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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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用,丑?!痹掚m如此,可沈沉的神色已經(jīng)松緩了不少。 敬則則就知道皇帝是受不了其他臭男人的東西出現(xiàn)在自己嬪妃身上。當(dāng)然既然皇帝認(rèn)死理,她也就從善如流地變成了一個白面無須的俊俏小生了。 沈沉換了件暗竹青團(tuán)花玉蘭富貴紋的袍子,兩色金緄邊,也是一派清華富貴氣息的公子模樣,敬則則往他身邊一站,俊俏的模樣就被襯托得可有可無了,因為氣場相差太大。一看就是做弟弟的。 到出門時,沈沉見敬則則跟著自己,才想起自己剛才忘記駁斥她的話,只關(guān)心胡子去了,這會兒也只能揉揉鼻子,默認(rèn)了。 敬則則竊喜地亦步亦趨地跟在皇帝身邊,從府衙的后門出去,繞了幾條胡同,到了府衙門口的空地上。 為了能讓更多的百姓看到審案過程,那同知將“大堂”搬到了這個空地上,很是讓老百姓贊嘆了一番。 敬則則踮著腳尖站在人群里,得使勁兒伸長脖子才能看到前方以白色粉末劃出范圍的空地上跪著的人。 老這么踮著腳,即便是她常日有習(xí)舞強(qiáng)身也是累得不行,虧得景和帝伸出一只手掌支撐在她腰上,幫她省了點兒力氣。 敬則則側(cè)頭朝皇帝甜蜜地笑了笑,眼里有光的人,笑起來總是叫人覺得陽光明媚,心情舒暢。敬則則感覺自己腰上的手似乎更有力了些。 一時衙役開始宣號,穿著大紅袍的南翔府同知賀光遠(yuǎn)緩步出現(xiàn)在了人群中心的空地里,臉色莊肅地坐到了審案的大案之后。 周遭的老百姓立即鴉雀無聲,就等著這位大老爺開始問案。 “今日開審武威縣令丁貞吉被害一案,帶原告?!?nbsp; 賀光遠(yuǎn)朗聲道。他中氣十足,聲音洪亮,整個場中都能聽到。當(dāng)然也是因為他曉得皇帝肯定在關(guān)注這場審問,有心要在皇帝面前博個好印象,這可是別的官員求都求不來的機(jī)會。 丁樂香走入場中時,人群里立即開始發(fā)出了嗡嗡聲。美人告狀,本就是很有講頭的故事,何況丁樂香的美貌還是罕見的艷麗。 敬則則已經(jīng)聽到附近有人說,“原來是這樣的美人啊,是老子,老子也得鋌而走險?!彼櫫税櫭碱^,感覺有些男子已經(jīng)在把驛丞楊得樂殺人的罪名轉(zhuǎn)嫁給丁樂香,說她紅顏禍水了。臭男人總是這樣,好似女子生得太美,就理所當(dāng)然為她殺人似的。 場中丁樂香已經(jīng)開始狀告驛丞楊得樂殺她父親丁貞吉一事,她說得一口官話,雖然不是南翔府的方言,但官話易懂,稍微有些見識的老百姓也都基本能聽懂。 作為女子,她幾乎從沒面對過這么多人,且在這么多人面前告狀,心下的忐忑不安自然是不少,但神情卻很鎮(zhèn)定,說話也井井有條,敬則則聽得暗自點頭。難為她被人指指點點,還能如此。 敬則則抬手揉了揉脖子,老這么伸著著實有些累。忽然身邊有些微動靜,她轉(zhuǎn)頭一看,卻是侍衛(wèi)魯天霸不知從那兒弄了個一尺來長的小凳子過來,彎腰放到了她的腳邊。 敬則則驚訝地張了張嘴,然后朝魯天霸感謝地笑了笑,算是謝過,一腳踏上了凳子,瞬間覺得一覽眾山小,整個人都舒坦了。 沈沉本正專心致志地看著場中審案,察覺敬則則這邊身體動靜有點兒大,側(cè)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腳下多了條凳子,如今已經(jīng)能俯視自己了。 再抬頭時,人犯驛丞楊得樂已經(jīng)被帶到,他說的可就不是官話了,乃是南翔府的地方話,嘰里呱啦的沈沉聽得一頭霧水了。再看敬則則,她卻是聽得目不轉(zhuǎn)睛,不由奇道:“你聽得懂?” 