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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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躺在床上安置時,敬則則窩在皇帝的肩窩里愣神,想著皇帝這些日子對自己還真是沒的說,細(xì)枝末節(jié)處也還算體貼,可是…… 敬則則又想起那翔鸞玉佩來了,雖說一個物件說明不了什么,但她心里就是難免去想,難免有些虛榮地想若是皇帝送給了自己的話…… 然則皇帝依舊是一點兒也不提,敬則則少不得又覺得皇帝對自己就是一時興起罷了,畢竟翔鸞可是太0祖皇后的東西,而她不過是個伺候人的玩物。只是美了點兒,乖巧了點兒,就跟貓兒、狗兒差不多。 這么一想,敬則則那顆火熱的心就冷靜了不少,瞌睡也就上頭了。誰讓皇帝的體溫剛剛好呢,貼著實在是舒服,而且他還用手有一下沒一下地?fù)崦谋臣?,由不得敬則則眼皮不耷拉。 當(dāng)沈沉從沉思里回過神時,聽著敬則則均勻的呼吸,只覺得無力,這人睡覺的功夫也實在是高,他不過略想了想事情,回頭她竟就睡著了。 也就心寬的人能睡得這么好。都說心寬體胖,然敬則則這許久卻是一點兒rou頭不見漲的,雖然不難看,但到底讓人覺得不是那么康健。沈沉伸手摸了摸敬則則的腰,除了皮就是骨頭了。 再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土地這樣瘦自然難以孕育生命。 一大早,敬則則依舊是被叫醒的,但方式卻跟以往不同。以前都是皇帝把她推醒的,可這一次她是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朵花,蜂蜂蝶蝶一個勁兒地纏繞著自己,或輕觸、或駐足,或冷不丁地采上一口蜜。她“呀呀”了幾聲,揮了揮手想趕走那蜜蜂,可卻徒勞無功。 一時又覺得自己變成了蝴蝶,被人剪住了雙翅,拿石頭壓著她,好似要把她作成干蝴蝶。敬則則努力的推那石頭,推呀推的,這就醒了。 這一睜眼才知道,哪里是什么時候,根本就是泰山壓頂,狼嚎虎嘯。 一時狂風(fēng)擺花梢,飛花濺玉,碎了那粉潤潤的花瓣,失了那紅油油的花蜜,真真是茫茫然變作了羞慚慚,羞慚慚又變作了惱人煩。 敬則則沒好氣地捶了一下景和帝,“皇上這樣,臣妾待會兒就起不來了?!?/br> “起不來就歇著?!边@是沈沉的回答。 歇著就歇著,敬則則也不是個服輸?shù)娜恕K钇AΡM后索性就賴在床上睡了個大懶覺,明光宮也不回去了。 日上三竿之后敬則則才慢慢地起身,正好遇上景和帝回內(nèi)殿來用早膳。這宮里的主子進(jìn)膳的時辰各憑喜好。譬如敬則則習(xí)慣一日三餐,而皇帝呢則是一日兩膳。早起只是略進(jìn)一、兩碟點心便去上朝或是處理政事,到辰時三刻才開始進(jìn)早膳。 敬則則起床就正好趕上這個點兒。然后她苦日子就到了,本朝皇帝的早膳額定是七十二道菜式,景和帝算是節(jié)儉的減成了十八道,每碟子點心也就兩、三個,看著著實不算多。 但若是要全吃進(jìn)肚子里,那可就撐死了。 敬則則眼睜睜地看著皇帝親自往她碟子里夾了一塊玫瑰酥,一枚吉祥果,一個開胃的山楂燒餅,一只水晶冬瓜餃,一塊桂花糖蒸栗粉糕,以及讓旁邊伺候的太監(jiān)給她上了一小碗翡翠珍珠紅豆湯圓,另還有一碗碧粳粥。 而這之前敬則則起床時已經(jīng)被喂了一碗燕窩粥養(yǎng)胃了。 “不愛吃?”沈沉優(yōu)雅而快速地進(jìn)著食,一邊看著敬則則道,“朕讓御膳房重新給你上幾道點心?你說如今聞不得rou味兒,朕讓他們上的基本是點心。” 敬則則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道:“皇上,待會兒臣妾還要用午膳呢,這早膳如果進(jìn)太多,午膳就吃不下去了?!?