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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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聞言,老爺子才算開懷起來,連帶著胃口大開,才肯多吃幾口秋媽喂的飯。他抿抿嘴,雙唇扁塌地裹附著豁光牙的牙齦,生病的緣故,短短十來天老相了好多。 本來逢人都說他一準是長壽的命。 餐桌上,眾人不禁一齊慢下來,凝視秋媽喂他吃飯。 給秋媽看得難為情,“你們說說,老小孩這詞多準頭呀,我們每個人的老去都是返老還童的過程。” 顧岐安插話進來,“也別急著喪氣。我們醫(yī)院里多得是癌癥確診十幾年還活得好好的例子。” “隨便罷!”老爺子突然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就一宗愿望,你和老大,任意一個給我抱抱曾孫就行了?!?/br> 前些天,家里人才派郵件及短信過去,希望老大一家盡早回國。 可惜仍是不得回復。 其實當年岐章與妻子成家定居,誕下一子的時候,是發(fā)過幾張寶寶照片過來的。 壞就壞在顧父太橫,不肯表態(tài)什么,更不肯拾這個臺階,才愈發(fā)疏忽了關系。 顧岐安也是彼時才領會到,親子情分一旦傷了,好像就沒得彌縫的余地。 眼前他更不想接爺爺?shù)脑挷纾澳膲夭婚_提哪壺。不過,您倒是可以強身健體多活十幾年,等我二婚再給您曾孫抱罷?!?/br> 顧父聽了一哼,“出息,也就你把二婚當多光榮的事體!” 代替老大出面的堂兄嫂亦在席上。堂嫂唏噓,“岐安,你當真鐵了心要離?” 顧岐安不言。 堂嫂打蛇隨棍上,“如果單因為孩子的話,其實我身邊也有不少相同病例的朋友,并非得了就相當于判死刑了呀,也有人養(yǎng)好身子照樣能生的。” 一連好幾天,家里家外,人人都好心腸來拿和幾句,唯獨堂嫂說到了點子上。 就是這個家無論如何,都會看重香火的延續(xù)性。 饒是顧父嘴上不說,只一味地數(shù)落老二沒名堂,離婚給家里丟臉,可當真把梁昭找回來,她肚子沒動靜,他勢必又要鬧了。 前幾日,丁教授找到昭昭說的也是,“我并不會強迫你回去。畢竟我知道,顧家那個氛圍你是來也受罪,去也受罪?!?/br> 當下,顧岐安落下筷子,面上不無冷落地打斷堂嫂,“和孩不孩子的無關。這世上有人認為一家三口才圓滿,也就有人丁克也過得下去的。當然,如果有些人始終把女人看作繁衍工具,那另當別論?!?/br> 堂嫂權當他在嗆自己,殊不知,一句話無差別掃射了桌上好多人。 說到這,顧岐安心下也無端鼓噪起來,甚至多飲了幾口酒。 即便他能頭頭是道地去辯駁別人,這段婚姻的成敗與生育無關,可當真要問,那為什么好端端就離了呢,他也答不上來。 他頭一次拿一個女人全無辦法,摸不準她究竟想要什么,又如何才肯滿意。 結(jié)果飯畢后,藥石無靈的人又開始當起人生導師,點撥顧丁遙的情感之路。 遙遙最近陷進了瓶頸期。她找兄長倒苦水,說那人難追極了,有時態(tài)度很游離,給人以窗戶紙一捅即破,甚至是但凡她主動點就能把他騙上床的假象;有時又好冷漠,“給他發(fā)短信,問候早晚安,這個死人一連幾天不回復。見面打招呼,也像不認識似的。鬼人!死去罷!” 兄妹倆站在春風里,顧岐安看著指間燃燒的煙頭出神,“別發(fā)短信了。直接拉黑試試?!?/br> “拉……”黑?! 