敬則則理所當(dāng)然地點了點頭,這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那楊得樂自辯時說的是南翔的方言,皇帝當(dāng)然聽不懂,畢竟是小地方的方言,朝中三品以上官員里并沒有南翔的人,所以皇帝的耳朵得不到歷練。 于是敬則則就開始盡職盡責(zé)地給景和帝翻譯了起來。楊得樂誠惶誠恐,說的都是狡辯之言,沈沉聽了只撇撇嘴,反而好奇起敬則則來。 “你怎的聽得懂南翔話?” “家中仆婦里有說南翔這邊方言的?!本磩t則因為要跟皇帝說話,便從凳子上下來了。 “你們家一個仆婦是南翔的,你就聽得懂南翔話了?”沈沉不是不信,只是覺得這個理由不靠譜。 是的。敬則則并沒騙皇帝,她是不會為些許小事而犯欺君之罪的。但這其中也有刻意訓(xùn)練的成分。 宮中的太監(jiān)、宮女來自五湖四海,說什么話的都有,雖然表面上都得說官話,但私下說小話時都會用家鄉(xiāng)話。敬則則的母親以為,未免敬則則在宮中被人加害,能聽懂各方的話或許會有幫助,敬則則私以為她母親可能沒少聽下頭人背后的議論,所以得出了這種經(jīng)驗。 所謂技多不壓身,身為才女的敬則則,多學(xué)幾種方言不是難事,這并不是要讓她說那些方言,只是讓她聽懂而已。所以她周圍伺候的人都是被刻意挑選過的,而且規(guī)定只能說家鄉(xiāng)話。 沈沉雖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但略想想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定西侯一家在敬則則這個女兒身上花費(fèi)了不少心思,各種教養(yǎng)都算成功,就是脾氣養(yǎng)得倔了點兒。 丁樂香父親一案并不復(fù)雜,她之所以告狀無門是因為南翔府官官相護(hù)罷了。如今人證物證都被沈沉的人找了出來,楊得樂是辯無可辨,畢竟丁貞吉和那婢女的尸體都被找到了,仵作驗尸確證了丁貞吉是被毒害的。 按說這案子到這兒就該完結(jié)了,惡人有惡報,而丁樂香也沉冤得雪,老百姓也看了個熱鬧暢快。 誰知丁樂香卻道:“求大人明鑒,民女還要狀告縣令朱光深包庇楊得樂,民女屢次遞交狀紙卻無果,縣令朱光深還派衙役幫楊得樂四處搜捕民女?!?/br> 衙役自然是有的,當(dāng)日沈沉的侍衛(wèi)就捉拿了幾名闖進(jìn)客棧的衙役。不過真正讓他動怒的卻是衛(wèi)所軍隊居然也出動了,但這件事卻不能在此處審問。所以丁樂香只是狀告縣令,當(dāng)然這也是沈沉授意的。他是想給南翔府的老百姓找回一點兒對朝廷的信任,同時也要讓寒窗十年讀圣賢書的朱光深顏面掃地,以警戒那些后來人。 果不其然,當(dāng)同知開始審問縣令時,所有老百姓都開始喝彩,這可是天下難得一見的稀罕事,以往他們哪里看得到縣令這種級別的官員受審的呀。 沈沉看了一會兒,沒等案子結(jié)尾便領(lǐng)著敬則則離開了,一路沉默。 好一會兒之后,敬則則才聽見沈沉道:“這是朕選出來的縣令?!彼窃谧载?zé)。 敬則則沒試著安慰皇帝,也知道他其實并不需要安慰,她需要做的只是陪著不說話,讓他思考如何去糾正錯誤而已。 但敬則則又實在是好奇,皇帝會如何處置南翔府知府,還有就是衛(wèi)所的都指揮使?!盎噬?,那擅調(diào)衛(wèi)所兵的事兒你查清楚了嗎?” 沈沉瞥了敬則則一眼。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結(jié)果皇帝卻開了口,“沒有仗打,武官就沒錢了。” 沒錢了,所以才會派兵出來賺點兒零花錢。往好了說算是好事,至少不是謀反,往壞了說,則可見本朝的衛(wèi)所兵已經(jīng)爛到根上了。 “明日咱們就啟程回避暑山莊了,朕決定從今往后,每兩年北上去青索草原與諸王會獵?!本昂偷鄣?,他這是要重整兵備。 敬則則一聽眼睛就亮了。 沈沉道:“你聽了這個,是覺得又能出去玩了是吧?” 敬則則趕緊搖頭,“哪有?。炕噬鲜侨C,未必會帶上臣妾,臣妾可沒敢那么想?!?