/br> “朕不進(jìn)午膳的,你午后若是餓了,可以讓茶點房給你送點心?!鄙虺恋?。 “皇上這是不讓臣妾回明光宮啦?”敬則則玩笑地道。 “你這樣子大白日的出去不惹人懷疑么?”沈沉道,“趕緊吃,朕看著你吃。今兒早晨朕問過太醫(yī)了,說是胃口小的人乃是長期吃得少胃就變小了,若是循序漸進(jìn)地增大食量,慢慢就能復(fù)原?!?/br> 敬則則趕緊點頭,“嗯嗯,對對,就是要循序漸進(jìn)。”眼前這么多東西不叫循序漸進(jìn)而叫一口氣吃成個大胖子。敬則則輕輕地把紅豆湯圓往旁邊挪了挪,“臣妾如今胃不好,這糯米湯圓不大好克化?!?/br> 沈沉點了點頭。 敬則則又把那栗粉糕用筷子撇到了一邊,“這太甜了,臣妾不大愛吃太甜的?!?/br> 沈沉又點點頭。 敬則則又把山楂燒餅往旁邊挪了挪,“這山楂太酸,臣妾的胃也受不住?!?/br> 沈沉瞇了瞇眼睛。 敬則則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她趕緊道:“剩下的都不錯,剩下的臣妾都能吃。” 接下來的功夫兩人都沒再說話,因為都講求食不言。敬則則低著頭用心地吃著,胃有些撐,但心里還是知道好歹的,皇帝這是關(guān)心自己才給她夾點心的。 然則這種好,似乎流于表面,又似乎完全不夠,敬則則有些茫然于自己的不知滿足。她心底涌起一個念頭,反正她還是想要那個翔鸞玉佩,那才是唯一的。 敬則則怔了怔,沒想到自己心里居然會有如此滑稽的念頭。這不是在步祝新惠的后塵么?瞧瞧皇帝如今對賢妃的樣子,以前賢妃可也是很得寵的呢。 “你在做什么,怎么吃個飯也一口三嘆的,就那么難以下咽?”沈沉擱下碗筷道。 敬則則苦笑道:“因為臣妾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飽死鬼一點兒也不比餓死鬼舒服?!?/br> 沈沉拿敬則則簡直無可奈何,她倒是什么話都敢說。“行了行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br> 敬則則放下碗筷湊到皇帝跟前道:“皇上,臣妾不是不識好歹,臣妾知道皇上這是緊張臣妾的身子骨。” 沈沉用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敬則則的額頭,“你怎么就這么淘氣?” 因為敬則則的淘氣,沈沉最終也沒把她留在內(nèi)殿,“走吧,跟朕去前殿伺候,你現(xiàn)在是個小太監(jiān),正合適?!?/br> 第69章 地獄局(上) 正捉摸著要不要睡個回籠覺的敬則則立即打了個哈欠,眨巴著眼睛乞求地看著皇帝。去前殿伺候,瓜田李下不說,而且多不自在啊,她身為一個小太監(jiān)也不能坐著,干嘛去自找罪受啊? 然而皇帝可不是那么好違逆的,敬則則磨磨蹭蹭一番最終還是去了前殿,端茶遞水、磨墨洗筆這等近身伺候的事兒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 皇帝覺得是紅袖添香,敬則則卻是恨不能歪著躺著。她偷偷瞅了皇帝一眼,慢吞吞地磨著墨,一圈一圈地似乎生怕累著自己手腕子,她就不信皇帝能有耐心等得住。 結(jié)果皇帝不僅等得住,還一直盯著她的手看,看得敬則則毛骨悚然,不得不輕輕咳嗽一聲提醒皇帝。 沈沉笑著抬頭看向敬則則的眼睛,“你這手卻生得好,手指又細(xì)又長,白生生的連關(guān)節(jié)處都那么細(xì)嫩,難怪古人以蔥、蘭喻美人之手,朕以前還覺得是夸張,如今卻覺得蘭也難喻其美?!?/br> 敬則則臉紅地乜斜皇帝一眼,“皇上你還是專心看折子吧?!比缓笥粥止疽宦?,“怎么搞得跟個昏君似的。” “你說什么?”沈沉佯怒著去捉敬則則。 敬則則笑著躲開了,卻還是被皇帝給捉了回去,箍在懷里似乎有要讓她rou痛的打算。敬則則連連求饒,好在很快就有大臣覲見這才躲了過去。 