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為你，這是為他的皇兄?！避魑馁淮驍嗔颂品蛉恕！芭d亡繼絕，可是圣人也贊許的仁義之舉，沒人可以阻攔。”

    她頓了頓，又道：“就算有人想攔，也攔不住。天子什么脾氣，你還不知道？”

    唐夫人苦笑著搖搖頭?！澳惆⑽滔氡鼐褪窍霐r的人之一吧？”

    荀文倩抿著嘴，笑得很狡黠?！澳愎皇嵌?。”

    “可是你贊成？”

    “我當(dāng)然贊成?！避魑馁徊患偎妓鞯恼f道，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又道：“又不是所有的皇子都能封王，能繼弘農(nóng)王之后，承歡小姨膝下，這是多好的事?！?/br>
    唐夫人沒吭聲，心中卻泛起了波瀾。

    一方面，她感激天子對她的關(guān)心，竟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以皇子繼弘農(nóng)王之后。

    另一方面，她又覺得不妥。

    大宗入繼小宗，與禮制不合，必然會引發(fā)儒生們的集體反對。

    何況她與荀文倩還差著輩份。

    因為推行度田，士大夫?qū)μ熳拥囊庖姾艽螅榫w也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只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發(fā)泄。如今有了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豈能不一哄而上？

    荀彧反對，未必是因為她，而是擔(dān)心引起不必要的沖突。

    “貴人，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唐夫人一邊說，一邊使了個眼色，看向正和張茜說得熱絡(luò)的伏壽。

    荀文倩搖搖頭?！疤熳記]有明說，所以阿翁也不敢確定，只是提前通知我一聲，讓我有所準(zhǔn)備?；屎竽抢?，我還沒敢露口風(fēng)，還是等天子親口對她說吧。”

    她想了想，又說：“我想，她是應(yīng)該不會反對的。她又沒什么損失?！?/br>
    “你啊。”唐夫人有些恨鐵不成鋼，瞪了荀文倩一眼?！澳悻F(xiàn)在是宮里的貴人，不是誰家的主婦。凡事都要想得多一層，就算不為了皇后，也要為天子著想。天子若有麻煩，你能置身事外嗎？”

    荀文倩眨眨眼睛，忽然笑了?！靶∫蹋悴粫詾樘熳酉氩坏竭@一層吧？”

    唐夫人微怔?！澳闶钦f，這是天子有意為之？”

    “天子如在泰山之頂，俯視眾生。你我有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與其遮遮掩掩，還不如率性一些，至少可以不用猜來猜去。你看馬貴人，活得多自在?！?/br>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口無遮攔

    唐夫人有些心神不寧。進(jìn)城時，險些撞翻一個少年。好在一旁的女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韁繩。

    唐夫人心中不安，問那少年有沒有受傷。

    少年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拱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了一聲不妨事，轉(zhuǎn)身進(jìn)城去了。

    荀文倩四下看了一眼，不免有些好奇。

    她看到了好幾個年輕人，衣著或精致或簡樸，卻都帶著興奮的神情，匆匆而行。到了城門口，拿出相似的路傳。守城的士卒看了，便伸手一指同樣的方向放行了。

    “這是……”

    張茜立刻接過了話題?！百F人有所不知，這是來投軍的?！?/br>
    “投軍？”

    “是的。天子打算在荊州招收一批少年，或補(bǔ)入禁軍，或者進(jìn)講武堂。前幾天才下的詔，遠(yuǎn)處的還沒到吧，這些應(yīng)該都是附近諸縣的?！?/br>
    荀文倩恍然。

    天子是有這個習(xí)慣，一是為了人心，二是為了人才。

    從普通百姓中招收人才，加以培養(yǎng)，本身也是與世家抗衡的手段之一。不過這對儒門影響不大，受影響最大的是武人。

    有了講武堂，朝廷就有了充足的將才可用，不必再依賴將門。

    正與馬云祿說話的呂小環(huán)聞言，看看馬云祿。“可有女騎應(yīng)募？”

    馬云祿一臉茫然，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張茜又接過了話題?！澳详栯m富庶，民風(fēng)卻文弱。若是蔡令史來，招一些女史沒什么問題，想招女騎士就有些難了?！?/br>
    呂小環(huán)有些不高興，白了張茜一眼。剛要說話，馬云祿拽住了她，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明了張茜的身份。

    得知是天子外兄的正妻，呂小環(huán)倒不敢放肆，只是有些不爽。

    在她看來，她和馬云祿是女騎的最高將領(lǐng)，張茜雖是皇親，卻不過是一個普通女騎，哪有資格插話。

    想必是馬云祿生子，疏于管教，這才讓張茜得勢。

    “姊姊，有空行獵不？”呂小環(huán)對馬云祿說道：“好久不見，我看看女騎有什么長進(jìn)，又在冀州招了些什么樣的人才?！?/br>
    馬云祿一聽，就明白了呂小環(huán)的意思，剛準(zhǔn)備阻攔，張茜便搶先說道：“久聞呂督是飛將之女，騎射出眾。能與呂督一起出獵，長長見識，也是好的。宛城外便有獵場，等呂督休息好了，我便陪你去?！?/br>
    馬云祿皺了皺眉，也有些不高興。

    伏壽看在眼里，也皺了皺眉。

    張茜又道：“騎射行獵，都是武人的事，皇后未必喜歡。不過南陽郡學(xué)甚是有名，殿下若有興趣，不妨移駕參觀。”

    伏壽聽了，轉(zhuǎn)怒為喜，含笑點(diǎn)頭。

    她知道南陽推行教化較早，再加上有錢，郡學(xué)規(guī)模遠(yuǎn)超其他郡國。但張濟(jì)是武夫，丁沖雖是書生，卻對女子讀書沒什么好感，所以南陽郡學(xué)都是男子，與天子的想法有些出入。

    如今她來了南陽，或許可以在這方面做點(diǎn)事情，為天子分憂。