救起來的,多半也沒什么戲了。 祝太后落水受驚受涼,險些救不回來。隨行的太醫(yī)死了兩個,鄭玉田不見蹤影,多半也是遇難了,好在康守正運氣極好地抱住了一塊浮木,或者說是有人曾經(jīng)推了一塊浮木到他的手邊。 康守正年紀(jì)不小了,自己也受了涼,但還是得撐著病體先把祝太后給救回來。 沈沉進(jìn)了艙房,祝太后雖然醒了過來,卻似乎嚇得厲害,拉著皇帝的手一直不肯松,嘴里念叨,“哀家再不坐船了,再不坐船了。” 祝新惠也是心有余悸的挨著皇帝,恨不能整個人都能貼上去。她也是嚇壞了,還在慶幸昨兒晚上得救得早,不像有些短命鬼…… “皇上,咱們什么時候才能靠岸???究竟是什么人那么大膽居然敢謀害皇上,皇上咱們是不是要立即返回京城啊?”祝新惠焦心地道。 沈沉拉過祝新惠的手,把她的手塞進(jìn)太后手中,“你好生伺候母后,其余的事不該你插嘴的就別多問。” 沈沉起身替太后掖了掖被子,“母后,兒子還有許多事情急著要處置,你先休息一會兒,別怕,兒子保證再不會有任何事。” 祝太后不想放皇帝走,卻也知道茲事體大,皇帝有很多事要調(diào)查要處理。 沈沉出了艙房,往王菩保的地方去看了一眼,見他微微搖頭,這才沉著臉轉(zhuǎn)身進(jìn)了議事廳。 議事廳里的大臣還在為該繼續(xù)航行還是就地靠岸爭吵不休,見皇帝進(jìn)來,立即收了聲。 里面坐著的人都有些狼狽,衣裳都皺著,本就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也沒地兒給他們休息,自己帶的衣物全都泡海里去了,哪兒尋得著。因此大部分都想趕緊靠岸,腳踏實地心里才安穩(wěn),奈何皇帝似乎沒這個意思。 所有才有一小部分擅長察言觀色的人在主張繼續(xù)航行。 沈沉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你們可討論出個結(jié)果了?” 立時就有兩個紫袍大臣同時站了起來,“皇上(皇上)……“ 然話還沒開始說,就被沈沉舉起的手打斷了。 ”行了,朕懶得聽你們扯皮了。梧州那邊的人還在等著迎駕,朕若是不去了,從此漕糧海運也再不可能被提起。今次龍船被炸所謂何事,想必卿等心里都明白,難道朕要屈服在這幫亂臣賊子之下?”沈沉的眼里露出堅毅之色,“龍船繼續(xù)航向梧州,中途依舊不會???,但另外三艘樓船會從利州灣出發(fā)趕上來護(hù)航。朕的決心是不會為這點兒小小挫折就改變的。” 皇帝口中的小小挫折,那可不是真的小。龍船被炸,皇帝要不是運氣好沒被炸死,此刻天下都要傾覆了。 “可是皇上,咱們不靠岸,那些亂臣賊子若是亂傳皇上遇,遇難怎么辦?”有人焦慮地道。 “所以朕才更要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梧州?!鄙虺恋溃爸劣谄渌哪愕炔槐伢@慌,朕有所防范,也有所安排?!鄙虺恋?。 看皇帝智珠在握的樣子,也可能是“剛愎自用”的樣子,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說什么。畢竟皇帝似乎真有所安排,好比他們現(xiàn)在被救之后乘坐的船據(jù)說就是一路跟著龍船的,只是是半道上從“北上洋”使出的,比龍船的行程只晚半日。 而且張玉恒、顧青安兩位大學(xué)士都不在船上,這兩位皇帝最得用的近臣不在,很可能就是被皇帝給安排出去了。 整整一個白日,侍衛(wèi)都在四處搜救,一直到太陽落山,但沈沉等的消息卻遲遲都沒有人送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木板上響起,沈沉抬手止住了正要說話的姜松,起身疾步往門口迎去,以至于姜松都弄不明白誰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讓皇帝起身相迎。 片刻后王菩保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門口,“皇上……” “是則則嗎?”沈沉搶聲問道,他實在等不及王菩保說出完整的句子了。 王菩保臉上的光一下就斂了回去,趕緊搖頭,“不是,不過……”王菩保趕在皇帝變臉之前道,“不過華容被救起來了?!?/br> 沈沉愣了半瞬,“帶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