有大臣進(jìn)來,敬則則就避進(jìn)暖閣里去練字,待人走了的空檔,她就出來給皇帝捏捏肩、揉揉手之類的,如此往復(fù)竟然多達(dá)十來趟。 “皇上這一日里要見的人也太多了吧?”敬則則嘆道,哪怕一人就說幾句話,那也得口干舌燥。 “還好吧,有些官員只是因為要出外赴任,朕循例要囑咐幾句,其實見與不見皆可,不過能沐皇恩也算是他們的期盼,別有些官員做了十幾年外任,倒連朕是什么模樣都不知道。”沈沉道。 “不知道才好呢,這樣皇上微服私訪時他們才不認(rèn)得嘛?!本磩t則替景和帝揉著脖子道。她的手指很靈活而且有力,按壓的又都是脖子一周的xue位,讓沈沉覺得倍加舒服,比高世云的手法都來得好。當(dāng)然主要還是因為敬則則的袖口里散發(fā)著陣陣幽香,給人以別樣的舒暢。 半晌沈沉睜開眼睛將敬則則的手拉到了眼前,“你怎的沒留指甲?也沒涂丹蔻?” 敬則則的手白白凈凈的,如今已經(jīng)恢復(fù)了柔嫩瑩潤,指甲飽滿而晶瑩頭粉,干干凈凈的,叫人一看就生歡喜。然而指甲的確修剪得十分短,若是能留長一些,會讓整個手看起來更纖細(xì)而美好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帝剛才不是盯著她的手看了老半天么,居然沒發(fā)現(xiàn)她沒有留指甲,那他都在看什么?。坑质窍氲侥睦锶チ?? 敬則則瞪了沈沉一眼,沈沉則是笑著挑挑眉,就差沒說“食色性也”四個字了。 “若是留了指甲給皇上揉按時難免會刮著皇上?!本磩t則道。 沈沉伸出手指輕輕地摩挲起敬則則的指甲邊緣,“這些活兒并不需要你做的。” 敬則則低聲道:“臣妾能為皇上做的本來就不多?!?/br> 沈沉心頭一動,將敬則則摟到腿上坐下,兩人剛耳鬢廝磨了片刻,那高世云卻匆匆地進(jìn)了殿來,“皇上,福壽宮太后娘娘來了。” 敬則則跟炮彈似地立即就從皇帝的腿上彈了起來,快速地走到一邊,又是戴帽子又是理衣裳又是捋袖子的。 沈沉好笑地看著她,“你怕什么,太后……”他本想說太后肯定還得等通傳了才會進(jìn)來,誰知道他話說到一半,西太后就徑直在福壽宮總管太監(jiān)閻吉貞的摻扶下走進(jìn)了殿內(nèi)。 敬則則嚇得腿都想打哆嗦了,但生生地忍住了。她心里很清楚這會兒越是顯得心虛,越發(fā)會引人注意。她就在心里把自己當(dāng)成根柱子或者就是尋常太監(jiān),反正低眉順眼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手腳也絲毫不敢亂動。 沈沉見太后進(jìn)來自然地站起了身迎了上去,有意無意地將敬則則隔絕在了太后的視線之外。 “母后怎么來了?若是有事讓閻吉貞來傳兒子過去就是了?!鄙虺恋馈?/br> 祝太后沉著臉道:“福壽宮畢竟不是議事兒的地方,哀家今日親自來就是想問問,皇帝難道真就那么狠心,要把你親舅舅給問斬?” 沈沉沒說話,只是上前扶住祝太后的手肘將她引到暖閣的榻上坐下。 祝太后坐下后似乎緩了口氣,再開口時說話的語氣就沒那么強硬了,“皇帝啊,你是知道的,哀家就這么個弟弟,他小時候阿爹阿娘沒功夫帶他,可以說是哀家抱著他長大的……”說到這兒祝太后就哽咽了起來。 “以前你沒做皇帝時,不也時常去你舅舅家玩兒么?什么好的總是緊著你,你難道就不念這些血脈之情么?”祝太后拿起手絹擦了擦眼角。 “母后,祝平安的貪瀆案天下皆驚,朕是萬萬沒想到這才幾年功夫啊,他居然就貪了那么許多?!鄙虺恋?,“朕有心肅清貪瀆之風(fēng),若是在這件事上開了恩,那在天下人面前還有何威信?” “是,你舅舅是有錯,哀家也沒說他是對的呀,可這人沒了就什么也沒了,皇帝難道非要拿你舅舅的腦袋殺雞儆猴?這天下貪瀆的官員多了去了,你隨便選另一個人不好么?”祝太后捉住皇帝的手道。 沈沉低下頭道:“說起來也是朕的錯,這些年想著他是母后唯一的弟弟,許多事兒也就沒怎么過問,誰知查出來竟然會如此駭人聽聞。若是早些年敲打敲打他又何至于此?!?