/br> 沈沉沉吟片刻道:“這一次帶你出來已算是破例,去青索便不好再帶著你了?!?/br> 前朝講平衡,后宮也是講究一碗水端平的。 敬則則的小臉立即就垮了,現(xiàn)實得厲害。 既然要啟程回避暑山莊,帶不帶誰回去可就成了個選擇題。 丁樂香見華容忙里忙外地收拾行李,對自己的未來卻感到了茫然。她父仇得報,一時沒了念想支撐,已經(jīng)失去了方向。 沈沉問道:“丁姑娘,你老家還有什么親戚,朕會命人將你安全送回去。” 丁樂香悵惘地?fù)u了搖頭,她父親三代單傳,到了她這一代連個兒子都沒有,家鄉(xiāng)倒也有些親戚,可都是遠(yuǎn)親,有時候親戚比虎狼還可怕。 沈沉側(cè)頭去看敬則則,敬則則心想看她做什么?皇帝想要一個女人,難道她做嬪妃的還能阻止?當(dāng)然她也沒那么自信覺得沈沉是在詢問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丁meimei?!弊⒁膺@稱呼可就直接變了。 “這可太好了,不是都說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報么?meimei跟我進(jìn)宮去吧,也算是佳話一段呢?!本磩t則說話時笑嘻嘻地瞥了眼景和帝,算是在明示丁樂香吧。 不過內(nèi)心里,敬則則卻是把景和帝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不想擔(dān)好色之名,又想有好色之實,就把自己推出來了,逼得她做“賢妃”呢。 丁樂香聞言立時漲紅了臉,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低著頭把弄衣襟。 敬則則心想,這事兒便算是成了吧? 誰知卻聽皇帝問道:“丁姑娘年歲也不小了,你父親生前沒給你訂過親么?” 聽到這兒,丁樂香的臉卻白了三分。 敬則則心里咯噔一下,難道另有隱情?不過丁樂香說明白之后,卻并沒什么大事兒,她的確訂過親,然那男子卻未及弱冠而亡。這雖然不是丁樂香的錯,但卻怕有人覺得是她克夫。她也怕皇帝會介意。 敬則則也眼晶晶地看著沈沉,不知道他會否介意。 “既如此,那你便隨我們回宮吧?!鄙虺恋?,語氣很隨意。 敬則則卻覺得皇帝這樣肯定是裝樣子,內(nèi)心別提多高興了,畢竟得了個大美人,新鮮得緊。 回程他們先是走陸路,然后改換水道,坐船自然比坐車舒服百倍,人一舒服就容易思考一些子子孫孫無窮盡的問題。 其實這一路,敬則則都是與皇帝同床而眠的,當(dāng)然是純睡覺,到換乘船之后,景和帝似乎才來了點兒興致。 “今日不累了吧?”沈沉走進(jìn)船艙坐在榻尾看向敬則則。她的臉在燭光下白得發(fā)光,比瑩瑩燭火似乎還分明。 敬則則原是要行禮的,卻被沈沉阻止了,“在外面沒那么多禮數(shù),朕去沐浴,你要不要洗?” 同車這么久,敬則則那兒能聽不出皇帝的話外之音啊,只可惜她的小日子卻不巧地剛上身。她的日子一貫混亂,不是提前就是推后,所以敬則則自己也拿不準(zhǔn)那天就降臨了。 敬則則不得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臣妾今日不方便呢?!?/br> 皇帝的臉色露出了失望之色,敬則則感覺自己絕對沒看錯。其實她何嘗不鬧心呢,丁樂香鐵板釘釘要入宮了,敬則則知道有些事兒是遲早的事兒,但如今在路上,船就那么大,要叫她看著景和帝寵幸丁樂香卻實在是心里不舒服。 這幾日景和帝都跟她在一塊兒歇息,多少還是讓敬則則心里舒服了些,但今晚這種情況,她就不好再留景和帝了,那樣就會顯得自己很不懂事了,這是大忌?;实鄣膶檺蹚膩砭褪钦f沒便沒了,看柳緹衣的遭遇就知道了。 敬則則少不得還得裝出賢惠樣子,“皇上不如去看看丁meimei吧,她對宮里不太熟悉,一路難免忐忑?!?/br> 第34章 忽如來 沈沉沒點頭但也沒拒絕,同敬則則說了幾句話之后才起身離開了她的艙房。 