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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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的確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本磩t則低頭道。其實當初的事情并沒有現(xiàn)在說的這般心平氣和,彼此都在盛怒之中,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有些傷人的她還記得,可看皇帝這樣子,似乎早就忘了他罵過她了。 沈沉嘆息一聲,才發(fā)現(xiàn)敬則則真的比任何人都執(zhí)拗。她自視甚高,卻不是傲人慢物的那種自視甚高,而是不肯放逐自己被塵世污染的“自視甚高”。她是絕不肯做出讓自己的心不屑的事情的,所以才會對“信任”二字看得異乎尋常的重。 “朕若是不信任你,柳緹衣那件事,你以為能這樣輕易地就揭過?” 柳緹衣當時無理取鬧,指責的可是敬則則和莊小蓮謀害她肚子里的龍?zhí)ァH羰菦]有皇帝的信任,這件事很可以鬧得很大的,且也有很多人會樂見其成。然則最后柳緹衣和莊小蓮都吃了掛落,敬則則卻是一點兒事沒有。 沈沉重新拉過敬則則的手,握在掌心,“則則,跟朕和好如何?” 敬則則抬頭看著皇帝,卻不說話。 “還在賭氣?”沈沉用另一只手點了點敬則則的鼻尖。 敬則則垂下眼眸道:“當初賢妃指責是臣妾害了玉美人腹中孩兒時,皇上沒有半點遲疑地就禁了臣妾的足。臣妾不是說皇上該毫無保留地信任我,可至少,至少應該猶豫、遲疑一點兒,不是嗎?” 敬則則的淚珠盈于眼睫,仿佛碎星一般叫人心憐?!斑@讓臣妾覺得像個傻子一樣,guntang的心上潑了一大盆子冰渣子。” 沈沉抬起手臂將敬則則攏到自己懷中,揉了揉敬則則的頭發(fā)道:“朕當時沒有半點遲疑么?這可記不得了。但有一條朕是知道的,那就是要盡快查明真相,還你清白?!?/br> 敬則則心里翻了個白眼,皇帝很會哄人她是很知道的,也曾經沉迷在其中不可自拔,但是現(xiàn)在么,呵呵。 想是這么想,但她在皇帝的懷里嘟嘴道:“盡快查明真相是真,可卻未必是還臣妾清白。皇上心里想的怕是若真是臣妾做的,定要殺之而后快,怎么就寵幸了這么個惡毒婦人?!?/br> 沈沉被敬則則的話給逗笑了,“你是想太多。誠如你所說的,朕難道還真能不知自己寵愛的是個什么人?” 沈沉微微推開敬則則的頭看著她的眼睛道:“但是在這后宮,朕一碗水必須要端平,才能減少是非,則則。” “可是臣妾就想要皇上的偏愛和偏信呢?”敬則則抬頭看著皇帝。 “你在跟朕講條件?”沈沉瞇了瞇眼睛。 敬則則沒回避皇帝的眼睛,“不是,臣妾只是為了不欺君。若是臣妾說希望皇上能一碗水端平,那是說謊,那才是辜負皇上的信任?!?/br> “你可真是個二愣子脾氣。”沈沉道。就為了這么點兒雞毛蒜皮的事兒跟他鬧成這般,幾乎決裂。 敬則則一聽就不干了,她并不傻,也不想給皇帝留下個傻子的印象?!俺兼皇嵌蹲樱兼膊簧?,只是有所堅持而已?!本磩t則苦笑道:“臣妾很清楚要贏得皇上的信任有多難,而失去皇上的信任卻又有多簡單。” 沈沉沉默了片刻,第一次承認傻的是自己。他當然很清楚自己的信任價值幾何。 敬則則可是個機靈鬼,甚至還是個膽大包天、貪婪無比的賭徒。這一局她跟自己賭,賭輸了就是萬劫不復,而賭贏了…… “嗯,你確實不傻,也不是二愣子,而是膽大包天?!鄙虺翛]多愉快地道。 敬則則心知皇帝那么英睿自傲的一個人,遲早都會想明白的,早想明白她的心思還好些,省得以后突然醒悟覺得被愚弄了。 “可是朕的信任沒那么好拿。朕也沒辦法保證將來就毫無保留地信任你。”沈沉道。 敬則則點點頭,“臣妾明白,以前是太想當然了,實則臣妾那時進宮未久,不該苛求皇上的??梢驳拇_是因為皇上太過寵愛的緣故?!?/br> 沈沉沒好氣地道:“你這般說來,還是朕錯了?” 敬則則大膽地點了點頭,在皇帝的“怒視”中道:“皇上錯就錯在,沒一路堅持寵愛下去?!?/br> 沈沉被敬則則逗得哭笑不得。 敬則則乖覺地道:“不過臣妾相信日久見人心,將來皇上會看清楚臣妾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的,到底值不值得皇上信任。” 