方才還嘴硬的人陡然沒出息起來,“你你你……你認真的?拉黑把人拉跑了怎么辦?他在我們學校很受歡迎的你曉得伐?許多迷妹,男女通吃!” 一直眼神迷離的人,也忽而像是開竅般地回過神,顧岐安薅幺妹頭毛, “你懂什么?男男女女就這樣,貓鼠游戲,或者‘捉放曹’才有意思。” * 長假后上班,梁昭終于得到某人的答復,在這天工作日上午去民政局辦理手續(xù)。 協(xié)議離婚的過場已經(jīng)走了,余下的左不過拍拍照、簽簽字、按個指印。有如畫押,把自己典當給婚姻的靈魂再贖還給自由。 顧岐安還是執(zhí)意把房子留給梁昭,也表示,交割后如何處理請她自便。 這是他唯一的風度與情分了。 二人平靜地從里面出來,一個手忙腳亂翻手袋,一個氣定神閑雙手抄兜。是從前夫妻,也是日后陌路。 顧岐安側(cè)首看她掏出一板藥來,是布洛芬,“肚子痛?”他記得她來月經(jīng)常常會痛。 梁昭說不是,“偏頭痛?!?/br> 折磨她好幾天了,大抵是沒睡好罷,“一痛起來恨不得把腦袋卸下來在地上踢幾個回合。”說罷也不喝水直接吞藥干嚼。 在這之前,顧岐安原本想說什么來著……哦,他想問她知不知道今天這個日子,離他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也不到十天。 話出口卻變成了,“有空來我們科室掛個號,挑周三上午,三診室,我當班,給你打折。” 梁昭即刻還嘴,“你得了吧,誰不知道你管神外不管神內(nèi)??!” 閃射過去的眼刀子定下來,才穩(wěn)穩(wěn)撞上他直白凝望的目光。梁昭突地有些尷尬,也沒話說了,就急急轉(zhuǎn)回頭,二人一時無言,半晌,她再從包里掏出婚戒,作勢要歸還,“你要收回去嗎?畢竟留在我這里也沒用處了。” 沒用處了,像頭發(fā)剪短后的發(fā)繩,也像天氣轉(zhuǎn)暖后的手爐。 顧岐安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徐徐低到那攤開的手心,他狀似不屑地謝絕,“你給我也沒用處啊。誰二婚還用頭婚的戒指……” 梁昭被噎得擠出個“行”,“那我扔掉了?!?/br> “隨你?!?/br> 她抹身走遠好幾步,又不放心地轉(zhuǎn)頭來,“要不你給立個字據(jù)證明一下,證明我擅自處理掉它你回頭不會賴上我讓我賠償……” 豈料有人已然先行走遠。他選擇步行離開。 微陰日光下,頎長挺刮的身影,只一記背向揮揮手,揮手自茲去。 * 恢復自由身的日子跟想象中差不離。除開不必再受婚姻名義的束縛,其余沒什么變化,在此期間,梁昭找了裝修團隊來把房子里里外外翻新一下。 也希望設計團隊能在廚房獨立個島臺出來。她一直想要個烹飪交流空間。以后梁女士或是miranda濮素來家里,可以邊做飯邊閑聊。 這般如此,社畜每天業(yè)余的項目就成了兩點一線地來回跑,甚至犧牲午休時間跑回來監(jiān)工裝潢進度。 而且大到扣板吊頂小到桌布花色,她都一一親力親為。 以至于,涂改電視墻的都芳墻漆,她心血來潮地自己拿刷子涂。 另一番變化則是,周遭有不少戚友或者淡cao心的路人開始給她介紹對象了。 梁昭著實頭疼不已,就連那居委會大媽到梁女士家里做客,也要關照姑娘,“你家的還想不想再找一個來?想的話,我?guī)湍阄锷锷?!?/br> 格子間里的吃瓜群眾更是好夸張。前幾天招來個碩士應屆生,很干凈秀氣的面龐,眾人連忙幫昭昭做媒,“梁總,我們算過你倆的星座了,哦喲喂,合得不要不要的!還等什么?