/br> 祝太后收斂了淚意,“皇帝這話是在怪哀家么?” 沈沉坐到太后對面的榻上,“沒有,兒子的話也沒有任何暗示,此事的確錯在兒子身上。”沈沉想著祝太后的眼睛道。 站在隔扇外的敬則則想法跟太后一樣,覺得皇帝就是話里有話,是在指責(zé)祝太后縱容她弟弟。 “母后身在宮中,見舅舅的機會也不多,如何能知道他在外的所作所為?”沈沉接著道,“兒子在宮中其實也是個睜眼瞎,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靠下頭人上的折子。所以,他們會幫兒子決定哪些要告訴兒子,哪些不告訴兒子。兒子喜歡聽的他們就多說,兒子不喜歡的他們就不提?!?/br> 沈沉嘆了口氣,“這些年不是沒有折子彈劾舅舅,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兒子全都留中不發(fā)了?;蛘哒且驗閮鹤舆@樣的態(tài)度,到如今舅舅鑄成大錯之前,居然沒有一個人上折子揭發(fā)這些。母后……” 沈沉幾乎是沉重地在道:“原來做皇帝的真的不能有任何好惡。” 這話聽得敬則則心里一緊,她站在外面背對著隔扇也背對著皇帝,卻似乎能聽見他心底的難受,他是真的在反省。到這兒敬則則才曉得這幾天晚上皇帝心情不好是在想什么,又是在思考什么。 實則不關(guān)祝新惠什么事兒,他心里憂愁的一直都是他的天下。敬則則心里是既欣慰又憂愁。欣慰的是祝新惠不再是個事兒,可憂愁的卻又是,她自己也不過后宮一個小小宮妃而已,對皇帝而言其實也是無足輕重之人,都不夠資格讓他愁上一愁。 而皇帝既然如此想了,那想來后宮也沒有人能成為皇帝真正的好惡了。 敬則則在心底默默地長嘆了一聲。 祝太后卻是冷哼一聲,“這么說,皇帝是絕不肯饒了你舅舅的性命了?”祝太后站起身,厲聲道:“皇帝你這是非要把哀家逼到五臺山去是不是?哀家倒要看看那時候天下人會怎么說你?!?/br> “母后息怒?!鄙虺烈哺鹕?,“兒子那日說的乃是氣話,還求母后原諒則個。只是舅舅的事情,也請母后為兒子考慮考慮,為這天下考慮考慮。咱們吃的用的全是民脂民膏,斷不能再如此貪瀆,老百姓就指望著兒子能給他們一個公道了?!?/br> “老百姓能指望你,哀家就指望不上你了是不是?”祝太后冷笑著道。 “母后,這天下不是祝家的天下,也不是兒子的天下,而是老百姓的天下。民心所向才是王道?!鄙虺恋馈?/br> “別的哀家都不知道,只知道皇帝撫治天下遵循的乃是忠孝二字,就是不知皇帝你的孝在哪里?”祝太后轉(zhuǎn)身往門口走道,“看來哀家是多說無益了,你若真是殺了你舅舅,你也就別再認(rèn)哀家這個母后了。從此咱們母子也別再相見?!?/br> 說罷,祝太后就疾步出了乾元殿。 “母后!”沈沉往外追了兩步,卻在階梯上停了下來,皆是因為追回了祝太后也無用,除非他真能赦免祝平安的死罪。 沈沉很清楚他不是不能赦免祝平安,代而將他流放三千里,再然后呢?他都能想得出太后定然是日日思念天邊的弟弟,最終他是不是要一步一步退讓,讓祝平安再回來?然后再給他一官半職,或者就讓他當(dāng)個富家翁?可是只要宮中有太后在,以祝平安的貪婪他即便沒有一官半職依舊能興風(fēng)作雨。 敬則則偷偷地探了探頭,覺得自己這倒霉催的,今兒早晨若是咬咬牙,大半夜地cao勞之后也趕回明光宮的話,就不用面對這樣的地獄局面了。 敬則則眼尖地看著高世云往邊兒上縮了過去,恨不能貼在墻上當(dāng)一幅畫,其他的人則是恨不能變成一張地毯,隨便皇帝踐踏都行。 然后那些個伺候的人全都眼巴巴地看著她!敬則則心里尖叫一聲,都看著她干什么???她還想長命百歲呢。 可是這當(dāng)口,也容不得敬則則變成一幅畫,因為不僅高世云等人看向了她,連皇帝也一轉(zhuǎn)身就在找她。 敬則則只能硬著頭皮從隔扇的陰影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