日久見人心么?”沈沉笑道:“你可知道在蜀地,日字另有一重意思?” 敬則則雖然不知道另一重是什么意思,但看皇帝的笑,就知道肯定是不好的意思,甚至還是那種讓人羞答答的意思,所以她嗔了皇帝一眼。 高世云站在木階梯下道:“皇上,該傳晚膳啦?!?/br> 沈沉道:“不用,朕今兒就在昭儀的小廚房用晚膳?!?/br> 高世云心里咯噔一下,他太清楚秀起堂這種“失寵”的地兒吃的是什么東西了,估摸著又有一大批人要遭殃了。 敬則則心里也是一咯噔,心里想的是,她這兒的東西可不夠吃呢。 第23章 今日歡 龔鐵蘭擔憂地望向敬則則,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敬則則也沒想給誰上眼藥,這宮里,主子得罪不起,腰桿兒硬的奴才也得罪不起,若是得罪了,一朝淪落,肯定要被往死里整的。 “皇上……” 沈沉怎么可能看不出敬則則的窘迫,“怎么了?” “臣妾這里并沒有小廚房。”敬則則道。 “沒有小廚房就讓大廚房送?!鄙虺恋?。 敬則則忽然就明白了皇帝要做什么了,以他的腦子不可能想不到秀起堂的膳食是什么樣子的,然而這種馬后炮她并不稀罕。 大廚房送來的飯菜全是餿臭的,自然不能吃。沈沉看了一眼,也沒發(fā)落人,只問敬則則道:“今晚你原準備吃什么的?” 吃的東西敬則則昨晚就準備好了的,她昨兒又去湖里撈了幾網小蝦,養(yǎng)在水里清腸,今兒就該吃了。配料也早就準備好了,可就是沒料到午后景和帝會抽風地跑來秀起堂。敬則則打從心底不想給皇帝吃醉蝦,有點兒舍不得,這東西對皇帝來說不算什么好東西,可對她秀起堂來說卻是山珍海味了。給他吃,忒浪費了。 龔鐵蘭將活的小蝦用粗陶缽端了上來,這道菜得新鮮做才好吃。敬則則挽起袖口,將一碟碟的佐料倒進缽里,最后加上紹興黃酒,然后蓋上蓋子,“其實這道醉蝦最好用琉璃碗裝,這樣就能透過碗看到醉蝦酒醉的情況,不像現(xiàn)在這樣得揭開缽蓋才能看到,那就散了味兒了?!?/br> 整個晚飯也就這一道菜,外加一碗白米飯。沈沉吃得別樣舒服,一碗白米飯幾口就吃完了,又盛了一碗,就著醉蝦,也是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那醉蝦里加了敬則則偷來的小辣椒,吃得沈沉大汗淋漓,卻覺得十分爽口暢快。 “再盛一碗來?!?/br> 龔鐵蘭在一旁“咚”地就跪下了,高世云也跟著跪下了,他心里直罵自己是個棒槌,怎么就沒想著去弄點兒米飯來,秀起堂的情況一看就很窘迫,哪兒有多余的糧啊。 敬則則也是汗顏,沒想到皇帝今晚的胃口這么好。他一貫是講究養(yǎng)身,晚上習慣少吃的。 “怎么,是又要全朕不要用太多傷胃?”沈沉有些不悅地問。 敬則則道:“皇上別怪他們,是米罐子空了?!?/br> 沈沉微愣,還真沒料到是這個緣故,于是只能笑道:“看來朕倒是把你這兒的存糧都給吃光了。” 這笑讓高世云的腿都顫抖了。 沈沉轉頭看向高世云,“抖什么,朕今晚在秀起堂歇下了,你該辦什么差使辦什么差使去,別來這兒羅唣?!?/br> 高世云立馬就懂了,這就是誰求情都不許的意思。 沈沉摘下腰間龍牌遞給高世云,“拿這個去,把安達順叫到秀起堂門口,你親自看著他把那桶飯菜吃下去,吃不下就剖開肚皮給朕灌下去?!?/br> 高世云立即領命而去。 敬則則并不領景和帝的情,秀起堂受氣,這里頭多少也有他故意放縱的意思,如今卻全數推到了六宮總管安達順頭上?!盎噬?,失寵嬪妃都是這么過來的,安總管并不算糟踐人的?!?/br> 沈沉靜靜地看向如今似乎有點兒寵辱不驚的敬則則,秀起堂的情況如此窘迫也不見她有絲毫彎腰低頭的意思,看來還真沒將這些事兒放在心上。 “你養(yǎng)的那兩只兔子是拿來吃的吧?” 敬則則沒想到景和帝突然問起了這個,有些尷尬地道:“是呢?!?/br> “你還真會想法子,難怪見天兒地一個人往山上竄。要不是朕讓侍衛(wèi)將那些大型猛獸驅走了,就你那半吊子功夫你以為次次都能平安下山?”沈沉嫌棄道。 敬則則想了想,“要餓死了,總得想法子的嘛。” “嗯,朕湖里的小蝦都要被你給撈完了吧?”沈沉又問。 敬則則趕緊擺手,“沒有,沒有,多著呢,臣妾每次撒網都是換著地兒的,我比誰都怕?lián)仆炅耍疫€盼著它們子子孫孫無窮盡也呢。” 沈沉又被敬則則給逗笑了,笑過之后卻品出了她話語后的辛酸。 