沖呀!” 梁昭統(tǒng)統(tǒng)打回去,因為…… 她對姐弟戀全然提不起興趣。 “救命!求求你們饒了我。我曾經(jīng)就在姐弟戀上摔過跟頭,并且發(fā)誓,就算這世上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跟小狼狗在一起?!?/br> 梁昭雙手合十過頂,喊天,央求各位放過她。 有人怒其不爭:你不要?那我可下手了啊…… 她趕忙謝天謝地:好好好,太好了。你沖呀! 當然也不忘缺德提醒:沖之前,先驗驗人家是兄弟還是姐妹。 那人:滾! 就這樣,生活在或平或諧的節(jié)奏里推進。顧岐安的名姓與身影也漸漸從她的視野或圈子里淡去,梁昭真的很少見聞他了,偶爾無心想起,也會快快把他當成水漬般地落在紙上,任由風吹亂、風干,一天、兩天、半個月…… 總有一朝會了無痕跡。 然而這個人常常極端無恥地客串在她夢里。幫她回憶一些她選擇性遺忘的情節(jié):比如他們婚前去古城玩,去逛蘇博,徒步一整天下來,梁昭累斷了腳,顧岐安只能背著她回客棧。洗完頭的她在床上躺尸,某人一定要拉她坐起,給她吹干頭發(fā)才準許睡覺; 再比如婚后,他出國半載歸來,顧家人拉著她去機場接人。二人在隔離帶兩端照面,梁昭見著人扭頭就跑,跑什么?她說不上來。總之她到底也是埋怨他的吧,而彼時的顧岐安不會道歉,只會默默跟在后頭,二人亦步亦趨,直到她受不了地停下來,狗賊才得逞般一步上前牽住她的手; 再再比如,事實上他們交流過孩子的名字。至于什么名…… 梁昭在夢里死活想不起來,醒覺后,眼眶也時不時濕潤著。 等這些斷章的夢逐漸模糊了人影,某天她翻日歷才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快兩個月未見了。 * 初夏,公司與趙先生名下品牌的合作到達收尾期。 對方做東在酒店擺下冷餐會,邀乙方團隊全員出席。 梁昭穿著一襲v領黑禮裙到場,頭發(fā)長度將將及肩。冷餐會后緊跟著圈子里的私宴,她與趙先生一路客套閑談,一路被他領到靠窗那桌坐下。 因為會場里冷氣極低。她身上披著顧錚借的外套,其實她原本不肯接受,但后者執(zhí)意,也嘲諷她,什么年代了穿異性衣服也值你畏畏縮縮的。 見人稀稀落落沒來齊,梁昭就隨便揀個椅子坐下。 落座后抬頭四顧,才看到鄰桌背對她的顧岐安,一面滑火機把玩,一面扭頭去和身邊人扯閑篇。 她心臟本能一瑟縮,也搶在他轉(zhuǎn)頭會看到她之前,埋頭躲藏自己。 誰知不設防,那該死的趙聿生把四個月大的小囡落到她手上。 梁昭匆忙接抱住。 小囡不識人語,只會咿咿呀呀,聽起來倒像是……姨,阿姨。 然后,就引得那不遠處的人循聲投望過來。 感覺到他注視自己的目光,梁昭只能一個勁朝懷里看,也不住地掂小囡。 結(jié)果這個小沒良心的,梁昭好意幫她扒拉開嘴里的手指,“臟的呀,不可以啃!”她竟然哭將起來,鼻涕眼淚糊了梁昭一前襟。 不可開交之際,有人在她耳邊輕拍巴掌, 卻是在逗弄那懷里的奶娃娃,“來,讓叔叔抱抱。” 第48章 -48- 血濺到扇子上 不等她反應, 懷里一空,小囡就被拎走了。 梁昭緊跟著轉(zhuǎn)頭來看,看見顧岐安輕車熟路地掂住孩子, 西裝駁頭沾了口水,也不打緊。他直管哄道:“哭什么哭, 等下給你送提籃橋去!” 提籃橋是座老監(jiān)獄。這是則上海本土的黑話,小時候梁昭也被父母恫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