敬則則藏在被子下的手握緊了拳頭,良久后在腳步聲都消失之后,又才緩緩地松開,然后雙目茫然地盯著船艙頂。 心底的難受是騙不了自己的。盡管她再三對自己說,這么做是對的,是值得的?;实鄣男摹实蹓焊鶅壕蜎]有心,后宮不過是他的玩物罷了,所以她不應(yīng)該難受,而應(yīng)該將皇帝當(dāng)做是她活命的工具。 然則她還是騙不過自己的心。雖然景和帝是她推走的,可她心底是多盼著他能留下啊。甚至當(dāng)初她玩笑說丁樂香該以身相許時,她心底也是期望景和帝能拒絕的。然則狗皇帝也是狗男人,天下的男人都差不離。 敬則則覺得胸口有些悶,自己輕輕錘了錘,忽然忍不住笑起來,笑她自己不過昭儀的微薄之命,卻企圖效仿皇后的賢惠。 這兩年的冷落讓她明白了許多道理。最初那兩年她都是醋意直發(fā),可被冷落兩年后,敬則則已經(jīng)很明白宮中生存的規(guī)則了?;实鄣膶櫴遣荒軟]有的,不用盛寵,但絕對不能沒有,否則將對她的計劃不利。 早起敬則則走上夾板,并未看到丁樂香出來。她轉(zhuǎn)身望著茫茫江水,環(huán)抱住雙臂,覺得有些晨意涼冷。 華容見狀轉(zhuǎn)身回艙給她拿了件披風(fēng)過來,嘴里抱怨道:“娘娘不該來夾板上吹風(fēng)的,這幾日可受不得涼,聽說女人身子若是寒涼了就不容易懷上孩子?!?/br> 敬則則披上披風(fēng),低頭給自己系上帶子,“艙里有些悶,好華容你就饒了我吧,別叨叨了,去替我取杯熱茶來才是真的。” 支走了華容,敬則則看著茫茫的江水,只覺得自己比那渾濁的水都不如,他們至少還知道自己要流到何方,而她卻有些找不到前方的路。 宮里的女人最寬敞的路當(dāng)然是生下皇子,然則她盛寵那兩年,和還算得寵的如今,小日子盡管不規(guī)律,但每個月卻一定會上身,真是完美地詮釋了“命中沒有莫強(qiáng)求”的話。 不僅她的人找不到方向,連她的心好似也被四面八方的鉤子撕扯著,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昭儀jiejie。”這是丁樂香對敬則則的新稱呼,既是尊稱她的位份,也表示親熱。 敬則則回過頭,看著丁樂香著實愣了半晌。 她,挽起了婦人的發(fā)髻。 敬則則的心突然地絞痛了一下,這種痛突如其來,她一絲防備也沒有,腳下一個趔趄,身子就往后倒,虧得丁樂香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她,焦急地道:“昭儀jiejie?!?/br> 華容此刻也正好端了熱茶過來,看見敬則則要倒,手中的茶杯也顧不得了,拋下就過來同丁樂香一起攙扶住了敬則則。 敬則則抬手撫著自己的太陽xue,等劇烈的疼痛過來,才呼了口氣,“沒事,我沒事了?!?/br> 華容急得眼圈都紅了,“奴婢就說讓你別吹風(fēng)的嘛?!?/br> 敬則則不欲多留,氣息虛弱地道:“好了,好了,這就回去好么?” 敬則則被華容扶著走后,丁樂香看著她的背影,心下也難過。她知道敬則則為何突然變得柔軟不堪,但心里并不覺得得意,因為前幾日,她心里也是一般的難過。 宮里的女人大約都如此吧?沒有退路的丁樂香嘆息了一聲,但眼神卻越發(fā)地堅定了起來,她想好好兒活著。 敬則則閉目躺在床上,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丁樂香會如何想她?皇帝知道這件事又會如何想她?表面大方,可心底卻是個妒婦,她這賢惠還不如不裝呢。 但是敬則則又覺得不能怪自己,她自己也不知道,看到丁樂香挽起婦人頭她會如此難受。宮里那許多女人,從沒讓她如此難受過。 敬則則閉著眼睛,逼著自己去面對真心。她方才曉得為何會如此難受?丁樂香可是皇帝當(dāng)著她的面兒收的,這說明,皇帝是真的喜歡丁樂香,也說明自己在皇帝心里其實沒什么特別,不過就是個好看一點兒的女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