夜幕降臨后,秀起堂背后的山林像隱藏在蒼穹下的虎視眈眈的巨獸,讓人忍不住想依偎在一起以策安全。有時候敬則則會靠著華容一起仰望夜空。但這會兒鑒于身邊人是皇帝,敬則則還是更愿意出去溜溜彎兒的消食。 其實平日里她還習慣消食之后在她的茶室里舞上一支曲子,由華容奏琴。華容的琴藝還是她親自教的,如今已經可窺堂奧了。 敬則則不僅會舞,且還舞得不錯,因著要進宮,她娘親私下秘密地專門為她請過舞藝大家教授技藝,畢竟是進宮伺候皇帝,技多不壓身。她爹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證她能贏得圣寵,她如今算是辜負雙親的期望了。 “皇上,不如……”敬則則想說不如出去走走。 結果景和帝很快就接話道:“嗯,安置吧?!?/br> 敬則則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置?這么早就安置?雖然天黑了下來,但也還不算太黑,完全還不到睡覺的時候。 她眼睛水靈靈的,又大又亮,顯得有些稚氣,如此一眨巴,很容易就逗得人發(fā)笑。沈沉抿住嘴角起身道:“走吧?!?/br> “皇上,現(xiàn)在安置是不是太早了些?”敬則則小聲道。 “早什么?”沈沉瞪了敬則則一眼。 敬則則的臉紅了,她完全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所謂的安置肯定不是單純的睡覺。 太久沒侍寢,或者說太久沒有主動侍寢,以至于敬則則有點兒轉不過彎來的羞澀。說實在的進宮并不會給人以嫁人的感覺,她感覺自己就是伺候人的奴才,爬主子的床很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轉進屏風后,敬則則有些局促地道:“皇上要不要先沐浴?” “不用?!?/br> “那臣妾先……”敬則則話都沒說完就被景和帝抓住了手腕,一拉一推便倒在了床榻之上。 床笫之事為何要叫床笫之事呢,床上為何要設簾帳呢?其實就是為了讓人覺得多一層遮羞布,似乎在帳子內就沒人能喟嘆內里的風月與風流了。 偏偏敬則則的床榻是空蕩蕩的沒有遮攔的,就一架可以透風的屏風略作敷衍,她無論是動作還是聲音都一直收著、壓著的,覺得自己就像一顆又白又嫩的小白菜,遇上了一條兇狠狡詐又滑溜的蛇,躲開了風霜,卻沒躲過造化。 蛇倒是不吃白菜,可他卻喜歡鉆草籠子。 沈沉咬著敬則則的耳朵道:“朕發(fā)現(xiàn)這繪云堂的好處了,住在水邊,你叫起來也隨意些,不用擔心被人聽了去了?!?/br> 敬則則惱羞了緊張了,她叫得很隨意??。?!好想尖叫啊,她明明是拼命忍住的。 偏偏皇帝還繼續(xù)說:“到處都是水流潺潺?!?/br> 敬則則拿皇帝真是無可奈何了,只覺得天下道貌岸然者就屬景和帝第一了。先才猴急得,甚至都顧不上先沐浴。敬則則心想,這般急怎的不多翻幾次牌子,每次弄得她都有些怕了,當初受寵時是那樣,現(xiàn)如今又是這般。 到沈沉饜足地翻身離開,敬則則在床榻上喘息跟頭牛似的,又聽景和帝道:“你這兒怎的沒有凈室?” “有呢。”敬則則勉勉強強地撐起身體,結果手腕一酸,沒支撐住地重新摔到了床上,惹得沈沉一陣輕笑。 “也沒見你使力,怎的這般不中用?” 其實完全不是她不中用,而是“狼君”太狠。 敬則則好容易坐了起來,裹著被子,扯了床榻尾上搭著的袍子裹住自己,“請皇上跟臣妾來?!?/br> 景和帝倒是沒跟著她,而是上前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你指路?!?/br> 路根本不用指,繞過屏風,就看到墻北有一道門,穿過珠簾是一條翠竹夾籠的小道,頂上沒有片瓦遮雨,卻是由南往北架著兩條繩子,繩子上撐著一把一把打開的油紙傘,就算是避雨的屋頂了。 油紙傘上繪著典雅而濃烈的色彩,透過光瞧著挺有趣致,可真到下雨的時候卻很難受。 好在今夜無雨,穿過小徑便到了那小廚房旁邊的小院。依舊是沒有片瓦遮頭,全是用油紙傘遮擋。 里頭的隔間放著恭桶,外面則放著一只大木桶,上面架著竹筧,竹筧的另一頭接到小廚房里的,那邊燒了水兌好,順著竹筧就能流到浴桶里,因為小廚房比這小院子高了一個小小的臺階,所以送水很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